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时候，斐煜已经打开了电脑了，网上果然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他看的时候，眉头一直都紧锁着。
斐颖在旁边看着事情仿佛很严重的样子，但是自己也不太懂，所以站在那里有些无措。
斐煜从电脑那里抬了下头看向她:“你先回去工作吧。”
斐颖不敢耽误他们的正事，应下后便赶紧出去了。
斐煜又重新低下头看电脑。杜轩在旁边也有些着急:“这可怎么办？咱们这边还有合作的项目。听说好几个公司都已经从盛华撤资了。我们要不要……”
杜轩的话没说完，但意思也很明显。这时候撤资虽然会损失点，但也毕竟是及时折损。
斐煜沉吟了一会儿，才下命令:“先通知各部门负责人半个小时在会议厅里集合。会上再一起讨论吧。”
“行。”杜轩应下了就出去了。
斐煜一直把网上的消息都浏览了一遍，又打电话跟业内的人了解了一些情况，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从办公室出来打算去会议室。
刚出门，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罗念寒。
罗念寒眼睛有些红，像是哭过了一般。看向斐煜的眼神里也带着哀求:“你也会从盛华撤资吗？”
斐煜自从与罗念寒重逢以后，对她的态度一直都是冷冷的，平日里也是能避就避。
但是这会儿也实在说不出落井下石的话:“这个要公司讨论以后才能做决定。”
罗念寒脸色迅速黯然了下来。
斐煜也不再说什么，径直从她身边走过，然而没走两步就被罗念寒抓住了衣袖，他直觉地就想甩开，却又听到罗念寒无助的声音:“斐煜，帮帮我。”
斐煜顿了一下，还是把她的手甩开了:“我说了，这个得公司商讨以后才能做出决定。你想要盛华得到帮助，就必须要让它有被帮助的价值。”
罗念寒看着斐煜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冷若冰霜，当真是一副商人的唯利是图模样，半点旧情也没留了。
第23章 芥蒂
会议室里，大家对盛华的态度也是各不相同。斐煜坐在那里一直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杜轩一直在拿眼神瞄他，见他不发表意见，便自己出声了:“虽然现在撤资确实有些不好看，但反正也不是咱们一家撤资。总不能为了名声跟他们共沉沦吧。”
“跟盛华合作的项目小组成员在哪里？”斐煜突然出声问道。
“在会议室外面。”
“叫他们进来。”斐煜坐直了一下身体。
因为涉及到高层决策，进来的只是他们本公司的负责人员。
“把你们项目进度汇报一下吧。”斐煜吩咐。
杜轩皱了皱眉，斐煜这个举动，就已经是有所偏袒了。这些人虽然是他们自己公司的员工，但是做了这么久的项目，哪里会愿意说撤就撤。
果然，那几人互相看了一眼，都面露喜色，开始竭尽全力地想要挽救这个项目。
最后不出意外，斐煜还是没有从盛华撤资。
因为是斐颖刚入职，郁宛安特意买了礼物去看她。在她快下班的时候给她发了消息:“我在你们公司外面。中午一起吃饭。”
斐颖很快就回了。
“好的，嫂子。我马上就要下班了。”
想了想郁宛安又给斐煜发了消息，但是那边一直迟迟没人回。
猜测他应该是在忙，郁宛安也没再发消息了。
没一会儿，斐颖就出现在了公司门口，她认识郁宛安的车，就径直上车了。
“怎么下班这么早？”郁宛安问。
“今天是第一天嘛。我们主管让我可以先下班了。”斐颖说完又有些担心，“这么说提前走是不是不太好？”
“没事。反正你刚去也只是熟悉环境。以后要认真工作。”
“那当然了。”
郁宛安从后座拿出礼物袋:“恭喜你入职。这是礼物。”
斐颖一脸惊喜地接了过去:“还有礼物吗？谢谢嫂子。怎么办啊嫂子，我真是越来越爱你了。”
郁宛安失笑:“喜欢就行。中午想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的。”斐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迫不及待打开礼物盒了，是一双看起来很漂亮的高跟鞋，她惊喜得一直在叫唤。
“回头你试试，不合脚的话可以去换的。”郁宛安在一边说道。
斐颖大概比划了下:“应该是合脚的。真的好喜欢。”
郁宛安看了看手机，斐煜还是没有回复，便开车先带斐颖走了:“本来想让你哥跟咱们一起吃个饭，他也没回消息。”
斐颖听她这么说，抬起了头:“我哥应该忙着吧！今天我在他办公室还听到他们很着急地在说什么，哦，好像是说盛华出事了。很严重的样子。”
“盛华吗？”郁宛安有些意外。她确实记得斐煜说过跟盛华有合作。
“嗯？”斐颖本来很确定的样子，听她这么问又不敢确定了，“大概吧？我记得好像是这个名字。嫂子你也知道吗？”
“嗯。你哥最近的合作对象。”郁宛安也没有说太多。
她俩吃饭的时候斐煜的电话才打了过来:“你们俩已经去吃饭了？”
“那不然呢？又等不到你这个大忙人。刚忙完吗？”
“嗯。”斐煜的声音听着有些疲惫，“那你们吃吧。我就在公司里面用餐了。”
“好。”郁宛安没说太多就挂了电话。
对面的斐颖从食物里抬头:“是吧？我就说我哥可忙了。”
郁宛安笑了笑没说话，却用手机搜了搜盛华。果然关于盛华的□□几乎是铺天盖地的。
她看了看后，又关掉了手机。不知道斐煜会怎么做呢？
晚上斐煜回来得也比较晚，见郁宛安难得地还在电脑旁时有些奇怪:“怎么还没睡？”
“还不困。”郁宛安敲了几下电脑退了出来。
斐煜便不再多问了，去了斐思楠屋里看了看她后，便开始准备去浴室洗澡了。
“斐煜。”郁宛安叫住了他，“我见网上有不少盛华的新闻，对公司有影响吗？”
斐煜听到她的问话，停下了脚步转过来了身。
“这件事，我也打算跟你说。盛华确实出事了，虽然没有网上传得那么严重，但是……也确实是不小的危机。”斐煜走到了她的旁边坐了下来，表情很是认真。
“嗯。”郁宛安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我研究过了，这次危机并不是没有转机。所以公司商量以后决定继续与盛华合作。”大约是怕郁宛安误会，斐煜向她解释，“我是有信心让公司损失降低到最小才做这个决定的。”
郁宛安点头:“我当然相信你不会拿公司的事情开玩笑。其实你生意上的决定我也不能管太多。但是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你，斐煜，你这个决定真的跟罗念寒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她这话问得认真，眼神毫不避让地看着斐煜。
斐煜本来想说没有，可在她这样的眼神下又说不出口。
“我承认有她的原因。但是我可以发誓我对她没有感情了。如果换做是另外的对象，能给公司带来利益我也会做同样的决定。如果你很介意的话，我可以立即从盛华撤资的。”
郁宛安觉得他这话有些矛盾，既然罗念寒对他还有影响，那么无论斐煜对她是什么感情，都不能说是没有感情吧！
然而她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你是老板当然要以你的决策为主。只要是对公司有利的你就做吧。好了，不是要洗澡吗？快去吧。”
斐煜认真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半晌，什么也没看出来:“那我先去洗澡了。你别多想。”
等斐煜进了浴室，郁宛安打开了抽屉，里面有一盘她刚买回来的光碟——《生命的起源》。
她抚摸了一下上面两个婴儿的图片，把它放在了抽屉的最深处。
如果说之前只是单纯地因为心理阴影不想要孩子，现在看来她要考虑的问题还有更多。
第24章 当年真相
罗念寒再次光彩照人一般出现在郁宛安面前时，郁宛安是有些疑惑的。不是说盛华都危机了，她居然还有闲情惦记着自己。
这样蹲点自己，她不累吗？
“小安。”罗念寒依旧是一脸温婉的笑容。
郁宛安端咖啡的手顿了顿:“有事吗？”
“我是来向你道谢的。这次盛华危机，大家都在落井下石，只有斐煜选择了与盛华共渡难关。我真的是很感激。”
罗念寒确实是一脸感激的表情，但是郁宛安听出来了她只是在炫耀。
“我已经接受到你的感激了，也会转告斐煜。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现在不是该很忙吗？”郁宛安用不咸不淡的语气回道。
“毕竟现在有斐煜在，我也不用那么担心了。”
郁宛安开始后悔那天斐煜问她的时候，她没有说自己很介意了。她无意于跟这个女人再做过多纠缠。
然而仿佛看出了她想要走的意思，罗念寒突然又换上了严肃的表情:“其实郁宛安，今天我来，是有事情想要告诉你的。”
郁宛安在想这样的开头是不是接下来就是我怀了你老公的孩子这样的戏码:“抱歉，我不想听。”
“是当年的事情。你也不想听吗？”
郁宛安僵硬了一瞬间:“你可真是喜欢怀念过去。我说了吧，过去了的事情就过去了，没人一直活在过去。”
“如果我说有呢？”罗念寒突然表情诚恳地说道，“郁宛安，对不起。我为当年的事情向你道歉。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是有些真相我一定要告诉你。”
郁宛安没有说话，罗念寒便自己说了下去。
“当年我与关言确实是有婚约。但我们两人其实都没有当真过。关言喜欢的一直是你。是我那时候不懂事，嫉妒他喜欢你而不是我。你还记得那天你生日他送给你的花吗？”
郁宛安当然记得，那时候她自觉与关言的感情不断升温，到了要坦白的时候。关言在她生日那天送了她一束玫瑰花，她更加确认关言是喜欢自己的。
然而第二天就收到了关言出国的消息。
以及突然开始支持自己与关言的罗念寒对自己的坦白:“对不起，小安。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与关言不仅是世交，也有婚约关系。我们就要一起出国了。”
那些话对郁宛安来说无异于五雷轰顶。仿佛之前自己的自作多情都是笑话。
她不想相信，可事实就是关言就这么一声招呼不打地消失在了她的世界。
罗念寒当然也知道她不会忘记，于是继续说了:“其实当时那花里还有一张卡片，你没看见，被我拿来了。”
说完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卡片递给了郁宛安，郁宛安打开了看。
卡片已经很陈旧了，但是还是能辨认出上面的字:“郁宛安，我喜欢你。如果你对我也有感觉，今天晚上八点，湖心岛的落雪亭见可以吗？我会等你。”
郁宛安放在腿上的另一只手忍不住用力地抓着自己，才克制着自己没有失态。
罗念寒的声音还在继续:“是我代替你去了，代替你拒绝了关言。他本来是不信的，可是给你打电话都被拒接，他才相信。至于为什么拒接，你也有印象吧？你当时手机丢了，是在我这里。”
郁宛安看着眼前这个眼里毫无悔意的人，她是怎么能把这些卑鄙的事情说得这么轻松呢？
“我了解关言，他一直都是天之骄子，大约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对待，所以不敢见你就跑了。我也了解你，你更不会去质问他什么。可是即使如此，他出国以后也并没有和我在一起。这么多年一直单身，我知道他心里还有你。”
郁宛安将面前的咖啡喝完了，才问她:“你说完了？”
罗念寒也看不出来她是什么反应，只能点头:“我是真心实意地来向你道歉的，我觉得你是有权利……”
话没说完，一声响亮的巴掌声让咖啡厅的人都侧目看了过来。
罗念寒捂着自己的脸，耳朵都被扇得有些嗡嗡响。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此刻已经站起来了的郁宛安。
郁宛安用的力气不小，打完以后自己的手都疼得在发颤，但是她现在却没有心神去理会了。
“既然是来道歉，这个巴掌应该也不会意外吧？不觉得委屈吧？事到如今你才来告诉我真相，不会是觉得我会放弃我现在的家庭去找关言吧？这一巴掌是我替十年前的郁宛安打的。至于现在，我很幸福，没什么遗憾的了。对你也就谈不上原谅不原谅了。”
郁宛安也知道怎么才能戳罗念寒的心，果然话一说完，就见她脸色变了，她也不去理会，拿起包便在众人各色的眼神中径直离开了咖啡厅。
她越走越快，等到离咖啡厅已经很远了，才突然察觉到嘴里的咸味。
郁宛安停了下来擦了擦脸，发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流出的泪。
“这只是在替十年前的郁宛安哭而已。”她这样告诉自己。
十年前的郁宛安在以为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以后，绕着操场不知道跑了多久，跑到筋疲力竭却一滴泪也没让自己流。
后来她跟斐煜在一起后依旧会尝试着参加一些cos，有一次斐煜因为觉得她穿得太少跟她争执了几句。
最后斐煜有些无奈地说:“郁宛安你成熟一点行不行。”
那时候郁宛安一下子就想起来当年关言为她披的外套和额头上的一吻。
她的父母也总是跟她说:“你都是孩子的母亲了，怎么还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该学着成熟一点了。”
所有人都在让她成熟，郁宛安只不过是个胆小鬼而已，她只能埋葬起了自己所有天真的想法，努力做一个成熟的妻子。
关言从她世界消失的那一刻起，她对爱情所有天真的幻想也都就此破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