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脑子转了转,就明白了他们想要被解开绳子,先要在金雀殿找到活计。
十日后,秦穗琢磨透了印红门正门武功;又十日后,她把这门武功进行了完善,再也看不出印红门的痕迹;再十日后,此武功已成军队大杀阵。
足月,秦穗把印红门的这门武功秘籍又不动神色地还了回去,没人惊动任何人。
此时,除了被扔在上浑身散发着臭味的二皇子,其他人都已在金雀殿找到了准确的定位。
他们都要听知冬的吩咐,但凡想要闯出金雀殿大门的都会被守门侍卫扔回来。
一个月,磨没了戾气。
秦穗听知冬讲这四十人在这一个月来的表现,淡淡地扫了眼他们,慢吞吞地打开东屋的大门,看着躺在地上的二皇子。
二皇子面色凶狠地抬头,看见秦穗,眼瞳收缩,浑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
秦穗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运转无相功。
二皇子脸上的狠色迅速被惶恐代替。
秦穗移开目光,坐到木椅上,等他开口。
二皇子一身狼狈,满心惊慌,不想说任何的话。
秦穗不急不躁地等着,她有足够的耐心。
一时间,整个的金雀殿鸦雀无声,只有知夏在厨房剁肉的声音。
秦穗听着剁肉声,想着,知夏是不是给她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午饭。
二皇子声音干涩沙哑道:“你想要什么?”
秦穗想了想,她没有想要的。
二皇子没有等到回答,自言自语道:“你有什么想要的,只要我有,我都可以给你。”
秦穗稳稳地坐着,思忖了许久,悠悠道:“服从。”
二皇子听明白了,她想要他听话,“不可能!老子从小到大就自己做自己的主。”
秦穗幽幽地看着他,二师兄告诉她,碰见不听话的硬茬子,不用多说,直接动手,揍的多了,硬茬子就听话了,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二皇子看懂了她的眼神,心一紧,拒绝的话憋回了嘴里,妥协道:“听你的话,有什么好处?”
秦穗认真地想了想,缓缓道:“封号,长辈,必须听话。”
她是寿穂长公主,也是他的七姑姑,无论有没有好处,他都需要听她的话。
二皇子嗤笑了一声,满脸的不以为意。
秦穗凝眉,悠悠道:“听话不打,不听话,打听话。”
二皇子的眼球晃动了下,他听出了她话里的认真,满眼屈辱地咬牙道:“我会听从你的话。”
秦穗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还没有犯大错,性子还能扭正。
四十个人,平日里不务正业,吃喝玩乐,有着民间话本中描述的共同的相貌,肥头大耳。
秦穗从龙隐山带来她养大的狼崽子,在四十人身后紧紧地跟着跑,谁偷懒,就呲着牙上前撕咬。
四十个人总有那等愚蠢看不清形势的,以为她只是在吓唬他,挑衅地对着狼崽子晃屁股,被它咬的鲜血淋淋。
秦穗任由狼崽子撕咬他,冷冰冰地扫了眼其他人。
所有人静若寒蝉。
三皇子跟在秦穗身后,狐假虎威,看着他们气的磨牙,贱兮兮地笑个不停。
七天,四十个人习惯了绕着皇宫跑,习惯了被看热闹的朝臣讨论,也习惯了被宫女们偷偷摸摸地看。
三皇子颠儿颠儿地跑到秦穗身边,磨刀霍霍地兴奋道:“皇宫太小,跑了这些天,对他们没有什么难度了,明日绕着皇城跑如何?也让受他们欺压的老百姓解解气。”
秦穗扫了眼咬牙切齿的二皇子,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她全部的心神都用在推算杀阵上。
她现在有四十个新兵,她还需琢磨如何锻炼这四十个人,才能让她布出来的四十杀阵发挥出应有的杀伤力。
隔日,伴着冬日冰凉的雾气,四十个人捂着脸,极力隐瞒自己的身份,还是被皇城中的老百姓认了出来。
整个皇城沸腾了。
家家户户都打开了房门,看着他们,嘀嘀咕咕地说着话。
四十人羞红了脸。
十一皇子和东陵小质子大大方方地在前面带路跑,他们小,老百姓看他们的眼神都带着善意,其他人就难说了。
皇城的老百姓打听到是寿穗长公主的命令后,一个个在心里拍手称快的同时也放下心来戏弄他们。
本来平坦的大路多了些难以言喻的东西和坑洼,十一皇子和小哑巴练武许久,完美地避开,其他人一个接着一个地中招。
回到宫中,四十人皆是一身恶臭。
三皇子嫌弃地扇着风躲开,问道:“你们这是做了多少缺德的事儿,才让皇城的老百姓这么狠你们。你们学学戎族质子,即使是他国质子,走在路上,老百姓都是夹道欢迎。”
三皇子奚落完他们,转头问十一皇子道:“跑的怎么样?”
十一皇子想起一路上的险象丛生,脸蛋红扑扑地兴奋道:“在宫外比在宫里干巴巴地跑着好玩多了。”
东陵小质子连连点头认同。
秦穗昨夜推算妥四十杀阵,拿着知冬连夜画的四十张画点名发到他们的手中。
“今日照旧,明日每人手中的姿势保持三个时辰。”
三皇子嬉皮笑脸道:“是不是不能随意动?跑完步可以直接在宫外的废旧练兵场上练,皇城里老百姓也能跟着学。”
秦穗微微点了点头。
二皇子黑了脸,恶狠狠地瞪着三皇子。
三皇子笑嘻嘻地指了指他腰上的监军木牌。
这个木牌,是他小姑姑亲手雕刻给他的~
第033章 .救徒(三更)
夜色尚浅, 秦穗从不明材质的旅行包中拿出一本书,里面写满了训练新兵和特种兵的方法,她一页一页地看完,又重新放入旅行包中。
这些方法,她不会采用,没有好坏之说, 只是不合时宜。
被这本书压在底下的一张纸被她轻轻地抽出来,看着上面熟悉的字体, 微微翘起了嘴角。
三皇子疑惑地接过小姑姑给他的一张纸, 上面写满了战友之情,陌生的字体和白洁的纸张都泄露了它的与众不同。
三皇子没有多问,自从他放弃了那张椅子,他就不再喜欢对奇诡的事情追根究底了。
天蒙蒙亮,四十余人的小队伍绕着皇城,历经艰难险阻,终于平安地到达了搁置不用的练兵场。
二皇子粗鲁地用衣摆擦了把脸上的汗, 他跑在第一个, 差点陷入坑里, 差点被竹竿碰到, 差点被突然出现的砖头绊倒, 终于胆战心惊地跑到了这里。
所有人都送了松了一口气, 有个别只顾得了脚下没顾上头被竹竿给敲了一捅的,从怀里掏出化瘀药水抹到额头上。
三皇子从皇宫带来琴师和鼓师,让他们弹唱了一遍气势恢宏的战歌, 笑眯眯地对四十个人道:“今日,你们需要练三个时辰的姿势,还要唱半个时辰的歌来陶冶情操。”
二皇子摆出纸上的姿势,合眼,不理会三皇子。
三皇子敲了敲木牌,笑嘻嘻道:“这是小姑姑命令的,第一个学会唱的、唱的好的、唱的最大声的,都能得到一分,攒够十分,能够休息一天。”
二皇子不为所动,其他人眼睛亮了。
厚亲王府出来的小贝勒,在青楼中听曲听多了,对音律有所涉猎,很快就学会了战歌,有模有样地唱完后,只得到了一分。
小贝勒跟三皇子争辩,“起码两分,我第一个学会唱的,而且是唱的最好听的。”
三皇子揣着手,悠哉哉地笑着,道:“是唱的最好的,不是最好听的,你唱的好听是好听,却没有感情和气势。”
小贝勒质疑评判的公正性,“你能听出感情和气势?”
“有幸在弈北听过一次,刻骨难忘。”
小贝勒听到弈北,不再质疑。
小贝勒开了头,也没人接着学唱战歌。
三皇子摆摆手,示意琴师停下来,对着摆各式各样古怪姿势的四十人,眯眼笑道:“忘记告诉你们了,每日训练结束后,需要大声地唱一遍战歌,如有滥竽充数不唱的或者不会唱的,扣一分,扣够了十分,小姑姑会测测你们筋骨的耐受性。”
二皇子猛地睁开了眼睛,其他人也紧张了起来,只有小贝勒得意地吹了吹鬓发,他早就知道小姑姑下的命令要积极主动地去完成,拖延敷衍的早晚会遭殃。
琴师再次弹唱起来时,多了些跟唱的声音。
循着琴声来的人受气氛的影响,也开始跟着唱。
废弃的练兵场顿时变的异常热闹。
此时,秦穗在安泰殿听秦裕讲戎族内部的割裂纷争,垂眸沉默着。
“七妹,放戎执回戎族,是否放虎归山?”
“无碍。”
秦裕做甩手掌柜,悠哉哉道:“七妹去拿主意,你做的任何决定,我都支持!”
秦穗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心宽体胖。”
他已胖了不只一圈。
“有七妹在,我睡的稳吃的香,免不了发胖。”
“七妹给了我极大的安全感,有七妹在,再难抉择的事情再困苦的境况都不是问题。”
“七妹深不可测的武功和推算,让我不怕子嗣凋零后宫起火。”
“有七妹撑腰,万事舒心。”
秦裕脸皮极其厚实地恭维着秦穗。
黄昏,练兵场,四十个人摆着姿势一颤一抖地唱着歌。
练兵场周围挤满了小摊位。
哪里热闹,小摊主就把家伙什摆在那里。
现如今,练兵场周围来来去去的人最多,他们就从三天前还是最热闹繁华的四巷街搬到了这里。
秦穗帮忙烤肉饼的肉饼摊老摊主也搬到了这里,每出一炉肉饼,就要吆喝着摆着古怪姿势不动的皇室子弟们过来尝一尝。
看向他们垂涎却不敢动的样子,能让他心里乐上好一会。
他等了十年,终于出现了能够镇住他们的人。
他终于可以换一个擀面杖了。
时辰到,秦穗来到练兵场。
刚刚还哀嚎肩酸腿疼的人见到秦穗,一个个地屏息憋气,踉跄僵硬地走过她,走出很远的一大段距离,才摸一把额头的汗,深深地吸上一口气。
秦穗准备离开,被肉饼摊主硬塞了一根擀面杖。
秦穗顿了顿,拿着擀面杖回了金雀殿,将信将疑地掰开擀面杖,里面掉出来一张薄如蝉翼的纸,纸上画着地图。
地图碎片藏在了一个肉饼摊主的擀面杖里……
她想,她大概集不齐这个不知撕裂成多少块的地图了。
知夏刚摆上夜宵,十一皇子和东陵小质子手牵着手走了进来。
知冬满眼笑意地看着这对时刻黏在一起的小娃,温柔道:“吃过了夜宵吗?”
十一皇子摇头,“不急着吃,小哑巴找姑姑有事。”
知冬看向东陵小质子。
陵君源绷着小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知冬放下汤勺,带两人来到书房。
来到书房,东陵小质子从怀中掏出信鸽传过来的纸条给秦穗。
秦穗看了眼纸条,身影消失。
十一皇子和东陵小侄子见怪不怪地走出书房,去吃夜宵。
戎府卧室中,秦穗凝眉看着插在戎执背上和肩膀上的箭。
府中其他人都中了蛊毒,人事不省。
戎执咬着毛巾,满头冷汗地拔下肩膀上的箭。
秦穗上前,在他身上点了十三个穴位,他头一歪,睡了过去。
秦穗拔掉他背后的箭,撒上药粉,一手提着他背上的衣服,把他从木椅上放到床上。
天亮,戎执醒过来,他身上的箭伤已结痂,府中的人也解了蛊毒。
三师兄打着哈欠走进来,“你哪来那么多钱养这么多的暗卫,只解蛊毒就忙的我一整晚顾不上睡觉,困死我了。既然醒了,你跟小九解释,我撑不住了。”
三师兄话落,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秦穗端着药进屋,把碗递给戎执,“汤喝了,渣吃了。”
吩咐完,秦穗一手向上顶起三师兄。
戎执急忙道:“让三师伯在我床上睡即可。”
秦穗淡淡地瞥了眼他的床,“挑床,睡不好。”
她三师兄的床至少铺五床厚褥子,他的才一个。
秦穗顶着三师兄送回深巷小院。
戎执喝完药汤,看着药渣,下不了嘴,想想岌岌可危的戎族,咬咬牙,把药渣胡乱吞进了嘴里。
秦穗回来,看到干干净净地碗,惊叹地看了一眼戎执。
他三师兄熬的药有多难喝,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三师兄每次给她熬药,都是这么一句“汤喝了,渣吃了”,她从来都没吃过渣。
药渣没有多大的药性,纯粹是她三师兄太抠,不舍得扔掉药渣。
她端药过来,直接把三师兄的话说了出来。
她没想到他会吃掉药渣。
徒弟有点傻。
第034章 .时间
药性上来, 戎执又陷入昏睡中。
秦穗照看了他两日,直至戎府下人身上残余的蛊毒全部代谢干净,恢复了精力,秦穗有了休息的时间。
戎执被小师傅护了两天两夜,心里踏实,身上的箭伤恢复的很快, 又有三师伯的药粉,两日的功夫便已长出了新肉。
戎执忍着伤口处的瘙痒, 心里不舍小师傅回宫。
“师傅, 刺客还没有抓住,他们再来戎府怎么办?”戎执为了让小师傅多留两日,不惜抹黑自己,把自己说成了无能之辈。
秦穗淡漠地看着他,心中清楚,刺客行动了一次,不会再动第二次, 戎府已无危机。
戎执柔弱无力地斜躺在床头, 脸色苍白, 有气无力, “师傅, 再多留两日可好?求求师傅了。”
戎执双手合十, 可怜无助地看着秦穗。
秦穗缓缓地抬起手,面无表情地掐了一把他的脸,又迅速地收回手, 点点头,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