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如宝——延琦
时间:2019-03-21 10:32:03

  虽然能猜到凌慕兰的来意, 但这样一个姑母,还是叫他深感意外,看来凌慕兰这几天也不好过。
  他道:“姑母……”
  凌慕兰见他到来,点头应了一声, 便开门见山说,“我昨夜听说萱萱醒了,就想赶紧过来看看, 她现在怎么样了?”
  他说,“人的确是已经醒了过来,但毕竟昏迷了三天,身子还是虚弱。”
  凌慕兰叹道:“你替我转达一下歉意, 我现在……没脸见她。”
  那日还是她把李蔓儿跟齐萱支开的, 这祸事也是因自己的女儿所起,所以出事后她总是忍不住的自责, 觉得最大的责任在自己身上。
  凌瑧点头说好,又问,“那天的事……姑母知道了?”
  凌慕兰脸色很不好,说,“知道了, 当天蔓儿就跟我说了,长启啊,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会教养出这样一个女儿……”
  话才起了个头,凌慕兰的眼眶就红了起来,“前年你姑丈走时,她才十四,我总觉得,她年纪这么小就没了爹,实在可怜,所以大概有些惯她了叫她变得如此骄纵任性……说来说去,还是我教养无方,今日我来,也是要问问看你们的意思,此番叫萱萱遭了这么大的罪,全是她的错,她……但凭你们处置吧!”
  凌瑧一愣,“但凭我们处置?”
  凌慕兰点头说,“我教子无方,没有任何发言权,虽说是一家人,但不能叫萱萱白受这么大的罪……你若拿不定主意,就去把我的话说给萱萱听,她想怎么处置,全由她的意思。”说着硬把他差遣回了齐萱那里。
  而齐萱才梳洗好没多久,正准备用饭,看见他又返了回来,有点意外,“你姑母这么快就走了吗?”
  凌瑧支开房中婢女,在她身边坐下来,说,“她叫我来问你,要怎么处置我表妹?”
  “问我?”齐萱显然很意外。
  “是啊,”凌瑧叹道,“姑母说了,全凭你处置,她不发表意见。”
  齐萱有些意外,“你姑母还真是……”
  凌瑧缓声问,“那你的意思呢?”
  齐萱想了想,无奈道,“她好歹你表妹,若动静太大,闹到天下皆知,恐怕整个临安都要看你们凌家的笑话了……”
  “咱们,”凌瑧特意纠正她,“是‘咱们凌家’,再过几天,你就是凌家少夫人了,所以不要把自己排除在外。”
  她抿唇笑了笑,又凝眉续道:“我可不想叫你们为难,再说,你姑母也是个好人……”
  她叹了口气,“以前我还没想起来的时候,的确很不喜欢她,但现在能记起来了,这几天我常常会想起小时候跟她一起玩的情景……说来说去,都是为了你。”
  这话听得凌瑧眉头一皱,这帽子怎么又扣到他头上了?
  他深感委屈,但没等为自己辩驳几句,齐萱又认真道:“我并不想闹大……不过她倘若还惦记着你,以后说不定还会处处跟我为难,最好的办法,就是叫她断了对你的念想……”她脑筋一转,忽然有了个主意,“找个人把她嫁了吧!”
  凌瑧一愣,“嫁了?”
  “嗯。”她点头,又朝他狡黠眨眨眼,“给她找个厉害点的夫君,叫她往后老实巴交,不敢兴风作浪。”
  凌瑧听完,忍不住感叹道:“这主意还真是……一肚子坏水啊!”见她皱眉,他笑了笑说,“玩笑而已,是你宅心仁厚。”他思索一下,“我去问问姑母,看看她是什么意思,毕竟是婚姻大事,姑丈不在了,要听姑母的。”
  她点头说好,见他专注看着自己,奇怪问道:“怎么了?”
  他说,“你还跟小时候一样。”那次来临安,他们一起去玩,西湖的画舫上碰见唱曲儿的小丫头,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她立刻善心大发,把自己的零用钱全部赏了人家,估摸差不多得有近百两。
  她也想起来了,笑着问,“那你喜欢小时候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那时她还是个梳着花苞髻的小丫头,他却是个翩翩少年郎了,要是那时候就对她情根深种,那自己岂不是很不正常?当时只是觉得,这个妹妹很可爱罢了,而真正叫他动心的,还是现在的她,这个坚强,乐观,宽厚的姑娘。
  但昨晚说错了话,他吃一堑长一智,便聪明答道:“都喜欢。”
  她笑得十分甜,一张脸灿烂起来,连病后的虚弱都被赶走了几分。
  他轻揉她的肩,嘱咐说,“好好吃饭,我去回姑母,等忙完再来看你。”
  她点头说好,看着他从房中离开。
  ~~
  但回到凌慕兰面前,凌瑧自然不能照着齐萱的原话告知,只是说,“萱萱有些虚弱,不能说太多话,只是叫我转告姑母,她如今已经醒了,姑母就不要这么自责了,这事儿,怪不到您的头上。”
  凌慕兰点头说,“懂事的孩子,如此一来,我就更加没脸了……”她叹口气,问凌瑧,“长启,现如今你父亲不在家中,我便先问问你了,你觉得蔓儿这丫头,我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凌瑧把姑母的无助看在眼里,也是为她叹息,正好也顺势提出自己的建议:“姑丈一走,姑母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娘,的确很不易,其实现在蔓儿已经大了,不如给她物色个人家,谈谈婚事吧,说不定成婚以后,会有所长进。”
  凌慕兰无奈道:“这也许是个办法。”她是李蔓儿的娘亲,自然明白这次祸事的起因是什么,早点为女儿定下门亲事,也好彻底断了她对凌瑧的念想,也不失为一条好路。
  “其实我早该这么做的,只是从前总觉得舍不得她,想多留她几年,毕竟等她一出阁,家中就只剩我了……”凌慕兰硬是咽下心中苦涩,问凌瑧,“长启,你结交的人多,依你看,临安哪户人家合适?”
  凌瑧笑笑,“不是听说前年起,就有不少人家向表妹提亲了吗?”
  凌慕兰理了理思绪道:“说实话,除过那些有意攀附凌家的,门风门第不错的,无非就是那么几家,从前你表妹一根筋,死活看不上别人,我也就根本没有好好留意过。”
  凌瑧知道姑母话中的别义,倒也没有接话。
  凌慕兰自己想了一会儿,说,“前些天还有人上门,说是替陈太傅的孙子说亲,这个陈太傅……我记得你姑丈曾提过,原先在京城任职,后来告老还乡的。”
  凌瑧点头说,“不错,陈家也算言情书网。不过……”他想了想,没有隐瞒,直言告知姑母,“那位陈公子,腿有些残疾。”
  凌慕兰点头说,“我知道。”
  凌瑧这就有些意外了,“姑母知道?”
  凌慕兰叹息道:“蔓儿太任性,又有些冲动,我就想,应当找个性子敦厚些的,方能包容她,陈家家风又不错,将来总不会欺负她……”
  她们孤儿寡母,将来倘若果真受了婆家的薄待,恐怕无人可以撑腰。原本还有凌瑧这个表兄,可如今,李蔓儿把人家也得罪了,将来还是不太敢奢望了。
  这话听着有点可怜,不过细想起来,确实是这么个礼,那位陈公子虽然学富五车,却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李蔓儿那种性子,恐怕也就嫁给这样的人,才不会吃亏了。
  凌瑧道:“陈家的确门风不错,不过这种事,不能过于匆忙,姑母还是可以多考虑一些。”
  凌慕兰点头,眉头依然微蹙,虽然齐萱并没有十分怪罪她,但这桩心事卸下了,新的心事又浮了上来。
  ~~
  虽然两个姑娘是在凌府里落的水,但没过多久,临安城里居然也传开了这件奇闻。
  众人都纷纷猜测谈论的时候,依然留在临安的安顺王府长史韦之贤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前些天他上门拜访,凌瑧却不见他,只叫了个管家来打发他,如今终于有了机会,他便赶紧打着兴师问罪的旗号赶了过来。
  这次凌瑧总算见了他。
  韦之贤一副担忧的样子,一见面就问,“听说萱萱小姐前些日子在贵府落水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贵府这样的府邸,怎么会让小姐出这么大的事呢?小姐她现在究竟怎么样了?请凌少主莫再阻拦,一定叫我看一看小姐,否则叫王爷王妃也跟着担心,一旦怪罪下来,恐怕你我都担待不起。”
  凌瑧道:“是有这么回事,前些天萱萱在花园中赏景,不小心滑进了水里,不过现在人已经无碍,请王爷王妃放心。”
  “无碍了?少主这话说得实在轻松啊!”
  因为“占到了理”,韦之贤立刻咄咄逼人起来,“上回我替王妃传话,想接小姐回江北,少主是怎么说的来着?您说江北天寒,唯恐小姐身子吃不消,如今倒好,这么冷的天,小姐落在贵府的湖里,可能吃得消?我看您还是不要再推却了,请叫我带着齐萱小姐早日返回江北吧!”
  话说到这儿,凌瑧刚要开口驳他,却听见外面有通传,原来是齐萱到了。
  凌瑧有些意外,同韦之贤一起看向外面,须臾,就见齐萱被人搀着进来了。
  韦之贤没想到这么容易会见到她,正有些奇怪,齐萱却主动跟他打招呼,“我在后面听说韦大人来了,便想赶紧过来看看。韦大人,可是我姑母又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韦之贤顺嘴就说是,“王妃听闻了您落水的事,很是担忧,便叫下官前来看望一下小姐,顺便,接小姐回江北……”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齐萱还是做出一副意外的样子来,跟他谢道:“有劳姑母挂心了,我现在已经好些了,不过江北暂时还回不去。”
  韦之贤皱眉问,“为何?”
  齐萱假装咳嗽几声,“您瞧,我的身子还是很弱,我听说这里回江北要走一个多月的路,恐怕我会撑不下来……”她一片真诚的看着韦之贤,“请大人替我向姑母回话吧,今冬我不想折腾了,等明年成了婚,阿启会陪我一起回去。”
  她亲自这么说,韦之贤到不太好反驳了,想了想,只好道:“您无论如何也是江北齐家的女儿,大婚这么重要的事情,自然是要从江北出嫁好一些……”
  齐萱为难道:“这么说的确有道理,可您瞧瞧我……”她又来一阵咳嗽,“入了冬我就总是生病,那天不小心落了回水,就更严重了,倘若姑母实在想念我,那这样吧……”她看看凌瑧,说,“叫阿启陪我一起吧,他会看病,他跟着我心里踏实。”
  带着凌瑧?那岂不是跟留在这里一样吗!韦之贤不敢轻易答应下来,想了想,只好道:“那这样吧,我把您的话向王妃转达,具体如何,请王妃定夺吧!”
  齐萱笑笑,点头说好,又从丫鬟那儿拿了几条丝帕出来,交给他说,“自从上回知道姑母叫你来看我,我心里特别开心,就抽空为她绣了这几条帕子,我没有别的礼物,请您务必替我带回去给她,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虽然我现在还想不起来,但我知道,她从前一定待我特别好……”
  她将真实的情绪掩盖的极好,连韦之贤都看不出来破绽,只好点头答应下来,僵硬笑着说:“那就请小姐先好好休养,等您好了,我们再来拜访。”
  说着便告辞出府。
  等看着他彻底出了府,齐萱忽然凑到凌瑧面前,问道:“我装的好吗?”
  他当然晓得她在演戏,笑着说,“很好,倘若不知道内情,根本不会起疑。不过你身子还虚着,不应该就这样出来,万事有我,我能替你挡回去的。”
  她摇摇头,“我知道你会帮我挡着,可他们既然在拿我说事,自然还是我出面最好,我自己不想回去,他们难道还能绑着我走?”她冷哼一声,“他既然假惺惺,我也陪他演下去!”
  记忆回来了,那些仇恨便更加刻骨,如果说从前的她还软弱,那现在的她就如忽然长了一身铠甲,失去至亲的痛深入骨髓,她就愈加不可能退让。
  其实坚强都是苦难换来的,凌瑧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更加心疼她,经历了这一场病,原本苗条的她又清减了一些,他将那单薄身躯拥进怀,柔声说,“放心,我陪你一起,你今天说得很好,无论要不要去江北,记着从此以后无论去哪儿都要带上我,我绝不叫你涉险。”
  他的体温隔着衣料传过来,温热了她的身躯,也更加温暖她的心,她叹道,“怎么办呢,你娶了我,就要趟这趟浑水了……”
  他一笑,“趟就趟,我怕他不成?”语声温柔,却透着铮铮铁意。
  她心头一热,原以为没了亲人,自己在这世上就是孤独一人,曾经还为此感到绝望,伤心大哭,其实现在才知道,她哪里是孤独的呢?这正拥着她的,不就是世上最亲最亲的人吗?
  她认真的看着他,“有你在,我就不可怜了,你是上天送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他也一直在看着她,那双眸子晶晶亮,当中只有他的影子,他心间一动,低下头去,缓缓落下自己的唇,她预感到了什么,先知先觉的闭上了眼。
  然而出乎她的预料,那两片迷人的薄唇却是落在了额上,待他离开时,便看见了她微微怔楞的表情。
  “怎么了?”他问。
  她支支吾吾的摇头,“没什么,我还以为你要亲,亲……”直接说出来,未免太不好意思了。
  他却猜到了,故意低声问她说,“以为我要亲你哪里?”
  她当然听得出他在挑逗,脸一下红透,扭头想走。他赶紧将人拉回怀里,低声去哄,“你没说错,我本来是那样想的,可你现在身子还完全好,我得忍住。”
  一定得忍住,不然像上次差点走火,会伤了她的。
  不说还好,一说就想起了上回两人亲密的情形,还有他说过的那些话……齐萱更加羞了,索性将头彻底埋进他怀里,藏了一会儿,又想到这还是在会客厅,便赶紧催他说,“咱们回去吧……”在这里卿卿我我,多不像样子。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