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娇宠记——勾陈九
时间:2019-04-01 09:56:08

  秦丰望着鲜明的火焰,沉默了一会儿,“你先别到处跟人说我要结婚的话,搞得人尽皆知。”秦保山一吹胡子,“那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怎地?你就是快要结婚了哩。”
  秦丰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毫不在意的泼凉水,“要是眉眉考上了,还要去上大学,结婚的事情还要等等。”
  秦保山一听不乐意了,哦了一声,“你这是耍你爹玩哩,人家都知道了你下个月结婚,你跟我说她考上了不结?我不同意。要我说,她一个女娃念那么多书干什么,你都没读多少书,什么锅配什么盖。等她涨了见识,还看得上你。”
  秦丰烦躁的扔下火钳,“你就会说丧气话,眉眉不是那样的人。”秦保山气的狠吸了一口烟,“你爹我是过来人,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听我的总没错。是不是傅眉不同意结婚?”
  还是有这个可能的,虽然傅眉自从来了柳树屯就从来没有提过要回去的话,可是秦保山自己还不知道吗?城里多好的地方,那些城市里长大的女孩子就没有多少嫁到乡村的。
  谁不是拼了命的想进城,要是傅眉也想借这次机会进城,走了怕是就不会回来了。他那傻蛋儿子竟然还支持傅眉去考大学,宠媳妇也不是这么宠的啊。
  秦保山恨铁不成钢,傅眉这几天一直沉浸在复习,整个人都快疯魔了。这天天气明媚,空气很是干燥,是个难得的艳阳天。
  秦保山站在傅眉窗户外头,看到她在里面奋笔疾书,招呼她道:“眉女子,你也出来晒晒太阳,天天窝屋里也不是个事,对眼睛不好。”
  傅眉看他双手藏在袖子里,在窗根底跟她说话,想了想放下笔,拿了本书出去。秦保山已经在院子里搭了两把椅子,见她出来就招呼过去坐。
  他双腿并在一起,微微佝偻着腰,看着前头绿油油的竹林。慢悠悠开口,“你好好复习,争取考个好大学,我跟你哥就是砸锅卖铁也供你。”
  傅眉翻开手里的书,倒是有些看不进去,索性合上,放空脑袋晒太阳。秦保山继续道:“你放心,婚礼的事情我都给你俩安妥好了,不用你操一点心。”
  秦保山这样说着,脸上就显出满足的笑容,眼角的褶皱里都是幸福的痕迹。傅眉张了张嘴,倒底还是没说她不想结婚的话,秦保山眼角余光瞟见她犹豫的神色。
  心里想着只要不是特别抗拒就成,他悠悠叹口气,“你哥年纪也不小了,别人家的娃子像他这么大,娃都有了。你三爹家的波娃子比秦丰还小,前几天都把媳妇迎进了门。我这也是着急,眼瞅着他越来越大,你呐,也不小了。我就想着赶紧把你俩的事情办了,也去我一桩心事,要是哪天这个病治不好了,也走的安心些。”
  本来秦保山说这些话不过是想叫傅眉理解家里难处的,说到最后竟然真是想着要是他哪天两腿一蹬去找了秦丰他妈。留秦丰一个连媳妇都没娶,拿什么脸面去见媳妇,真是越说越难受。
  秦保山半头的白发,眼睛湿润,已经不是年轻的模样了。傅眉就想到爷爷走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也是她,拉着她的手闭不上眼睛。
  他或许一直知道她不是傅家的亲生女儿,他一走,傅家再找回亲生女儿,傅眉该怎么办?所以到了最后一刻,爷爷拉着她的手,还是满眼的放心不下。
  傅眉那个时候也是满心的难受恐惧,哭都哭不出来,只能一遍一遍的跟爷爷保证;她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爷爷教给她的不仅仅是医术,还有正确的三观,为人处世的道理。
  让她知道,任何时候都不能自暴自弃,面对险境要学会自己走出来。要知足常乐,要懂得感恩、随遇而安。所以傅家让她换秦琴回去的时候。
  一方面傅眉是真的想报答傅家对她的养育之恩,另一方面也是爷爷教给她的人生道理,顺其自然。该争取的争取,没有意义的就大大方方的放手。
  秦保山这一席话说的傅眉心绪难平,她在秦家是有归属感的,这里已经被她当成了家,秦保山是长辈,他的话她自然听。设身处地的想,秦保山也不容易,他快五十岁了,想看着儿子成家无可厚非。
  她有什么理由吊着秦丰呢,既然已经跟他两情相悦,什么时候结婚不是结。本来先前跟他打赌倒是她的缓兵之计,总想着先稳住,现在倒是有几分真心实意了。
  考不上大学她可以接着考,结婚这事情迟早都要来的,一直搪塞也不是事情。傅眉低着头想了好一会儿,最终是什么都没说,虽然心里彻底答应了,这样说出来也不好意思。
  傅眉的态度转变,感受最大的是秦丰,自从前几天他跟她过度亲密之后,傅眉几天不叫他进屋。虽然面上表现还是平常,其实心里早酝酿起了风暴。
 
 
第76章 
  秦丰像前几天一样, 傅眉在复习的时候,太晚了他给她送了些热水跟炭火。傅眉打开门接过东西, 两个人一阵沉默, 她把门推开,轻声道:“进来吧。”
  秦丰有些受宠若惊,她一直不理他, 让他以为那里做错了, 还小心翼翼来着。知道她复习压力大, 不敢来打扰,现在竟然主动让他进去。
  傅眉把门轻轻关上, 秦丰坐到床边,瞟了一眼满桌子的书,面容严肃,“复习了怎么样了?”傅眉坐回去看书,“还好啊,要是考不上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秦丰的眼睛黝黑了一点, 他一直知道傅眉特别想去上大学,几乎打起了全幅心力严阵以待。以前问她的时候, 她会很紧张, 担心考不好,现在怎么会这么轻松。
  难不成是不想去上大学了?秦丰唇角微微上扬,他不在乎她想不想去上学, 只是不想她太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 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考试的日子就在三天后, 村里很多知青忙着这事,秦丰自然也知道日子。他摸了摸傅眉的脑袋,沉稳着低低的声音道:“到时候我送你去吧,不要太累。我听吴书记说,保持充沛的精神很重要。”
  傅眉点点头,手里握着磁钢杯子,低头喝水。离考试的日子越来越近,这两天不仅仅傅眉紧张,秦丰跟秦保山也紧张。
  秦丰虽然心里着急,但是面上还是一副平常心态,好像什么结果都能接受。秦保山却是在屋里转来转去,看到秦丰慢条斯理的坐在火坑旁边磨刀。
  他背着手过去,皱着眉头道:“你俩要有准备啊,不管傅眉考不考的上,咱过几天都要办酒哩。”
  暂时不知道上面考完了什么时候放榜,但是离秦保山算的办婚宴的吉日只有十来天了,秦丰心里隐隐觉得烦躁。
  抓了抓头发,“我早说过这事情不急,你咋把日子都算好了?”
  秦保山一屁股坐到凳子上,“你不急我急,傅眉都没说什么,人家愿意着哩。你个男娃子,推啥推?”
  秦丰道:“算出来了,也不要急着跟人家说,等眉眉考完后,通知书下来了再说。”
  秦保山气的一个倒仰,“我说你这娃子,咋这么死脑筋哩。等通知书下来,她要是考上了,这事还办不办?”
  他也知道,要是傅眉考上了,有可能就不会跟秦丰结婚了。秦丰竟然还纵着,这是对他自己有多大的自信。
  两人在堂屋小声争论,秦丰到最后一言不发,就是要等傅眉通知书下来再说。秦保山气的没了法子,叹口气,“你咋就不晓得争取哩,现在这样好的时候你不跟她结婚,等她以后出去涨了见识,要是……”
  后面的话秦保山没有说出来,秦丰也听懂了什么意思,他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瞬。他也怕,怕傅眉以后上了大学,认识了更好的人,不愿意回到这里来了。可是要是现在就把她困在手里,他不甘心。
  他想要的是她的心甘情愿,而不是迫不得已,他宁愿等,等那一个可能改变的结果。秦丰看着随和好说话,其实骨子里比谁都犟,他不答应的事,谁逼也没用。
  这天早上,秦保山也早早的起来了,傅眉换了一身新衣裳,焕然一新争取个好兆头。走之前又检查了一遍书包,笔、准考证啥的。
  秦保山把两人送到坡底下,告诉秦丰路上小心些,秦丰载着傅眉往城里赶。本来秦丰是打算让傅眉跟吴香兰一起到县里住着的,只是傅眉说不习惯,怕睡不好耽误考试。
  所以这天早上就让秦丰送她进城,好在第一次考试考五门,分在十二月七、八、九三天,时间充足的很。到了学校门口,很多穿着大衣的年轻人等在这里。
  还有巡逻的警察,大家脸上都是严阵以待的表情,有的甚至拿着书还在看。傅眉看着这一切,心里叫紧张兴奋充斥着,浑身都快要冒汗。
  秦丰往四周看了一眼,五指拢在一起,也替她紧张。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这么多人对高考抱着希望,大家的脸上皆是憧憬。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手有些抖,不知道该跟傅眉说什么,说多了怕给她压力叫她紧张。不说什么又感觉怪怪的,傅眉看他一脸严肃,漆黑锋利的眉头皱着,捏了捏他的脸,笑着说,“好了,我不紧张。等我进去了,你不要在这里等,找个暖和的地方待着。”
  现在是十二月,正是最冷的时候,傅眉脖子上围着围巾,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跟他说话。秦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话间喷出白气,散进干燥的空气里,“你进去吧,我等你出来。”
  傅眉确实不紧张,前几天压力大的她晚上睡不着,离考试的日子越来越近,她反而平静下来。她付出了力气,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结果怎样她都能接受。
  尤其想到不管考不考得上,她都还有一件人生大事需要操办,就不把精神分在这一件事情上了。秦丰眼睁睁看着傅眉跟着周围的人一起进了考场,他心里也奇异的平静下来。
  他并没有依照傅眉说的,找个暖和的地方等她,大门外头的人渐渐散去。只有他守在自行车旁边,不一会儿就看看紧闭的学校大门。
  这几天实在太冷,昨天晚上下了好大一场雪,现在道路两旁还有大片的积雪。中间的路被人们一脚一脚踏平了,积雪染上污泥,斑驳灰暗的痕迹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秦丰在考场外度日如年,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渐渐的大门外人又多了起来。一个老汉双手拢在袖子里,过来跟他搭话,“小伙子,你家也有人考试哩。”
  秦丰的嘴冻的有点僵了,他缓缓回道:“嗯,我妹妹。”那老汉笑了笑,“怕是你媳妇哩。”秦丰惊讶了,他怎么知道的?
  “嘿,看你提起她脸都要红了。”眼神那么温柔,这样的俊小伙儿,肯定是送媳妇来的。
  秦丰有些怔忡,原来他不知不觉间已经把傅眉当他媳妇了吗?他脸有点红了,一股热气从脚底蹿上来,原本麻木的双脚开始有了知觉。
  他的视线一直没离开大门,等到傅眉出来,第一个就看见了她。只是还没有迎上去,一个高个子青年却先他一步跟傅眉说话了。
  秦丰顿时僵在原地,那人出来的时候,傅眉很惊喜,满眼的笑意。秦丰的脚好像有些被冻住了,半天跨不出去一步,浑身的血液好像也失了温度。
  傅眉东顾西盼,找了半天才找到秦丰,她欢欢喜喜的跳过去,“哥!这是陈思齐,专门来看我考试的。”她没有想到陈思齐会过来,原本他问她在哪里考试,她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会专门来,只是为了跟她说一句鼓励的话。
  原来是她哥哥,陈思齐心里松了一口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举止斯文有礼。跟秦丰握手,秦丰眼神漆黑,看不出什么情绪,垂下眸子,跟他握手。
  本来考完就准备回家的。谁知陈思齐来了,傅眉就跟秦丰带他去吃饭,陈思齐连忙摆手,“不了,我现在住在亲戚家的,明天就回去了。今天特意来看看你。考的怎么样?”
  傅眉道:“吃个饭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我还没感谢你借给我那么多试题跟辅导书哩。去吧。”
  秦丰也劝他一起去吃饭,陈思齐盛情难却,只好跟着两人到了县里的大饭店去吃饭。秦丰默默的推着自行车跟在后头,陈思齐跟傅眉走在前面,他跟她讲了好多政治上的事情,因为她明天考政治。
  秦丰捏着车把手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头微微扬起,缓缓吐出一口气。吃完饭,陈思齐就跟他们挥手告别了,傅眉跳上车子后座。
  她紧紧的抱着秦丰的腰,脸埋在他背后,秦丰低头看了一眼,不经意道:“那个陈思齐是哪里人?”
  “他家住市里,前几次我去听课就是去他学校听的。他人挺好的,我复习的那些书都是他给我介绍的。”傅眉在后头说的兴高采烈,她是真心把陈思齐当朋友。
  原来还是一个大学生,秦丰心里紧了紧,看到陈思齐的第一眼他就知道,陈思齐喜欢眉眉。没有想到他家世还这么好,秦丰的心往下沉了沉,到底没说什么。
  一路平平安安的回了柳树屯,吃完饭后,傅眉就钻进屋里看书去了。秦丰坐在院子里剁柴,手上的力道很大,一刀就把一根粗木头劈成两瓣。
  下手又快又稳,好像他不是在干活,而是在玩,秦丰的脸色阴沉沉的。清秀的侧脸上,汗珠子大颗大颗的滑下来,他一点都不觉得累。
  屋外头安安静静的,山里的鸟雀都归巢了,坡底下翠竹上的积雪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发出声响。秦丰回过神,摸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收起砍刀进屋。
  第二天一早,他照样载着傅眉去考试,一回生二回熟,今天等在门外的考生脸上都没有了兴奋。或许经过第一堂考试,心里都有了底。
  秦丰望着傅眉进去,等了没一会儿,一个人影站到他跟前,抬起头时秦丰眼里有些惊讶。秦琴笑眯眯的,“哥。”
  两个人沿着学校旁边一条大道慢腾腾的走,秦丰推着车,看了秦琴一眼。秦琴今天过来穿的很时髦,全身上下都是靓丽的颜色,再也找不到那个乡下丫头半点的影子。
  “你怎么回来了?”
  秦琴特意描了的眉毛上扬,她其实来了两天了,今天特意来这里堵秦丰的。秦琴笑道:“我猜到你会送她来考试啊。”
  秦琴这样说完,秦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明明以前那么亲近的亲人,现在却没话可说。秦琴来这里也是有目的的,她笑着歪头看秦丰,“上次的事情我知道错了,哥你现在还怪我嘛?”
  秦琴总是有那样的能力,娇娇俏俏的,做错事情最擅长撒娇。她一开口,不管是秦丰还是秦保山都不会再怪她了。
  秦丰险些摇头,想起她在说什么,顿时脸上敷了一层黑,“你知不知道,那次要是人家在家里搜出来什么,我跟爹会怎样?”
  秦琴有些愣住,转瞬又道:“我又不知道,我只是不喜欢傅眉。你说说,那里明明是我的家,凭什么她一来,你跟爹都看不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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