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的话题大多无聊,翻来覆去不是游戏篮球就是女生,碍于白琼在场,他们倒是没怎么说女生,只是一个劲儿地聊NBA。
白琼听着无聊,也不知道他们要吃到什么时候,她还要回家看书呢。她吃饭本来就快,干等着也不好玩儿,就坐在周围旁边喝梅子酒。
等周洧吃了个半饱,一扭头才发现白琼慢慢趴到了桌子上。
他吓了一跳,连忙点了点白琼的肩膀:“怎么了?”
白琼嘤咛一声,整个人外旁边倒去。
“操。”周洧连忙拦住她,把人扶起来一看,只见她双颊酡红,显然是喝大了。
周洧的脸马上就拉了下来,他眼皮直跳:“谁给她喝酒了?”
“不是吧。”刘义龙摇了摇梅子酒的瓶子,“没剩多少了啊。”
周洧一看头都大了,这梅子酒初初尝甘甜,但后劲儿大呀。
他气得,站起来就往刘义龙后脑勺很扒了一把:“你有病啊,人家女生喝什么酒?”
“我就给到了一杯,没了留神……”刘义龙见他动了气,连忙下矮桩,“你酒量那么好,我以为妹妹也是女中豪杰啊!”
他话还没说话,周洧已经没心思听了。他弯下腰看拍了拍她的脸:“白琼?醉了?还能走吗?”
小姑娘双眼紧闭,一看就是喝多了。脸上被他打得疼了,皱着鼻子叫唤:“好疼……”
周洧踢了刘义龙一脚:“愣着干嘛,给我叫车啊!”
“哎哎,我马上去。”
……
原家。
房间里没开灯。
电脑屏幕上正运行着程序,一行行代码飞快地往上滑动,幽幽的光洒在原修的脸上。
他带着防蓝光眼镜,靠坐在椅子背上,目光留在电脑屏幕上,但没聚焦,直到系统提示检测完毕,他才如梦方醒。
他抬手敲击键盘,修长的手指在纯黑的机械键盘上跳远,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声。
过了几分钟,原修把源文件保存,抬手摘掉眼镜,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
周洧他们几个没什么顾忌,玩起来也很疯,这个点属于夜店还没开场的时间。
可今天带了白琼出去,那就不一样了。原修觉得,九点,已经很晚了。
他又等了十分钟,还不见人回来,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
第一个电话没接。
原修的脸色不太好看了。
他掐断了电话,皱眉看了一眼屏幕,继续打。
第二个电话仍是没接。
这下原修心里觉得不太对了,他快速关闭电脑,站起来拿外套。
等进了电梯,那边才回了电话过来,原修问:“你们在哪儿?”
“哥,你到门口来接下啊,”电话里周洧的声音还是一贯的不耐烦,“我没带身份证,警卫不让进。”
“回来了?”
“啊,在大门口呢。”周洧说,“刚才手机放兜里了没听见。”
原修不知该说他什么,顿了下嘱咐:“就在原地等着,我马上出来。”
他穿上外套,很快出门下楼,在大院里快走了一段才忽然反应过来,觉得傻了,开车不是更快吗。但现在倒回去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好继续向前。
夜风凉,吹在他的脸上,像是带着细细的冰针。
他却觉得热,走到门口是手心已经出汗了。
大院门口着出租车,正闪着应急灯,周洧含了根烟站在车边,远远见了原修的身影,把烟灭了,迎上去:“你怎么没开车?”
原修没说话,往旁边看:“她人呢?”
“那什么……”周洧轻咳了一声。
他难得有点怂,原本他想着把人往他哥车上一放,自己就赶快溜,谁知这人没开车出来。
这下就麻烦了。
原修皱眉,声音沉了两分:“怎么回事?”
周洧挠了下头,这才老实交代:“也没什么,就是喝了点儿酒。”
“你让她喝酒了?”原修温和的声音也像是被冷风灌注了凛冽,“你刚才怎么跟我说的?”
周洧暗骂了一声操,觉得自己巨冤,可这锅又不能不背。
“你别生气,我这不是一发现就把人给送回来了吗?”他拉开出租车的后门,“没别的事儿,就是困。”
原修撑住车门俯身。
小姑娘靠在椅背上,秀气的眉毛微微皱起,呼吸声比平时重了许多。
周洧觉得这事儿确实冤枉,可他的个性哪里会辩解这些细枝末节,只挑了重点说:“喝了大半瓶梅子酒,度数不高,就是后劲儿大。”
原修没理周洧。
“白琼?”他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脸颊,指腹下触碰到细嫩的肌肤,原修愣了下,似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手感,又似乎压根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抽回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小姑娘的脸颊发烫。
“白琼?醒醒。”原修不放心,又伸手再次伸手确认,“有没有不舒服?”
车门打开,冷风吹了进来,白琼被他闹醒了,蹙眉睁眼,原本澄净的眸子里一片迷离。
见她醒过来,原修抬手摁开了顶灯,凑近打量她:“还好吗?”
听见他的声音,白琼看了过来,歪着头瞧他,也不开口,粉嫩嘴唇嘟在一起,像是不满被吵醒。
原修见小姑娘像是不认识他似的,急了起来,担心她是酒精中毒,正要让司机上医院,身边的人忽然软绵绵地倒了下来。
她像是困乏到了极点,头歪在他的肩窝,蹭着他的大衣领子当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叹了声:“好困……”
原修背脊一僵,她呼出的热气轻轻扫过他的脖颈。
几乎是瞬间,他的半边身子都泛起了酥麻。
第25章 独处一室 ...
原修哪里遇到过这种事情, 一时间浑身发热,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伸手扶住人的双肩,让她向后靠好, 别开眼口不对心地哄:“马上就到家。”
后面周洧凑上来问:“怎么样?”
原修退开一步, 伸手关了车门, 挡住人不让旁人看。
他难得有些冒火,转过头冷声质问:“你带她喝什么酒?万一酒精过敏怎么办?”
周洧抿了抿唇,做错事,就得站稳挨打:“我错了,这事确实怪我。”
“行了, ”原修也不想多跟他啰嗦, 不耐烦地催, “你自己早点回家去。”
他拉开副驾的门, 弯腰坐进去,到了门口再跟门卫打招呼。
看着出租车进了大院,周洧扒了一把头发。
操,这原本就是他打的车啊, 还以为送了人就可以走了, 哪晓得他哥车都不让他坐。
大院门口这鬼地方,哪儿打得到车啊?
周洧心里把刘义龙骂个底朝天, 在寒风中又等了半天, 最终等到那辆出租车原路返回。
他赶紧招手,拉开副驾钻进去,冷冰冰地报地址。
司机没想到人还在门口等着, 主动说:“放心吧,给送到楼下了。”见周洧一张脸拉着,他好心劝道,“你也别不高兴,把人家女朋友灌醉了是要挨骂的啊,就是亲兄弟也不行。”
周洧心里咯噔一下,转过头去看司机。
他目光炯炯有神,瞪得人家出租车师傅莫名其妙:“怎么了?我说错了?”
“你……”周洧漂亮的眼里满是讶异,“你说他们是男女朋友?”
“不是吗?”出租车司机啊了一声,反问道,“我看人家小伙子对小姑娘很好的呀。”
周洧示意他说下去。
“就挺好的呀……”司机纳了闷了,“刚小姑娘不是醉了吗,下车走不动路,人家小伙子二话没说就背起来了——这还不是男女朋友?”他从后视镜里看着呢。
周洧收回目光,放松身子往下滑。
司机见他不说话,伸手摁开了电台,晚上的电台放着老旧的情歌,张学友唱着:“……如果这都不算爱,我有什么好悲哀……”
周洧伸手一拍额头,无语地闭上了眼。
什么狗屁妹妹……
完了,他哥完了。
小区里,原修扶着白琼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连站也站不稳,一落地就双脚发软。
白琼伸手揉眼睛,睡眼惺忪像是困乏倒了极点,嘴里小声的念着:“困……”
原修实在没办法,只好勉强让她靠着路灯,自己马上转身蹲下’身,用整个背去接住她软绵绵倒下来的身体。
“白琼,两只手抓紧。”他扶住小姑娘的双手,让她在他脖子前交握,自己用力将她背起来。
偏偏这人一点防备意识都没有,趴伏在他背上也不老实,还嫌弃他外套上的帽子硌着自己,不停地用脸去拨弄,整个人东倒西歪,很不规矩。
“你别闹了。”他蹲下脚步,把人往上托了托。
白琼抓了抓脸,咚地一声把头搭在了他的肩窝,呼出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扫在脖颈上。
原修暗自叫糟,心说怎么又来了。
女孩子带着酒气的呼吸拂过他的肌肤,像是拿羽毛在搔痒,让人躲也不是,恼也不是。
原修本就努力克制,这下额上的汗水密密渗出,呼吸也变得粗重,在夜里变成缕缕白气。
喝醉的人浑身上下一点着力点都没有,两人的冬季外套又都很厚重,他背着白琼从路上走进一楼大厅,不过短短几十步路,也让他累得微喘。
电梯里也不敢把她放下来,好不容易进了家门,原修一鼓作气将人放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他站起来,深深吸气,缓了一会儿又弯下腰帮她脱鞋。
可原修从小都是被人照顾,平时哪里是会做这些事情的人,手上不得要领,费了半天功夫才把给她脱下来。
白琼喝醉了倒是会享受,一脱了鞋,马上翻身屈膝,眼见着就要睡着了。
原修叫她:“白琼?回房再睡。”
回应他的是阵阵呼吸声。
原修哭笑不得,也不知道拿她怎么办才好。他反手擦了擦汗,缓了口气,准备把她抱上楼。
他先把厚重的大衣脱了,下意识地伸手去又脱她的外套,手指碰上羽绒服的拉链,才猛然清醒。
……女孩子的衣服怎么能随便脱呢,更何况她还喝醉了。
原修一时犯了难,只好将她扶坐起来,将就着连衣服一起抱进怀里。他半蹲扶起她,一手搂住她的后腰,一手穿过她的膝下,咬紧牙关,一鼓作气站了起来。
可没走两步,怀里的人又不答应了,半梦半醒地嘤咛起来,扭着身子推他,皱眉小声嚷:“不要起来……爸爸我好困,不要起来……”
小姑娘在他怀里挣扎起来,一双腿胡乱地蹬,原修没防备,重重跌坐在沙发上,还记得护着她不让人掉到地上。
可她浑然不觉,趴在他胸口又安静下来。
原修瞪着怀里的人,怀疑她是不是根本没醉。
从他的角度俯瞰下去,看见她一排睫毛,又长又黑。他抿着唇,有些好奇地伸手摸了摸,又摸了摸自己的睫毛,也不知怎么,心里的脾气就消散了些。
原修坐了一会儿,侧身起来,把她平放在沙发上,上楼去拿了一床毯子,怕她晚上睡久了会发冷。
他还没把人安置好,听见家里大门被打开,扭头一看是高秘书扶着原静安进来。
“原修?”高秘书双手从原静安地腋下穿过,扶着她进门,吃力地跟原修打招呼,“你还没睡呢?”
原修一怔,放下毯子迈步上前,从他手里接过原静安:“怎么喝了这么多?”
原静安时常有应酬,她酒量好,喝一斤白酒不在话下,但到了这个位置,需要自己亲自陪喝的场合并不多,原修很久没看到她喝醉了。
高秘书也是一身酒气,喘息着说:“今天陪领导吃饭,不喝不行,原总刚回来没休息好,其实没喝多少。”
原静安刚出差回来,喝到这会儿,已是强弩之末。她半睁眼看原修,哑声吩咐:“扶我回房间。”
原修和高秘书两个人把她送回房间,扶着她上了床,原静安倒在床上终于放松下来,不多时已然入睡。
高秘书给她脱了鞋,拧了湿毛巾擦脸,怕她半夜起来会吐,又替她找了将垃圾桶放在床边,伺候完老板他松了口气准备告辞,路过客厅,这才看见沙发上还躺着一个人。
他喝了酒,反应比不上平时机敏,大着舌头问:“白琼怎么睡这儿?”说完才觉得逾越了,正要补救,听原修无奈道:“也喝醉了。”
高秘书略惊:“她还喝酒呢?”
原修嗯了一声,高秘书自告奋勇:“那我先帮你把她抱回房。”
“不用了。”原修拒绝。
高秘书知道他身体不好:“要的要的,喝醉了的人特别沉,你怎么把她弄上楼?”
那也不能让别人抱。他下意识地想。
原修伸手送客:“没关系,我来就行。”
高秘书没再坚持,出了门不忘说:“要是不行就给我打电话。”
原修道了谢,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摁了摁太阳穴,先拿毯子给人盖住了脚,又去卫生间拧了一条温热的毛巾,过来给她擦脸,完了再擦擦手心。
忙完这一大阵子,已经十点过了,早过了他的休息时间。心脏隐隐有些累,但没什么大碍。
他放松下来,一屁股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目光落在白琼的脸上。小姑娘侧躺着,脸压在沙发上,微微嘟起,跟平时清秀的模样大相径庭。
原修静静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捏住她的鼻子。小姑娘原本呼吸平缓,已经熟睡,被他一闹,本能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