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严肃表情,好不容易找回了点大局在握的感觉,冷道:“我问你之前错在哪了,你还没给我一个答案。”
还要反思啊。
就像小时候做错了什么事情,被妈妈叫到墙角,一边举着手一边哭唧唧地反思,就是爸爸帮忙说情也不行。
又对上迹部景吾那张刻板成教导主任的脸,苏提撇了撇嘴低下头。
突然有点嫌弃迹部景吾的婆婆妈妈。
心里默默吐槽完,苏提又很认真地想,想了一圈,想破头试探地问:“我当时应该打回去吗?”
不说还好,越说越觉得是,有些事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越想越气。
迹部景吾又要被气笑了:“打回去?就你这小身板,你要怎么打回去?”
平时班上男男女女也不是没小打小闹过,但同学朋友之间小玩笑而已,男生通常会让着女生,可男女之间的体力悬殊本来就天然存在,以为武力能赢,这小脑袋瓜子想事未免也太不费劲了。
谁料苏提认认真真地看他,看完之后又突然不好意思起来,低下小脑袋含含糊糊道:“说真的,你可能打不过我。”
“……”
“你以为,赢得了就够了吗。”迹部景吾沉默片刻,突然开口。
苏提小声啊了句:“那还不够呀。”
迹部景吾笑了声:“你太简单了……也把人想的太简单。”
这是危险的要命的事。
苏提刚想开口反驳,一张俊逸十足的脸突然放大在眼前,她猛的提起心,男性强烈侵略的荷尔蒙气息吞吐在她脸侧,那块皮肤就着了火似的发起烫来,身子一时又开始僵硬。
褪去了平时的高傲优雅,现在的迹部景吾充满危险的气息,眼神沉黯,掩藏在绅士底下的狂猛霸道此刻尽数外放,像只凶猛的野兽钳制着自己的食物,将她牢牢的压制着。
她有点慌了,因为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迹部景吾。
愣神就一两秒时间,然后就发现自己的手腕被男人牢牢扣在了墙上,想要抬起腿却早被对方压下,力道极大,无论怎么用力都动弹不得。
到底只是力气大而不是用之不竭,苏提很快就脱了力,喘着粗气靠上墙。
女孩的手腕极细,迹部景吾小心翼翼避开她手心的伤口,用一只手牢牢擒住,另一只手撑在她背后的墙上。
两人脸只隔咫尺。
对忽然露出另一面的迹部景吾还有点没适应过来,苏提怯怯地看着他。
算了。
再不收手,怕是收不了手。
对视了一秒,迹部景吾侧过头去,轻轻舒了口气。
苏提的力气远比想象中的要大得多,如果不是先发制人,大概他也没把握百分百能克制住她。
但她必须要知道,男人是阴险的,比起武力有更多的手段可以用,尤其是小松泽那就为脸面不择手段的家族。
人性复杂且深奥,光靠武力就能解决的事情实在太少太少。
两人靠的极近,那种甜甜的糖的味道明明快要腻牙,他却忍不住低头。
小姑娘的脸蛋红扑扑的,气色好得像个苹果,让人想咬一口。
男人宽大的手落上纤细的脖颈,软软的肉暖暖呼呼的,稍微收拢就能握住,脆弱的似乎能掐断。
他哑着嗓子开口:“不管你再能厉害,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不要将自己置于险境,懂么。”
人。男人。
有的时候比想象的要龌龊的多。
温热的气息喷在脖子上,苏提缩了缩肩膀,小声地道:“可是只有你才能让我放松警惕啊,你就是我的险境嘛。”
“……”
尽管一向接受的都是英国的绅士教育,但迹部景吾现在真的很想骂出声。
苏提的额头抵着他的下巴,之前从来没注意过,迹部景吾皮肤好的不得了,又白又细,而且特别光滑,自然上镜,照相连美颜磨皮都不用。
“可以亲一下吗?”她下意识说出口,然后石化僵硬。
有时候活得太真实也是个不得了的缺点。
呵,女人。
迹部景吾面无表情:“不可以。”
可你都壁咚我了呀,苏提勇敢地仰起头:“那怎样才可以呀?”
“……怎样都不可以。”
尽管克制着不要太用力,女生又白又嫩的手腕还是被掐出了丝红痕,他略有歉意地松开手,背后响起开门声。
“小提,你怎——”
声音戛然而止。
门推了一半,入江直树还保持着那种担心的神色,只是一瞬,很快就从错愕变成了怒气。
他的嗓音低沉得能渗出水来,快速地走过来:“你在干什么!”
在反应过来的瞬间,迹部景吾就松开手站在了地上,神色同样转换了几许,复杂的目光看着来人。
入江直树。
心里又忽然想起那天在车站看到的那一对男女,女孩的样子没看清楚,但男方是入江直树。
直觉让人觉得对方是情侣,但眼下,心里却不愿意接受这种推测的可能。
被入江直树看到刚才那幕就好像被当场捉了奸,羞涩感还没来得及消失,苏提看着怒气冲冲的哥哥有点害怕,下意识想往迹部景吾身后躲,但又硬生生忍住了,老实巴交地坐在床上,垂着脑袋。
敏锐如入江直树,自然不可能没注意到妹妹拉着对方衣服的手。
“过来。”他压抑着怒气沉声命令道。
“我……”
“不要让我再说一次,过来!”
少见这么凶的哥哥,苏提真的有点被吓到了。
“凭什么?”迹部景吾走到她身前,径直地对上前辈的怒火,沉声道:“就算是入江直树,也没有资格在冰帝颐气指使。”
冰帝的人,入江直树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我是她哥哥,没有谁比我更有资格。你又是谁?”
“哥哥,”苏提小小声:“你误会啦,迹部君是帮我涂药的。”
“涂药?”入江直树冷笑:“涂药需要涂到床上去吗?分明是这家伙心怀不轨的借口罢了。”
苏提急了:“不是的,迹部君是好人!”
好人。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的交汇,厮杀,错开。
不屑一顾。
到底是不是好人,只有自己心里清楚。
纠结在两人之间,苏提一时也有点没法子。
“抱歉。”迹部景吾眼睫半垂,一声不吭,不做任何辩解,和平时高傲的模样大相庭径。
他从苏提面前让开,轻轻呵了声:“也许真的是我太过分了。”
苏提看着他觉得有点儿心酸,可入江直树又那么生气,想帮忙解释几句,一时又挣扎着不知道要不要开口。
手犹豫着还是拉上入江直树的袖子,有点不好意思看迹部景吾。
做作虚伪的演技。
不跟一向单纯的妹妹扯皮,入江直树直接把苏提抱了起来,转身就欲离开,不再给对方任何表演的机会。
“等等。”迹部景吾出声。
终于要露出马脚了么,入江直树站住,带着冷笑回过头。
迹部景吾递过来一瓶药:“把这个带上。”
入江直树冷淡推却:“不必了,入江家都有。”
迹部景吾并没收回手:“你不代表苏提。”
只是哥哥而已。
入江直树收紧了抱着苏提的手臂,突然朝他笑了回去。
“只是表哥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我好纠结呀,因为日本表兄妹可以结婚的2333突然激动。
纠结骨科的小队长出来咋办哟,下面还有爷爷姥爷股呢。
还差几十个就满一千作收了,摩拳擦掌【疯狂暗示。
第24章 小雏菊⑥
结果最后是两个人都生闷气回到入江家,一路上谁都没说话,最后各自回了房间。
吃晚饭的时候纪子叫人下来吃饭,入江爸爸和相原重雄晚上工作忽然都忙不开不能赶回来吃饭,入江裕树去了同学的生日宴,最后只有相原琴子从楼上走下来。
桌上的菜很丰盛,可惜偌大桌子边一个人也没有。纪子失望地捧着菜,见琴子过来眼睛一亮。
生的直树这个儿子不爱说话就算了,结果裕树也有样学样,一屋子闷葫芦,好不容易来了苏提,又来了相原琴子,生活才总算多了点颜色。
但是其中又有轻微的不同,对苏提,是从小看到大的女儿,对琴子,纪子一眼就看出了她对直树的好感。
琴子是个善良可爱的女孩,重要的是还很活泼,说不定能改善入江冷冰冰的基因,而且性格互补,为两人多创造点独处机会可能有意外惊喜。
餐桌是个为数不多能见到入江直树的地点,可是现在却没看见人,相原琴子下意识开口:“伯母,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纪子暧昧地朝她笑:“琴子还希望有谁呢?”
赤*裸*裸的调侃让琴子有些窘迫,低下了头去数饭粒:“我是说……提子,提子怎么也没在啊?”
说到苏提纪子也有些担心起来:“直树和提子从学校回来以后就闷不吭声,他们两个从来都没有这样过的。”
两个人吵架了,琴子有点吃惊,这些天在入江家亲眼看着,入江直树对苏提就算说句无微不至也不为过,可现在两人居然吵架了。
“琴子,琴子?”纪子招招手,等她看过来,把手里准备好的托盘端起:“能不能帮我个小忙?”
相原琴子愣愣的接过托盘,上面摆了盏米饭,猪肉生姜烧和奶油蟹饼,还有一小碟味噌青花鱼。
“帮我送到直树房间里。”纪子眨眨眼,笑吟吟地把她推走。
端着沉甸甸的托盘上楼,琴子刚走到转角口,入江直树的房门开了。
男生从里面走出来,似乎刚洗完澡,透明的水珠从发丝上垂落,顺着线条流畅的轮廓滑到下颏尖上。
“那个……”
琴子忽然词穷。
他看了眼托盘,淡声道:“给我的吗?”
“是,是的。不过!才不是我——”是伯母要我送的。
还没等措词好字句,手中一轻,托盘被对方拿了起来。
琴子呆呆的看过去,那手修长,骨节分明,秀致佳绝,被浅淡灯光勾勒的宛如艺术品。
“谢谢。”入江直树略一颔首,对一向不喜的意外房客露出了难得的温和:“麻烦你了。”
然后端着托盘绕过她,走到旁边房间门口,停住,犹豫了下子,最后抬手叩门。
在走廊上站了会儿,琴子扶着扶梯慢慢下楼,正好遇上端着托盘上楼来的纪子。
“怎么了琴子?”纪子敏锐地察觉到她身上微微的低落。
面对对方关怀的眼神琴子忽然就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是低头端过了纪子手里的托盘:“没什么呢。”
顿了顿又强调:“真没什么。”
分明是有什么的模样,纪子也知道自家儿子德性,估计又把女孩子给怼了,好不容易才来了个能近距离接触的琴子,心里忍不住担心再这样下去儿媳遥遥无期。
思及此,就有些歉疚:“是不是直树说什么了?真是的,别把他的话放心上,下次我……”再找个机会。
“没有。”
琴子摇摇头:“入江君人挺好的。”
纪子半信半疑。
琴子很快就抬起头,露出招牌式的笑:“而且伯母放心啦,我想,入江君和提子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真的啊?”
“嗯!”她握紧托盘,轻声笑道:“真的。”
***
房门没锁,敲了几下,里面响起闷闷的答应。
入江直树端着晚饭走进去,苏提就坐在书桌前,头也不回。
小音响里播放超级玛丽的音乐,带红色帽子的小人不是被小怪物踩死就是不小心踩空摔死,死得五花八门。
他把饭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游戏里的小人正好又死了一次。
游戏玩得烂成这样还挺少见的。
分明就是在生气。
还好意思生气。明明刚洗完澡,入江直树又窜出点火气。
他搬了一把椅子,坐在电脑旁边,微微侧着头,叩了叩桌子:“吃饭。”
苏提咬了咬唇,当做没听到。
红帽子的小人唧一下掉进烟囱。
一阵沉默。
又坐了会儿,游戏继续输了好几把,连续跳出game over的字样,苏提眼睛却盯着屏幕,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
最后猛地点了叉,屏幕恢复了经典的微软草地界面。
画面慢慢黑下去,电脑屏幕上倒映出一张要哭不哭的表情,委屈的要命。
苏提吸了吸鼻子,眼眶慢慢红了,睫毛沾着水,长长的好几根都粘在一起。
入江直树抿了抿唇,放柔语气:“哭什么。”
“我不要你管我。”苏提终于开口,嗓音沙沙的,喉咙好像被摁在粗糙的沙地里刮擦那么难受。
因为迹部景吾……居然难过到这种地步么。
入江直树垂眸,掩去眼里的躁郁,手轻轻抚上苏提的脑袋,声音低低的:“我不管你,你想要谁管你。”
苏提噌的抬起头,晃了晃脑袋,摆脱掉他的手,通红通红的眼睛瞪过来,和兔子真没什么两样了。
入江直树的眸光冰冷下来,眼里掠过丝黑芒。
“凶什么凶,你自己说的。”她生气道,昂着脑袋,很坚定的不接受任何示好。
“我说的。”入江直树看她,哑着嗓子,眼里是真的不解:“我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