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巧:“什么秘密?”
霍颜:“少帅身上,好像带了个铃铛。”
春巧一愣,面露不解,“啊?为什么要带铃铛呀?难道他也是给猫准备的?”
霍颜高深莫测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不知道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家,很多在床笫之事上,都有特殊爱好么?什么皮鞭啊,滴`蜡啊,捆绑啊,戴个铃铛又算什么?”
春巧的三观彻底崩了,一颗纯洁的小花,就这样掉进了名为“霍颜”的大染缸里,彻底白不回来了。
其实霍颜对自己的猜测也没什么把握,反正那人都对自己做出了那种事了,她抹黑他是个变`态也就毫无心理压力。
不过从那以后,春巧倒是再也不花痴少帅了,反而每当霍家人提到谢少帅,她都是满脸一言难尽的表情。
总之,谢时这笔账,算是在霍颜心里记下了。但生气归生气,霍家班也的确因为进大帅府演皮影而打响了名头。
最近霍家大门口的挎枪大兵就没断过,都是军中各位长官来递拜帖,希望过年霍家班能去府上摆皮影唱堂会。从初一到十五,日子都快排满了。
如意楼二层某个雅间。
霍平文一边给徐金刀看账本一边说:“徐班主,看见没?这才过了多少日子啊,那老霍家竟是眼看着又要起来了!”
徐金刀笑了笑:“老霍家的闺女有点本事,但是又能如何?就凭在那些豪门大院里串串场子,还能再弄出来一个如意楼?”
霍平文咂咂嘴:“哎呦,您可千万别小看那臭丫头!最近听到了风声,那聚合茶庄已经卖出去了,你猜猜这买主是谁?”
徐金刀一愣:“聚合茶庄已经卖出去了吗?不是说邢掌柜急着脱手,各家各户都在观望着压价么?”
霍平文:“别提了!还压价呢!人家老早之前就卖出去了!一直封锁着消息呢!这帮掌柜的都以为自己是人精,其实早就让一小丫头片子当猴耍咯!”
徐金刀:“你说什么?小丫头片子?你是说……聚合茶庄让老霍家的闺女买去了?”
霍平文:“可不是么,连房子带地皮,拢共四千两银子!”
徐金刀:“不对啊……她哪儿有这么多钱?”
霍平文:“向圣元钱庄借的呗!”
徐金刀不可置信:“圣元钱庄的陈掌柜也愿意借给她?”
霍平文撇撇嘴,意有所指道:“谁知道那丫头用了什么手段。反正我听圣元钱庄的小伙计说,霍家丫头去找陈掌柜借钱那天,俩人在内堂里窸窸窣窣好半天没出来呢!谁知道都干什么了!”
徐金刀一挑眉,心领神会,但他倒没有兴趣谈论一个未出阁小丫头的作风问题,只是不紧不慢呷了一口茶,说道:“老霍家那小姑娘心高气傲,总觉得自己能耐着呢。但她却不知道这茶叶生意的水有多深,冒冒失失撑着一口气把茶庄买下来,好像非要做出点成绩给我们徐家看。到头来也不过是得了个死物,自己把自己套牢了。”
腊月二十八这天,帅府的五姨太派人给霍颜送来年礼,大大小小好几个箱子。
霍刘氏受宠若惊,“哎呦,这帅府的姨太太,怎么还给咱家送礼啊!这,这可怎么好!咱也没给人家准备回礼啊!再说了,人家什么都不缺,咱又能送什么?”
霍颜安抚地拍拍霍刘氏的手:“娘,您不用担心,给帅府的年礼我早就备下了。”说着便吩咐春巧和朱河他们去库房搬东西。
霍颜亲自看着来送礼的几个士兵把回礼搬上车,还给每个士兵发了两个银元的红包。
带队的兵长连连推辞:“霍小姐,这怎么好意思,大帅有令,我们谢家军不能拿百姓的钱。”
霍颜笑道:“生意人嘛,逢年过节就是为了讨个好彩头。几位兵爷为我们辛苦一趟,这几个喝茶的钱务必收下。”
兵长笑开,“既然如此,那就多谢霍小姐了。对了,五姨太还吩咐过,让我们再向霍小姐讨两罐辣椒酱,不知霍小姐方便不方便。”
霍颜:“这还用五姨太亲自嘱咐么?早就备下了!现在天气冷,这辣椒酱也不容易坏,我娘索性一口气做了六罐,等把这些吃完了,只管再叫人来取!”
五姨太有意和霍颜结交,叫人送去年礼,却没想到会立刻收到回礼。
那带队的兵长来回话时,她正和二姨太,三姨太,四姨太一起打麻将,胖橘就趴在麻将桌底下,把自己卷成一个首尾相连的圆形毛垫子。
兵长:“霍小姐说了,多谢五姨太的惦念,也给您和几位姨太太,还有大帅和几位少爷准备了一些回礼,还说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略尽心意而已,叫您几位别嫌弃。”
既然拿了人家的红包钱,这兵长自然愿意在帅府的姨太太们面前多为霍颜美言几句,传话也更加尽心。
几个姨太太全都有些意外。
二姨太摸了张“八万”,胡了,眉开眼笑道:“哎呀,这霍小姐真是我的福星!上回三缺一她在的时候我就一直胡牌,没想到这刚来了人,传她说过的话,我就又胡了!”
四姨太也笑道:“五妹送礼,回礼还有我们的份儿!看来我们都要跟着五妹沾光了!我倒是很好奇,那位霍小姐到底给我们准备了什么礼物呢。”
四姨太这么一说,大家都勾起了好奇心,于是麻将也不玩了,就要出去看霍颜的回礼。
胖橘耳朵一动,前爪一伸,翘起屁股慢悠悠拉长身体,抻了个懒腰,然后溜达到五姨太脚边,用脑袋在她腿上蹭蹭,猫脸再向兵长那边扭扭。
五姨太:“啊对了,我让你替我问的辣椒酱……”
兵长:“霍小姐也早就给您准备好了,这次一共做了六罐送来。”
胖橘听到这里,猫眼睛瞬间就亮了,化为一团橘□□影,一阵风似地狂奔出去。
兵长让人将霍颜的回礼搬进帅府大厅,正准备离开,不料却碰到了谢时,当即一个立正,向谢时行了个军礼。
兵长:“少帅!”
谢时点点头,“刚才去了霍小姐家?”
兵长愣了愣,心说少帅怎么会知道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嗯,是啊!”
谢时:“霍小姐她……还好么?”
兵长更加莫名其妙了,不明白好端端的少帅为什么会如此问,“好呀!她给五姨太还有帅府其他人准备了年礼,哦对了,还给我们每人两块大洋的红包呢!”
一直淡淡听着兵长回话的谢时,神色微变,“你说什么?霍小姐给其他人准备了年礼?所有人?”
兵长:“对,对呀!大帅,二姨太,三姨太……还有几个小少爷,都有的!”
本来是准备往外面走的谢时当即转身,重新大步往回走,走到半路,不知想起什么,又折返回兵长面前,伸出手。
兵长:“???”
谢时:“拿出来。”
兵长:“拿,拿什么呀?”
谢时:“霍小姐给你的两块大洋。”
兵长:“……”
所以为什么要嘴欠?
谢时阔步走进帅府前厅时,四位姨太还有一些丫鬟佣人正围着一个奇形怪状的木架研究。
二姨太:“哎呦,五妹,霍小姐这是送你个什么呀?”
五姨太:“不知道啊,哦,这里有张霍小姐手写的标签呢!我看看哈,她说这是个……猫爬架?”
众人一愣,二姨太噗嗤笑出声,“敢情是给猫爬着玩的!亏她想得出来。”
二姨太正说着,旁边四只小猫忽然窜出来,一个接一个跳上了猫爬架,撒了欢一样在上面玩得不亦乐乎。
四姨太找出礼单清点,“一套皮影人,猫爬架,猫梳子,还有一个逗猫棒是给五妹的。给二姐姐送的是一套刺绣,三姐姐送的是一套骑马装,哎,她居然知道三姐爱骑马?!给我的是……啊!天啊!”
三姨太:“怎么了?”
四姨太激动:“这霍小姐真是个妙人啊,居然送了我一套不列颠百科全书,还是原文的!”
五姨太笑:“那不正好么?霍小姐这些礼物虽然都不贵重,但是送得太称心意了!”
二姨太在那边拆开一个包裹,里面居然是红黄绿蓝四条羊毛围巾。
“啊,礼单上说这是给四个小少爷的呢!”二姨太哈哈笑着,将四条围巾抖开挂在胳膊上,然后走到猫爬架旁,逮住一只猫围上一条围巾,不一会儿就把四只乱蹦乱跳的奶猫裹成了四种颜色的猫卷卷,老老实实趴在猫爬架上,只露出一个个猫脑袋。
五姨太:“这霍小姐还给大帅送了一套袖珍象棋,瞧瞧,棋子居然是猫图案的呢!哈哈哈大帅肯定喜欢!”
众位姨太太说得正高兴,忽然看到谢时从外面走进来,直接拿过礼单埋头看,然后那脸色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去。
谢时:“……”
全府上下,居然就没有他的礼物。
第47章 狐狸一
谢江汉的几个姨太都是聪明人, 况且相比于外人, 她们更加了解谢时。只需一个晚上的婚宴,她们便看出来, 这位一向在男女之事上不开窍的谢少帅,看上了人家霍小姐。
如果不是真的喜欢,会带头鼓掌打破冷场?开玩笑, 这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儿!
谢少帅从来都是导致冷场的最大毒瘤!
几个姨太太看着谢时在那儿捧着礼单聚集黑云, 也不说破,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便一人从猫爬架上抓了一只猫走, 憋笑憋得肚子都疼,一直到走出前厅,才哈哈笑出来。
二姨太撸着怀里的小花猫,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哎, 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了,那礼单上唯独没有咱们老大的份儿呢!”
五姨太撸着怀里的小黑猫,笑得文静舒雅:“真有点心疼, 刚才少帅走进来抢礼单的时候,好像特别期待来着。”
四姨太撸着怀里的小黄纹猫, 冷静分析:“哎,那霍小姐是个聪明人, 只怕也早就看出老大的心意了吧?但凡她是个喜欢虚与委蛇,懂得在男人之间周旋的女人,无论再怎么不喜欢, 今儿个也不会做出这么唐突的事,直接下了老大的面子。”
二姨太将小花猫翻了个个儿,挠着肚皮:“所以这位霍小姐才让我高看啊,和外面那些假装清纯的小妖精就是不一样。人家霍小姐不喜欢,就是明明白白告诉你不喜欢,管你是少帅还是少丑,也不怕得罪你!多痛快的性子!”
四姨太抱起小黄纹猫,让它前爪搭在自己肩膀上,却有点想不通,“不过到底是为什么呀?我看那天吃饭的时候,霍小姐对老大好像还挺有好感,笑得特别温和。”
三姨太正掰开怀里小灰纹猫的爪子,专心致志用指甲刀给它剪指甲,原本没有参与讨论,听到这里,忽然淡淡插了一句:“谁知道猫崽子背着我们做了什么蠢事,只怕是得罪了那霍家小姐。”
晚上谢时坐在书房里,心情还是很糟糕。
周可温正在啃一只烧鸡,此时已经把两只鸡腿啃完了,将吃得干干净净不剩半点肉丝儿的骨头扔在一边,又去掰鸡翅膀,看得魏小千在旁边连连咽口水。
周可温道:“我虽然不了解那位霍小姐,但是从她做过的事来看,应该是个周到谨慎的人。她给帅府上下所有人备了年礼,唯独不给你,可见你们之间的梁子结得不浅。”
魏小千:“霍小姐那是多强势的一个人啊,你那样对人家,她不恨你才怪!”
谢时忽然看向魏小千,冷冷地问:“我哪样对她了?”
魏小千浑身一僵,都顾不上觊觎周可温的烧鸡了。
周可温啃鸡翅膀的动作也是一顿,默默和魏小千对视,挤了挤眼睛。
谢时眼睛微眯,“你们知道什么了?”
魏小千干笑道:“大哥,我们,我们那天吧……也不是故意躲在书房里……”
眼看着谢时要发飙,周可温忙道:“好啦好啦,我们看到又能如何?你若是真心喜欢那霍小姐,就要想想该怎么挽回人家的芳心。”
魏小千在旁插嘴:“不过大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居然就为了抢一把钥匙,那样唐突霍小姐?”
谢时撇开脸,为自己辩解:“……她都抱着我洗过澡,这又算什么?”
周可温差点气笑了,“拜托,她抱着你洗澡的时候你是只猫。你倒是变成人样,让她抱着你洗澡啊?”
想象了一下周可温说的那种可能性,谢时脸又红了,垂下眼,半晌才道:“我那日喝多了酒,一时分不清自己……”
周可温叹气:“我看啊,你这是做猫做上了瘾,都快忘记自己是什么了。”
谁料,原本轻松的气氛,却因为周可温这句话而变得沉重起来。谢时愣了愣,没有再说话,总是冷冽的眼睛里居然闪过一丝黯然。而一向跳脱的魏小千,唇边的笑容居然也淡了下去。
“是啊,做普通人世界的动物做久了,我们都快要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魏小千发了片刻的呆,才闷闷地说。“你看大帅,相比于做人,他似乎越来越喜欢做猫了。”
周可温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打哈哈:“哎,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呀!我们现在这样也是逼不得已,又没说我们永远不可能回去。大帅现在把持着北平,这里做了几百年京都,气运昌盛,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就可以打开返回九州的入口。”
魏小千:“周可温,你精通阴阳风水之道,可以预测未来吉凶,你真的觉得,我们能回去?”
周可温终于沉默下来,目光移向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霍颜既然将聚合茶庄买下,自然是要用来做生意的,腊月二十九这天早上,她和春巧一起走进已经人去楼空的聚合茶庄,拿了一把尺子,里里外外地查看测量,用刚从洋行店买的钢笔在纸上记录。
春巧:“阿颜姐,我怎么觉得,这茶庄根本不用重新装修了呀?看看这墙面,还是新刷的呢!我们想要开茶庄,不是直接就能开业吗?起个新名字,叫人重新打个匾挂上去就好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