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正阳觉得他的一系列反应都不正常。自从在面试办公室看见她的第一眼开始,他就变得不正常。他说不上是恨,也谈不上是爱。他不知道为什么,在办公室里看了一眼就开始胸口剧烈起伏,胸腔和血管砰砰直跳,简直要从太阳穴里涌出来。他压抑,看见她在路边的声音,又选择了刹车。
季寒枝连忙点头:“蛮好的。”
她看向窗外祈祷这漫长的路程能够结束。
骆正阳忽然想起很久之前,他偷偷把家里的一辆车开出来载着她去兜风。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居然担心他没有驾驶本,傻不愣登的坐在副驾驶座上往外看。他起了坏心,一路飞驰,到了目的地她吓的脸都白了,脚跟子软的走不了路。现在过了这么久,他的车也换了,心态也成熟了,可是唯独副驾驶座上从来没有坐上过别的女人。
怎么久了,估计她早就忘了。
骆正阳绕着B市主干道开了几圈。越让自己平静,脑子里的回忆越像潮水一般涌出来。他加速,终于到了季寒枝的大学门口。
强忍着把季寒枝锁在车里的冲动,骆正阳打开中控锁,面无表情:“你到了。”
季寒枝心里惊讶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读书的,木讷的点头:“谢谢……骆总,那我先下去了。您……路上注意安全。”
骆正阳几乎是从鼻子里嗯了声,抬起眼皮看女人离去的背影。
迟早有一天。
季寒枝觉的如芒在背,身后具有侵略性的视线很不舒服。她低着头加快脚步,逼自己回头摆了摆手以示告别,可那辆高级轿车早已经绝尘而去。
完了!
她的脚步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慢吞吞的挪回寝室。寝室里只有郑琳一个人啃西瓜看韩剧,看见季寒枝回来,立即跳起来:“老季!你回来啦!?怎么样?为什么说没戏?我觉得很好呀!你得放平心态。”
再怎么放平心态我也不会让一个曾经“抛弃”过我的女人在我的公司里任职。要是我,还很有可能会堵死那个女人的后路。
季寒枝把包扔到床上,踢开鞋子,光洁嫩滑的小腿在空气里晃了晃:“唉,没戏。我还是赶紧准备下一家吧。”
郑琳不清楚她遇见了什么,自顾自的劝解她。然而,十分超出季寒枝的预料——她居然收到了面试公司的复试短信!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见面啦
☆、第 48 章
导师给她的建议是珍惜机会, 毕竟新人刚刚毕业, 这样的机会并不多。季寒枝纠结万分,更多的却是愧疚——她怎么还通过了呢?这要是真的以后一起工作, 要怎么面对他?
先是感谢了导师,季寒枝打起精神,又去了几家公司。可是无一例外都是拒绝, 理由都很相像。身旁的同学都一个接一个的找到了心仪的工作,她是着急, 也没来的及疑惑为什么其他的公司会拒绝她, 连面试的机会都不给。
迫于压力, 季寒枝给自己打气,没什么。之前的事情都过去了,谁还记得那几年的陈芝麻烂谷子人家变成了高高在上的执行总裁,谁会有多余的精力来管她。现在要紧的事赶紧找份工作,用来应付妈妈让她放心。
这样自我麻痹, 季寒枝又去了复试公司。
这一次没有骆正阳, 只有令两个面生的面试官。回答了问题, 季寒枝觉得那几个面试官对她的感觉都不错。到时候分配在个小角落里, 天高皇帝远,谁能看得见她?没准骆正阳再找个女朋友结婚也不一定。果然,季寒枝被录取,从基层做起,分配到资料室。
大公司就是不一样,连基础小菜鸟的工资都那么高水准, 几乎是用一水平工资的几倍,而且待遇也高。季寒枝如鱼得水,工作时悠哉悠哉,但是也必须小心翼翼,万一再遇见他,那得多尴尬?
季寒枝这个小菜鸟打死也没想到,她已经飞到了某人布下的大网里面了,并且,再也难以逃脱。
高层总裁办公室,窗户拉着厚厚的窗帘,即使外面阳光再强烈,因为结实厚重的灰色布艺窗帘,里面也是暗扑扑的。男人坐在椅子后,低头翻看资料,秘书敲门进来:“总裁,已经按您说的做好了。季小姐已经成了公司职员。”
骆正阳点头,沉沉的眸子望她一眼:“知道了,出去吧。”
他换了个姿势,矜贵悠闲的把椅子转到后面。食指和拇指摩挲着资料一角,抬头看着窗外一角君子兰。兰草长长蔓延,垂到石块上,结了含苞欲放的花粒子。
骆正阳打了个电话。
季寒枝忙碌的第一天终于结束。她的科室里人不少。和她一起来的还有几个新人,都是刚刚毕业的职场菜鸟。什么时宜就说什么话,季寒枝深谙其理,和同事相处的都不错。她的工作相对来说还是比较简单的,但也比较繁琐,费脑子。
晚上下班的时候来了一则通知,说是恰逢公司周年庆,正好欢迎新任执行总裁,公司职员要去聚餐。这是好事,季寒枝的第一反应就是怂。她犹犹豫豫怎么拒绝,科室经理却提前说明白:“这是总裁特意吩咐的,无论新员工老员工还是实习员工,必须参加。”
季寒枝只好去了。去之前还被经理扯到更衣室换衣服。她并没有多想,为什么会有她合身的小黑裙,为什么普通聚餐还要重新化妆。她简直欲哭无泪,到了地方一直低着脑袋,假装听同事聊天。
公司举行晚宴的地方肯定是好的,香衣鬓影,她被一个部门的同事扯住坐到包厢里的桌子旁坐下。她像是个小贼一样坐立难安,沉默的听着同事们讲话。
当然,这场豪华晚宴的主角就是骆正阳。他进来的时候,依旧鸦雀无声。人们想要注视,也不敢注视,季寒枝看见他面色冷清,步伐沉稳,一步一步的走过来。
季寒枝立即垂下脑袋,看着桌角上摆的杯子。
旁边的女同事心情激动,凑过来耳语:“小季,总裁居然坐到了我们这桌。你得长点眼色,见机行事,知道?”
她连忙点头。
骆正阳稍微朝这里看了一眼,立即收回视线。她穿了身黑裙,身材线条完全饱和,露出两根线条漂亮的锁骨,蓬松黑发微微散落,一缕勾着耳朵。季寒枝感到一股压力,不太敢抬头,看别人都站起来,她也垂着眉眼站起来:“总裁好。”
骆正阳像是没听见,微微颔首:“都坐吧。”
他身后跟着的三两个公司高层也随之落座。一时间气氛压抑。季寒枝脑袋埋的低,暗自思付,自己是坐错位置了这架势,她一个小职员。想着想着,一位高层脸上带着奉承笑容举起酒杯:“骆总,敬您一杯。”
骆正阳看着脑袋恨不得扎在胸口里去的女孩儿,也端起杯子,优雅的碰了一下,瓶口发出一声脆响:“一起努力。”
听总裁这么说,别人都随声附和,赶紧端起杯子。季寒枝也不例外。她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看了眼玻璃高脚杯。里面的酒没什么味道,不知道是什么酒。她能喝酒,就是酒量酒品都不行。这一会儿万一要是闹出什么洋相可就不好了。
稍一狠心,季寒枝抿了口,没什么感觉。她放了心,灌下去一小口,酒味有些刺鼻,喝进嘴里倒是很香。
她仰头喝酒的时候,瓷白的颈子勾起来,在灯下格外晃眼。众人说着客套话落座,一时间觥筹交错。季寒枝不知道的是,这酒虽然味道浅,后劲儿却大,一股灼烧感从嗓子口蔓延,她呛出了眼泪,眨巴了两下,脑子就有些晕了。
包厢里中间悬挂着的那颗水墨丹青的吊灯也开始打转,一个变成两个。周围人说话声又遥远又清晰。隔座的女同事没发现她的异样,给她倒上酒:“小季,这酒度数一点都不高。快,你去敬总裁一杯。”
季寒枝眨了眨眼,脸庞已经漫上一层樱花粉色。敬酒?总裁?应该的……季寒枝用力点了点头,跌撞的走过去,眼前出现一张模糊的人脸,那张脸没有表情,冷冰冰的。她笑了,拿起酒杯,小声说:“总裁,敬,我敬您一杯。祝您好运连连,万,万事如意。”
骆正阳看着她的眼睛里有了湿润的泪花。
他嗯了声,拿起酒杯,和她的相碰。
见他仰头喝完,喉结滚动。季寒枝咽了咽口水,也喝完手里的酒,乐呵呵傻笑着回了座位。到了座位上,她总是觉得有什么东西黏在她身上,摇了摇头,倒出来一杯茶,灌进嘴里,被呛得咳嗽:“好烫。”
女同事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这酒明明度数不高,怎么两杯就醉了?小季未免酒量也太差了,这可不行。女同事哪里会知道,季寒枝的酒杯里和她不一样,属烈性,气味微香,比她的烈十倍,什么人不能醉倒?她连忙关切的拍了拍季寒枝的脸,提醒着:“小季,你醒醒。怎么就醉了口红有点花,去洗手间洗把脸吧。”
季寒枝觉得心口里有火在烧,脑子短路,耳朵里都是杂音。她点头,托腮闭着眼睛,支支吾吾:“好好喝。”
骆正阳一直看着她。看她喝了酒,脑袋就蔫巴下去了。脸上和脖子都透出粉红色,说话也说不清楚,视线迷离的看过来看过去。她这副样子又娇媚又勾人,吸引了不少视线。后来又站起来,往门外走。
她不知道自己酒量原来这么差,早知道就少喝点了。那酒也没味道,到了胃里怎么这么辣辣的她一直流眼泪。好不容易摸到了洗手间,抹了把脸,这才好受点,看着镜子里面的女人,脸上红彤彤,头发散乱,像个女鬼。
她迷迷糊糊的掏出口红来,拧开盖子补了补,才出门。出了门,看见一个男同事正好往外走。
季寒枝点了点头打招呼,抬头一看,走廊里立在个模糊的人影,身子很高,立在阴暗里。她看不清楚,只能眯眼,还是看不清,索性不看了,低下头往前走。走到男人面前,那男的居然还杵在原地挡着她的路。季寒枝不高兴了,什么人啊,长不长眼色?
忽然觉得那男的有点眼熟,季寒枝思索片刻,这嘴唇,这下巴。喉结紧绷,真是性感,她脑子里是有这个人的,怎么都想不起来,忽然眼睛一黑,闭上眼睛,瘫倒在某个人坚硬的怀里。
骆正阳是想让她醉,连自己也没有预料到她能醉的这么快。怀里的女孩子身体柔软,脸埋在他的胸口上,眼角还挂着泪珠。她穿的黑裙,露出里面莹润珍珠似的香肩,身上是香气。骆正阳脸色晦暗不明,忽然听见怀里的一团嘀嘀咕咕。
他把她横抱而起,步伐平稳的走到酒店门外。
司机把车开来,骆正阳把她放下来,打开车门,轻轻放进去。自己绕到了旁边,坐下去。季寒枝头又晕又涨,还以为自己在做梦,靠在窗户上云里雾里的喘着粗气,不一会儿,又被一双炙热的手掌搂住腰,往旁边拖。接着就靠在了宽厚的胸膛前。她睁开眼睛,嘴唇长的大大的,像是晶莹剔透的唇畔闪着光泽。她在哪儿?怎么这么热……
骆正阳心里在叫嚣在沸腾,面色依旧冷清。怀里的女孩儿似乎柔若无骨,小小的一团,过了半响,季寒枝问:“你……你是谁啊?”
作者有话要说: T.T今天的二更耗光了蠢作者全部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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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为阿枝点蜡
☆、第 49 章
他是谁?
他也想问他到底是谁。应该铁石心肠却屡次心软, 他回国来是为了什么?
甚至连骆正阳都说不清楚。
季寒枝迷茫的眨着眼睛看着他, 看着他紧绷的下颚,忽然有些熟悉, 便伸出手来:“你是……你长的真面熟。”
骆正阳不说话,安静的看着她。
半响他才冷笑一声,叮嘱司机开车。墨色沉沉的夜晚, 斑驳光影透过窗户撒下来,照在季寒枝脸上。她继续努力的把话说清楚:“你, 我肯定是认识你。”
虽然车厢漆黑一片, 骆正阳却依然能够看见她的脖颈, 细长的透着股粉色,触摸时的感觉细腻滑润,他的心里一紧,竭力平缓的心跳终于加快。季寒枝闭了闭眼睛:“我讨厌你。”
这句话是从一个醉酒的女人口中说出来的,根本不可信。可是似乎醉酒的人才会说出心里的真话。骆正阳眉头不可察觉的一皱, 眉骨也颤了下, 低声诱哄问:“为什么?”
“我讨厌你……”季寒枝支支吾吾, 根本不清楚她现在的处境。“你……不顾别人的感受, 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讨厌我是吗?”他继续说。
季寒枝哼哼了声,换了个对她来说舒服点的姿势,一只白的像是玉瓷的胳膊勾住他的脖子,点头:“唔……准确来说是的。”
她在勾.引他。
骆正阳忽然想起上中学时,她就坐在自己前面。每次一抬头就能看见。他从来没有去看过黑板, 只是借着看黑板的名义去看她。看她长长的马尾辫子,蓬松柔顺的垂落下来,落到他的桌子上。有时候她能大发慈悲坐在他的后座,骆正阳就会专门挑颠簸的路来走。每一次颠簸,她的手就会不经意间抓到他的衬衫,那样小的拳头,打在身上也不疼。
无声的动情最折磨人,骆正阳心头涌现出一股无名火。他这些年来的自我折磨麻痹都换不过来她轻飘飘的一句“我讨厌你”来的崩溃。她的气息飘过来,还是熟悉的轻轻的一层桃子味。骆正阳用力拉开她的手,捧住她的脸庞,使她冲向他。
季寒枝不安的扭了下身体:“我不舒服……”
骆正阳呵了声,“我也不舒服。”
这时跑车钻过一截长长的隧道。
昏暗的路灯照下来,落到了她的唇畔上。莹润着,珍珠似的唇畔。骆正阳忽然低头,嘴唇准确捕捉到她的,心底立即溃不成军,继续辗转反侧的触碰。季寒枝脑子晕晕涨涨,忽然觉得嘴唇被什么冰凉的东西堵住,嘤.咛一声往后躲,骆正阳自然是不允许,他的手掌摁住她的小脑袋。
她有一点点清醒,这是在做什么?季寒枝努力的睁开眼睛,眨了眨,看见一张熟悉的放大的脸,这个角度她正好能看见他的眼睛。漆黑的,深邃的,和记忆中少年的脸皮重逢。即使是醉的,她依旧能够感受到一股炙热的危机感。理智提醒她这是不对的,挣扎着要起来,可无奈对方力气太大,她挣扎不开。
他居然开始攻城略地,季寒枝应付不过来,眼睛起了潮湿的雾气,朦胧的闪着泪光看着他,胳膊也一直推搡着他的胸膛。过了好久好久,季寒枝感到唇畔一股火辣辣的疼,她掉了几滴眼泪,呜咽了几声,忽然没声音了。
骆正阳也是气息不稳。心脏跳的超出他的预料。他像个刚开.荤的毛头小子,急切的想要占有,一沾染上她的味道就会沉溺其中。她的一截胳膊还拢在背上,无力的耷拉着,腮边挂着两行香泪,跟只猫儿似的缩在他的膝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