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超护短——而征鸽鸽
时间:2019-03-28 09:31:55

  周厌语打开,发现是余安楠发来的消息,她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余安楠:不冷,感冒了?
  周厌语感觉手指有点抖,吸了口气,没控制住,嘴角高高翘了起来。
  周厌语:没感冒,我穿的很多,还吃了预防感冒的药。
  她这是善意的谎言,感冒很快就会好,不至于告诉余安楠,让她担心。
  余安楠没有再回复她。
  隔天中午放学,周厌语回家拿手机充电器,她周一过来时感冒得难受,就没注意带没带齐东西。
  到了家门口,她把钥匙拧进插孔,不知为何打了个喷嚏,眼皮也轻微跳了跳。
  她一边按着眼皮,一边打开门,去鞋架边准备换拖鞋时,突然发现鞋架上放着一双陌生的女士休闲鞋。
  鞋码比她的大,明显不是她的。
  周厌语睁大眼睛,脑子懵了一瞬间,钥匙都没来得及往口袋里装,大脑指令还没有下达,她整个人直直奔向某间卧室,中途甚至被左脚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到了余安楠卧室门口,她偏偏停下了脚步,呼吸略重。
  她有些害怕。
  害怕里面那个人并不是余安楠。
  周厌语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余安楠了,就连过年都没有见过她,两年多来,她们甚至连一个视频都没有通过。
  她深深吸了口气,手搭上门把,很凉,她的手心却滚烫,渗着微微的汗意,第一次手滑了,没拧开门把。
  她平复了一下呼吸,抿紧嘴唇,眼神沉重,仿佛推开卧室门之后,她要面对的将会是一场惊天动地的浩劫。
  她拧开门把的同时,里面似乎也有人往下拧,咔哒一声,一扇门被两道不同的力道缓缓推向里方。
  门缝越拉越大,里面那人的面容逐渐暴露在周厌语的视野中。
  “妈……”
  余安楠穿着刚换上的干净衣服,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肩头,鬓边还留着几滴水珠。
  她很年轻,看着三十岁上下,气质与周厌语简直如出一辙,冷淡中藏了一股子厌世,眼珠子的颜色极浅,眼圈下布着淡淡的青黑,脸颊上的肉很紧,几乎贴着骨头。
  她是那种紧瘦的冷美人。
  余安楠没想到周厌语居然会在上课期间回家,拧起眉,表情看起来更加冷淡。
  她大概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两年多未见的女儿,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周厌语脑子翁嗡嗡响了很久,她有点急,害怕自己听不见余安楠说话,但她努力冷静下来,耳边极静,却没有听见余安楠多说一个字。
  她嗓子发干,感冒的症状突如其来,她又打了个喷嚏。
  余安楠眉头皱得更紧:“你就穿这么点?”
  周厌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其实不少,甚至还有点多,在谢酌的监督下,她已经把所有能穿的衣服都穿上了。
  但余安楠这么说了,她仍然点点头,道歉:“我过会儿就去多穿点……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没告诉我?”
  余安楠脸上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错开她的目光,沉默片刻,又看着她:“你感冒好了?”
  “……没。”周厌语抿抿嘴唇,声音还有些哑,试探性问,“你,是回来看我的吗?”
  余安楠没有直接回答她:“你昨天说你吃了药。”
  周厌语一怔。
  昨天她给余安楠发短信时,的确这么说了。
  余安楠唇线抿得很平,有些不怒自威的意思:“比去年好,去年病了都不知道吃药。”
  明明只是一句简单的话语,或许也可以称之为责备,但周厌语却从中听出了另一种含义,她震惊地瞪大眼。
  “妈!你去年也回来了,是不是?!”
  她去年根本没和余安楠提到她感冒的事,余安楠怎么会知道她去年生病没吃药?
  除非她回来过!
  可是周厌语从头到尾都没见过她!
  “临时路过回来过一次,没待多久就走了。”余安楠比她表现得平淡,也更冷淡,就好像她面前的这个感冒少女,并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彻底打破少女的希望。
  周厌语看着她,慢慢咬住嘴唇,她感觉眼眶有点酸,喉咙像被什么堵住,涨得难受。
  她不敢再张口说话,怕下一秒就会破了音,然后叫余安楠看见她脆弱而任性的那一面。
  她是个听话的女儿,绝对不能任性。
  她曾发过誓的。
  可她仍然控制不住心脏里翻涌的剧烈情绪,那一股接一股的澎湃感情不断地冲击着她的胸口,接着往大脑冲上去。
  余安楠松开门把,准备拿吹风机吹头发,侧过身那一刹那,她听见自己的亲生女儿颤着声音问了她一个问题。
  女孩儿的音色偏冷,音调自根部开始发颤,从第一个字颤到最后一个字,就连尾音都无法避免。
  淡淡的绝望从中溢出。
  “妈,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故意……躲着我?”
  -
  周厌语发烧了。
  她烧到了将近三十八度,谢酌把她送到医务室,医生说没到三十九度不建议吊水。
  周厌语表现得很冷静,一点儿也不像发烧的样子,回去之后她就把外套脱了,喝了一大杯冷水,谢酌不知道她杯子里装的冷水,否则一定会拦着她。
  中午她又去宿舍楼梯口吹了一中午冷风。
  当天下午,她终于如愿以偿烧到了四十度,然后进了市医院。
  谢酌把她送过去的,上第一节课时她的脸就白的不正常,他一摸她额头,简直要疯。
  实在太烫了。
  到市医院听见医生说了病因,他感觉心头都燃起了一把火,可周厌语自始至终只和他说了一句话。
  “我感冒的时候,我妈回来了。”周厌语静静地坐在床上,盯着手背上的吊针,声音轻得不像话,像一片孤独的雪花,“如果我病得更严重,她一定就不会走了,这次她一定会留下来。”
  所以她故意把自己搞发烧,烧得越高越好,只要能留住余安楠。
  假如她不知道余安楠曾经也回来过,她绝不会如此孤注一掷。
  她在赌,赌余安楠还是爱她的,就像三年前一样爱她。可最终,她还是输了。
  一连两天,余安楠连影子也没有出现过,甚至连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来过。
  第三天下午,她依然在吊水,这是最后一天了,她的烧已经退了下去,明天不需要再来继续吊水。
  谢酌推开病房门,看见床上那个人蜷缩在被子里,连脑袋都没有露出来。
  他慢慢走过去,站到床沿边。
  吊针已经拔了,两瓶水也吊完了,她的外套搁在旁边的椅子上,柜子上还放着一杯水,已经凉了,旁边搁着几片药,是她应该吃的。
  但她没吃。
  谢酌眼神沉了沉,手指轻轻攥起,弯腰勾住她的被头,还没有往下拉,他忽然听见被子里传来的极小声的呜咽。
  小到稍微不注意就会忽略过去,小到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猫躲在家门口可怜兮兮地哭泣,小到他只是听见第一声,心脏就开始疼。
  他最终还是没有掀开她的被子,静静站在床边,听着她的呜咽,由小变大,再变到最小,最终消失。
  病房回复最初的寂静,之前的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过。
  周厌语拉开被子,将头露出外面,看见谢酌的那一刻,她并未感到惊讶,她一直知道谢酌在这儿,从她发出第一声呜咽,一直到恢复现在这个样子。
  “你生病的时候……你妈会心疼你吗?”
  她轻声问,嗓音哭得哑而干,活像刚从刀尖上滚了一圈,带着淡淡的血气,眼眶微微发肿,眼珠子漆黑,被水汽润过,显得不再那么冷漠。
  “会。”
  谢酌回答,侧身拿起柜子上的杯子,倒掉冷水,换上开水,一手拿着药,一手端着杯子,把两样东西都递到周厌语眼前。
  他垂着长长的眼睫,遮掩住里面深藏了许多年的嘲弄。
  “但是,我生病的事,我妈从来都不知道。”
  周厌语怔住。
  谢酌掀起眼睫,露出一个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笑容:“以前,我只要一生病,我爸就会把我送到另一个地方,直到我病好回家,我妈都不知道我生过病。”
  李回苏以前总以为他身体很好,很少生病。
  可正常人怎么可能不生病呢?哪怕是圣人,如孔子,也依然会生老病死。
  谢酌不是神,他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会生病,会受伤,会变得冷漠,会变得憎恨,也会变得不动声色和深藏不露。
  而谢停回那种劣质的谎言,大概只能骗到一直深爱着他的李回苏了。
  周厌语盯着他看了很久,最终缓慢地把被子拉了上来,再次彻底蒙住头。
  她睡着了。
  谢酌叹了口气,把手里的药扔到垃圾桶,只能等她醒了再让她吃药了。
  床上的被子拱起一大片,谢酌倾身过去给她拉了拉被子,蒙着头睡容易呼吸不顺畅,对嗓子不好。
  被子拉下,露出周厌语半个脑袋,一头毛茸茸的黑发凌乱地铺散在枕头上,脸上泛着淡淡的红,眼睫漆黑,安静地覆盖住她的眼睛。
  睫毛尖微微上翘,眼尾发红,鼻翼小幅度歙动,即便在睡梦中,她也有些不安,牙齿轻轻咬住下唇,唇角凹进去,勾出一个令人心疼的弧度。
  褪去冷淡,只余下罕见的脆弱。
  谢酌松开拉住被子的手,在原地站了片刻,终于还是没能控制住,倾身,拨开她脸上的头发,指尖略过她的鼻尖,清浅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喷洒在他的手指头上。
  他停顿住,凝视着她咬住下唇的牙齿,拨着她头发的手指痉挛似的一抽。
  似乎是在睡梦中也察觉到某些气息的变化,周厌语皱了下眉,牙齿居然松开了,嘴唇抿上,下唇被牙齿咬住的地方留下一个凹陷,格外明显。
  谢酌蜷起手指,想收回来,收到半路,他又改变了主意。
  于是手指缓缓松开,不着痕迹向女生熟睡的脸上探去,最终落下的位置,是女生无意识用牙齿咬出来那一点凹痕。
  谢酌刚握过热水,手指手心这会儿都是热的。
  大约是温度蛮适宜的,周厌语居然没有半点反抗的意思,甚至舒服地哼了一声,迷迷糊糊地抿了下嘴唇,试图勾住那点令人舒适的温热。
  谢酌的指尖就这么被她压住两秒钟,然后周厌语嫌累得慌,又松开了他。
  他的指尖却留下了独属于她的温度。
  谢酌敛起眸光,直直站在那儿,盯着自个儿的手指发呆。
  等他回过神来,已经过去了足足半分钟,他没有摩挲手指,也没有把手插兜里。
  他垂眸看了眼依然熟睡的周厌语,看着她呼吸时身体轻微的起伏,感到喉咙一阵干涩。
  他终于放下了手,转过身的同时又抬起了手,那只碰到过周厌语下唇的手指被轻轻印上自己的唇角。
  长睫下的眸光倏然变化,棕黑色的眸底翻涌着压抑而令人躁动的炙热。
 
 
第32章 迎接巨轮05 ...
  一场由私心引发的高烧很快褪去, 周厌语再次满血复活, 日常依然怼人, 吓人,一言不合就“单挑”,再不济就翻掉某人的小破船。
  前几天的事儿仿佛没有发生过。
  许开升和杜行帅都觉得这才是他们认识的大佬, 大佬生病那几天整个人颓废得跟世界末日似的, 搞得他们都心慌慌。
  顾弥中间来过两趟, 得知周厌语烧得这么厉害的原因, 气得直哆嗦, 险些没把周厌语脑袋摁到水龙头底下给她醒醒脑。
  周厌语离开医院那会儿正好是个大晴天,气温骤降了几天之后终于回温,春回大地, 太阳再次拥抱整个L市。
  “突然感觉吊了一个世纪的水。”周厌语摸了摸手背上的针孔, 幽幽感慨。
  谢酌回头瞥她,见她衣服拉链没完全拉上,顺手给她提了提衣领子:“病还没好完全, 这会儿又想浪了?”
  “谁浪了?”周厌语一把把拉链拉到最上面。
  谢酌斜睨她:“没浪,怎么就进了医院?”
  周厌语:“……”
  这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们俩是下午第二节课上课时到的教室,弥勒佛的英语课, 特别好说话,稍微解释了一遍就把俩人放了进来,还慈祥感叹着兄妹俩关系真好。
  知道那俩人真正关系的许开升和杜行帅表情复杂。
  周厌语桌上放了一沓作业本,全是谢酌给她收拾好的。
  谢酌拍拍她那沓要补的作业,顺手指了指其他几本书, 善解人意说:“看见了吗?这些都是你要补回来的作业。”
  周厌语:“我只是吊了三天水吧?为什么作业好像已经积累了三个世纪?”
  “那是你的错觉。”谢酌说,“顶多只是一个世纪的作业而已。”
  周厌语:“……”
  她看了看要补的作业,又翻了翻习题册上老师布置的题目,要做的题目谢酌全给她勾上了,大多数题目简单得一眼就能看出答案。
  沉吟两秒钟,周厌语果断把作业本往桌肚里塞,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作业?
  她不知道。
  晚自习之前那顿晚饭,周厌语自个儿去了食堂吃饭,虽然烧退了,但感冒还没有好彻底,听说感冒快好的时候最容易传染。
  为了避免把那仨人传染感冒,她打算这几天就一个人吃饭。
  不过令她惊讶的是,谢酌跟她一块儿这么久了,居然半点没有感冒的迹象,这人的身体素质着实强悍,令人侧目。
  “我……可以坐这儿么?”
  周厌语正吃着晚餐,听见前面有个女生小声说话。
  她抬头看了一眼,是个熟人,她们班文艺委员,乔俏。
  这个女孩,周厌语说不上对她什么感觉,也许有一点点的好感,毕竟就是她告诉她,谢酌没有给自己报名表演的。
  周厌语瞄了眼四周,晚上来食堂吃饭的人并不多,周围不是没有空位,乔俏既然特地问自己能不能坐一块儿,肯定有事儿想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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