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扪心自问,除了咱们长公主,谁还配得上诗歌圣人这个盛誉。”
所有人摇头,小书生摇的最为有力。
有贼子在香山作乱,在香山脚下围着香山堆了柴火浇了油,在所有参加论道之人上了山,贼子举着火把点燃了柴火,有油助燃的柴火窜入高空,荒草和树木都成火势的助力。
秦穗带着余起来到山脚下,悄无声息地熄灭了这场可能会举国震惊的灾难。
秦穗追在贼人身后,找到了贼窝。既然没了人心,这个人也没了存在的必要,秦穗运转无相功。
这片人骨累成的宅院终成灰,一阵风吹散,没了任何的痕迹。
“他们是后秦先皇留在各国的钉子?”
秦穗“嗯”了一声,想着,她要尽快把这些钉子都□□,好的留着不用打扰,污了的扔到牢里改一改。
事不宜迟,秦穗给知冬留了个口信,带着余起,来到东陵的西垂县。
西垂县是个普通的小县城,没有山没有河,全看老天赏饭吃。五年前的一次□□,西垂县几乎死绝了人。县城里五花八门的语言就能看的出,现在居住在西垂县的人都是移居过来的外地人。
秦穗根据先皇留下的信息,找到居所。她藏身暗处,观察这一家的一举一动。
这一家人全都是没有内力的普通人,她没有找到先皇描述的人。
“穗穗,不要急,能找到。”余起温吞地说着话,手上还放着一张酿酒的秘方。
“不急。”秦穗的语气淡淡的,“秘方看完原样还回,不要惊吓了他们。”
“好。”余起乖生生地点头。
秦穗慢慢地教育小徒弟,“偷东西是不对的。”
“我借来的。”
“你没有得到他们的允许就拿走了。”
“可是,我想知道他们的酒曲的配方,要不,下一次,我只看一眼,不拿走。”
秦穗回忆着二师兄给她讲过的道理,这些道理里面没有讲小徒弟不拿只看一眼是不对的事情,“可以。”
余起眉眼弯弯地笑了一笑,静悄悄地把秘方原样返还回去,没有引起酒家的注意。
秦穗在这一家观察了两日,在一件放置在地窖中老物件上看到了不一样的气粒,循着这些微弱的气粒,找到了村尾的爷孙两人。
老人病入膏肓,瘫在床上动弹不得,孙子小小年纪,踩着板凳烧火做饭。
秦穗把意识放入茅草房中,看了老人一眼,这个老人正是她要找的人。
夜黑,秦穗走进房间,控制着空气中的生生之气进入老人身体中,老人从昏死状态中清醒过来,镇静地看着外来人。
秦穗从袖笼中拿出代表着老人身份的铜牌,老人眼冒惊恐,手无意识地护在小孙子的身上。
秦穗未有任何的言语,在老人的眼前把铜牌慢慢地捏成铜块,留下铜块和碎银,离开。
余起和秦穗在月光下慢吞吞地走向下一个目的地。
“穗穗改了老人的命数没有?”
秦穗缓缓地摇了摇头。
“穗穗做的对。”
秦穗安静不语。
对生命,需敬畏,无论生,还是死。她能改命,但不能随心所欲肆无忌惮。
来到富庶的东陵都城,小商贩走街串巷,秦穗和余起隐身跟在一个老汉的身后,他的板车上全是油炸的小吃食,被一群孩子团团围住。
老汉的吃食卖了一半,城门将关,老汉推着小车赶在最后出了城门,回到老宅,有老妻和孙子孙女相迎。
算不上富足,也有他自己的小幸福。
他脸上是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笑纹。
秦穗捏碎第二块铜牌,没有打扰他们平静的生活。
前两块铜牌花费了比预期更多的时间,秦穗心无波澜。
寻至第三块铜牌的所在地,秦穗皱了眉。
秦穗路过村落,被村民困在棍棒下,盘问是否见过人贩子。
有妇人嘶声裂肺地哭声,也有农夫慌乱的喊声。
这个村落的孩子下落不明。
年轻的村长还算镇静,看过了秦穗的路引后,给她讲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昨日是祭祀日,村里的人大多去了山上祭祀,其他没有上山的人忙着种田,昨日刚下了雨,现在正是洒种子的时候。”
“地头忙时,就会把孩子放在学堂里,让大孩子看着小孩子。昨个在山上看见学堂的方向冒烟,紧赶慢赶地下了山,学堂已经烧没了,只找到了夫子的尸体。”
“找了一夜,只在泥坑里找到一个孩子,人已经傻了。”
秦穗点点头,来到学堂前面,看不到任何的线索,滚滚黑烟带走了闯入者的气粒。
村长带着秦穗来到唯一被找到的小孩家中,看一眼小孩昨日穿的衣服,循着线索直追过去。
“捂住眼睛。”
秦穗放下布帘,把马车内和马车外遮挡的严严实实。
秦穗云淡风轻地看着眼前这些持刀的人。
余起冷冷地看着他们,他们身上的脏臭乌黑的死气令人厌恶。
一阵风悠悠地飘过,一片红叶划过他们的喉咙,落在地上。
在他们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们已没了气息。
马车走在返回的路上,这群孩子还处在惊恐中,没有任何的声响。
回到村落,看到父母,这群孩子爆发惊人的大哭声。
秦穗心里松了一口气,庆幸这群幼崽没有在路上哭,她和余起都不太会哄这群听不懂道理的幼崽。
秦穗婉拒了村长吃饭的邀请,来到被吓傻的孩子家中。
秦穗运转无相功,仔细地查看着幼崽的大脑,没有任何的问题。
余起疑惑地看向秦穗,他也没有找到大脑病变的地方。
“招魂。”
秦穗走出房间,让村长带她到他被发现的地方,她在泥坑旁看到了一团滞留的白雾,她带着这团白雾回到幼崽身上,补齐了他身上的生息。
过了一夜,回来的孩子从惊恐中恢复了下来,被村长用糖哄着,争先恐后地说着他们被绑时的场景。
他们被夫子和秦穗保护的很好,没有看见任何残忍的场景。
村长把夫子的遗体埋入山顶,夫子已经尽最大的力气来护着这些孩子。
秦穗捏碎第三块铜牌,埋入夫子墓下。
此事了结,秦穗和余起宛若海边的岩石,一动不动地看了日升日落,悠悠然地来到第四块铜牌所在地。
代表着第四块铜牌的人已经在江湖上成宗立派了。
秦穗掏出铜牌时,满脸胡子的掌门人惊喜地睁大了眼睛,“这些是我这些年里收的徒弟,忠诚不二。”
秦穗静静地看着满脸胡子看不清长相的掌门人兴奋地倒腾着他这些年想要供奉给主子的珍宝。
“我父亲说我是天选之人,在我有所成就时,会有人来找我成就大业。”
“我现在是不是已经有所成就,进了主子的眼里?”
“我已经准备好,主子什么时候起事?”
秦穗安安静静地看着这个人发疯。
余起拽拽秦穗的衣袖,“他脑子不清醒。”
秦穗轻微地点了点头。
脑子不清醒的掌门人意识到他隐姓埋名的日子在今天结束了,他再也不需要遮遮掩掩,现在就是他露出真面目的时候。
他刮了胡子。
带着婴儿肥满是稚气的脸,在秦穗和余起面前晃来晃去。
他只有十七岁,凭着一股疯疯癫癫的少年意气占了山头建了门派。
拿他怎么办?
秦穗看向小徒弟。
余起坐直腰,跟小疯子交锋。
秦穗看小徒弟和小疯子相谈甚欢,出去探查这个在江湖上突飞猛进的门派。
秦穗探查清楚回来时,她小徒弟不负所望地收拢了小疯子,小疯子跟在他身后,鞍前马后。
小疯子在他们身边团团转了一炷香,被门派长老请走。
秦穗把她探查的情况缓缓地说给小徒弟,听小徒弟的想法。
余起思索了片刻,断定道:“真正管事的是十长老,六长老想要谋害小疯子夺掌门人之位,四长老觊觎十长老女儿,与六长老同流合污。其他长老按捺不动,隔岸观火。”
秦穗想着门派内外的乱象,清凌凌地嫌弃道:“人笨,事多。”
余起重复了一句知秋说过的话。
“有能力有实力的人安安生生地过着闲闲散散的小日子。无能的小人窜东窜西蝇营狗苟,委实讨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更。
接下来三次元要写年终总结和部门年工作汇总,大概会忙到元旦。
下周一开始日更。
第078章 .疯子
秦穗和余起对这个乱七八糟的门派丝毫不感兴趣。
这样一个在江湖上新起的门派, 如若放在军事羸弱的余国,可能会真的搅乱了一片天,但这个门派刚刚好地处在了大康和后秦的交界处, 无论是大康还是后秦都不会坐视不管, 更何况,这些年大康和后秦外交方面的事情,都是由三皇子和十一皇子处理。
大康皇帝戎执信任三皇子和十一皇子, 戎族能融合其他部族成为大康,三皇子和十一皇子出谋划策功不可没。
但, 江湖上和朝廷上不怀好意的人总是有自己的一套阴谋论,认为大康国皇帝在后秦为质, 受人欺压, 心中怀恨,看着跟后秦亲如兄弟,背后恨不得踏破后秦。
事实被扭曲, 只骗得了心怀不轨之人, 寻常的百姓都能从各方各面看出五国的和缓, 他们渐渐地搬回易起战争的边疆之地。
秦穗给戎执送过去一个口信,戎执迅速派将出兵,围困了这座山。
这个刚刚造势成功的门派还未冒出头已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小疯子的衣服被剐蹭的破破烂烂,浑身的狼狈,听见脚步声,尴尬地仰头看着来人。
秦穗低头,沉默地看着他。
小疯子挠挠头, “我爹说碰见官方将士,无论有多大胜算,也要避让开。我听我爹的话。”
秦穗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也不知道谁走漏了消息,把我们门派的雄心壮志告密给了官家,被官家逮了个正着,这人不讲道义,也不讲江湖规矩,待以后让我查到这个人,这人休想再在江湖上混下去。”
秦穗从袖笼中掏出一个雕刻有大康图腾的黑木派。
一切尽在不言中。
小疯子更尴尬了,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我刚胡说八道。这明明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正义战胜了邪恶。”
小疯子一脸的正色,表白真心道:“这都是四长老和六长老的阴谋诡计,现在国泰民安,他们的心贪婪自私,为了一己之力,包藏祸心,该抓,该死。长公主做的非常对。即使长公主没有通知官家前来,我和十长老也会这么做的。我建立这个门派,不是为了造反,是为了立宗收徒,增强全民体质,为国家安全贡献一份力量。”
秦穗静静地看着他说谎话。
小疯子看着长公主清清冷冷不为所动的样子,自暴自弃地躺在地上,耍无赖地瞪了蹬腿,实话道:“我没想着造反,我老爹死前就扭着我耳朵说不准我大逆不道,我要是敢造反,我老爹就敢蹦出坟头。我就是好奇老四和老六是怎么造反,我也没想到这两个人这么地蠢。”
“我对主子是真的忠心耿耿,半点异心也没有。即使老四老六成功了,我也会从他们手里抢过来,送给主子的。”
秦穗轻轻地“嗯”了一声,这些话是他的真心话。
小疯子从地上爬起来,跟在秦穗身后,亦步亦趋,“主子,这个门派没玩好,玩崩了。我没其他事了,您有啥吩咐的没?您看看我,我文武双全样样精通,比一般的手下都有用。”
秦穗摇了摇头,她不需要。
小疯子丧气地跟进了两步,又十分诚恳地问向余起。他心想着,他给主子的第一印象没搞好,又把门派玩散了,做不了主子的第一手下,但主子最信任余起,余起小小年纪本事还比他大,他做这个第一手下的手下,不亏。
余起颇为欣赏小疯子这种不被拘束潇洒不羁的性格,思忖着三皇子哭嚎着缺人才,指点着小疯子去余国香山找三皇子毛遂自荐。
小疯子挠挠头,两只手抓了抓袖口,又满眼仰慕地看了一眼秦穗,小声道:“我想跟着主子做事。”
秦穗转身,悠悠地走到小疯子面前,“一样。”
小疯子疑惑,没听懂。
余起翻译,“后秦是穗穗的责任,三皇子为后秦做事,就是为穗穗做事。”
小疯子想想主子的封号,点头,“我明白了,我这就去找三皇子,主子太厉害,我待在主子身边起不了什么作用。”
秦穗从荷包中掏出一块碎银和一颗糖递给小疯子。
小疯子没太明白,求证地看向余起。
余起心累,扭头不解释。
自认为很懂人情世故的小疯子从怀里掏出他们门派里大厨的百香调料方。
“这是大厨家的祖传秘方,门派里所有人都求着他做饭,他做饭的秘诀全在这个百香调料里。这几天看你都在琢磨饭食味道,我从大厨那里求来这个。要不是我救了他怀孕的媳妇一命,他自个丢了命也不会把秘方写给我的。”
余起从袖笼中掏出他琢磨出的方子。
小疯子又是一头雾水地接过来,一个个地对比,从震惊到麻木,残留着最后一份希望,“大厨给你的?”
余起摇头,“多尝,多琢磨,不难。”
小疯子失去理智,他就知道他老爹是骗他的,他明明笨的连余起和主子的十分之一都没有,他老爹还总夸他天资聪慧天赋异禀,他是个笨蛋。
小疯子泪眼婆娑地看着余起。
余起冷冷淡淡地瞥了一眼他手心的糖果,“这颗糖给三皇子,他会善待你。”
小疯子眼睛里含着水珠子,可怜巴巴地看着秦穗,“主子,呜,我……”
秦穗清清淡淡地看他一眼,慢吞吞地转过身来,牵起小徒弟的手,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