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密事(下)——秦兮
时间:2019-03-28 09:47:20

  蓝禾的母亲忙前忙后,亲热又不过分亲热的跟汉帛的叔叔婶婶谈妥了婚事,还说定了聘礼和陪嫁,将汉帛的叔叔深深招待得很是妥帖。
  汉帛的叔叔婶婶一开始只知道玉清是个普通的丫头,虽然在卫安跟前很得宠,可是却并没有什么出息的家人,跟蓝禾是完全不能比的,这回来了以后却见女方家礼数十足,且态度大方,心里唯一有的那些担忧和轻视也去了,很诚恳的出去置办聘礼送了上门。
  聘礼都是按照了京城的习俗,一般人家该有的都有了,而且很算得上大方,离娘银子足足给了三百两,都足够一般的小户人家嫁个女儿了。
  蓝禾的母亲收了这笔银子,转头却都用在了玉清的陪嫁上头,给玉清添了几样足金的首饰,打了一张像样的床。
  以后的好日子还多着呢,她可不会跟那些没出息的人一样,只看中这眼前的这点子银子。
  玉清更加感激,可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几天,就听见了外头传来的消息-----她的哥哥竟然被锦衣卫给捉了。
  这可真是意外又意外的事,玉清顿时慌了手脚,急忙跑去找卫安帮忙。
  虽然哥哥极为不成器,可是对于她来说,这到底是唯一的亲人了,她跪在卫安跟前不断磕头,求卫安帮忙。
  卫安并没有推辞,虽然她隐约已经猜到了什么,却还是写了一封信送给了林三少。
  其实她不该这么做的,因为之前林三少的事就已经让人利用了,用来攻讦她跟林三少关系不纯,沈琛也提醒过她,让她不要再跟林三少有私底下的联系。
  可是她又不能不这么做。
  林三少抓人总是有理由的,尤其是她底下的人,既然有理由,那她就需要知道这个理由。
  去问沈琛?
  这几天沈琛一点消息也没有,她回了定北侯府之后,他竟然也就跟着没了消息,甚至都没来定北侯府问过一声。
  卫安一开始还后悔自己太过不近人情,太矫情了,可是等到后来,却真的越想越气-----他的养母因为他几次三番的轻轻放过而变本加厉,甚至都伤害到了她的亲人,她不过就是想要一个交代,究竟错在了哪里?
  就因为她为了这件事恼怒,所以沈琛就不来了?
  不来正好,卫安回过神来,咬了咬牙让人将林跃叫进来,让他把信先送给谢良成,然后再叫谢良成交给林三少。
  不管怎么说,名节这东西还是需要顾虑的,而经过谢良成去送,那就好的多了,而且叫谢良成去送,也有一点叫沈琛知道的意思。
  谢良成现在是替沈琛办事的,她送信去给林三少,谢良成肯定不会瞒着沈琛,沈琛若是有心的话,也该知道她的意思了。
  她下午就等到了消息。
  不过来的并不是林三少身边的应凯,也不是他信任的旁人,回消息的是谢良成。
  谢良成跟着卫玠进来的,见了卫安便屏退了花厅里伺候的其他下人,直截了当的说:“这次抓了玉清的哥哥,是因为玉清的哥哥收了临江王妃的银子,所以才在玉清回家的时候,想着药把玉清给卖了……”
  虽然早就已经猜到,可是真正听说真相的时候,卫安还是忍不住嘲讽的牵了牵嘴角,感叹临江王妃的良苦用心和这份毅力。
  她嗯了一声,微笑着问:“然后呢?”
  只是这些的话,可不足以动用锦衣卫抓人啊,更不必说惊动的直接就是林三少了。
  联想到林三少最近奉命调查的案子,卫安的眉头皱的越发的紧,冷声问:“玉清的哥哥不会是跟宝哥儿的事也有关罢?”
  虽然答应了玉清要保护她哥哥的性命,可是若玉清的哥哥当真这么拎不清,连这样的事都敢搀和,那这样糊涂又狠辣的人的性命,也不是那么宝贵了。
  谢良成见她少见的情绪低沉,面色极差,便咳嗽了一声,才道:“倒也不是,他还没到那么有用的份上,临江王妃给他的大笔银子,是让他做别的事的。”
  他顿了顿,才说:“他收了那笔银子之后,是在玉清房里翻了半天,翻出了一些您的帕子……交给了临江王妃。”
  帕子?
  卫安立即便反应了过来,忍不住便冷笑出声:“怪不得之前还有什么林三少的亲笔书信呢,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王妃也真算得上是用心良苦考虑周到了,这些事竟然也能计划得如此周详严密。”
  可真的算得上是好计策啊,一箭三雕,离间了别人的关系还抹黑了林三少和卫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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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3章 解释
      卫安心里对临江王妃的厌恶不免又多了一层,她也不是没有遇见过难对付的女人,像是长缨公主和仙容县主,还有李桂娘,这些女人一个个的都是心高气傲看不得有人越过她们,可是她们对付人,也没有像是临江王妃这样。
  临江王妃明明有很多很多个机会,临江王注重夫妻之情,沈琛孝顺容忍,她明明拥有一切,但凡是她能想得开。
  那现在的一切的糟糕的事,都不会发生。
  可是她却偏偏不,她非得因为一些上一辈的恩怨耿耿于怀,为了一个孩子是否受宠而怀恨在心,做出这么多叫人不齿的事。
  而她的失败并没有让她气馁,别人对她的宽容也并没有被她认为有多难得,她心里心心念念仍旧想的是如何报复,如何陷害人。
  这一次她引着沈琛去了房山,打算让沈琛死在房山,这还不算,连人死了恐怕也不能让她稍微觉得逞心如意,她还非得要人死的难堪又屈辱-----若是沈琛死了回不来,施太医的事又不能被揭发,那么在世人和郑王妃她们眼里,沈琛就是见死不救才活该得了报应死的。
  更不必说卫安自己了,临江王妃还算对她重点照顾,草灰伏线的准备了后招,安排了书信和帕子,随时准备让她跌得粉身碎骨名声尽毁。
  她冷笑了一声,玩味的看着摆在桌上的那些供状,移开眼睛问谢良成:“林三少是怎么知道的?按理来说,这些事是很难找到人的。”
  “侯爷跟林三少商量好的。”谢良成知道她现在心里不舒服,也知道她对临江王妃的厌恶,低声道:“之前那封书信,已经让侯爷意识到这非得是您身边亲近的人出卖,才会出现这样的事,不然的话,以您跟林三少的谨慎和洁身自好,怎么可能会被人捉住这样的把柄?他认定了这是有人刻意陷害,所以立即便吩咐了汉帛去查,而且查的就是玉清的哥哥。”
  沈琛向来都是很敏锐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卫安炸了眨眼,却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
  谢良成看出了她的态度,便委婉的劝道:“其实侯爷真是很重视您的心情,因为您说的话,他几天都没有合眼,如今拿到了供状和其他的证据,他已经赶去王府了。”
  卫安的眉心跳了跳,捕捉到谢良成话里的关键,便皱眉问他:“其他的证据是什么证据?”
  “就是这回跟徐家联手勾结陷害你的证据……世子的事也都在其中,其实之前你不说,侯爷也是下定了决心的。”
  想起之前沈琛在凤凰台时说的那些话,谢良成有些感叹:“他一直都知道你心里不是很安心,也知道你的顾虑和担忧在哪里,只是他刚刚赶回京城,什么事都是一团乱麻,加上圣上如今又逼着他去找张真人重新配药,王爷也因为他献药导致圣上又改变主意的事对他有了些芥蒂,所以他才暂时没能顾得上,其实说起来,他也没有耽误分毫时间,回来便让汉帛和林三少还有我去查了,只不过查清这些也都需要时间,你真是误会他了。”
  卫安皱起眉头,被谢良成话里的信息一时说的有些回不过神来,等到她把谢良成的话梳理了一遍,才明白了谢良成的意思,不由便问:“圣上改变主意?”
  谢良成就忍不住苦笑,把隆庆帝反悔的事情说了:“这阵子你一直都只记挂着宝哥儿,并不清楚,其实这里头早有门道了,比如说,圣上之前答应了叫王爷监国的,可是这些日子却处处借着事端来为难王爷,就是在试探着要收回王爷手里的权力,还有王爷底下的许多人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排挤和警告…王爷心里不好过,自然就不免会觉得之前献药的事实在是太不智……”
  所以沈琛才没有立即就据理力争,非得让临江王处置了临江王妃不可,不是因为他不想保护她和她的亲人,也不是因为他还是想药一味的没有原则的退让妥协,而是因为时势所逼,情况根本不容许罢了。
  可是她却还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闹这些脾气,误会他的意思……卫安心里忍不住觉得愧疚,她甚至都没有问过他究竟在房山遭遇了多少困难……
  沈琛却帮她把一切都想好了。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很久,才问谢良成:“那他现在去找王爷,情形又会怎么样?”
  “这哪里能料得准呢?”谢良成叹了一声气,由衷的替沈琛捏了一把汗:“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王爷肯定不是那么高兴侯爷闹出这么多事来的,可是侯爷手里的证据又的确是很齐全了……所以我也不知道情况到底会是好还是坏。”
  卫安静默了一瞬,忽然站了起来:“我想去王府拜会王爷。”
  谢良成吃了一惊,急忙反对:“这个时候可不是好时候,谁都说不准王爷是怎么想的,再加上之前王爷对你是很有些意见的,你要是去了,怕会让事情更错综复杂,我知道你担心沈琛,不过就如同他所说,再不济,王爷也总不会要他的命的。我们还是先耐心等一等罢?”
  卫安却等不下去,她觉得不能叫沈琛单独陷在那样的境地里,不能总是等沈琛替她把所有的难关都过了都扛了。
  她冷静的点头:“我知道哥哥的意思,不过在我看来,王爷是个很理智的人,虽然这个决定是有些难,可是他最后会答应的。”
  谢良成有些迟疑:“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对于一个王妃来说,想要让她不存在,不必非得就废了这样兴师动众。”卫安眉眼冷淡,提起临江王妃的时候语气冰冷,对着谢良成道:“哥哥给我送封信给我父王罢,我跟父王一同去一趟临江王府,这次的事,临江王本来就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谢良成踌躇片刻便点头,站了起来正要走又被卫安出声叫住,他转过头,听见卫安说:“还有,请你再给我另外请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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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4章 针锋
      临江王府的气氛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糟糕了,难得有一天王爷在家里呆着,平西侯沈琛又回来了,连世子楚景吾也在家,原先说好了在平西侯大婚之前大家先吃一顿家宴的,连东西都准备好了,所用材料都是极昂贵的,还特意去狮子楼请的大厨,让他来做几个特色的菜品,底下的人也都知道这回伺候好了必定有赏,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很是开心,可是没有料到,平地却忽然起了波澜。
  平西侯回来是回来了,可是却径直进了临江王的书房,后院连个照面也没去打,也不知道是在书房里说了什么,临江王在里头发了很大的脾气,听说连东西都被砸了不少,不久之后,临江王还吩咐人去把沈琛的东西给整理出来,说是让他带回平西侯府去。
  这么多年,底下伺候的人可没有不知道沈琛在临江王心里的重要性,这个养子名义上是养子,可是谁不知道他其实跟亲生的也没区别的?
  就算是有一阵子沈琛跟家里闹翻了搬出去了,可是众人后来也都回过味来,知道这不过是沈琛替临江王脱身的一种法子罢了。
  现在真的两父子闹成这样,还真的实属是第一次见,一时之间原本府里的喜气洋洋登时变成了死气沉沉。
  反正这两父子都是个倔强个性,闹起来的话,两个人还不知道会闹成怎么样,看样子就算是之后的喜事也不是那么值得人欣喜了。
  相比较起府里的人的小心翼翼,秦妈妈更是觉得肝胆欲裂,她是最知道沈琛这回去找临江王的目的的,手都攥成了拳头,小心翼翼的看着面前的临江王妃,压低着声音快哭出声的问临江王妃:“王妃,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侯爷这回是有备而来,上回他就来我们这里警告过我们了……”
  临江王妃木然着一张脸,看了她一眼嘲讽的牵了牵嘴角:“有什么怎么办的?就凭他一张嘴吗?”
  她挑了挑眉,满意的看着僵住了的秦妈妈,冷笑着道:“别露出这副胆战心惊心虚的模样,事情还没到那个份上呢,我现在就要死了吗?!王爷发话了吗?既然王爷都还没说话,那你急什么?!”
  秦妈妈打了个嗝儿,又急忙硬生生的忍住,陪着笑说是:“都是我们没经过事,所以一有事就慌了……”她想了一下措辞,看着临江王妃的脸色:“可是侯爷这么做,难道王爷就一点儿也不会对您起疑心吗?”
  “起疑心怕什么?”临江王妃的笑容更加冷淡而生疏了:“夫妻之间还剩下些什么,别人不清楚,我们自己还不清楚吗?不过是因为一个儿子和天下人的眼光,勉强维持的关系罢了。王爷待我怎么样?在他看来在我看来,都不过是敬着的陌生人罢了,沈琛连这一点都看不透,竟然连这等表象都不肯留着,妄图让我受到惩罚,想要教训我,王爷或许是不在乎我,可是却肯定是在乎名声的,眼下这个关头,他哪里会对我怎么样?别说是起疑心了,哪怕是真的证据摆在眼前,只怕他也不会怎么样我。”
  这一连串的话说下来,连她自己也觉得这样的日子实在是过的很舒服了,反正她也不再奢望这个男人的爱和宠了,那能自己过的舒服,又能让仇人过的不舒服,还不动摇自己的地位,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她笑了笑,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是着相了,追求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男人?男人到底有什么用处?既不能遮风挡雨,也不能唯她一个人是从,还不如地位和权势,这些东西才是真真正正握在手心里,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没用背弃她的。
  她只要有了这些就够了,不喜欢的人,厌恶的人,还有那些得罪了她的,通通都能生不如死。
  秦妈妈哑口无言,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王妃说的这些话她全都听不懂,可是却知道她真的一点儿也不担心,是真的觉得这些事并没什么值得好担心的。
  既然主子这么有信心的话,她心里好歹还算是好受了一些,毕竟临江王的怒气,只要想一想就觉得难以承受,要是真的被波及的话,王妃还不知道下场怎么样,可是自己作为替她办事跑腿的,却是必死无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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