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女人来说,这还是自己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个年,虽然见到的人员颇为复杂,但还是新鲜高兴的。
“嗯。”男人笑着应了一声。
“你说来年过年会是什么样子?”
女人希望来年不要再有什么王美珍,也不要再有罗韶华,都是些惹人心烦的主。
“你也是个着急的,这年刚过呢,你就开始惦记来年。”男人打趣了她。
躺在男人腿上的女人忽然又开始哼哼起了那首《小芳》: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
唱了几句,便停了下来。
听得正享受的男人问:“怎么不唱了?”
女人沉默片刻,终于不想再继续演下去了。
“佑华,我知道她就是王美珍。”
嗯?
小芳,王芳,王美珍?
男人明白了这其中的逻辑关系之后一个咕噜爬了起来。
“清莲,你……”惊得无以复加,这个女人是怎么知道王芳便是王美珍的?
女人毫不掩饰地说了真话:“你们在天水湾第一次见面,我便偷听了你们的谈话。”
第一次见面?
罗佑华一时没想起来第一次跟王美珍在天水湾见面是什么时候。
女人提醒了他:“因为听你说你喜欢上了娶回来的女人,所以,那天晚上我便跟你睡了。”说完,女人还对他吐舌一笑。
他们第一次睡,让他记忆犹新,终生难忘。
那是他第一次得尝女人的滋味,那个婉转缱绻的女人在他的身下迷离的喘息,仿似世上最动人的乐曲。
女人提醒的没错,正是那天王美珍来天水湾找了他……
原来这个女人竟然偷听了他们的谈话!
“在祠堂的时候第一次见到她之后,我便反应了过来,化名为王芳的女人就是王美珍!”
男人一下子紧张起来,好似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
“清莲,我……不是故意隐瞒你的,我……”
女人起身,与男人对面而坐,笑意殷殷,没有想追究他故意隐瞒的责任,而是问道:“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男人眼眸深沉,表情沉静,淡淡而笑:“没说什么,就是闲聊而已。”
女人接了过去:“她是不是说让你离开我,跟她在一起,然后可以想办法撤销你的处分,恢复你的军籍?”
男人:……
“不但恢复了你的军籍,而且没有了处分,你便有了参加考大学的机会,是吗?”
男人:……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罗佑华,你有没有想过,她的建议真的不错?撤销处分,恢复你的军籍,这是其一;有了考大学的资格,这是其二;娶了王美珍这一高官之后,你的前途可谓不可限量,这是其三……”
女人说这话的时候云淡风轻地犹如在说别人家的事情。
“清莲!”因她的云淡风轻,男人心里多了一丝恼怒。
为什么这个女人总是与其他女人这样不同,她为什么不是跟他哭闹发火?
“而你跟我在一起,那些全都不会有……”
听女人说完这最后一句,男人沉沉的眸子盯住她,盯进她眼睛最深处,盯了许久,似有万年。
然后,一把捞过她柔软的身子,直接封住了她饱满微凉的唇。
长长的深吻过后,男人徐徐而道:“那些怎能与你相比,除了你,我什么都不想要!”
即便她神经大条,没心没肺,仍然被这句话戳的感动无比,竟感觉眼角流下了滚烫的泪。
这个女人很少在他面前落泪,从来都是笑嘻嘻的不正经模样,但是现在,她哭了,这一哭,忽然让他觉得踏实无比,这个女人确实是有血有肉的,不是那样毫不在意。
他圈她入怀,任她的泪水打湿他坚实的胸膛。
“佑华,你将来真的不会后悔吗?”她声音还有着哭泣的颤栗。
“不会!”男人搂紧了她。
女人在他的怀里抹了把眼泪,抬起了头,脸上重新出现那种笑嘻嘻的模样。
“你不后悔,我就不会后悔!”
这女人一这样笑,他就觉得准没什么好话等着。
见他脸上带了问号,女人才噘嘴道:“王美珍那个女人说,只要我离开你,她就给我一大笔钱。你说将来有一天特别缺钱花的时候,我会不会后悔这个时候没有卖掉你?”
男人黑脸中……
黑完了,男人好奇起来:“你怎么回答的她?”
“我说不卖!”
男人忍不住笑了起来,“为什么不卖?”
“我还没稀罕够呢,怎能卖给她?”
把他当物件了吗?
不过这个女人从来没正经地说过稀罕他的话,能说这么一句,他已经不介意是把他当男人,还是当物件了。
“你稀罕我?”他脸上带着勾人的笑。
女人反而敛了笑意,如水般的眸子殷殷地望住他,伸出纤细的小手抚上他坚毅的脸庞,朱唇轻启,说出了男人梦寐以求想听的话:“罗佑华,我爱你!”
声音沉静,如深海流动的水。
但听在男人的耳朵里却如巨浪般翻滚。
这一翻滚,使他瞬间石化起来……
她说爱他?!
以前无论怎样威逼利诱,这个女人都是不正经的回应着他,从来没有亲口说过爱他的话,但是如今,她说了,说的恳切无比,竟让他的心乱的强过了在庄稼地前的那次尴尬。
见男人一直魔怔,女人反而捂嘴笑了起来。
女人这一笑,让反应过来的男人更加尴尬起来。
男人尴尬的样子可爱极了,像一个被女同学偷亲后害羞的大男孩。
女人上去果真偷亲了他。
偷亲完以后,柔软的唇覆上他的,得了他温柔而略急的回应,再次踏上那无穷无尽,需要不断探索的春色之旅……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卷 结束:) 第三卷主要写的是1978年,举国变动的年份,我们男女主的生活也出现了一些迷局和变动。
第65章 泄密日记本
春节过后几日, 天水湾安静了下来, 该走的都走了, 该留的也都留下了。
对于卓清莲来说,是真正地可以喘息了。
趁着队里的春耕还未开始, 她便让罗美华开工了, 赶制交给王开山的春衣。
按照天水湾的传统, 大年初二那天罗美华回了娘家,她话少, 并不代表她笨, 许多的事情清莲虽然没有亲口跟她讲, 但多少也看的出来。
那刘玉梅对清莲敌意非常明显, 按说妯娌之间有些争风吃醋,高下之分也是自然, 但刘玉梅的那种敌意显然在别的地方。
对于罗美华来说, 喜欢手艺这种精细的活儿,连同性格都细腻了许多, 也较之他人更善于观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二哥看清莲的眼神确实是不太正常了些。
既然当时为了前程计,而舍弃了清莲, 到如今再去惦念有何意义?
以她的观察以及对清莲的了解, 这个女人对二哥应该已经死心了,而且对大哥的那种上心程度简直无人能比。
世事真是难料,总是这样的阴差阳错, 清莲缠着二哥的时候,二哥却是抛弃了她,清莲心向大哥了,二哥又惦记起她来?
一边琢磨着心事,一边收拾着布料。
忽然,五颜六色的布料里边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拿出来一看,像是个日记本。
她是不识字的,便将其放到了一边。
待清莲过来,她才拿了出来。
清莲接过一看,耸了耸肩,说道:“十有八/九这日记本是刘玉梅那个女人的,贱人就是矫情,还写日记!”
用《甄嬛传》里华妃娘娘那句霸气十足的台词埋汰了下刘玉梅,对于卓清莲来说还真是内心舒畅无比,谁让那个女人信口雌黄,侮辱完她,又侮辱罗佑华来着。
不过,对于写日记这种矫情的行为,她还真是蛮推崇的,听老一辈的人说,以前的人都喜欢写日记,可惜了,自己生活的前世,周围写日记的人几乎绝种了。
“清莲,你好像对二嫂有意见啊?”罗美华玩笑着打探她的心思。
“当然,我意见大了,她竟然污蔑我勾引罗韶华,你说可笑不可笑?”
“那你对二哥……”虽然觉得自己是了解清莲的,但还是想听她亲口说。
果然,卓清莲这个女人快要跟她急了:“罗美华,你也耳根子浅,信那些有的没的传言?我再跟你说一次,自从上次服毒之后,我就已经不是卓清莲了,我心里对罗韶华是纯洁的不能再纯洁了,我现在只稀罕你大哥,懂了吗?”
罗美华笑笑点头:“懂了懂了。”
她果然是没猜错的,她了解卓清莲,这个女人天不怕地不怕,自然不怕说真话,撒谎是断断不会的。
卓清莲拿着那日记本,暗搓搓道:“真想看看刘玉梅那女人都写了些什么,说不定在里边狠狠地骂我呢。”
罗美华笑着,她知道清莲这女人就是嘴上功夫,连大哥的信都不会主动偷看,何况是刘玉梅的日记。
果然,这女人将日记本往角落里一扔,撇着嘴:“给她放好了,下次回来还给她,不过得亏在她的眼里,咱们都是乡下文盲妇女,否则的话,以她的多疑,咱们不偷看,她也定以为咱们偷看了。”
说着,这女人便闪了出去,不再打扰罗美华干活。
接下来的日子如同被扔在角落里的日记本,平静异常,卓清莲继续做着她的斜杠青年,几批春装过后,她带着罗美华又赚了一笔,当然,她自己那另外的业务也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平时她也在思考方向的问题,她们人手少,她要帮姑娘们以及要结婚的人捯饬变美,其他时间还要设计一些图样,而美华只一个人天天赶制衣服,在现在的时代,她们要想招人根本不可能,这种雇佣劳动关系是真的会被扣上资产阶级剥削的帽子的。
所以,她们接下来只能在质量和价格上下点功夫,无论是捯饬变美的事业,还是她们的服装事业,都应该往高端和高订上靠拢,不能走量,走量对她们来说没有任何优势。
但平静的生活,因为一件事而引起了丝丝涟漪,对于卓清莲来说,她不知道服毒之前的原身竟然经历过那样的事情。
是日,罗美华带了杰杰过来,平日里怕打扰罗美华赶工,这小家伙一般都是舅妈带着,但今日,两个女人忙着在西偏房内探讨一份图样和款式,便由着杰杰一人玩去了。
探讨完毕,美华便带着图样去了东偏房。
刚走没一会,卓清莲听到一丝尖叫从东偏房传了过来。
美华的尖叫不同于以往,任是卓清莲都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声音,因为美华一向是内敛沉稳的。
她赶紧跑了过去,只见罗美华拽住杰杰就要胖揍。
卓清莲立刻护了起来,“美华,你这干嘛呢,他只有三岁多,正是淘气的时候,可不能真揍啊。”
她能想到的最坏的事情无非是杰杰把哪件衣服给弄坏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罗美华快要哭了,一下子掀掉了炕上的床单。
卓清莲看到那一幕也差点要哭。
杰杰竟然把刘玉梅的日记本给撕了?!
东偏房一直未住人,那日记本躺在角落里两三个月,她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今日竟被杰杰翻了出来,而且还给一页页地撕着玩了。
“清莲,怎么办,这二嫂要知道了,还不得气死啊。”
罗美华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卓清莲看了下,幸好,杰杰还小,没有给撕成小零碎,只是一页一页地撕下来,并且揉皱了一些,极个别的页码给撕成了两半,粘起来应该不难,只不过刘玉梅该彻底郁闷了。
将日记本落在家里,可能还寄希望于没人看到,这样一搞,指定知道自己的日记本被人家看了,虽说在刘玉梅的眼里,除了罗佑华,其他人都是文盲或者半文盲,而罗佑华不会无聊到去偷看她的日记,但总是自己写的秘密暴露在了人前,那种感觉肯定很是不爽。
卓清莲吐了一口气,安慰罗美华:“没事,我去找东西,给她再粘起来,她就是再生气,也总不至于真跟杰杰一般见识,到时候咱们就说只帮她粘了下,我们不认字,不知道她写的什么。”
如今也只能如此低级地编瞎话了。
安慰完罗美华,她便将杰杰撕下来的页码连带日记本一并带走了。
这种精细的活儿其实美华做起来最得心应手,只是怕耽误美华赶工的时间,她这不擅长手工的人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粘的时候,只扫了一眼,心里嘟囔:刘玉梅这个女人,字倒是有几分洒脱。
都说字如其人,看来这话有时候也不成立!
不过偷看别人日记这种行为最是低级,她是断断不会干的。
只不过要粘的仔细,还得硬逼迫自己不去看写的什么字,真是睁眼瞎。
任是再怎么睁眼瞎,忽然两个熟悉的字眼儿还是扫进了眼风里。
因为她看到了“清莲”二字……
刘玉梅这女人真的在日记里写到了她?!
不看,不看,忍住不看!
这女人准没好话,定是骂她的。
What,下一页还有?!
粘不下去了,好奇害死猫,为什么人都对自己的名字如此敏感?只要一出现“清莲”二字的地方,她总是第一眼便能瞅见。
要么就看看?
反正看了,刘玉梅也不知道,因为在那女人的眼里,她卓清莲是不识字的。
但真正有修养的人是懂得慎独的人。
在道德边缘不断徘徊的女人感觉自己此时如在受刑,一边是好奇心,一边是矫情的自我约束,简直要精分了。
再粘下一页,忽然另外三个字闪进了眼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