第十六章
电梯“叮咚”一声，到了十二楼。
乔海星还在愣神。
陆源碰了碰她的胳膊，提醒道：“走了小乔。”
众人这才想起角落里的乔海星。
大壮灵机一动，回头问：“哎小乔，你拿来的那套工作流软件不会就是车大佬做的吧？”
乔海星默默点了点头，心说：对，就是那个老骗子。
大壮眼睛徒然睁大，三步并作两步跑回了公司，“我要回去研究大佬做的系统了，都别跟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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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前，乔海星给车承宇打电话说今天的晚饭她来做，车承宇欣然答应。
乔海星买了菜回到公寓，车承宇没在家。
不多时，他拎着一盒糕点回来了，见乔海星在家，把糕点递过去，“先吃点东西垫垫胃再做饭。”
那是个很贵的牌子，她路过过很多次，都没舍得买过。一定是车承宇知道她做饭慢，怕她饿着才买的。
乔海星看着那一盒小糕点，有点心软，虽然大叔隐瞒了自己以前的身份，但是凭良心说，他对自己是真的挺好的。
可她的心里就是过不去，两人合租了这么久，怎么说也算是朋友了。
自己的前后两家公司的地址他都知道，他甚至看过她的简历。
可他呢？
如果他以前是个普通人也就算了，偏偏他曾是金光灿灿的行业大佬。
乔海星没有听他提过一个字，反而是从同事嘴里听到的。
中午在电梯里，她听见大壮他们讨论的时候就像个傻瓜一样，幸亏他们没有问她，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亏她还给他送吃送喝送温暖！
她觉得不太公平，又有点委屈。
乔海星悄悄白了那糕点一眼，转身去做饭。
哼，演戏嘛，谁还不是个演员了？！
乔海星自知自己做饭的水平，只买了几份半成品，加工一下就可以吃了。
她把饭菜端上桌，意味深长地看了车承宇一眼。
车承宇：“有事？”
乔海星笑笑，“没事啊，开饭了。来来来，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进步。”
说罢，她把菜往他面前推了推，车承宇挑眉看她，这丫头今天殷勤得古怪。
乔海星：“大叔，你有没有觉得我人超好，我勤劳朴实、聪明善良、热情开朗……”
车承宇噗嗤一声笑了，跟着点了点头。
乔海星皱了皱鼻子，继续道：“嗯，所以好人就应该受到好的对待是不是？”
车承宇：“嗯，我觉得我对你还不错。”
乔海星梗住，有些不爽地闷头吃菜。
过了一会儿，她又挑起话题：“大叔，我有一个朋友，前段时间交了个女朋友，他骗人家说自己是个富二代，结果穿帮了……”
车承宇的手顿了一下，抬眼看她，态度有点严肃，“以后离这种人远一点。”
乔海星：“……”
她点点头，又说：“其实这样的事情还不少呢，我一个闺蜜之前也遇到了渣男，欺上瞒下，满口谎话！”
“还有，我另外一个朋友……”
车承宇笑着打断她：“你今天朋友有点多啊！”
“啥？”乔海星一愣，有些心虚地小声嘟囔：“我……我交友广泛不行啊！”
她嚼着一根小白菜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的套路有问题，或者说得不够透彻明白，为什么他都像听不懂一样，关注的点也跟不上节奏？？
乔海星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准备换种方式。
于是她又开始一本正经地胡扯：“对了大叔，我们公司准备开辟一条业务线，做游戏，老板正在收集大家的意见，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呀？”
“不要做！”
“啥？”
车承宇：“我的意见就是不要做。你们公司电商做的好好的，对游戏行业根本不了解，所以我不建议你们做这个。”
乔海星翻了个白眼，“那老板说要做的，我们也拦不住呀！”她阴阳怪气地说：“我就知道问你也白问，你以前也是个打工的，你能知道多少呀！”
车承宇抬眼看她，就见小姑娘一双大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他放下筷子，“你今天不太对，到底怎么了？”
乔海星风轻云淡地摇了摇头，继续吃菜。
车承宇看明白了，小姑娘显然不顺心，想发发脾气，这股火憋在心里肯定是过不去的，于是，他只能默不作声地配合着。
乔海星见车承宇这软硬不吃的态度，瞬间觉得没意思透了。
她本来也不是矫情做作的性格，此刻再也演不下去了。
她把筷子放下，轻声说：“我吃饱了，你慢慢吃吧。”然后便回了房间。
车承宇抿着唇一个人坐在小厨房里，思索了一下前因后果。
中午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晚上回来就不高兴了，这样想来肯定是午饭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车承宇回想了一下乔海星的态度，说什么朋友被骗，还有公司要做游戏，又说他以前是打工的……
他低头笑了笑，什么都明白了。
乔海星气鼓鼓地坐在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小熊的脑袋。
外面传来敲门声，紧接着就是车承宇叫她的声音。
乔海星不太情愿，但还是去开了门。
车承宇抱着笔记本电脑站在她门外，他眉目舒朗，低声开口：“有件事情，我想我有必要解释一下。”
乔海星的心脏仿佛被轻轻戳了一下，她低下头，侧身给他让了位置。
车承宇把笔记本放在她的床上，打开一款游戏。
乔海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游戏启动，车承宇缓缓开口：“这就是我之前做的游戏，”他抬眼看她，“你可能也听说了，我以前创建了一家游戏公司，那时候做得还不错，但是后来出了点意外，公司……”他耸耸肩，“你懂吧？”
乔海星撇撇嘴，大叔还真是谦虚，能跟互联网界的顶尖大佬在一起开座谈会的，仅仅是“做得还不错”这么简单……
不过车承宇专门跑来解释，她也就不生气了，她折腾了一晚上，不过就是想要他一句实话。
她接过车承宇的鼠标，按照游戏里的提示点进去。
车承宇继续解释：“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你没问过，所以我也就没说。”
乔海星睁大眼睛，“这种事我怎么问？难道我要说‘大叔，你是游戏公司老总吗？’我又不会算命！”
车承宇气笑了，眼看她又要炸毛，忙安抚道：“好好好，是我的不好，我应该见面的时候就跟你说‘我以前是创始人，开了一家很厉害的游戏公司’……”
他憋着笑看着乔海星，乔海星也看着他，两秒钟后，两人都像见了神经病一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像是有点奇怪哦。”乔海星小声说。
她挪了个位置给车承宇，两人坐在小床上，游戏里的角色骑着一条龙穿梭在幽暗古老的城堡中。
乔海星的眼睛亮闪闪的，忍不住感叹道：“哇，好漂亮啊！”
她转头看车承宇，他也正看着屏幕，目光温柔，带着浅淡的笑。
乔海星心里的某个地方仿佛塌了一块，她轻声问：“这游戏没有上线是吗？”
车承宇轻声“嗯”了一句。
半晌，他缓缓说道：“那家公司是我和我的一个发小一起创办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逃学去网吧打游戏，那个时候我们就约定长大了要做一款自己的游戏。后来我毕业回国，我们俩一拍即合，创办了一家游戏公司。”
他看着乔海星，扬了扬下巴继续说：“就是你听说的那家公司，叫合与互动，我发小叫狄安和，公司取的我们两人名字的谐音。狄安和很懂经营，公司创建不久以后就声名鹊起，我们融到资，项目也做得很顺利。”
车承宇叹了口气，又说：“那个时候他交了个女朋友，她开始带他去赌博，两人经常国内国外地跑，我当时专心做项目，也没多理会。后来，狄安和欠了很多钱，他找到竞争对手公司，把我们项目的核心代码和创意全部卖给了他们，他们抢先上线，打了我们个措手不及，投资方知道后纷纷撤资，我们公司资金链断裂，活生生就被拖垮了。”
乔海星问：“那你发小去哪了？”
车承宇：“已经不在国内了，联系不上他。而且他是公司的合伙人，所有的公章都在他那里。转让代码和创意全部签了合法的手续，即使找到他也很难拿他怎么样。那些投资方也只顾着拿回自己的资金，跑得一个比一个快。”
她还记得刚搬到公寓的时候车承宇颓废失落的样子，她现在能理解他的沮丧和消极了。
乔海星有些抱歉，这些一定是他记忆里最黑暗的部分，她又让他把最痛苦的记忆回忆了一遍。
她忽然觉得刚刚自己的无理取闹有些过分了，她真诚地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事情。是不是……是不是很难过啊？”
车承宇转头看她，她贝齿轻轻咬着下唇，秀气的眉毛因为担忧而微微拢隆起，一双黑亮的眼睛，像映在溪水里的星星，明亮又温柔。
他心里软成了一片，轻轻笑了笑说：“现在不难过了。”
怎么会不难过呢？乔海星心里酸酸涩涩的。
她抬手轻轻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柔声安慰道：“都过去了，小乔保护你。”
第十七章
车承宇偏头打量她，沉默许久，哑声开口道：“好啊，以后你护着我。”
乔海星小胸脯挺得笔直，嘿嘿直笑。
她翻了翻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感叹道：“哇，我居然和一位行业大佬合租，太神奇了！”
车承宇纠正她：“是前行业大佬。而且，麻烦这位小姐低调一点。”
乔海星晃着脑袋，“前行业大佬那也是大佬，你都不知道今天我们同事聊起你的时候，一个个眼睛都放绿光了。他们看到你和我在食堂吃饭，就像见了活菩萨一样，简直难以置信。”
车承宇挑眉，“真有这么夸张？”
乔海星：“当然是真的！对了，我有一个同事想问你要一下那个工作流软件的源代码。”她笑眯眯地搓着小手，“我同事说了，要膜拜一下大佬的代码，学习学习。”
车承宇点点头，“晚一点我拷给你，你拿给他们。你可以把我的电话给他们，如果有不懂的可以随时联系我。”
乔海星笑，“大叔，你刚刚不是还说要低调一点吗？”
车承宇勾着嘴角，慢悠悠地说：“有些事要低调，有些，不用！”
乔海星：呦！大佬了不起呢！
她眯着眼睛笑，往车承宇旁边凑凑，托着脑袋问：“大叔，你这么厉害，没想过重新创业吗？”
车承宇沉默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不了，我可能不太适合创业。之前就是因为我的疏忽导致公司破产的。那些员工相信我才跟着我，结果到最后我不但没给他们什么，还让他们都丢了工作。”他摇了摇头，说：“还是不了吧，我不想再看见任何人失望的眼神了。”
乔海星坐在旁边，绞着手指没说话，她能理解他的顾虑，但是她总觉得车承宇这样的人不该就这样泯然众人。
她想，或许给他点时间他能想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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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午休的时候，乔海星给外婆打了个电话。
外婆退休前是位老教师，勤于锻炼，除了糖尿病之外身体还算健康。
乔海星给外婆寄了一些同仁堂的补品，告诉外婆记得收，然后又跟外婆撒了会儿娇，被外婆嫌弃一番，她仍旧咯咯咯地笑。
外婆轻斥了她两声问：“丫头，你舅舅前几天是不是又找你要钱了？”
乔海星大四那年在外实习，有一次舅舅问她要生活费，结果被外婆知道了，外婆冷着脸把舅舅叫进房间，教育了两个多小时才放出来，后来，舅舅舅妈就只背地里问乔海星要钱了。
乔海星知道外婆心疼她，她也不想让外婆担心，试图插科打诨想蒙混过关，“没有啦，是我看着要过元旦了，所以给他们打了点钱，就一丢丢。”
外婆说：“他们有胳膊有腿的要你的钱做什么？！你也不用担心我，国家给我养老金，我平时吃饭吃药根本用不完，你以后少给他们钱。”
乔海星敷衍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以后不给了不给了。”
外婆哼笑一声说：“你个小丫头就骗我！我跟你说，这次你得听我的。这两天那夫妻俩要是给你打电话，你别接，别理他们！”
乔海星狐疑：“为什么？”
外婆厉声道：“你就听我的就行了，外婆什么时候害过你？”
乔海星只能乖乖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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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公寓的时候碰到了小川，他和车承宇一前一后从房间里出来，似乎不太高兴。
两人间的气氛很奇怪，乔海星没出声，仔细观察着，心想这俩怕是又闹什么小情绪了。
车承宇跟在小川身后，他径直走向小厨房说道：“小川晚上留下来吃吧。”
小川点了点头，说：“我去买菜。”
车承宇：“家里有菜。”
小川：“那我去买饮料。”
刚刚他来和车承宇聊创业的事，又被他拒绝了，小川心里憋闷，想出去转转。
乔海星站在门口，实在看不下去小川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她冲车承宇喊了一句：“大叔，我陪小川哥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