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女——狂上加狂
时间:2019-03-30 09:17:34

  姜秀润没想到这话茬竟然一路拐送到了这里,只长大了嘴,道:“我……我还小,哪里要成亲。”
  稳娘都要被小叔气乐了:“都出仕做官了,怎的还拿自己当孩子?你也不小了,屋子里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了。我一个妇人,见识短浅了些。你在任上,必定相熟不少同僚,若是有适龄的小姐说亲,你抹不开脸面,便来告知我与你哥哥,我们替你出面便是,可别因为……公事误了良缘!”
  其实稳娘真正想说的是,可莫因为太子殿下的殷勤,就迷了心智。那男男一道,不过是戏耍而已。
  那太子都是左拥右抱,妻妾成群。小叔子可千万别直了心眼,叫殿下耽搁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可是这些话不好出口,稳娘只能旁敲侧击,让小叔子上上心。
  人都道长嫂如母,姜秀润今日又领教了一句至理名言。
  只是这母爱如山,压得姜秀润有些无处躲藏,好不容易寻了借口,才急急离开了质子府。
  不过嫂子的那些个小衣服倒是提醒了姜秀润一件要命的事情,那就是她忘了食避孕之药。
  毕竟因为下雨,耽搁了甚久,就算吃药也是不管用了。
  姜秀润心里有些忐忑,可又安慰自己不必太怕,哪里有那么多的凑巧。
  于是她干脆折返回农司处理下这几日的公事。结果正在刑司办差的季秉林派了小厮来打招呼,说是地方官府押送给刑司一个要犯。
  经过审问,他是来自波国的暗探。
  那探子大约是来之前,被人叮嘱过什么,若是万一被人发现了,该如何招供之类的。不等上刑,他竟然一口咬定是波国质子姜之暗暗写信,要求国内的老臣相助,助他逃回波国。
  他说的若是事实,姜之与姜禾润两兄弟的情况可是大大不妙。要知道在此之前,也有想要私逃的质子。
  但凡被抓到的,结果都是以妄想撕毁盟约为由,被砍头示众,脑袋装在石灰匣子里魂归故里去了。
  是以一早晨,刑司迎来送往,来了几波人马了,据说里面还有孟家派来的人。
  刑司的主司是个公允之人,没有定刑前,自然不愿透漏太多的风声,但是来者也都是打探到了几许,才各自满意回去了。
  季秉林担心姜禾润吃亏,连忙派了自己的小厮前来送信。
  姜秀润自是回信给季秉林,叫他莫要担心,安心办差便好。
  骤然多了个波国的暗探,密谋要护送大王子回国,这等子的消息,看来让有些别有用心之人兴奋得鸡飞狗跳了。
  可惜,他们光是急着抓把柄,可能都没有打探明白,是谁将这探子亲自扭送入官府的。
  不过为了万全,姜秀润决定赶紧回太子府,跟凤离梧打一声招呼,免得叫有些小人太过得意了。
  当她回转太子府的时候,正碰上刑司来人。
  姜秀润等了一会,待得刑司的人走了,才去书斋见凤离梧。
  凤离梧的面前正摆着刑司送来的卷宗,从姜秀润进来的那一刻起,就是面色阴沉,两只眼睛闪着幽深的寒光。
  姜秀润乖巧坐下,替太子斟了茶,小心翼翼道:“太子为何这般看我?”
  凤离梧将卷宗递给了她。姜秀润一目十行地扫了扫,果然是波国暗探的事情,当下松了口气道:“竟是这事,今日我回质子府时,听嫂嫂提起此事,说起来,这暗探还是兄长扭送了去官府的……太子不会因为这个,而误会了我兄长为人的秉诚吧?”
  凤离梧脸上的浓云未散,沉默了一会后道:“孤不怀疑他……不过你好像会未卜先知,先前为何在鸣山上心绪不宁?这暗探跟你兄长没有关系,那么……跟你呢?”
  姜秀润听了他的话,心里一直往下沉。
  凤离梧向来是疑心重,城府深。她得了他的爱宠,最近竟然有些得意忘形,竟然将这一点忘得干净。
  她在鸣山上因为担心哥哥,所以谎称做梦,没想到哥哥没有中计,她却凭白惹来凤离梧的疑心。
  姜秀润当然不会说出自己重生之言,毕竟那太过荒诞,说出来,更像搪塞傻子之言。
  可一时又说不出更好的借口,只能一双大眼幽幽回望凤离梧道:“那殿下以为是如何?”
  凤离梧能怎么以为?自然是觉得姜秀润早先策划了偷偷回国的事宜,暗自联系了波国的老臣。只是不知出了什么岔子,临时起意反悔,恰好不在京城,才焦灼得叫他派人看住她的兄长。
  但是这些话,又不能说,因为她现在不光是他的幕僚,更是他心爱的侧妃。
  说出来印证了又如何?他又不能像处置不忠幕僚那般,将她杖杀了事。可若是假装不知,岂不是纵容了她的贼胆,以后但凡与他有什么不顺心,总觉得自己有后路可退,万一真与他兄长偷偷回了波国,他岂不是又要废了气力派兵踏平波国?
  一时间,凤离梧竟是少有的,有了左右为难之时。
  可是他毕竟杀伐决断惯了,犹豫也不过是转眼功夫的事情。
  下一刻,他就决定止小恶于未然,若不稍事惩戒表明自己的立场,依着这女子的心性,当真是会上房揭瓦。
  “刑部要提审你的兄长,前来问询,孤已经同意了。”
  听了这话,姜秀润再难小意奉承,腾地一下子站起身来,瞪大眼睛道:“殿下!您怎么能这般行事?”
  凤离梧从来没见过姜秀润敢这般跟自己大呼小叫,当下脸色更加阴沉道:“不过是提审,又不是定罪。于情于理有哪点过分?若你自问心无愧,你兄长也没有主动策划,自然是会放了他的……或者你还知什么隐情,不妨现在跟孤彻底讲出来,也免了你兄长去刑部走一遭。”
  姜秀润知道自己此时应该圆滑些,最好的法子便是主动认了自己私下沟通波国老臣的罪责,顺了凤离梧的意思,也解了他的疑心,更表示自己乃是猢狲,蹦不出殿下的五指山。
  如此一来,殿下倒是可能消气,责骂自己一顿,免了哥哥白白被送入刑司惊吓一场。
  厉害轻重,姜秀润一瞬间便想得明明白白。可是她此时心里竟有股子说不出的委屈,强行按捺,都压制不住。
  明明是没有做过的事情,却要被迫得承认……姜秀润一时控制不住,先红了眼圈,哽咽得哭出了声。
 
 
第115章 
  凤离梧原想着她会心怀忐忑,又或者做贼心虚地向自己讨饶。
  谁想到,他还没有发作,她却先委屈地哭了出来。
  别的事情,他倒是不会跟她一般计较,那等子狡黠的小算计,他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这等子筹谋着暗自回国的事情怎么能姑息了她?
  眼看着她呜咽了几下后,就不再出声,只是脸颊上成对地流着眼泪。
  凤离梧狠下心不看,只将紧绷的俊脸转向了窗外的湖面,然后紧声道:“你若不认,就算了,反正刑司的人也能从你兄长的嘴里问个明白,出去吧!”
  话音未落,只听“咚咚”两声,姜秀润匍匐在地,恭谨地给太子殿下磕了两个响头,然后木着嗓子道:“殿下明察秋毫,我的这点子小伎俩怎么能逃过殿下的法眼,此事皆是秀润一人策划,我的哥哥实在是不知情,莫不如我主动去刑司领罪,只求殿下放过我的哥哥。”
  她倒是甚老实地认了,可是不知为何,凤离梧心里还是老大的不舒服。
  他继续绷着脸道:“你何时跟波国的老臣勾结的,原是打算怎么出逃?”
  姜秀润低声道:“是老早之前的事情了,后来殿下待我们兄妹亲厚实诚,老早便忘了,谁知他竟然这个时候前来……”
  在凤离梧看来,既然让她知道了自己的小勾当瞒不住他,也就差不多了,而且就像她所言,应该是后悔了才借口做恶梦让他派人去看护她的兄长。
  这又是流眼泪又是磕响头的,凭白的让人看了堵心。
  于是凤离梧长臂一展,将她拉了起来,缓和了口气道:“念你悔改的及时,暂绕了你这次,若是下次再犯,必定不轻饶了你和你的兄长!这次的教训可记下了?”
  姜秀润脸上的泪痕未干,可是却不再流眼泪,只是垂下弯长的睫毛,遮挡了自己眼里的那抹冷意道:“定然牢记在心,再不敢忘。”
  其实凤离梧怀疑她并不是什么出奇的事情。
  是她最近太得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身为质女,身在洛安城里本就是个隐形的囚徒,怎么配奢望得到太子殿下全然的信任?
  今日这一飞来的闷棍倒是及时,一下子将她震醒,免得醉死在凤离梧编织的温柔乡里而不自知。
  接下来,便是如往常一般,两个人一起食饭。
  姜秀润没有怎么吃,只是默默给凤离梧夹菜添汤。
  凤离梧倒是习惯了她的殷勤,很自然地食了一碗饭后,看她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以为她在担心着兄长姜之,便道:“放心吧,刑司例行问话后,便会放你哥哥归府,不会少了他一根毫毛的。”
  姜秀润谢过了殿下,然后接口着要去核对农司新承揽的修建水渠的工图,婉拒了太子欲让她留宿寝院的要求,回到了自己的书房里。
  只是她坐在书房里,看着跳动的灯光,眼前的图纸却是半分都看不下去。
  姜秀润静默了一会,回到了自己卧房中,从一个匣子里拿出了一根发钗——这发钗是波国故人姬无疆——姬大才子相赠之物。
  姬无疆虽然回归了波国王庭,可是他在外广布的生意还在。尤其是洛安城里,也有姬无疆暗地里设下的店铺。
  她在去参加墨池书会前,他曾给了她这发簪,并告知可以联络通信的商铺。只要她拿着发簪去找寻,便可代为传信。
  以前她虽然被姬无疆说得心动,却不无行动。但是现今,倒是不能死吊在一棵高不可攀的树上……
  到了第二日,便是每个月大朝之时,几大部的主司皆要在列,向皇帝请奏国事。
  像姜秀润主持的农司这类偏僻衙门的主司,不是大朝的时候,一般不用早朝。而到了大朝时,却要必须到位,每个月都不能缺省。
  因为是大朝,上朝前都是讲究个仪式祭奠,臣子们来的也要比往常早。
  当姜秀润从马车上下来时,诸位公侯大臣们都分列在两旁,一旁有小厮随从捧着铜镜,容诸位早早起来,睡眼惺忪的大人们整貌理衫。
  而就在一旁廊下的伙房里,一早飘来了卤蛋的香味。
  伙房大灶上的铁锅正熬煮着新米,泡了一宿的米,颗粒鼓胀,掺着黍熬煮得粘粘稠稠,最适合清晨垫胃。
  这个叫例粥,只有大朝时才有。
  一帮子平日里山珍海味吃惯了的公卿们,被活活饿上一个时辰,肠胃里的油脂也控得干净了,只一颗香辣入味的卤蛋,就能配着喝下半碗的米汤。
  闻着这香味,一众臣子们都等着上完早朝赶紧下朝喝上一碗热粥,再各自回归府衙。
  姜秀润也不自觉吸了吸鼻子。因为昨日晚饭根本无心去吃,今晨又起得早,老早就饥肠辘辘了。
  闻着这例粥的香味,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一旁的孟宪看见了,忍不住呵呵冷笑了两声,问道:“姜大人这么饿,要不要先去食一碗?不然……以后恐怕没有机会吃了。”
  姜秀润抬眼看着他,心里倒是知道他为何这般口出狂言,大约是网罗了自己“通敌”的罪证,准备一会在大朝上弹劾她呢。
  懒得跟孟宪磨牙,姜秀润挺直了腰杆,等着一会早朝。
  凤离梧站得老远,便看见姜秀润似乎饿了的样子。
  昨天他本以为她处理完公事,会再回到自己的寝屋里,是以还特意告知侍女给她留门。
  也是白日累了,他便先睡下了,谁知一早睁开眼,自己的身边居然还是空着的,一时间这心里就跟睡了一宿变得空荡荡的肠胃一般,老大的不舒服。
  另外洗漱后,原本是想同往常一般,捎带着她一起上大朝的。可是谁知出了府门才知,姜主司说是有一份公文拉在了衙斋,老早就乘马车去取公文顺便直接早朝去了。
  等入了宫中,因为等着早朝排队,凤离梧一时不得空与她说话,不过等下了早朝时,非要好好地与她论论,她这是要跟他闹哪门子的别扭!
  等入了殿上,例行的祭祖完毕,便到了议政之时。
  那孟宪果真如意料之中的那般发难了。
  姜秀润本以为自己要辩解一番,谁知没等她开口,二皇子凤舞先发话了。
  他冲着孟宪含笑道:“孟大人是听了什么人道听途说,竟然说姜主司的兄长私通故国。那暗探明明就是质子姜之扭送到官府去的,贼人落网,一通乱咬之言,怎么可尽信?”
  孟宪被二皇子给抢白一番,着实脸上一暗,只干笑了两声,表示自己误听误信了,便无疾而终了。
  倒不是这两个人在唱双簧,而是凤舞的确不知孟宪要揭发姜秀润这事情。
  他从鸣山回来的路上偶染了风寒,回到宫中就一直未曾见自己的亲近的官员幕僚。
  不过姜之的事情,倒是听着安插在刑司的暗探提起过,因为干系到了姜秀润,也就上心细细打听了一番。
  既然明知道孟宪这通子乱咬无果,凤舞这等圆滑之人自然乐得做个顺手人情,既趁孟宪没有出大丑之前,给了他下台阶的梯子,又卖了姜美人一个人情,就算她现在不私爱着他,也不能禁了他对她的好。
  人心都是肉长的,凤舞就不信捂不热她!
  是以不轻不重地申斥了孟宪后,凤舞便抬起眼儿,冲着姜秀润微微一笑。
  这人前做场子的事情,姜秀润也驾轻就熟,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明知凤舞惺惺作态,在礼节上也当是报以微笑。
  这两个青年在朝堂之上,迎着射入的朝阳灿然一笑,当真是养眼。
  高居群臣首位的太子殿下,一张华美绝伦的脸儿仿若聚拢了千年寒冰一般,让不小心扫到他的人,都觉得眼睛冰得凉丝丝的。
  待得朝事纷纷参奏完毕,便到了群臣喜爱的喝粥时间。
  臣子们三三两两为伴,步行到宫门前一侧的偏房里去领碗饮粥。
  凤舞远远看到姜秀润提着朝服的下摆,一路走得飞快的样子,看那情形是饿慌了的。
  他三步并作两步,大步赶上去来到了姜秀润的身边道:“姜主司,可要坐在一起食粥?我今日让小厮带了些郁南的特产,是腌制的肉肠,配着粥吃最好。”
  姜秀润微微一笑,言不由衷地找借口道:“一会有事情要禀报太子,当与殿下同桌,二皇子恐怕在一旁听着不大方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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