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好久都没有跟入江直树这么近距离的呆过了。
他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能见面的机会本来就很少,要是这么睡过去,下次想要聊个一两句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去了。
说几句,随便说几句话都可以……
“怎么了?”他开口了,声音些微的有些僵硬:“我是说,你看上去好像要说什么。”
要说什么?苏提愣住,大脑里浆糊一片,什么都像隔了层毛玻璃,都不清晰,讷讷地开口:“我很想你……”
外界的声音和光好像都突然的暗去,入江直树掐紧了遥控器,心绪浪潮剧烈地翻涌。
“纪子妈妈也很想你,大家都好想你,可是你都不肯回来。”她低下头,脑袋里的睡意强烈的占据高地。
只是因为其他人想他,那么她呢?
也仅仅只是作为这些人之一吗?
松开手里的遥控器,黑色的塑料板已经被掐的微微下陷,眼里快速地闪过失望,有些冷淡地应了声。
朦胧地想起出来前吃的药的药盒上好像写了“少部分人服用会有轻微嗜睡反应”,苏提拍了拍额头,不会这么巧刚好是那少部分人?
勉强睁着眼睛,她低低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抱歉。”
意想之中的答案,苏提慢慢合上眼,电视里跃动的人物慢慢变成模糊的团团:“那,你有没有一点……”
“睡。”他轻轻地打断她的话,神色有些冷峻,手下却依然温柔地把被子好好的掖住,以免翻开。
电视也熄灭掉了。
是夜。
在榻榻米上躺了半夜原来以为会很快睡去,上面虽然比床要硬,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又或许是其他的,所以辗转反侧的怎么都睡不着。
入江直树从榻上坐起身,那种烦闷和燥热的心绪依旧没有远离,到厨房里倒了杯水,一整杯灌下去,意识清醒了些。
回来的时候看见被子已经跑了边,她睡得好不安稳,整个身体都悬的垂在床边,只差用小指头轻轻一推就能把人推下去。
眼看就要掉下床,他几步快走过去顺手将她重新抱回去,连带的整个被子,裹汤圆一样把人包裹住。
睡相有点差。
可从前不是这样的,她睡得特别乖,以前一起去郊游,一整晚连动都不动,吓得他总是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试探鼻息,然后才安心睡下。
人是会变的,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
入江直树张手抚过脸,从疏离的指缝中轻叹了口气,手指在掌心中掐出深深的青印,放下手来,又恢复了往日一贯的沉稳。
继续去掖被子,不经意间触到她的手,温差过度,赶紧伸手去探额头,温度比正常体温明显要热一些。
苏提脸色潮红,即便是在睡梦中也不安地紧紧的蹙着眉头,时不时溢出一两声轻咳。
眼下还有淡淡的黑眼圈,估计是没人在家看守的日子,过得很是没有规律。
去医院。
入江直树弯下腰,伸手想去抱她,苏提困难地睁开眼睛,又沉重的垂下,嗓音都沙哑了:“干嘛?”
“你发热了。”他言简意赅道。
发热?苏提费力的抬起手摸上额头,模糊的感觉到手掌心冰冰凉凉的,张了张唇:“……好像是有点。”
入江直树敛眉,一把抓住她,苏提下意识地反应:“不要去医院。”
对医院有种生理上生出来的本能的抗拒,甚至是有些恐惧,即便陷入发热意识不清,她只知道下意识的重复嘴里的话:“不去医院……”
肢体虚软无力,手紧紧的拽着能拽的东西,全身上下都在表示着极力抗拒。
如果意识不清那就没办法配合治疗,去了医院可能情况会更糟糕。
他很快就做了决定,沉声安抚道:“好,我们不去医院。”
听到保证她放松了一点。
“我们不去。”入江直树冰凉的手探在她的额头上。
眼下最要紧的问题就是想办法快速降温,好在独居自己得照顾自己,药箱里还是准备了不少的药品,找到退烧药给她灌下,准备着体温计打算先留待观察。
如果情况还是不好,不退烧,不管愿不愿意,那就都只能强行送到医院里去。
他嗓音蓦地有些沙哑:“乖,快点降下来。”
因为发烧身体烫,身上又不停出着汗,苏提总想抓点什么凉凉的东西,可偏偏被子又被紧紧盖着,根本就打不开。
小姑娘声音里都有些哭腔了:“热。”
热。听她说热却没有办法,入江直树已经找了好几个冰袋尽可能地冰敷着降温,冻得微凉的掌心被捉住覆到了发烫的锁骨上。
他身躯一僵,想把手撤开,枕边的手机却忽然亮起了光。
上面是她和一个男生的合照。
那个男生他认识。
眼中的期冀像是忽然被石块砸中的镜片,寸寸皴裂开,痛意将人凌迟。他的脸色急剧速度的阴沉下来,身上散发的冷气似乎将空气都冰冻。
手腕被握得太紧,苏提不适地哼了声,想抬手又被狠扣回了床上,颈间有温热的气息在游移。
她咳嗽起来,弱得猫咪似的嗓音轻哼,似乎只是想叫一个名字缓解难受的感觉:“……迹部。”
入江直树眼瞳骤缩。
这夜漫长而久,她体温很快正常下来,陷入安睡中。
他阖眼未眠,一缕微光透过窗纱照在脚边,手旁的手机响起来,他拿起手机,屏幕上来电提示着“迹部”。
“喂?是我,迹部。”那边的男声陌生又熟悉。
停了一两秒,电话里没传出回答,迹部景吾再次出声。
入江直树对着阴影,轻笑了声。
那边立刻警惕起来:“你是谁?”
“她在我床上。”
他敛了神色,淡淡道:“这个时候,你觉得还有必要问我是谁吗?”
作者有话要说: 给你们糖。
顺便推一下我的百合文,没错,是百合文,我想嫖漂亮小姐姐。
《生同衾》
黄连味苦。
从日本留学回来,地头蛇看中她美貌想强娶,家里找了个穷姑娘替嫁,俩女孩儿同进同出学规矩,睡一张床,盖一条毯。
喜事那天,姑娘上花轿,她偷偷投了**,拿枪崩掉新郎官,自个儿替上。
侵略者入南京,血色染了半边天,她含泪应了姑娘要求开枪,冲进战火,大笑着把最后一颗枪子儿留给自己。
这一世到底生同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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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抉择题③
想说的已经说了,不需要听对方的回答, 入江直树按掉挂断, 把手机又放回原处, 天色已然微微亮, 床上人的眉头微锁,他起身走到窗边,把窗帘拉上。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近距离的一起待过了, 哪怕现在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入江直树忽然有种时间倒流的感觉, 曾经苏提吵吵闹闹的缠着他,个小尾巴似的总是跟在身后, 他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别人都以为他生性内敛,不喜欢喧闹, 实际上她是仅有的色彩和声音。
现在好像快要失去了, 入江直树靠上椅子, 手用力的压着眉骨, 直到都快掐出红痕, 颓然松开手。
近水楼台未必先得月。
原本以为的优势, 近距离到最后,反倒成了束缚的枷锁。
原本以为只需要一个时机静待对方开窍,却忘了她本来就是难得的珍宝,引诱潜伏着其他的敌人觊觎争夺。
他起身折出卧室。
淡淡的香味牵扯起饥饿感, 苏提裹着被子滚了滚,嗓子眼里溢出一声细小的嘤咛,慢慢睁开眼,没开灯,但天已经亮了,从厨房口溢出米粥的香气。
不知道煮了多久,五谷的香气已经彻底激发了出来,苏提套上拖鞋下床,钻到厨房门口,探出小脑袋:“哥哥。”
入江直树的手艺非常之好,好到只要看一遍食谱就可以完全复制,甚至加入创新或者改良,但是他下厨的次数却很少。
“不再睡一会儿吗?”男生的身影高大挺阔,正在厨房里忙碌。
她拖着拖鞋跑到厨房里,脸颊上还弥漫着淡淡的粉韵,入江直树擦了擦手,把粥盛出来:“感觉好些了吗?”
“我身体很好的,昨天那个只是意外,不小心淋了点雨,你看睡一觉还是好好的……”
入江直树盖上盖子,脸在热热的雾气里模糊了:“嗯。”
“真哒。”软了唧的声音努力强调。
嗓子还有点沙哑。
入江直树忽然弯下腰,苏提仰起头,歪着脑袋看他,额头冷不防的被一触,薄荷的气味干净而清爽,毫不留情地宣示着侵略和主权,一张俊颜在眼前放大放大再放大,苏提瞪大了眼睛。
额头相抵,鼻尖微微有些凉意,那双曜石似的明亮的眼此刻盛满了她的倒影,认真的,专注的要让人生出那么一丝深情的错觉。
他的眼睛在面前突兀地闭上了,苏提下意识屏住呼吸,长长的睫毛小刷子似的舞动了两下,后知后觉地有点慌张。
距离之近,近到好像下一刻,两人就会吻上。
“不烧了。”入江直树直起身,语气淡淡地陈述道。
他的眼里平静无澜,似乎刚才浓烈到要满溢出来的情绪只是看错。
原来是跟小时候一样身体直测体温,苏提松了口气,摸着额头,笑意重新洋溢上脸:“我说过我身体可是很不错的,毕竟最近的打……打沙包的时候磨砺了一下身心嘛。”
为了实际性的展现一下身体不错,苏提把准备好的早餐端上了小桌子。
她身后的人默默矗立着,神情莫测。
差一点点。
可她刚才在害怕。入江直树垂下眼,自嘲似的轻笑出声。
有多远的距离,或许只有一厘米而已,原本以为不过是一厘米,原来这一厘米是如此难以跨越的鸿沟。
“粥的味道怎么样?”他强行中断无谓的思索走出厨房。
苏提盛好了小两碗的粥,燕麦的香气混着牛奶浓郁的奶香,只是端起来闻闻热气腾腾的味道就有一种蕴藉的饱腹感:“超级香!直树你厨艺真是太好啦!”
坐上桌,他失笑:“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粥香稠顺口,没有白粥的寡淡,味道层次很丰富,苏提觉得他的厨艺技能简直点到了满星:“要是能天天吃就好了。”
入江直树手里的调羹一顿,和碗壁碰撞出轻声,状似不经意开口:“为家人下厨很正常。”
“话是这么说,”苏提哎了一声,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可是又不能吃一辈子,想想还真是很羡慕以后嫁给你的女孩子。”
“是吗?”他极力保持着镇静,嘴里却食不知味,但再也没露出什么端倪。
两人安静的用餐,两碗粥喝的不算太久。
“我吃完了,先去洗碗。”入江直树匆匆道,像结束了什么煎熬,端起手里的碗,转身折回厨房,随后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已经被冲刷的洁净的碗里倒映出他的脸,和眼里绝对不会轻易现于人前的情绪。
水流在水槽里一遍遍的打着旋,扬起一片片小小的水花。
“你喜欢他吗?”
声音被开启的水龙头的声音遮了过去,他撑在洗碗槽的水池子上,低声地喃喃自问。
冰凉的水汽扑面,他慢慢直起身,努力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事。
“哥哥?”
他转过身,眉目不动:“怎么了?吃饱了吗?”
像是被惊到,苏提连忙点点头,略有些语无伦次:“当然,我是说我吃完了,今天还有约,我就先走啦?”
“嗯。”他慢了一拍才回答:“去,早上的时候我帮你接了个电话。”
电话,苏提一拍脑袋跑回房间,拿起枕头边的手机,打开一看,发现是迹部景吾的消息记录,通话时间并不长,只有十来秒。
入江直树顿了顿:“是很重要的来电吗?”
语气那么的简单平静,跟平常也没有区别。
有些东西快要到面前,潜意识里快要懂得,却又主动避开了接触真相的机会。
苏提有些侥幸似的松了口气,身上的紧迫感竟不比昨夜病时要轻,到此时才真的放下心来:“不是的,估计也没什么要紧事啦,我待会儿回过去就好了。”
来信时间是七点多,迹部景吾一向五六点的时候就醒来了,不算太早。
迟疑了会儿,又浮起一点好奇心。
“对了,你怎么跟他说的啊?”她低声问,又急着补充:“我就是好奇。”
“你亲口去问他不就知道了。”入江直树把碗放进消毒柜里,没有再回头。
“身体没好,记得把药带上。”
“啊?”
“不要再熬夜了,”入江直树缓缓地说:“自己照顾好自己,就算是为了……”他眼眸中的星子坠落下来。
苏提等着他的下半句,他却止了口,伸手指向身后的钟表。
已经上午十点了。
“我我要走了!”
没请假还迟到了半小时,她飞快地收拾好东西,飞也似的跑出门。
上午匆匆忙忙,店长知悉生病的事,反而让她不用多干,三日月宗近倒是主动包揽了大部分的体力活,他工作的时间不太稳定,偶尔可以称之为神出鬼没,好像还干着一份公职,不过身份倒是神秘兮兮的。
鲇泽美咲和苏提负责后厨比较轻松的活,卷寿司什么的。鲇泽美咲面色有些犹豫:“提子,上回来店里的那个男生是你朋友吗?我是说,那个和碓冰有点像的。”两人都有点英国血统,跨人种来看确实有点儿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