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还不赶紧跑吗？我刚才过来之前就已经报了警哦？算算时间，再过几分钟警察叔叔就要来了，到时候你们可是一个都跑不了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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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厌语去旁边的奶茶店里买了一杯草莓味的奶茶。
天儿冷，她想喝点热的，手机虽然被偷了，但身上还是有点儿零钱的，一杯奶茶自然买得起。
她走回到红绿灯旁，附近经过的行人都面色怪异地往这边看，旁边有人呜呜呜地叫唤，周厌语理都没理。
她咬着吸管，从被绑在红绿灯背面灯柱上的大肚腩口袋里摸出一个黑色手机，嫌弃地捏着他袖子，指纹解锁，然后拨出一个号码。
“顾弥，我，周厌语。”
“新号码？店里正忙，长话短说啊。”
周厌语犹豫了一下，说：“借我点儿钱，我手机被偷了，没钱买回程的车票。”
“……”那头沉默了一下，突然笑了，“居然还有扒手能偷到你东西？你是有多心不在焉？三千够不够？”
周厌语想了想，老实说：“不知道，我待会儿去了警察局问问看能借到多少钱。”
然后让顾弥转账给借钱的警察叔叔，而且周厌语手机丢了，也要去报个案，等警察叔叔找回手机估计还要一点儿时间，她总不能揣着仅有的两百块钱消磨时间。
结束通话，周厌语把手机重新放进大肚腩口袋里，十分认真地说：“话费等会儿我朋友会转账给你。”
嘴巴被胶带黏住的男人都快哭了，谁他妈在意那几块钱的话费？倒是把他松开啊！
周厌语吸着奶茶，颇有些感慨。
“有麻烦就应该找警察叔叔的。”周厌语转头看大肚腩，幽幽说，“建设美好社会主义和谐社会，人人有责啊。”
这句话还是之前那个男生临走时跟她说的。
大肚腩呜呜呜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周厌语想了想，觉得就这么干等着挺没意思的，于是又掏出大肚腩兜里的手机，百度了一串马克思基本原理和□□概论，津津有味地念了起来，边念还边提问，大肚腩负责点头和摇头，答错一题，她就替他捐一百块钱，反正她早就诓出了他的支付密码。
警察赶到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对面那个被绑在红绿灯背面灯柱上、嘴巴贴着透明胶带、胸前挂着一个用黑色马克笔写着“我是最可爱的人贩子，请警察叔叔用力鞭挞我～”的牌子的大肚腩胖男人。
胖男人正在迎风落泪。
胸前的牌子翻过来还能看见某品牌的酸奶标志。
在看见警察叔叔终于赶到后，胖男人宛如见了亲妈，嘴上胶带刚被撕掉，胖男人就嗷地一声哭了出来。
“警察叔叔你们终于来了！！！”
警察叔叔们：“？？？”
谁他妈是你叔叔！要不要脸！神经病应该送精神病院！哪个犯罪分子见到警察跟见了亲妈似的？
周厌语端坐在警车角落，闭紧嘴巴，抚了抚衣袖，一脸淡然，深藏功与名。
作者有话要说：
周妹：各位，马原毛概了解一下？要不我们先把两本书背下来吧！
第3章 护短03
“深藏功与名的，应该是那个绑完人写了牌子就拍拍手走掉的男生吧。”
顾弥听完周厌语的叙述，想象着周厌语顶着一张面瘫脸给人念马原毛概的场景，发自内心感到敬佩。
“那男生谁啊？”顾弥问。
“姓雷。”周厌语喝了口牛奶。
“雷？”
“雷小锋。”周厌语说，“他说的。”
顾弥：“……”一点也没有新意。
“雷小锋”同学当时也许是忙不开，只得暂时放了骑车男抓了大肚腩，随后用耳机线把大肚腩反手绑在了灯柱上，又从手里提着的超市袋子里摸出一捆透明胶带和水笔，刷刷刷写完字，胶带一贴，大肚腩就被打上了危险标签。
顾弥听见那男生往牌子上写的那一行语气古怪的字，笑疯了都。
“你说那男生该不会有那方面倾向吧？一般男的哪会当着女孩子的面写那种东西啊。”
“谁知道呢。”周厌语翻开桌上瘫着的试卷。
顾弥摸摸下巴，好奇问：“说起来，人家那时候两只手都没空，所以只抓了一个人，你不两手空空么？怎么没动手逮另一个？放虎归山不太好啊。”
“放虎归山是这么用的么？”周厌语在试卷括号里画了个C，瞄她，“而且就算放那人跑掉，警察还是能从抓住的这人嘴里抠出线索，对我们国家的警察叔叔们有点信心好吗。”
顾弥摊手：“行行行，我对我国警察叔叔们超有信心的，我发誓，真的，超级超级有信心，上次我弟丢了还是警察叔叔给找回来的，我非常非常尊敬警察叔叔。但是你还没说为什么要放走另一个。”
这俩不是一码事，顾弥不问清楚总觉得挠心。
周厌语可不是圣母玛利亚，这家伙睚眦必报得紧呢。
周厌语拿起杯子喝完最后一口牛奶，继续做选择题：“因为我当时愣住了。”
顾弥：“愣住了？”
周厌语点点头：“他当时冲我笑了一下，我就忘了去追人贩子。”
顾弥捧脸：“哇，你该不会是……”
周厌语不紧不慢地接了一句：“他那时候看起来特别像我妈。”
顾弥：“……”
艹。
周厌语微微一笑：“挺怀念的。”
“顾弥——接客了！”
咖啡店同事离老远喊了一嗓子，顾弥冲那边挥挥手，意思她马上过去。
“我先去忙了，你慢慢做卷子吧……等我下班带你去我家吃晚饭，今天吃我妈包的大馒头，超多的肉馅儿！”
周厌语动作微顿，点点头。
距离人贩子那件事过去已经三天了，她的手机也在报案的第二天找到。
小偷是个十五岁的痘痘少年，被教育了一番就放了出去。
痘痘少年搁警察局里唯唯诺诺的，被教训十句都不敢抬个头，结果一出门就跟摘了项圈的疯狗似的，直冲周厌语狂吠。
然后周厌语亲切地教这条疯狗乖乖做了次人。
满打满算，她在N市待了三天，大年初二回来的，今天初三，这一年算是彻底过去了。
一整个新年都没见着她妈的面儿。
不过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去年这个时候她也是在顾弥家过的，前年这个时候她在网吧里抗过来的，大前年她在清冷的家里独自坐了三个晚上，吃了三顿速冻水饺和三顿泡面。
老实说，她都快记不清上一次和母亲余安楠一起过年是什么样子了。
好像自从父亲过世，余安楠就再也没有跟她一起过过年了。
三年了。
周厌语想着想着，忽然跑了神，她想起来语文老师上课说过的一句话。
“一弹指六十刹那，一刹那九百生灭。”
周厌语语文不太好，上课也不太听课。
语文老师讲课特别啰嗦，经常东边讲一句，西边扯一句，半节课下来麻婆豆腐的做法他都能给你扯出来。
因此，语文老师的话，周厌语通常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真正能记住的实在太少了。
但不知道怎么的，刚才她突然就想到这句话，甚至还能清晰地记得，语文老师讲这句话时，讲台前面粉笔灰混在夕阳余晖里乱飘的场景。
周厌语放下笔，转头望着窗外人来人往，微微出神。
一刹那是多久？
三年又是多少刹那？
时间又是不是一定能数的清？
她扯了扯嘴角。
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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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开学，天气逐渐回温，周厌语收到余安楠给她打进卡里的学费和生活费，回了个电话过去，没人接。
余安楠特别忙，给她打十次电话她都不一定能接一次。
周厌语本来也没指望这次能打通，她只是习惯性给余安楠拨过去而已，虽然余安楠没有一次给她回过电话。
她给余安楠发了条“海上冷，注意保暖”的短信，随后收起手机，戴上口罩和帽子，慢悠悠出了门。
开学之前总得准备点东西，笔记本也要买新的了，冰箱里的储存食物消耗得差不多，开了学之后可没那么多时间去购物。
她先去书店转了两圈，买了纸笔试卷和两本英文原文书，结账之前突然想起来忘了拿铅笔卷。
她之前那个旧的给了顾弥弟弟。
她回货架旁拿新的铅笔卷，正好看见一个男生站在文学区挑东西。
男生背对着她，穿着厚呢绒长衣，黑色长裤，背影修长挺拔。
L市的天气偏暖，除了新年前后那段时间冷点儿，半个月过去，气温就差不多回来了，穿着清爽地出门也不是特别冷。
但周厌语还是忍不住多看了那男生一眼，她觉得那背影瞧着有几分眼熟。
最近能让她感到眼熟的男生大概只有N市那位雷小锋。
但这儿是L市，N市和L市相隔千把里，哪儿那么巧就搁这么小的书店里碰见？
又不是小说。
正想着小说，周厌语忽然注意到男生站的那个文学区刚好就是小说区，而且还是网络文学区。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区的小说好像都是网络言情小说？
旁边有人伸手拿了两根笔，周厌语回过神，错开目光，随手挑了个铅笔卷就去结账，结完账便很快离开。
以至于她没有听见，在她走了之后，站在网络言情小说区的那个男生揣兜里的手机慢慢响了起来。
男生接电话的口吻懒洋洋的，音色跟N市那位见义勇为、乐于助人、并且极度热衷于促进美好和谐社会建设的“雷小锋”一模一样。
周厌语出了书店门左拐，到了超市就把东西存进储物柜里，然后摸出手机看了两眼。
沉寂了大半个寒假的班级Q群难得一见的热闹，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刷过去。
周厌语点进去粗略扫了两眼，班主任没发什么重要消息。
她和班里人不熟，从不在群里发言，群还是班长给她拉进去的，班主任经常在群里发通知消息。
这会儿重要消息倒是没有，不过八卦挺多。
周厌语看见最新一条消息是来自文艺委员乔俏的：那人帅不帅啊！
底下回复很快：不知道，反正还没人见过。
班长说：不要着急，马上就开学了，到时候就能看见转学生了。
看了这三句，周厌语就差不多明白为什么班群这么热闹了。
原来十三班这学期转来个新同学，还是个男生。
作者有话要说：
很久以后的周妹从婚房床头柜里翻出来一本书，看了第一页，面红耳赤。
第4章 护短04
开学那天，顾弥妈一大早骑着电动三轮车停在了周厌语家楼下。
顾弥搬个板凳坐在后车厢里，睡眼朦胧地打了个呵欠。
周厌语拉着行李箱下楼，出门的时候，顾弥妈正好把车停好，正拎着打瞌睡打得快不认识亲妈的顾弥往门口走。
于是三人一打眼就撞上了。
周厌语看着前面的两人，有点无奈：“赵姨，我一个人可以的，真的不用每次都麻烦你的。”
顾弥妈姓赵，周厌语习惯叫她赵姨。
赵姨特喜欢周厌语，简直把她当亲女儿疼——说到这个，顾弥大概不赞同，因为她一直觉得自己不是老妈的亲生女儿。
顾弥揉了揉嘴巴，省的她睡糊涂了不晓得啥时候滴了口水，冲周厌语招手。
“我妈根本就听不进去，别浪费口水了……哎呦亲妈你怎么又打我？”
赵姨一巴掌呼到她后脑勺上：“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去帮小鱼提箱子？她那么瘦，怎么提的动这么重的箱子？”
小鱼是赵姨对周厌语特有的昵称，兴许是第一次听顾弥介绍周厌语时没听清，错把“语”听成了“鱼”，顺口就喊了小鱼。
倒也没人觉得哪里不对，时间久了，周厌语也习惯被这么叫。
顾弥揉着脑袋小声反驳：“那我也很瘦嘛。”
赵姨：“你也就只能跟隔壁小胖站一块儿才能显得你瘦。”
隔壁小胖是个年龄十二但体重直逼八十公斤的六年级学生，顾弥一米六七，体重四十六公斤。
顾弥摇头叹息这可真是自己亲妈，认命地走过去给周厌语当苦力，一边嘀咕。
“就说我妈那眼神不行，她要是知道你一只手就能捏碎个玻璃杯，看她还能不能说出那种话！”
周厌语慢悠悠跟在她身旁：“赵姨要是知道了，下次馆场的对战表就是我跟你。”
顾弥大惊失色：“求周大佬放过小的吧！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要养活呢！”
说着，顾弥把行李箱放进车厢，给周厌语分了半张凳子，赵姨立刻伸手拽住她衣领把她揪了下去。
“凳子给小鱼坐！你这么大个儿好意思跟小鱼抢一张凳子？”
顾弥苦着脸：“行，给小鱼坐，小鱼柔弱娇软，不能碰着伤着，我就一大老粗，怎么糙怎么来。”
赵姨点头：“你知道就好。”
把周厌语送到学校，顾弥跟着周厌语把她行李箱放回宿舍，收拾好床铺和宿舍卫生，这才去领书室领书。
赵姨则去帮周厌语交学费。
领书室人挺多，排队的人都排出门外好几米远。
周厌语跟顾弥并排站着闲聊。
周厌语在一中读书，顾弥在二中读书，二中开学比一中迟一天，顾弥今儿就被赵姨拎来当苦力。
这种事顾弥倒没少做。
但她不是很喜欢来一中。
因为一中很多都是学霸，但凡碰见认识她的，都只会远远躲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