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濑闻言微微一笑，缓缓伸出苍白的右手，黑色的金属光泽在她的手背上如流光般一闪而过。
“究竟是谁死，还不一定呢。”
☆、第43章 第 43 章
小丑歪头, 从背后缓缓抽出两把细窄的短刀, 锋利的刀刃上寒光流动, 在漆黑的夜色中闪着幽幽的银辉。
时濑这才发现他的身后居然还背着两把刀。
她稍一思索，利落地一抬手臂，右手瞬间化作黑色的巨爪。
小丑看到时濑的黑爪, 顿时兴奋地吹了一声口哨“怪不得能从蒂诺那小子的手里逃走，原来你也不简单啊。”
时濑冷冷地说“拜你们所赐。”
“不过……只凭这个，是杀不了我的哦！”小丑慢慢转动眼珠, 话音刚落, 脚下突然一个加速, 举起双刀便冲着时濑疾奔过来！
时濑见状，立即迅速向后退去，然而小丑的速度远快于她, 只是一眨眼的瞬间便已闪到她的身前，时濑来不及躲闪, 匆忙抬起右爪格挡住小丑的攻势。
狰狞的兽爪死死地抵挡住了双刀来势汹汹的一击。时濑正准备徒手抓住刀刃, 小丑突然咧嘴一笑“太慢啦。”
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拔出双刀，从两侧同时刺入时濑的右爪, 血液瞬间从时濑掌心喷涌而出——
小丑忍不住发出阴恻恻的笑声“疼吗？小瞎子？”
“……还好啦。”时濑也随之扬起一个讥诮的笑容，看得小丑不由一愣。
鲜血流满她的右爪, 慢慢向下滴落, 小丑看着时濑手心渐渐凝结的黑红色刀柄, 蓦地睁大双眼。
这个女人的血液, 居然在他的眼前凭空幻化成了一把等身高的锯刀！
漆黑的刀身很宽，刀刃一侧布满尖利的暗红色锯齿，看起来既狰狞又阴森。
以血为器，这是她在和双子战斗的过程中领悟到的能力。
高大的锯刀足足有一米多长，看起来非常沉重，可时濑却十分灵活地一把提起，小丑见状下意识地就要向后躲避，然而时濑并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她高举锯刀，对准小丑的头顶便狠狠挥下！
还在后退的小丑躲闪不及，狼狈地一偏头，粗砺的锯齿瞬间落到他的肩上，左臂在强劲的劈砍下“唰”地一声飞了出去，鲜血喷溅而出，浓重的血腥味顿时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时濑抬起右爪，随意地甩了甩锯刀，冷漠地看着只剩下一只手臂的小丑“怎么样？疼吗？”
小丑慢慢低头看了一眼光秃秃的左肩，突然诡谲一笑“我也还好。”
下一秒，他断掉的左肩截面突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惊人速度在瞬间便长出了一只白皙光洁的手臂。
看到这诡异的一幕，连时濑也不得不震惊了。
“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她不由轻声问道。
“嘿嘿嘿，告诉你也可以。”小丑笑得双眼眯成一条细缝，看起来又狡猾又惊悚，“如你所见……我的肢体可以无限再生。”
时濑突然想起蒂诺曾经称呼他为“恶心的蚯蚓”。她第一次无比赞同蒂诺的观点。
这个能力太犯规了……犯规得令人感到恶心。
时濑不再犹豫，提起锯刀便向小丑冲了过去。管他是蚯蚓还是壁虎，直接砍掉那颗碍眼的头颅，看他还怎么再生！
“当！”两把短刀迅速摆作十字状，和粗犷的锯刀相接，发出一声震颤的刀鸣。时濑毫不迟疑，几乎是在刀身相撞的瞬间便立即抬刀对着小丑横砍过去。
“喂喂喂，你比看上去要凶得多啊！看来我不应该叫你小瞎子，应该叫你小母狼才对。”小丑一边挡下时濑每次强有力的攻击，一边游刃有余地笑道。
这副讨厌的嘴脸，倒是和蒂诺有几分相似，难道他们那一伙人都是这么恶心的吗？
时濑心头怒火更胜，手下的动作也越来越快，似乎要拿出当初和蒂诺对打时的劲头来，每一个挥砍的动作都快如闪电，刀刀对准小丑的脖颈，逼得他节节败退。
“既然你说我是狼，那就由我来咬断你的脖子——”时濑咬牙低声说了一句，锯刀突然被她扔到了左手中，小丑双眼一亮，趁此机会一个闪身来到时濑的身后，他反手高高抬起双刀，正要刺穿时濑的头顶，就被时濑的右爪一把抓住。
她死死握住两把交叉的刀刃，不管指缝间滴落的淋漓鲜血，转过脸对着小丑微微一笑“太慢了。”
这个狂妄之徒对自己说过的话，她全都要悉数还给他。
小丑不屑地冷哼一声，正要抽回短刀，突然感到一阵阴气逼人的冷风从耳侧迅速刮过——
布满渗人锯齿的黑色锯刀迎面挥来，他甚至来不及睁大眼睛，眼前便突然一黑，随着“咚”的落地声，那颗俊朗的头颅便骨碌碌地滚落在地。
“呼……”时濑放下酸涩的左臂，放松地呼出一口气。
终于砍下他的头了。虽然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杀死一个人，但意外地心里并没有恐惧不安的情绪。
大概是已经渐渐习惯看到活人在自己眼前死去的缘故。
时濑右手接过锯刀，正准备收回武器，一抬眼看到小丑的身体居然还站在原地没有倒下，她抬起右手就要去推倒他，谁知就在她的右爪触碰到小丑胸膛的瞬间，突然被一双手死死钳住。
时濑震惊地看向眼前这具直挺挺的无头尸。半截的脖颈动了动，血肉在瞬间生长连结，下一秒，一颗完好的头颅便重新出现了小丑的肩颈上。
时濑不由后退一步。
连头都可以无限再生，这是怎样的怪物啊？
小丑的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处，他趁时濑发愣的空隙，突然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锯刀，反手将刀尖捅入时濑的心脏！
“……啊。”时濑后知后觉地发出一声低低的轻呼，她难以置信般低下头，怔怔地看着自己的胸前。
血……满眼的血……比蒂诺第一次杀死她时流出的血还要多。
鲜血从她的胸口处汩汩流出，迅速流遍胸口以下的每一寸皮肤。
小丑缓缓抽出锯刀，随意地扔到一边。他看着时濑还在流血的狰狞伤口，突然张开双臂，大声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就算砍掉我的头又怎么样？我依然可以瞬间再生！”
小丑笑得几乎要流出眼泪，他慢慢俯下、身，在时濑耳边轻声道“没想到？没有人可以杀死我。你知道这叫什么吗？我来告诉你……”
“这叫不死之身。”他的声音兴奋地微微颤抖，眼中闪烁着狂妄而又疯狂的光芒。
“……冒牌货。”低垂着头的时濑突然发出微弱的声音。
小丑顿时冷下脸，阴狠地看向她“看来你还有一口气啊……没关系，我现在就——”
得意的声音突然停住，他看向时濑的眼神渐渐由得意变为惊恐。
“你这样的货色，也配称自己是不死之身？”时濑慢慢抬头，冷冷地看着一动不动的小丑。
她身上的血液正向疯长的藤蔓一样，变成一根根坚硬粗砺的锁链，从她的身体周围迅速分散开，短短一瞬间便在这个细窄的小巷里交错横亘，仿佛一张密集的蛛网。漆黑的锁链不知何时已经从四面八方穿透进小丑的身体，将他牢牢地困在其中，动弹不得。
“你为什么没有死？！为什么？！”小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时濑慢慢捡起地上的锯刀，轻声说道“……因为我是不死之身。”
“怎么可能！我才是真正的不死之身，你杀不死我的！”小丑声嘶力竭地大声叫喊，一边喊一边奋力挣扎，然而那些锁链就像是长在他的肉里一样，怎么也扯不出来。
时濑不想再听他瞎嚷嚷了，她面无表情地走到小丑的面前，正准备挥刀砍下，小丑的胸前突然出现一把尖利的军刀，军刀是从他的身后直接穿过的，他蓦地瞪大双眼，嗓子里发出一声破碎的呜咽。
时濑看着那把无比熟悉的军刀，心渐渐沉了下去。
“真是可笑，只不过是只恶心的蚯蚓罢了，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儿了。”微微上扬的少年音在小丑的身后响起，下一秒几道银光在空中迅速闪过，眼前的躯体瞬间被分解成了一堆肉块纷纷落下，一双翠碧的绿眸终于慢慢显现出来。
“好久不见。”蒂诺看着时濑，轻笑着说。
☆、第44章 第 44 章
时濑眼神冰冷, 单刀直入地问“你看了多久？”
蒂诺眯起眼睛，笑得像只餍足的猫“也没有很久, 从你进入这个巷子开始。”
这还不久？！他分明是从战斗初始就一直在暗中旁观, 而且看样子小丑并不知道自己被蒂诺跟踪了。
时濑看了满地的肉块一眼, 不动声色地说“你刚才杀了自己的同伙。”
而且还将这个同伙大卸八块了。
蒂诺嫌恶地一脚踢开脚边的肉块, 手里一边转着军刀一边悠闲地走至时濑的面前，冰冷的刀尖轻松地挑起时濑的下巴“同伙？他也配？他不过是只自以为是的蛆虫罢了。”
“那你呢？”时濑轻声问道。话音刚落，蒂诺身后的黑色锁链突然像有了生命一样齐齐向他袭来, 蒂诺似乎早有准备般瞬间一跃而起, 轻盈地避开了所有锁链的强势攻击。
“你还是不长记性啊……你的锁链对我无效, 只要我想, 就可以将他们尽数砍断, 你忘了吗？”蒂诺轻轻落下, 掂了掂手中的军刀，一脸兴味地看着时濑。
时濑想起他那把凭空出现的巨型镰刀, 连她的铡刀都可以轻易斩断, 只停顿了一秒便识时务地收回锁链。
“还算听话。”蒂诺讥笑一声。
时濑谨慎地盯紧蒂诺的一举一动, 低声问“你来这里, 应该不是为了杀掉那个小丑男？你的目标究竟是什么？”
“你猜？”蒂诺歪了歪头, 神情天真无辜。
时濑慢慢开口“……为了杀我？”
蒂诺上一次就要致自己于死地，结果却被匆忙赶来的息掩星和木蛟二人打断了, 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善罢甘休。
“b！”蒂诺开心地笑了起来, 祖母绿的眼睛里闪烁着熠燿萤光。他笑了两声便停了下来, 眼波流转间摄人心魂, “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我暂时不打算杀你了。”蒂诺慢慢走近时濑，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为什么？”时濑不敢相信他的话，依旧警惕地盯着蒂诺手中的军刀。这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
神经病说的话根本不能作数的，可能上一秒还说着不杀她，下一秒便会举刀狠狠地捅向她的心脏。
“因为你很有意思，杀了你我就少了一个乐趣，这样不是太可惜了吗？”蒂诺摊开双手，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他曾经也说过类似的话，结果不还是扭头就要置她于死地。
时濑没有提出质疑，她偏了偏头，视线落在小丑的头颅上“他还会复活吗？”
毕竟她之前可是眼睁睁地看着小丑在短短几分钟内长出一个新头颅的，她很怀疑下一秒这些肉块就会重新凝聚在一起，组成一个全新而又完整的人。
蒂诺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当然不会，他已经死透了。什么无限再生，全都是没用的垃圾，一旦被刺穿心脏，他这条贱命也就结束了。”
“但是你不一样。”蒂诺的视线慢慢转移到时濑的伤口上。
她胸前的鲜血已经凝固，伤口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之前砍断她的手的时候，她的愈合能力还没有现在这么强。
这个少女的成长速度实在是快得惊人，这委实令他感到惊喜和好奇。
被砍断的右手可以重新长出，即便心脏被捅穿也不会死，不但如此，流出的血液还可以化为强力的武器。或许正如时濑在和小丑的战斗中所说，她才是真正的不死之身。
这真是他有史以来见过的最棒的玩具了。
“不要抵抗，乖乖跟我走，相信我们一定可以相处得很好的。”蒂诺慢慢走近时濑，双眼兴奋地盯着她，像锁定猎物的猛兽。
时濑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冷声问“跟你走，你会不会一次又一次的虐杀我？”
虽然是问句，但时濑心里毫不怀疑蒂诺会这么做。
“我怎么舍得这样对你呢？”蒂诺笑得非常无邪，“偶尔杀个一两次就足够了，这样你应该是可以接受的？毕竟我也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真正的不死之身呢。”
果然。时濑暗暗咬牙，这个死变态是打算将她带回去慢慢折磨啊……时濑看着蒂诺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看起来似乎完全不设防，然而她很清楚，不是他没有警备心，而是现在的时濑对他来说还构不成威胁。
他跟小丑从来都不是一个等级的，恐怕只有身为恶魔的顾息能与他一较高下。
时濑明白，正面硬碰硬是绝对打不过蒂诺的，就算她死不了，也伤害不到蒂诺。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假意屈从，然后找准合适的时机偷袭他。
蒂诺一挑眉毛“怎么样？想好了吗？”
时濑缓缓点头，正要开口“我……”
“时濑！”身后突然响起一声轻喝打断了她的发言。时濑慌忙转身，果然看到息掩星和路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找了过来，此时正担忧地看向她。
她最不希望看到的局面还是发生了。
＊＊＊
息掩星和路原二人一直在原地等着时濑回去，结果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反而隐约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路原，你听。这个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息掩星脸色有些不对。
路原凝神听了一会儿，立即指向老剧院的方向“那里！”
直觉告诉息掩星，声音传出的方向正发生着什么不好的事情……想到一直没有回来的时濑，他的表情顿时凝重了起来。息掩星和路原对视了一眼便立即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二人没有犹豫，迅速向老剧场的方向赶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