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立刻有人叫好,周英嗤了一声道:“我怎么不记得,城主大人酒量这般好了?”
“……只是比之前好了一点而已。”岳临泽不擅撒谎,说起话来颇为心虚。
周英笑着站了起来,将目光定在了岳临泽身边小厮手中的酒壶上:“总觉得这壶里的酒应该比我们桌上的好喝呢,周某可否向城主讨一杯尝尝?”
“咱、咱们的酒都是一样的,有什么好喝不好喝的。”岳临泽有些着急。
周英不依不饶:“可是我就觉得这酒好喝些。”说着话就要去夺,小厮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才算避开。
周英当即道:“不过是想向城主讨杯酒喝,怎么城主这么惧怕?难道这壶里的酒真和我们的不一样?”他已经有些醉意,说起话来声音没控制住有些大了,一时引来许多人的目光。
岳临泽的脸色通红,半晌吭哧道:“倒也不是……”
“倒也不是这个原因,只是这酒是我们夫妇二人敬广大宾客的,乃我们两人共饮之物,这么私密的东西,周公子掺和进来,又算怎么回事呢?”陶语不紧不慢的看了周英一眼。
周英愣了一下,还未开口旁边几个男子便和着稀泥把他拉住了,岳临泽感激的看了陶语一眼,等将剩下几桌敬完后回到中厅,小声道:“你怎么知道他叫周英的?你们认识?”
陶语一愣,讪讪笑道:“刚刚他们那桌最闹,我听到的。”
“这样啊,”岳临泽笑了起来,“媳妇儿你真厉害。”
“还行,你和他有什么恩怨啊,他看起来似乎有些讨厌你。”陶语状似无意的问,有几个世界的戾气都和周英这个角色有关,说不定这个世界也一样。
提起周英岳临泽便不甚高兴:“我哪里会得罪他,只是他生来就看我不顺眼而已。”
“是吗?”陶语眨了眨眼,“可总会有个因果的?”
岳临泽想了很久,直到他们在主位坐下时,才小声对陶语道:“如果说一定要找出个因果的话,幼时他曾做过我的伴读,我将自己尿过的被子放到了他床上,这件事算吗?”
“……吃饭乖。”陶语无语的看他一眼,拿起筷子专心致志的吃饭,吃了几口之后突然发觉旁边的人没动静,她往旁边瞟了一眼,就看到副人格脸颊通红双目含春,整个一春风荡漾的傻白甜模样。
她顿时愣了一下,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总算想起自己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什么了……所以这位就因为一个乖字,变成了这样?
没等她问,岳临泽便咳了一声,一本正经道:“虽然我讨厌别人将我当成小孩子,但你的话例外。”
……行,还给她特别关照了。面对副人格的额外照顾,陶语笑了起来:“多谢。”
岳临泽的脸又红了些,低着头开始吃饭。陶语好笑的看他一眼,没有去打趣他,等用过餐便跟着丫鬟先回房了,一直待到天色渐晚,岳临泽才从外面回来。
看到他面露疲色,陶语迎了上去:“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帮着管家送了送宾客,你是不是等很久了?”岳临泽看着她的目光火热。
陶语被他盯得后背隐隐开始出汗,脸上也渐渐起了热度。虽然说起来自己对他还算熟悉,可到底没有接触过多少,上来就要用夫妻模式相处,她还真有些不习惯。
但不习惯归不习惯,面对他恳切的目光,陶语还是点了点头。岳临泽看到后笑了起来,将屋里的丫鬟们都撵了出去,急切的模样让陶语都替他脸红。
等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岳临泽猛地回头,拉着陶语的手就往床边跑。
陶语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被半强迫的按到床上后有些紧张道:“是不是太着急了些?”
岳临泽一顿,缓缓瞪大眼睛:“我都等一天了,当然着急。”
陶语无奈,心一横道:“行。”掉节操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掉着掉着就习惯了。
说罢便闭上了眼睛,结果许久没等到他的动作,就忍不住睁开一条缝,结果就看到岳临泽仔细的从怀里掏出两个酒瓶,一个递到她面前。
陶语瞬间睁开了眼睛,原先的紧张羞涩被荒唐感代替:“你从哪弄进来的?”
“怀里啊,我藏得结实,你是不是没发现?”岳临泽有些得意。
陶语嘴角抽了抽,在他一脸单纯的为能喝酒感到高兴时,显得她刚刚的思想更加龌龊了。
岳临泽打开酒瓶尝了两口,眼睛瞬间放光:“好喝。”
“……酒鬼。”陶语失笑,将自己的瓶子也打开,认真履行承诺,在新婚之夜陪副人格喝酒。
她原本想着副人格酒量不行,喝上几杯就不喝了,结果岳临泽倒是识相,只是浅尝一杯之后便放下了,看着她认真道:“你要听佛经吗?我给你讲佛经。”
“我不……”陶语话没说完,就看到他的嘴撇了起来,下一秒似乎就是掉眼泪,她嘴角抽了抽,“不想睡觉,正好想听佛经。”
岳临泽笑了起来,兴致勃勃的将酒放下,开始对着她念一堆听不懂的东西。陶语起初还装出一副认真的模样,渐渐的就开始觉得无聊,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后紧张的看向他,生怕他会觉得冒犯。
然而岳临泽却还自顾自的讲经文,丝毫没被她影响到。陶语顿了顿,将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你是不是醉了啊?”
岳临泽不为所动,仍然自顾自念经,陶语沉默片刻,干脆倒在床上睡了,刚隐隐有了睡意,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搬动了一下,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到岳临泽一张脸怼到了她面前。
事到如今,副人格就是出什么幺蛾子她都能承受了,所以陶语相当冷静:“你想干什么?”
“我们点一些寺庙来的平安香,跟佛经搭配很合适。”岳临泽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陶语面无表情:“我如果反对你会怎么样?”
岳临泽不说话了,眼睛一红就要哭,陶语瞬间头疼:“点去!”
岳临泽立刻点了点头,小跑着去柜子里找香了。陶语扫了他的背影一眼,翻了个身继续睡,鼻尖很快就闻到了香的味道,接着就听到岳临泽浅浅的诵经声。
岳临泽的声音本就带着磁性,这会儿加上刻意放低了,声音里便透着些奇怪的味道,又冷清又勾人,不像个圣僧,倒像个勾人心魄的妖精。
陶语想睁开眼睛叫他停下,可睡意却越来越浓,很快就陷入了一片黑甜。
再次醒来已经是天亮的时候,她揉了揉昏沉的脑袋,睁开眼睛没看到岳临泽,倒是见了昨天伺候过的丫鬟。
丫鬟看到她醒后急忙过来:“夫人,您醒了?”
“嗯,城主呢?”陶语疑惑的问。
丫鬟答道:“昨夜周家公子去湖上泛舟,不小心跌进了湖中溺亡了,城主大人今日去查看了。”
“哦。”陶语的脑子还在持续发昏,听到丫鬟的话也没什么反应,半晌等丫鬟要出门时,她才明白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陶语的声音立刻高了些:“你说的周家公子是谁?!”
丫鬟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急忙道:“周家就一个公子,名唤周英。”
陶语怔住,许久后才微微张开了嘴,一双通亮的眼睛里满是震惊。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埋了很多伏笔,下章开始会很精彩,PS大家脑洞真好,但都没猜到点子上嘿嘿嘿……
周英下线这么快,肯定是有原因的,谁在木头写到之前猜到,给发大红包(留给中国队的时间不多了,因为下面两章可能就开始破梗~大家加油!)
第71章 城主有病3
“你确定是周英?”陶语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重复的问了一遍, “高高瘦瘦的,看起来不太好相处那个?”
“……周家公子就他一人, 奴婢不会认错的。”丫鬟见她表情严肃, 一时间也有些慌了。
陶语怔愣的坐在那里,半晌急忙坐了起来, 一边穿鞋袜一边问:“城主呢?现在去了什么地方?”
“回夫人,奴婢刚刚听凑热闹回来的小厮说, 那周公子已经被打捞起来送到府衙, 所以城主大人现在应该是在府衙里。”丫鬟忙道。
陶语点了点头,简单洗漱后对丫鬟吩咐:“送我去府衙。”
“夫人?”丫鬟不解的看向她, 刚才自己被夫人问得发慌, 才没想起这件事的不对, 现在反应过来了, 怎么感觉夫人对这个周家公子好像特别在意、这会儿还要去看他?
陶语顿了一下,注意到她眼中的疑惑, 咳了一声沉下脸道:“虽然我在这里没有娘家, 可也是城主大人明媒正娶进来的,现在就因为别人的事让我一大早就守空房,我当然是不愿意的, 我要亲自去问问城主, 到底是我重要还是一个死人重要!”
她最后一句话刻意抬高了声调,把丫鬟给吓了一跳。
丫鬟忙应声的同时,心里那点疑惑也跟着消了, 刚刚她还以为夫人是因为周公子变得反常,现在看来合着还是因为城主啊……等一下,这好像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丫鬟小心的看了陶语一眼,见她面色不虞,忙转身去安排了,同情城主的同时,又怕陶语的怒气会牵连到自己。
陶语见说服了丫鬟,心里缓缓松了口气,暗自警告自己不要再忘形,这里是新的世界,现在的她和这个叫周英的NPC没有任何关系,她即便要查也要收敛些。
这么想着,她便走到门外等着马车。丫鬟很快就将马车连车夫一并给她送到门口,陶语坐上去后对车夫道:“去府衙。”
“知道了,夫人。”车夫立刻驾车,朝着府衙奔去。
陶语一个人坐在马车里,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从前面几个世界能看出,周英这个角色就像一个打不死的boss,哪怕已经残血,也能苟延残喘到最后一秒,有时候副人格死了他都未必会死。
然而她刚来这个世界几天,刚见周英一面,他就突然溺水而亡了,这是为什么?陶语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副人格非正常死亡的事。
几个副人格非正常死亡,所支撑的精神世界随之消亡,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死之前发生过什么,有什么异象,陶语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防患于未然。
目前首先要弄清楚的是周英的死因,说什么意外身亡,她是一点都不相信的。陶语一路沉着脸到了府衙,马车还未停下时,就听到前头传来哭天喊地的声音。
陶语思绪瞬间收回,开口对车夫道:“前面怎么了?”
“我看着像是周家人,应是在哭周公子,”车夫答道,说完犹豫一下,“夫人,前面围了许多人,您确定要过去吗?”
陶语想了一下,道:“你先找个地方停下。”
“好的。”车夫立刻将马车停到了府衙后面的小路上。
陶语从马车上下来,看了眼前方高高的墙头,试着和车夫商量道:“不如你留在这里看着马车,我一个人去找城主如何?”
“府衙今日事忙,夫人进去了未必有人能顾得上您,不如我同你一起去。”车夫答道。
陶语看了眼貌似价值不低的马车,有些迟疑道:“但是将马车放在这里,万一被偷了怎么办?”
“夫人放心,我们无还城的人秉性极好,还未有过什么作奸犯科的人,别说是马车了,就是放些珠宝在这里,也保证无人会动,”车夫提起此事,眼睛都忍不住泛起光,“多亏了城主本性为善,引导百姓也一心向善,年轻人个个都是好的。”
陶语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正要问他些什么,车夫道:“夫人,咱们走?”
“嗯,”陶语笑笑,和他一起往府衙后门去了,她一边走一边故作无事的问,“我看城主性子像个孩子一样,本以为他不管城中事务,可听你的意思,城主不仅管了,还管得极好?”
“当然了,城主确是小孩心性不错,可脑子极为聪明,他继承城主之位的时候,无还城还不像现在这么好,城主上任后便重新编写一套律法,加重了对德行有亏的人的处罚,渐渐的那些坏人就越来越少了。”车夫想起当初的事滔滔不绝。
陶语安静的听着,大概听懂了,这里的副人格还是单纯性子,但因为足够聪明亲自定了律法,还将府衙分为两个独立的部门,一个部门专门抓奸恶,另一个部门则负责审讯。
自从有了这套律法自,就开始按律行事,任何人不得大于法理,除非有律法也不能摆平的事,他才会召集城里百姓共同议事,从而遵从民意解决问题。
陶语听车夫说着这些,觉得这里的副人格还真是大智若愚的类型,思想超前不说,还敢想敢干,说革法就革法,丝毫不拖泥带水,完全没考虑过万一变法失败,会将他这一刚继任的城主陷入什么境地。
这么一想,陶语脑子里副人格哭唧唧的形象慢慢淡了下来,岳临泽在她眼中又变回了牛哔轰轰的大佬。
“夫人,前面就是仵作验尸的地方,城主大人或许就在那里。”车夫俯首道。
他的声音瞬间将走神的陶语拉回现实,陶语一抬头,正巧看到岳临泽从门里慌里慌张的跑出来,两个人的眼睛立刻对上了。
对视的一瞬间,陶语感觉到岳临泽的身体僵了一下,接着眼眶就红了起来,委屈哒哒的叫了声‘媳妇儿’,便朝她冲了过来。
他这么一叫,那些英明神武的形象再次垮台,陶语吓了一跳,急忙伸出手迎他,下一秒却被他抱进了怀里。陶语顿时忘了自己跟丫鬟说要来找岳临泽算账的事,疑惑的问:“这是怎么了?”
“……他们欺负我。”岳临泽的声音透着微微的哽咽。
陶语从他怀里钻出来,看到他的眼眶微红,显然是哭过了,她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谁欺负的?”
她话音刚落,门里就又出来几人,一个山羊胡老人家看到岳临泽后叹了声气:“城主大人。”
岳临泽立刻躲到陶语身后,双手抓住陶语的衣带紧张的看向这群人:“我媳妇儿不同意,你们不用说了,我不会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