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入职没有通过人事部，所以当时小程序测评其实名单里没有你，你把我当成了测评，我就......”
就没有戳穿。
本来只是怕她会觉得难堪，想拖两天，谁知道许晚渐渐的把他当成了倾诉的对象，而他竟然，一点都舍不得再告诉她。
韩寄承认，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做的最不要脸的一件事。
“对不起。”
骄傲如他，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气过。
“对不起，是我不好，原谅我好吗？”
韩寄的声音低低的，散在阳台清冷的夜风里，撩人的很。
“我明天回国，你打算用什么身份来迎接我？”
不要脸的事情，要一不做二不休。
第二十三章
你打算用什么身份来迎接我？
韩寄没有在电话里逼着许晚回答, 挂了电话心情很好地去忙工作了。
他太期待明天回国了。
许晚慢吞吞地挪回办公室，订的外卖已经到了，她却没了多少胃口。
韩寄的话反复地在脑海里回想, 她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落不到实处。
看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木绵绵倒是没有逼问她, 只是一边端着青年肉丝盖浇饭从许晚外卖了顺走了两块肉一边咬着牙道, “我晚上再找你。”
许晚怔怔地看着那张卡片, 最后把它收进了随声的小包里，拉好拉链。
目光落回到电脑屏幕上的时候又看到旁边的玫瑰花，最终没有了工作的心思把剩下的拷在U盘里关上了电脑。
“许晚，你下班了？”
“恩, 我先走了。”
“该不会是要去约会吧？”
许晚笑笑没有回答, 穿好外套戴上围巾, 想了想捧起玫瑰花走出了办公楼。
这个点地铁上的人还是很多, 一个美女失魂落魄地捧着一大束玫瑰花挤地铁, 很多人都投来疑惑的目光。
面馆晚上的生意其实是最好的，许父许母还在忙着张罗生意，许晚绕到后门上楼进了房间，把花整整齐齐地放在桌子上。
敲门声突兀地响起，“小晚啊，你是不是回来了？妈妈给你在厨房留了面。”
说话间门已经被许母打开了, 许晚下意识地扯过一旁的一块桌布盖住了玫瑰花, 起身背对着桌子站着, 脸上强作镇定，眼底的惊慌却来不及掩饰。
“那个妈, 我知道了，我等会就去吃。”
许母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下面的生意还在忙着她也就没有多想，“要我给你端上来吗？”
“不用了不用了。”
“那好，你记得去吃。”
门又关上之后许晚才送了一口气，她拿开桌布有些无奈地看着那束花，在房间里环顾一周后目光落在了衣柜上。
三分钟后许晚最后看了一眼静静躺在衣柜角落里的花关上了柜门。
才刚松一口气端着面回房间木绵绵的夺命连环call就打过来了，许晚只能咬着面条含糊地接起来。
“喂？绵绵？”
木绵绵好不容易忍到下班，话都说不利索了，“你和，和，和那谁怎么回事？”
“谁？”
“还有谁！微信，那束花，都怎么回事？”
“韩寄？”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木绵绵爆了一句粗口，“你都这么直接叫名字了？”
许晚把脸埋在面条的热气了故作镇定，“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你是不是不记得你之前和我提起大老板时的那个怂样了？要不要我给你回忆一下？现在不得了了，直呼其名还这么熟稔，你说没有什么鬼才信啊！”
许晚喝了一口面汤端端正地摆好筷子，从旁边抽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嘴，等电话那头的木绵绵等的快要炸了她才开口。
“我也没说什么都没有啊。”
“什么？！”
“恩，对。”许晚突然觉得就这么承认了心里竟然觉得很轻松，“是发生了点什么？”
摸了摸吃的圆滚滚的肚子，许晚偏头看向窗外，平静地开口，“他让我明天给他答案。”
“答案？他他...他在追你？”
许晚的目光落在柜子上，“好像，是这样。”
“我的天，这是什么爆炸性新闻！”
许晚也觉得，这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可这个馅饼不轻不重地正好砸在她身上，她不接都不行
“那那那！你答应吗！！我告诉你啊许晚，别犹豫啊？别管他为什么看上你，馅饼砸下来你就接啊！剩下的问题接下来再说！走一步看一步呗！”
木绵绵一直是这么风风火火的性子，万事都喜欢先尝试了再说，被她这么一说，许晚心里的天平又倾斜了一些。
许晚挂了电话看见一条微信验证消息。
[我是沐晴。]
许晚纠结了几分钟，点了同意。
[许晚]：总监好。
[沐晴]：不用假惺惺了，我们开门见山地说吧，面试的时候是我故意为难你的，酒庄那一面，让我对你有了敌意，因为这么多年，韩寄还没主动和一个陌生女人说过这么多话。
许晚不知道怎么回，索性就没有说话，沐晴也不在意，自顾自继续说。
[沐晴]：你入职没有通过人事部，是总裁办的人亲自办的，之后工作上，我为难过你，但很多事情都有人出面解决了，可能你都不知道。
[沐晴]：盛晗找过我，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我误会了，和你有关系的是盛晗，后来发现我错了，那天晚会上见到他带着你，我就明白了。
[沐晴]：后来你和盛晗的流言的确有我的手笔，我去C城出差也是韩寄的态度，我认。
[沐晴]：但你不要以为你就赢了，他是喜欢你，但是绝对没有多喜欢你，他这么多年身边连个母蚊子都没有你以为是为什么？
[沐晴]：告诉你吧，他心里一直有人。
许晚静静地看着，看到最后心里像是被打了一拳。
生闷的疼。
又有那么一瞬间的如释重负。
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她给苏恬打了电话。
“喂？小晚？”
“恩，是我。”
话到嘴边许晚又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承认她内心深处的胆怯，她害怕她和韩寄的关系不会被大部分人看好，所以她忍不住想问问别人的看法。
也有点忍不住，想问一问他的过去。
“苏恬，如果我和韩寄——”
许晚把前前后后事情八九不离十地说了一遍，苏恬沉默着听完，半晌后开口。
“其实，小晚。”苏恬顿了一下，“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我知道，我只是......”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以我对韩寄的了解，他不是那种会玩弄感情的人。我和韩寄虽然联系不多，大学也不在一个地方，但是听说他这么多年一直清心寡欲，据说当时追他的人都可以绕着伦敦排队了，他硬是没有动心。”
许晚的声音有点低，“可你知道的，我......”
我哪里配得上他呢？
苏恬笑了，她懂许晚的意思。
“许晚，你这人怎么就这么不自信呢？好姑娘该有的品质你都有，何必妄自菲薄？”
“苏恬，刚才沐晴给我发消息，说韩寄他，这么多年没有女朋友，是心里一直有人，也许我只是——”
有哪里像他心上人？
否则何以解释，他初次见她开始，他就对她百般维护？
如果是别人听了这句话，一定会嘲笑许晚妄自菲薄，但是苏恬不会。
她太明白喜欢一个人是会变得多么卑微，她喜欢盛晗这么多年，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现在表面上的冷静淡然，其实本质上，都是在喜欢面前的自卑。
苏恬顿了一下，还是诚实道，“我不知道真假，只是的确听说过韩寄心里其实一直有人，这话也就在我们几个发小里面传传，没人敢往外说，但是即便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盛晗，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所以我觉得，你也不必在意这个，一来这个人到底存不存在都是未知数，二来他韩寄，不是始乱终弃的人。”
“小晚，勇敢一点，如果你决定开始，就不要瞻前顾后，更不要把自己的位置放低。”
“恩，我明白。”
刚挂了电话，手机就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和风寄晚]：晚安。
许晚毫不犹豫地发了一个[晚安]回去，又把备注大大方方改成了[韩寄]。
到此时此刻，许晚终于可以大方地承认，她喜欢韩寄，他清冷疏淡的眉眼，他不动声色的关心，都已经不知不觉地刻进了她的心里。
如果已经注定情动，如果已经决定开始，又何必纠结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呢？
一夜好梦。
第二天早上起来许晚看见韩寄发过来的微信。
[韩寄]：我已经登机了，要晚上才落地，记得好好吃饭。
许晚握着手机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最后缩进被窝把手机放在胸口笑了起来。
难得的踩点进了办公室，木绵绵和苏恬看她的眼神都有点奇怪，许晚假装没有感觉到，自顾自埋头工作起来。
可你越不想想起一件事的时候，这件事就会反复出现在你耳边。
晚间下班的时候几个同事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讨论——
“我听说今天大老板和盛总监出差要回来了。”
“你关心那干嘛？和我们这些底层的小蝼蚁有什么关系吗？”
“关心一下怎么了，致远两大黄金单身汉欸，是不是，许晚？”
听她们讨论起韩寄许晚正努力降低存在感，突然被点名吓了一跳。
“啊？什么？”
那个同事看了她一眼，“唉，算了，你不感兴趣，你工作吧。”
许晚干巴巴地笑了笑，低头胡乱地点着鼠标。
木绵绵正好经过许晚旁边，意味深长地在她肩膀上拍了拍，“我先回家了。”
许晚：......
“这么晚了你还加班吗？”
苏恬也收拾好东西，奇怪地问许晚。
许晚看了看时间，有点心虚又强自镇定地道，“恩，我等会再走。”
等办公室里的人都走光之后，许晚慢吞吞地收拾好东西，进了电梯直接按了顶楼。
没有人。
许晚摇头笑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非要上来看一眼，他的飞机晚上到，肯定不会再回办公室了。
刚准备转身下楼，身后的电梯就“叮”的一声响了。
许晚机械地回头，看见韩寄从电梯里出来的那一瞬间，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呐呐开口，眼神无辜又带点慌乱。
“你，回来了。”
第二十四章
你回来了。
韩寄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 没有人对他说过这句话了。
多少次这样的夜晚，他出差或者晚归，迎接他的都只有冷冰冰的办公室和漆黑一片的客厅。
这样一句简单的问候, 像是什么奇怪的魔咒, 让他再也不能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许晚有点紧张, 头微微低着, “你这么晚还回办公室吗？”
韩寄缓缓地朝许晚走过去，“这么晚了，还没回家？”
许晚没有回答，韩寄又走近了一些, 压低了声音凑到许晚耳边, 语调笃定, “在等我。”
陈述句。
男人温热的气息吐在耳边, 许晚被抓了现行也否认不了, 索性低着头红着脸继续装哑巴。
韩寄轻笑一声，像冬日午后照进百叶窗的阳光，清冽温和。
他单手自然地扣上许晚的肩膀，轻轻地推着她往办公室门口走。
许晚被韩寄半圈在怀里带着往前走，微微抬头看到的是他刚毅的下晗。
门被轻轻地带上了，韩寄松开了手自顾自脱去外套往旁边一放, 回头对着许晚道, “自己坐, 我去倒水。”
许晚看着韩寄的背影愣了一会神，然后慢吞吞地挪到沙发边, 把外套脱了挂在上面。
韩寄倒了水过来，“怎么不坐？”
许晚在沙发边上坐下了，双手端端正正地放在膝盖上，指尖紧紧地扣着裤子，紧张都写在了脸上。
“今晚还有个电话会议，有些材料在办公室。”
这算是解释了为什么这么晚回来还要回公司。
许晚点点头，轻轻地“恩”了一声。
“那你先开会吧，我就是......”
就是突然想上来看看。
韩寄摇摇头，“已经取消了。”
刚才去倒水的时候，他已经打电话临时取消了会议。
许晚想问是因为她吗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本来准备今晚想想明天该怎么和他说，现在一切都和预期的不一样，她反倒手足无措起来。
许晚双手捧着热水，盯着里面氤氲出的热气出神。
韩寄在她旁边坐下，“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许晚默了半晌，“恩”了一声。
韩寄失笑，正当要说什么的时候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了一眼，轻声道，“我先去接个电话。”
“恩。”
韩寄起身走到落地窗旁边，低低地举着手机说着什么，许晚只能依稀听到几个词。
窗外是深沉的夜色，整个办公室只有韩寄断断续续的说话声，许晚盯着韩寄的背影看了半晌，最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突然起身往前走了几步。
但她没有靠太近，只是静静地站在离韩寄五六步远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