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冤冤相报何时了。如果门派给了无影楼封口费的话,无影楼不会告知其他人门派的具体位置。神化派喜欢故作神秘,早就给了无影楼一大笔钱,封了口,关于神化派的具体消息,都无法探听到。”
三皇子哭丧着脸看向秦穗,“小姑姑~”
秦穗拍了拍他的肩膀,“无碍。”
她能找到阴蛇门,也能找到神化派总部。
三皇子放松下来,接连打了三个哈欠。
来找武林盟主的古一派时就赶了一夜的路,苗丝醉在秦穗和戎执的背上睡了一路,仍然精力旺盛,他没有武功,又连续赶了一路,脸上全是困顿。
古一派对外豪爽热情,盟主又把秦穗看作了知心好友,听到三皇子的哈欠声,热情地让他们在古一派休脚。
三皇子满脸央求地看向小姑,他要是再赶路下去,会生大病,除非买只马代步。
秦穗仍没有同意他买马,只让他在古一派休息一天。
回去补觉的路上,三皇子还在嘀嘀咕咕着他脚上走出了水泡还不让他买马。
苗丝醉轻蔑地瞥了他一眼。
“小苗子,你这是什么眼神!”三皇子被这一眼看的暴躁,他小姑还没嫌弃他。
苗丝醉讽刺道:“我们都没事,只有你事多。娇生惯养。”
三皇子不甘示弱道:“你们皮糙肉厚。”
“我告诉师傅,你说她皮糙肉厚。”
三皇子翻了个白眼,“你去说,小姑永远站在我这一方。”
懒懒散散地跟在两人身后的戎执不屑地嗤笑了一声,道:“小师傅只站在有理的一方。”
三皇子说不过此刻联手的两人,明智地闭上了嘴巴,快步回房睡觉。
待其他人都回房休息后,武林盟主带秦穗到兵器房,从铁架上抽出一把刀,递给她,“这把刀是一个把我从仇人手里救出来的蒙面恩人让我代为保管,留言,十年后,若遇见让我钦佩之人,便赠予此刀。”
秦穗把刀从刀削中抽出,伸出手指,顺着刀尖慢慢地摸到刀柄,与其他刀无任何的异样。
回到古一派给她安排的房间,秦穗盘腿坐到床上,把刀架在她的膝盖上,一点一点地摸索着刀柄。
刀柄上没有机关。
秦穗静静地想了想先皇的喜好,把目光看向了她放在梳妆台上的刀鞘。
破碎刀鞘,碎片上出现了地图纹路。
秦穗不慌不忙地拼接碎片,耐心十足。
又完成了地图一角,秦穗把刀鞘碎片捏成粉末洒在窗外的花丛中。
把晾干墨水的地图放到怀中,秦穗缓缓地打开门,去外面找些吃食。
比武时耗费了内力,拼图时又耗费精力,她有些饿了。
武林盟主的大闺女王飒看见了秦穗,招呼着秦穗与她一块吃午饭。
秦穗顺从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王飒在武学上没有天分,又因自小被父亲要求着练功,稍大一些,找到了她的喜好后,便放弃了武学,全身心地投入到机关巧术上,体型逐日庞大。
“医师让我吃素,厨房为了不让我眼馋,素日里只做素菜,有想吃肉的弟子只能在外面吃,把肉味都散干净了才能进门。”
秦穗点点头,拿起一个馒头,与王飒一直的吃饭速度,不紧不慢地吃着。
王飒吃了多半个馒头,放下了碗筷,看着秦穗吃。
秦穗吃光了菜,又配着咸菜多吃了五个大馒头,才稍稍满足地喝下一口汤。
王飒眼中没有任何的惊诧,她父亲放开肚子吃,能吃十桶的饭,像她父亲和秦穗这种走在武学顶尖的人,消化食物的速度也是旁人无法匹及的,他们体内的内力不是不可地运转着,把能量快速地积攒到身体的各个角落。
她在古籍上看到“学武至神”这句话,她并没有把这句话当成谎言。
她父亲有生之年恐难达到如此境界,她面前的小姑娘也许可以。
吃完饭,秦穗不着急离开,安静地听着王飒讲古一派的人和事。
王飒一出生便是古一派的人,古一派就是她的家。
因为感情深厚,无论是她话中的人或者事儿,都蒙上了一层温暖的颜色。
王飒休息片刻后就去外祖家居住三日,无法给秦穗送行,给她打包了许多的充饥大饼后,还依依不舍地看着她。
秦穗不动声色地摸了一下王飒的脉象,与她通过面色得到的结果一样,王飒的脉象异常缓慢。
秦穗缓缓道:“你的眼睛很漂亮,也比寻常人老的慢活的久。身体健康即可,万事不要强求。”
王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秦穗背着一大包的大饼,慢吞吞地走回屋。
已坐上马车的王飒让马夫改道,先去医馆一趟。
半柱香后,王飒从医馆出来,长舒了一口气。
她已经有了秦穗都夸赞的眼睛,也有了长岁数,老天已经厚待了她,她不强求了,既然表哥不喜她的体型,那他就另找他人。
“大个子,改道,回家。”
秦穗闭目打坐,听到大门外王飒疏朗的笑声,嘴角微微勾起。
语言本中只提了王飒一句。
武林盟主失智,古一派倾尽师门复仇,江湖乱象初显,只因盟主女儿求而不得,自厌成殇。
秦穗起身,从背篓中拿出笔墨,把预言话本上的藏白宫计划书放置一旁,打开预言本,划掉关于藏白宫和古一派的只言片语。
把预言话本和计划书重新放入秘匣中,盘腿坐下,正待入定,猛然睁眼,身影消失。
戎执满脸通红,青筋浮现,面目狰狞。
秦穗迅速地去取出银针,扎入他身体的各个气穴中。
紫红色的浓稠液体顺着银针从身体流出来,青筋慢慢地落下。
戎执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秦穗。
她救了他一命。
第025章 .弈北
房屋中,寂静无声。
秦穗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的解释。
戎执张了张嘴巴,哑口无言,不知该从何说起。
秦穗收回目光,把银针从他的气穴上收回,转身离开。
“公主。”
生疏的称呼让秦穗停下了脚步,冷冷淡淡地看着他。
戎执感受到身体里内力的暴乱,“还有挽回的办法吗?”
秦穗重新坐到他的面前。
戎执垂着头,讲他走火入魔的来龙去脉。
秦穗拧着眉头,道:“练武,戒骄戒躁。”
戎执抬头,冷硬道:“戎族族长灯尽油枯,我等不急了。”
秦穗淡漠地看着他,并不为他不同往日的态度感到惊讶。
两人无声地看着对方。
秦穗听见苗丝醉喊她的声音,站起身,冷漠道:“若想继续拜我为师,你需重头再来。”
秦穗走后,戎执盯着双手,看了许久。
入夜,秦穗看着烛火,等至天亮。
戎执不告而别。
苗丝醉生气,三皇子高兴。
秦穗依然面无波澜。
秦穗带着两人昼夜不停地赶到弈南,几经周折找到了神化派的分部。
神化派似乎早已知晓了龙隐山九师祖在找寻他们,匆匆地拆散了弈南分部。
秦穗到达分部时,已无人影,在水笼中找到了只剩下一口气的卓老。
卓老在弈南养了十日,才能开口说话。
“我这条老命不值钱。”卓老苦笑道:“他们把我扔到水笼后就没了动静。”
三皇子端过来他亲手熬的药,指使的苗丝醉给卓老喂药,他自个一屁股坐到床尾,道:“他们这是抛砖引玉,想用你把我引出来。”
苗丝醉撇了撇嘴,卓老才是玉,三傻子顶多算个绣花枕头。
在弈南的第十五日,戎执骑马赶来,直接飞奔到秦穗面前,抱起她,假哭道:“我怕疼,不敢自废武功。”
秦穗脸色黑沉了下来,“放下来!”
戎执乖乖地放下她。
苗丝醉和三皇子难得地同仇敌忾,两人不搭理这个不告而别的人。
两人跟在秦穗身后,狠狠地关上了门。
“师傅,他太过分了,不理他。”苗丝醉已经平息了怒气在看到他时又冒了起来。
戎执从窗户跳进屋子里,揉着苗丝醉的头,戏谑道:“火气怎地这么大。”
苗丝醉气哄哄地把他的手从他头上拍掉,“我把你当师兄,你不把我当师弟!别假模假样的装亲近,一件小事就能看透你虚伪的心。”
三皇子被苗丝醉一针见血的话震惊了,兴奋地拼命鼓掌。
小苗子的见解比他傻兮兮的父皇都深刻。
苗丝醉说完,一甩头,高傲地带着三皇子离开。
从今以后,他不稀罕这个师兄了。
三皇子像个小跟班似地,亦步亦趋地跟在苗丝醉的身边,捧道:“你见微知著,终于看清了这个假心假意的人。”
“没心没肺。”
“衣冠禽兽。”
“铁石心肠。”
“斯文败类。”
苗丝醉走在前面,回头看了三皇子一眼,“背后说人坏话不好。”
“这不是背后,他有耳朵,能听的见,咱们这是正大光明地并肩作战。”
戎执听着外面的交谈声,半垂眼帘,轻轻笑了一声。
两个狼狈为奸的小人,回头就收拾他们两人。
秦穗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煮梨水,不骄不躁地等他主动开口。
“我出去处理了一下私事。”戎执眨巴眨巴眼,露出脸上的小酒窝,趁着他还没长成他长兄那般虎背熊腰的模样,抓紧时间示弱,他小师傅就吃他这一套。
就如对待龙隐山上的小徒孙,秦穗总是容易心软的。
戎执主动认错了,她对他也冷不下来了。
秦穗想着,她是他用八十一只山羊认的师傅,多些耐心和宽容。
“想好了吗?”
戎执视死如归地点了点头,他每次硬下心来继续练鬼行功,脑海里就出现她失望的眼神,他辗转反侧了几夜,决定重新再来,大不了多花些精力从下一任族长手里抢走戎族。
秦穗眼睛里多了些温度。
“小师傅,为什么你这么反感鬼行功,这门功夫与无相功在外人看来,都是邪功。”
秦穗抿嘴,“无相功不是邪功。”
戎执没有丝毫争辩的心,附和道:“无相功确实不是邪功。那鬼行功呢?”
秦穗想着三师兄诊治的一个病人,道:“鬼行功第三层,性情暴躁易怒,第四层,嗜血嗜杀,第五层,无情无爱,第六层,行将枯木。”
戎执在练鬼行功前就已知晓这些,“寿命减少也无所谓,痛痛快快地活十年,也比窝囊被欺地活三十年,更高。”
秦穗清清冷冷地看着他。
戎执闭嘴,直腰挺背,乖乖巧巧。
秦穗想着,她是不是应该像三师兄那般,定期地对徒弟进行思想教导。
“如果你变成了视人命如草芥的人,我会亲手杀了你。”秦穗直言告诫。
戎执眨巴眼,弱弱道:“如果我武功在你之上,你杀不了我呢?”
秦穗眼神黑沉地看着他。
戎执用手捂住嘴巴,眨眼,再眨眼。
秦穗考虑的更多一些,在戎执做好了准备后,她又多准备了两天。
为保万无一失,她把三师兄给她准备的药粉,撒到药桶中,让他泡在里面,一点一点地抽出他暴虐的内力。
内力全部抽走后,秦穗熟练地运行无相功第二层气无形在他的身体中游走了一遍来温养气穴。
戎执活动着四肢,暴虐的内力确实加重了他身体的负担,内力全部消散后,不仅没有虚弱感,反而更轻松了一些。
戎执如今与苗丝醉在一个起跑线上,每日都在山上或瀑布下练基本功。
苗丝醉有人陪着练基本功,不再喊着枯燥无趣了。
两人日日相伴,被苗丝醉单方面断掉的师兄弟情又被他单方面的接了回来。
三皇子气的咬牙。
卓老的年龄大了,这一次又是伤筋动骨的大难,需要调养一两年才能慢慢地恢复过来。
他忧心弈北的情况,让三皇子雇了一辆马车带他去弈北看一看救灾的情况。
从弈南到弈北,走了十天,中间卓老又害了一场病,停车休息了两日才继续赶路。
到达弈北,卓老被苗丝醉扶着站在城墙上看了看城内的情况,松了一口气。
弈北的情况比以往害灾时好很多,灾民的精神头都在。
卓老的身体禁不起折腾,秦穗让卓老和苗丝醉在城外住下,她带着戎执和三皇子去城内看粮食和药草的救济情况。
三人刚入城,就被守在城门下的藏白宫小宫女认出,小宫女领着三人到城北的一排房屋前。
“按照药方做出来的药水很管用,瘟疫已经控制住了,第一波喝药的病人已经不发烧了,个别的也清醒了过来。”
三皇子看着忙来忙去的藏白宫小宫女,问道:“你们中间有人感染吗?”
“没有。”小宫女道:“我们每天都用药水喷洒房屋,煮饭的水也是药水。”
小宫女等三人没了其他问题,又回去城门下忙碌。
弈北灾情已得到控制的消息传开,有些背井离乡的灾民开始陆陆续续地回来,她守在城门下,就是查看回城灾民的情况,感染瘟疫的带到城北,没有感染的去城南。
城中有不顾生死自始至终都留在这里的地方官,有驻扎在城内维护治安的士兵,还有前来帮忙的藏白宫宫女和其他仁心仁术的医师。
一切都井井有条。
太守在城南的一家客栈中拜见了寿穂长公主和三皇子,太守府在弈北瘟疫渐起时被趁乱暴起的山贼给抢劫一空,他便住到了客栈。
“城东和城西破败的样子是在药草和粮食没运来前造成的,药草和粮食被藏白宫的小宫女们运过来后,弈北才活了过来。”太守感激地给秦穗连磕了三个头,他从藏白宫小宫女那里知晓了购买药草和粮食的赈银是寿穂长公主找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