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就是这样不知不觉的就学会了。”
黄此君最后给这件事做了个总结。
“过目不忘……这种能力可真好用啊!”林朝英大大的叹了口气,仿佛很是羡慕似得说道。“我也好想有……”
黄此君噗哧一笑,道:“表姐若是羡慕,多花费些力气,这本事也是能够练出来的。”虽说是先天的天赋,但只要后天方法得当,也不是没办法做到一样的事情。
“太费力气,也花时间。”林朝英想了想,道,“不如多练几套剑法来的高兴呢。”
黄此君:“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生气啦,表妹?”林朝英笑嘻嘻的倾身过来,手指点了点小表妹的额心。
黄此君不动不笑,清清淡淡的回了句没有。
“当真?”林朝英手指移到小表妹脸颊上,戳了戳,又戳了戳。
噫,好软。
“自然当真。”黄此君任由林朝英在自己脸上折腾,柔声细语。
于是得到了肯定答案的林朝英就开开心心的拉着表妹冲出去切磋了,按照她的说法——想要创造一套新的剑法自然是要经过长时间的实践的,怎么可能只是空想就能得到成果?
“表妹,用全真剑法!”林朝英跃跃欲试,“我一定要创造出一套专门克制全真剑法的新剑法来!”
“好呀。”黄此君应的欣然,起手便是全真剑法的样子。
林朝英提了十足的精神,扬剑对了上去。
第8章 终南山上
有了对练的对手之后的好处显而易见,林朝英对于自己想要创造的新剑法每天都有新的想法和成果。在黄此君和王重阳联手整理完全真理论体系的时候那套剑法已经完成了大半。
而在她们所居住的古墓出口的那一树桃花都开了的时候,林朝英又一次的开始了闭关。
在进去之前,林朝英很郑重的对黄此君说:“表妹,这次之后,我也许就要回家了。”
黄此君道:“那此君便先恭喜表姐了。”
沉重的石门缓缓落下,隔绝了室内室外两个空间。黄此君在门外站了一会儿,觉得自家表姐这次的信心这么足,新剑法创出来之后,肯定能赢王重阳吧?
赢了之后,表姐就要回家了呢。
“此君也要一起走吗?”问话的人是王重阳。
林朝英闭关去了,失去了最合拍的玩伴和密友,黄此君也觉得有些空虚,竟是连动笔都不怎么想了。至于和周伯通一起玩……更没精神。思来想去,干脆趁着这难得空闲,来找王重阳下棋。
王重阳的棋艺不算顶好,至少不能和黄此君比,没一会儿就被黄此君给杀的节节败退。只是如今,赢的人在一边出神一边叹气,输的人却是淡然从容的很,还能出言安慰一番,顺带着问几个问题。
“不会。”黄此君答得毫不犹豫,“我不想去舅舅那里。”
倒不是说她对自家舅舅有什么偏见,但怎么说呢……这种上一代遗传下来的家庭问题,黄此君觉得自己还是只要遵守就好了。
深究起来往往会很没意思。
倒不如多玩会儿新收下的小徒弟。
“软绵绵的,手脚都是小小的,好玩极了。”黄此君很认真的给好友卖安利。
王重阳拒绝了这个安利。
黄此君的新徒弟是上个月才收下的,是个因为家中贫穷无法养育而被送上山的女婴。黄此君喜欢的很,又觉得自己大约也是到了收徒弟的年纪了,便打着有缘的旗号将女婴抢了过来当徒弟,准备自己照看养育。
然而事实证明,很多事情都是需要经验的。
哪怕才多才艺如黄此君……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她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养育一个刚出生几天,还虚弱的连喝奶都困难的孩子。
万幸之前两姐妹外出行(游)侠(山)仗(玩)义(水)的时候带回来两个女子,其中一个小了点,才十多岁的年纪,但有一个却是上了年纪,也生养过孩子,自然知晓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如何养育。黄此君见此,便干脆将新徒弟丢给了那位孙姓的年长妇人照料,转头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典型的只想逗孩子,不想奶娃娃。
毕竟,小孩子笑起来的时候是真的可爱,但是哭起来——
“哪怕是这世上最为高明的音攻法门,想来也不过如此了。”
被魔音贯耳过一回的林朝英如是说,并且坚决表示以后自己要是收徒弟绝对不收这种奶都还没断的娃娃!
黄此君很赞同这个观点,然而对后半段持否定态度。毕竟徒弟都收了,总不能因为徒弟太能哭就逐出师门吧?这也儿戏了。左右有孙婆婆养着,黄此君觉得偶尔去逗弄一番,不小心把孩子弄哭了就紧急召唤孙婆婆来哄,这样也挺有趣的。
并且坚持不懈的想要让王重阳来一起玩徒弟(划掉)分享徒弟的可爱。
然而王重阳总是十动然拒。
林朝英就很爽快的买了这份安利,大概女性天生的就有一种母性情怀,哪怕林朝英这辈子都不打算找个人成亲只想一个人过日子,在抱着新出炉的小师侄的时候,心也是软的。
亲亲抱抱无压力。
要下终南山的时候还在依依不舍。
林朝英创出玉·女素心剑法之后总算是得偿所愿,赢了王重阳一次。得此战果,林朝英在将这套剑法抄录一份交给黄此君之后便打算下山回家去了。
“等我赢了爹爹再来找你啦,表妹!”
告别也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
黄此君拿着那份手稿在很认真的看,她这时候也没有呆在古墓里面,而是住在边上的竹屋里。倚在靠窗的位置,窗也没关,风很容易的就将一片花瓣送了进来。
小小的一片粉色,黄此君两指将其拈起,对着光仔细端详,想:原来桃花又开了呀。
春天到了,旧的一年又过去了。
时间好像过的格外的快,黄此君扳着手指算了算,总觉得在林朝英走后自己也没能做成什么事——大概发现了玉·女素心剑法除了能克制全真剑法之外还能和全真剑法互相配合算是一件吧,整个人都处在某种莫名其妙的慵惰里面。
出门踏青访友的王重阳给黄此君带了支她门口的桃花:“写好的那几本册子不算吗?山下的人试过了,说很有用。”
“我只是复述罢了。”黄此君道。
在知识这方面,因为家学渊源,黄此君可以说是十分富有。但比较可惜的是她看的那些书都是孤本,坏一本少一本随时就要断绝的那种。某天黄此君突发奇想,打算将自己记得的那些书全部默写出来——至于那些自己写的书,那是附带产品。
前者是能够传出去的,后者是只能自己看的。
这就是区别所在了。
王重阳应了一声,又问:“要出去走走吗?”
对于这个问题,其实黄此君是想要拒绝的,但是敌方段数太高……只能说最后黄此君还是和王重阳一起踏青去了。
说是踏青,其实只是下了趟终南山罢了。
两人下山走的是一条僻静的小路,被藏在层层的林木之中,一个人走还尚算是宽敞,两个人并肩而行就显得有些窄小了。非常意外的,一路走下来竟然都没有遇到任何人。
一直到走在山下村庄的集市上的时候黄此君也没多想。
她的关注点全放在周边来往村民身上了。她这几年也不是一直呆在终南山上的,偶尔也会去更远的地方走走,也见过很多的事情,很多的人。终南山这块地方大概是她见过的、最和谐安宁的地方了。来往村民皆是脸上带笑,教她想到了曾经的义军驻地。
那里的百姓也是这样的。
“桃花源不过如此。”黄此君真心实意的赞叹道。
为了眼前百姓的笑容,那些牺牲,都是有意义的。
她再一次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终南山一带安宁至此,全因有全真教在此坐镇。
以一教之力护得一方百姓,这事情听起来荒谬,而要让这种荒谬的事情成真——王重阳该是花了多少的心力在上面呢?
这个问题一直到王重阳去世的时候黄此君也没有想清楚、
面容清俊的道人看起来还很年轻,眼睛闭着,仿若安睡。只是眉头还是皱着的,像是心有惦念,不得放下。黄此君握着王重阳的手,一点点的感受着温度的逝去,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也在跟着一点点的冷下来。
周伯通进来的时候,黄此君正闭着眼睛,像是十分疲惫的叹息。“有什么事情吗,伯通?”
周伯通支支吾吾了一会儿,好容易挤出来几个字也是零落不成样的,最后竟是直接转身跑了。黄此君盯着被他撞开的门看了一会儿,很轻的笑了一声。
“允卿,你说伯通怎么就这么傻呢?还总爱想这些奇怪的事情。”
“我怎么可能做出什么不当的事来啊。”
她表现的实在是平静极了,看王重阳入棺的时候是这样,看他下葬的时候也是如此,就连上香的时候神色也没变过。
就连最天真的周伯通都知道这不正常。
林朝英搂着她,像是小时候一样互相依靠着,一遍遍的哄着,说你哭出来好不好?表妹你不要笑了,难过就哭出来啊!她说的那么难过,但黄此君只是无奈的看着她,然后说表姐我真的不难过。
是真的。
黄此君觉得自己的心好像空了,没有悲伤,也没有喜悦。她依旧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自觉和之前毫无区别——只是在又是一年春来之时,看着竹屋前的那树桃花,突然泪如雨下。
她想起来那一年走过的小路,那条路那么那么的长,像是永远都走不到尽头。
但这到底,也只不过是错觉罢了。
第9章 踏月留香
青州,珞珈山。
一队银白纱衣的美貌女子形容规整的立于竹林之间,当先打头、腰系银色丝带的冷艳女子立于那条显眼的通幽小径之前,欲行又止,似是十分踌躇。
不管是从表面还是内在来说,这都是非常寻常的一座山,既没有什么姝丽风景也没有什么名人古迹更没有什么奇闻异事,不过就是这世上无数座籍籍无名小山的其中之一。而能够和这座山扯上关系的最为有名的一个人物不过也只是这几年才有些名气的剑客——也正是宫南燕来此的原因。
宫南燕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正好相反,这些年来她几乎每年都要来这里接人。山上住着的人是她心中最为重要之人的侄女,更是深得恋慕之人看重,一般的弟子根本不会被派遣来此。哪怕心中嫉妒,但每每走这一趟,宫南燕心中总是甜蜜更多。
委以重任——我是被看重着的。
哪怕如今被这奇怪的阵法拦在了山下,心里的甜也没有消退什么。
——但这也不能让她破开眼前的阵法。
宫南燕心中有些小心思,原是打算直接破开阵法,只是花了好大力气都没有能够成功,最后还是有些无奈的点燃了信号,待到主阵之人开放了阵法,这才走了进去。
只是宫南燕在出神水宫乃至于山下的时候都还带着浩浩荡荡一大票姑娘,然而等她到这山上的时候,也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了。
而前方早有人在等候了。
那是一位花信年华的美貌少女,从容颜来说,她像是十六七岁,娇嫩美好鲜艳欲滴,但从气质风仪来说,她又像是七八十岁,有一种历经世事之后的洁净从容。她做了道姑打扮,没带拂尘,深蓝色的道袍看起来就很耐脏,不宽大,为了方便干活还做了些修改。
衣饰亦是不甚华美,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简陋。
一看就知道是自己做的。
也许连布都是自己织的。
宫南燕始终无法理解好好的神水宫少主为何要执意放着神水宫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侍女成群华服美食的生活一人独自隐居在此,还要自己种地养活自己吃这种苦头……但也不得不承认,便是如此,也半分无损于这份超然气度。
这份出尘从司徒浮筠被找到的时候就有,宫南燕觉得大概是被她那个道士师父拿着道经和山水养出来的。这么多年神水宫珠玉绮罗奇珍异宝的养下来,不仅没有少多少,反而还更添了几分。
心里思绪不断,宫南燕面上也没耽搁,见到人的第一时间就弯下腰行了个礼,表现的十分恭敬。“少宫主。”
被这么一个高傲冷艳的大美人恭敬以待,不管怎么说,反应总是要有的。只可惜被行礼的那个眼睛都不眨一下,非常自然的受了这个礼。
虽说是个出家人——但不管是谁,习惯成自然这个设定都是具备的。司徒浮筠每年在神水宫居住的那半个年头里面被行礼的次数简直不要太多,对此早就习以为常。
“你来了。”
司徒浮筠的开场白非常的寡淡,不管是话语还是语气都是如此,一点儿都没有半年不见熟人重逢该有的情绪。不过宫南燕也早就习惯了这点,也知晓司徒浮筠在情绪方面向来是克制的很,对此也习以为常。“已至十月。”
宫南燕说道。
司徒浮筠道:“较之往常,早了一个月。”
“宫中出了些事情。”宫南燕道,“宫主令我早些来接你。”
司徒浮筠问:“可是丢了天一神水?”
“确实如此。”宫南燕虽说诧异为何远在珞珈山的司徒浮筠会知道这事情,点头肯定的动作却并不因为这份诧异而迟疑。“天一神水失窃,宫主十分震怒。”
这都是假话。
司徒浮筠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因为早在宫南燕前来之前,司徒静的书信便已经到了她手中。那封信不仅是数月不见的表姐妹之间的亲昵问候,还写着神水宫天一神水失窃之事的前因后果。
这件事在不知情的人眼中看起来自然是十分玄乎的,毕竟能够在有着水母阴姬坐镇的神水宫之中窃走神水宫的宝物,这等身手心智,当世少有。但在知晓了其中因果之后,其实也很简单了。
压根没有其他人想象之中的那么惊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