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女——狂上加狂
时间:2019-03-30 09:17:34

  凤舞含笑听着,这心里竟是莫名有些失落。
  他虽然嘴里恨极了这女子。可是私下里有人拿她做了笑话,大声的耻笑着她,竟然让他也不是很舒服,这实在是大大出乎凤舞自己的意料。
  他本以为,皇兄这般放她出府做官,是看重的她的聪慧。
  如今一看,到底是女子,狡黠有余,阅历不足,只一味为了弄钱,搬弄起牛鬼蛇神,实在是短视,叫人看轻了去。
  可惜皇兄却这般任着她出丑,这哪里是爱?分明是被女色蒙蔽得昏聩了,竟不是管束着她的行径!
  只怕以后,有那女子的苦头吃了……
  凤舞这般心着,心内又有不平,若是她是他的妻妾,定然不会任着她这般出丑,以后总有一日,那女子会明白自己爱错了男人。
  这么想着,二皇子的心里又舒坦,只跟孟宪道:“那沐风书院里不也有孟家的子弟吗?闲来无事时,倒是要好好在先生面前陈述下这位姜主司的功德,也将民声传递到书院里去。免得先生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孟宪知道这是二皇子要给姜禾润点颜色看看,自然笑着领命了。
  一时间歌舞声起,伴着众位公卿的欢笑声,半入江风半入云……
  虽然为人耻笑,姜秀润却坦然处之。
  民间虽然对桑蚕税怨声载道,可是因为梁国派出的商人收价本就高。愿意养蚕的百姓,就算被抽了税,也是有赚头的,加之有开荒减税的填补,总不会因为收了桑蚕税而出现卖儿卖女的情况。
  而且因为这税,农司见了金入库,虽然打着修缮土地庙的名头,可那泥龛能费上几许钱?
  大部分的钱都结余了下来。姜秀润觉得这些金再运筹一下,将来修建水渠,总算是有了些眉目。
  可是就在月余后,久久不曾相见的恩师沐风先生突然派人送贴,邀她入府相见。
  姜秀润自是不敢马虎,命人备下合乎恩师心意的礼品,也不敢着官服,只如以前一般儒衫素冠,前去面前恩师。
  只是到了恩师府上,沐风先生却不准她入书房的门,只让立在院中高声喝到:“请君立在院中即可,不然君身上的铜臭气太重,怕是要污浊了在下的书斋。”
  姜秀润心里一沉,小心翼翼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那屋子里的老者道:“在下不过是民间老朽,不敢当得姜主司的老师,今次请君来,便是想要亲自告知,请君以后行走朝野,莫要再提老朽的名讳!”
 
 
第110章 
  姜秀润倒也没有气恼,恩师的为人她是知的,为人最是正直,今次他将自己叫入家中,而不是一封断绝师徒情谊的书信直接送到,就是在给自己辩解的机会。
  所以先生羞恼的话一出,她倒是坦然一笑,道:“其实先生此言差矣,不光是铜钱捂久了会有铜臭气,那书简捂久了也会有霉臭之气。先生若怕味道熏染了,不妨多开窗晾一晾。”
  沐风先生一瞪眼:“你倒还振振有词,暗讽老朽昏聩?那且说说你那个什么狗臭倒灶的桑蚕税是怎么回事?”
  姜秀润坦然道“世人皆以为设税乃是剥削民众,肥厚国库,却忘了这税也有引导民众不至于偏颇太过逐利,而伤害国家根本之意……学生以为,什么时候学生看周易昏了头,要抽取百姓的稻田税来盖土地庙,先生再跟学生我恩断义绝也不迟?”
  事关国事,姜秀润当然说得不会那么详细。
  可是沐风先生也并非昏聩之人,听姜秀润这么一辩解,深思片刻,就明白她话里的真意。
  他这个爱徒,从来都是个精灵古怪的,他一早便纳闷,怎么以前不敬鬼神的少年,如今竟然敬奉风水行事了?
  现在看她依旧挤眉弄眼,满脸狡黠的样子,倒叫先生的心安定了下来。
  其实关于姜禾润的风言风语,沐风先生一早便听闻了,书院里的学子们也时常议论这位学兄,只是他一向不干涉学生为官施政之道,也不好过问姜秀润此事。
  只是前些日子,先生家乡的远房族人来了京中,竟然拖儿带女哭天抹泪地痛陈桑蚕税害得家乡族人家破人亡的弊端。
  沐风先生无法再坐视不管,便叫来姜秀润问话。
  那日,满身铜臭的姜主司到底是入了先生的书房,师徒二人如往昔那般下了一盘子棋,姜秀润又替先生抚琴一曲后,吃了师娘亲自做了面窝子塞卤肉雪菜后,告辞归府了。
  原本是无话,可是不知为何,过了两日,姜主司被恩师沐风先生除名的消息竟然不胫而走,传扬得满京城都是。
  正值衙斋午休,季秉林急冲冲而来,他可不是空手前来,还带了退隐的前丞相的亲笔担书,见到姜秀润时,顾不得擦拭满头的大汗道:“我曾为丞相做过几年文书,甚得丞相的爱重,他与沐风先生有些交情,姜主司拿着这书信去求沐风先生收回成命,一定能行!”
  姜秀润结果书信一看,那落款赫然是昨日的,那前相隐约在京城之外的和野山中,可见季秉林听闻了她被除名的消息后,竟然顾不得与她印证,便急匆匆去拜访前相,为她写下求情信,又连夜赶回。
  此子之心赤诚!
  姜秀润虽然并不需要这等子求情的书信,可是已经被季秉林感动,当下站起身来冲着他长揖道:“季兄真乃我禾润知己也!”
  当下解释了这场乌龙,表明自己并未被先生除名,前两天不过去吃了顿师娘的面窝卤肉炒雪菜罢了。
  季秉林一听,愣了下神,当下猛一拍大腿道:“糟了,我还央了数位您之同窗同去沐风先生那求情,若是误会,岂不是叨扰了先生?”
  姜秀润一听,连忙携了季秉林一起坐上马车赶往沐风先生的家中。
  只是离得老远,便看见沐风先生那刚做不久的,上了三层清漆的府门被生生捅出个破洞。一地的碎木渣滓,一片狼藉。
  而且那门里还传出咆哮声音:“老儿!为何要除名姜同窗?你若将他除名,我也羞于跟别人提自己是你的学生,今日便来恩断义绝,我也将你除名好了!”
  姜秀润一听,坏菜了!那音量怎么听都是窦思武的声音。
  也不待马车停稳,姜秀润急急奔下马车,跑到门口处一看,可不是窦思武在先生的前院里叫嚣呢吗!
  只见他一条裤腿上还挂着木头渣滓,可见方才是一脚踹穿了府门的,脚力又有进步。
  而其他的同窗们大约是料想不到窦思武是这般火爆脾气,连忙纷纷相劝。
  而问询赶来的沐风先生,竟然跟太子在一处,大约是二人相会时,突然听到府门的喧闹,才一起过来看个究竟。
  一向从容悠哉的先生,真是被窦思武这逆徒气得不轻,只手扶胸口气得不停粗喘。
  姜秀润也是被窦思武这一脚惊得三魂掉了七魄,当下连忙冲过去,冲着窦思武的胸口就狠狠一拳:“混小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窦思武见姜秀润来,连忙扶着她的肩膀道:“姜兄,放心,我们已经知道你的处境。虽然我不知那劳甚子的桑蚕税,但你之为人,我最清楚,岂能让你一人承受此奇耻大辱?便今日非要与他辩个究竟,若是他不肯收回成命,我们都陪着你一起除名好了!”
  窦同窗说得豪壮,其他的同窗们纷纷急着向恩师摆手解释:“恩师,那是窦同窗一人之想法,我们绝无背弃恩师之意,今日……今日也不过是来看看您罢了。”
  窦思武一看同窗们竟然临阵倒戈,当下气炸,正要申斥他们时,姜秀润身旁的浅儿也是气急了,过去一脚就将他踹跪下了,低声道:“哪个谣传的我家主子被先生除名了?压根没影的事情!你个莽夫,还不快些向先生赔礼!”
  听了浅儿之言,窦思武半天反应不过来,只诧异地眨了眨眼,额角冒着冷汗地回头看看他踹破的大门,又看向气得胡子乱颤的恩师……
  当天沐风先生的院子里跪满了弟子们,众人纷纷恳求恩师息怒,莫要除名了窦同窗。
  窦思武更是涕泪横流,向恩师忏悔自己的误听误思误为。
  连当今殿下也代为说和,才总算是让沐风先生息了怒气,只是罚了那窦思武赔偿上好的六漆木门一对,另外再罚写十遍的儒经讲义平心静气,才算了解。
  最后,累得精疲力竭的众人又一起留下吃了师娘做的肉酱面鱼儿汤。窦思武看师娘贴心,还给使了大气力的自己特意加了两颗荷包蛋,顿时忏悔得涕泪横流,一边吃面一边口唤恩师,吃相叫人不忍直视。
  一时师徒们解开了心结,大家才纷纷散去。
  当太子让姜秀润上了自己的马车时,看着她的脸淡淡问道:“孤怎么不知,你竟然结下这么多交情过命的同窗?”
  姜秀润老实回到:“我先前也不知……”
  说实在的,虽然是闹剧一场,可是姜秀润心里满是感动。她没有想到,自己这一世寄居洛安城,竟然结下这么多的至交好友。
  季秉林的赤诚,窦思武的鲁直都叫她不知以何为报!
  最起码,她现在知道了,就算天下人尽是误解了她,却还有至交好友不问缘由地支持着她。
  再活一世,至此足矣!
  可是姜秀润心满意足,凤离梧满心的不是滋味。
  他一早就听闻了这传言,昨夜还特意假装不经意地问了姜秀润,虽然她状似不在意地说是无稽之谈,但他还不放心,生怕自己的小侧妃是担心丢人,打落牙齿和血吞。
  所以他今日特意来沐风先生这再印证一下。
  明明今日是自己最早前去沐风先生那里了解情况的,就算沐风先生真的除名了姜秀润,他也有法子叫先生收回成命。
  结果他的苦心却让季秉林的百里求书,窦思武的一脚踹门的花样给反衬得,不那么显山露水了。
  现在他的女人虽然人坐在他的身旁,可是一脸莫名的感动,显然不是因为自己。
  凤离梧顿时觉得有些胸口闷,倒是突然理解后宫女子们的争风吃醋了。
  遇上这些好摆花样子邀宠的贱人,当真是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手撕了呢!
  不过姜秀润也想到了凤离梧为何会出现在沐风先生那里,当下心里一甜,只揽着凤离梧的腰,冲着他俊帅的脸颊香上了一大口。
  殿下郁闷的心这才稍微缓和一二,只绷着脸道:“为你费了这么多的周折,只亲一口?”
  姜秀润当下微微红着脸,在他的耳旁低语。
  凤离梧的眼睛微微有些发亮,只揽着她的腰道:“既然这般讲了,可要作数,今晚便这样子多来些几次呢。”
  一时间,马车里春风旖旎无限,凤离梧也不管姜秀润正身穿官服,只将她搂在怀中,又是亲了数下,身处马车外,那笑声不断传入耳中。
  有一人隐在巷口暗处,在清风吹起窗帘时,窥见了马车内二人嬉笑的情形,一时间竟然是身体微微颤抖,布满可怕疤痕的脸也微微扭曲。
  他身后的大汉见状倒是提醒他道:“而二殿下可是吩咐了,您现在不宜出现在人前,还是早些回去,免得生出是非来。”
  那人听了,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是啊,对于世人来说,他早已“死”了。
  听闻家中惊悉他糟了山匪坠入崖中的消息之后,早已为他摆过头七了。而嫁给他的新妇徐氏,也闹着要回娘家,并不想为了他守节。
  这一切,都拜马车里之人所赐,他若不能一遭雪耻,真是难平命悬鬼门关的滔天怨气!
  想到这,他慢慢地压住了身体的悸动,转身跟随那大汉隐没在夕阳落下后的浓稠夜幕里……
  一向不好宴客的太子,此次有心血来潮,举办了一场颇为热闹的茶宴。
  关于姜主司被除名的谣言,在师徒二人一同赶赴太子府的茶宴后,不攻自破。
  一向以琴艺高潮著称的沐风先生,与爱徒姜禾润在人前一同献艺,一老一少,长袖翩然,同奏一首高山流水,寓意深远。
  不爱夸赞弟子的沐风先生,更是毫不吝啬地对众人道:“禾润奇才,得此贤徒,吾之幸也!”
 
 
第111章 
  说实在的在茶宴前,这位姜大人的风评简直落入茅坑里,没法下手捡拾。
  可是没想到这么臭的名声,太子殿下与大儒泰斗齐齐出动,一起伸手去捞。
  经过贵人的金手那就不一样了,臭狗屎陡然散发出一丝幽香。
  甚至有人影传姜禾润在波国曾修习卜卦,风水相看极准,以前太子与沐风先生曾经遭遇过劫难,都是此人相看风水,改动屋院摆设才逢凶化吉。
  君不见沐风先生家的府门又换了新的吗?
  据说是姜主司亲自送去——上好的黄花梨木料,整个门面浮雕精致,看上去大有名堂。说不定又是风水之作,替先生家涌入了祥云瑞气。
  而姜主司各地修建土地庙这场乡间的排法布阵,可以说是挡住了十年一轮回的旱魃雨煞,为大齐换来风调雨顺。
  姜秀润也不知这些话都是何人所传,有鼻子有眼,说得她都有些心动,想请这位能人给自己摆摆风水呢!
  这日休沐,她连日的劳累,终于可以解一解乏累,便是瘫在榻上喃喃。
  正在一旁写字的浅儿闻言抬头,不解地问小主子这是要替何人相看。
  姜秀润拿着手里的长柄玉如意搔了搔后背,然后吊儿郎当斜看着浅儿道:“当然要替你摆一摆桃花阵法了!若是与那窦思武没得相看,也好再招揽些才俊才好。只是既然浅儿你立意要跟窦思武撇清干系,何必又替他练抄两卷儒经?”
  浅儿闻言,微微呈麦色的肌肤竟然隐隐透了一丝红晕。
  原来沐风先生罚那窦思武的十卷可是不打折扣的。
  先生认为这窦思武虽然为人鲁直,但行事太鲁莽,总要受一些教训才好。
  这罚写儒经,对别人来说还好。对窦同窗而言,堪比十大酷刑。
  只写了不到一半便叫苦连天,他如今又补了个兵部候补从缺的职位,每日清闲,当差的时候便去隔着两条巷子的农司逛一逛,有得没得的跟在门房听差的浅儿闲扯上几句。
  一来二去,不知怎么的,那浅儿便答应替窦思武代抄了两卷,解一解窦小将军的燃眉之急。
  姜秀润曾看过浅儿的功课,还别说,这俩人的字倒是颇有些夫妻相,都是一样的飞沙走石,草蛇潜行,就算是沐风先生恐怕也难看出破绽。
  浅儿见小主子调侃自己,难得脸红一下,又恢复镇定道:“若不是看他是为了您惹了先生大怒,我才懒得帮衬他。不是跟主子您说了吗?我跟他不可能。”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