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笙——南墨离
时间:2019-04-01 10:00:18

  其实,他跑到内堂去,是去看银票去了!
  刚才只是粗粗扫了一眼,这会儿仔细看看,确定了银票上的数额不是作假,张天师喜得捧着银票,晃起了脑袋。
  这才只是定金,等到七日后,郑氏再将重酬拿来,他这半年,就是什么也不干,也够潇洒的了。
  不行,今儿晚上得去春风阁,找水杏好好乐呵乐呵去。
  去去晦气。
  虽说他给郑氏的东西,多半是在骗人,但也不全都是骗人啊。
  这些世家夫人的银子,你以为真那么好骗呢?
  要真没点儿“真才实学”,那些个一肚子阴私算计的夫人们,能相信他?
  不过,郑氏这回求的事情,可不怎么好办。
  他是既要应付郑氏,骗她相信,又不敢真的做危害护国公世子的事情,所以,说耗损修为,真不只是在欺骗郑氏而已。
  所以说,他现在急需到春风楼去喝点儿小酒,听水杏唱唱曲,放松放松。
  ……
  郑氏的轿子回了护国公府,照旧从偏门进了府。
  其实早在郑氏出门的时候,老太君魏氏跟护国公夫人林氏就已经知道了。
  二人也都派人去跟着郑氏了。
  知道郑氏去找了张天师,果真都以为,郑氏是去给儿子收魂去了。
  郑氏信这个,她们知道她就是求个心里依仗,所以一直也没有阻止过。
  她们如何能想到,郑氏到底去干什么去了。
  林氏知道郑氏对她们二房有意见,总以为是二房抢了她们大房的尊荣,但是也没想到,郑氏会丧心病狂到,去找道士下咒诅咒自己的亲侄子的地步。
  这些年,她们处处忍让,什么都不跟郑氏争,就是想着,她们孤儿寡母,确实可怜,有时候,明知是受委屈,也从未说过什么。
  哪知道,她们的处处忍让,郑氏全都看不见。
  在她心里,陆铮的世子之位,就是抢了陆铭的。
  若不是陆铮,这偌大的护国公府,合该陆铭来继承。
  可她也不想想,护国公府的爵位,那可是靠军功攒出来的,多少人的血,才换来这一块御赐的匾额?
  这些,她怎么就看不到呢?
  若是没有陆铮,陆家现在有谁能再上战场,为国征战?
  若是没人能护国为民,陆家又凭什么还担着御赐护国公府的名号?
  这天下哪有那么多不劳而获的好事,都叫你一个人担着。
  陆铭先天不足,难道也是陆铮的错吗?
  若不是郑氏自己,在怀胎的时候,因为陆鸿武上了战场,不能陪在自己身边,就成日闹脾气,耍性子,不顾及身子,陆铭又怎会先天不足。
  这话可是当年帮郑氏接生的老太医,亲口跟魏氏说的。
  陆铭之所以会先天不足,概因郑氏在怀胎的时候,心情不畅,又经常不肯好好用膳,才造成的。
  这些年,因为怜惜郑氏过得苦,老太君一直不叫知情的人跟郑氏说这件事,就怕郑氏知道以后,会怪自己。
  没想到,老太君一番苦心,郑氏竟一点儿都体会不到!
  所以说,老话说得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郑氏回了护国公府,没顾上去看儿子,便带着江妈妈跟芳翠急匆匆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一进屋,郑氏就叫芳翠将屋里的丫头们都赶了出去,然后又叫芳翠关上了门。
  “江妈妈,你说,这屋子里头,阴气最重的地方,在哪里?”郑氏急道。
  “这……”江妈妈突然被郑氏这么一问,一时间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皱眉想了想,忽然一拍手,道:“奴婢想到了!”
  “在哪!”郑氏忙问。
  江妈妈靠近郑氏耳边,对郑氏小声耳语了几句。
  郑氏听得连连点头,面上喜色一闪而过,“妈妈说的对,快,就将那草人放到那里去。”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江妈妈颔首应道,然后赶紧拿着草人,去了郑氏的浴房。
  所谓山属阳,水属阴,江妈妈便认为,郑氏这里,阴气最重的地方,莫过于浴房了。
  郑氏爱干净,每日必得沐浴熏香,因而,这浴房里无论怎样收拾护养,湿气都比较重。
  这么重的湿气,阴气当然也最重了。
  且女子本就属阴,郑氏沐浴的地方,合该属于克制陆铮这个男子的极阴之地。
  江妈妈觉得自己的猜测甚有道理,并对此深信不疑。
  郑氏也觉得江妈妈说的很对,所以便立即命令江妈妈将草人放过去,等待晚上焚香施咒。
  江妈妈去放草人去了,芳翠将郑氏先扶到内室里去了。
  过了一会儿,江妈妈回来了。
  “夫人,都已经放好了。”
  “很好,”郑氏满意地点点头,“江妈妈留下看着浴房那里,别叫哪个没眼的进去了,芳翠,你随我去看看大少爷如何了,这个时辰,大少爷一定醒了。”
  “是夫人。”芳翠颔首应罢,然后扶着郑氏出门去了。
 
 
第256章 帮忙
  永宁侯府。
  安笙早起给徐氏请安过后,便回了自己的玉笙居。
  闲来无事,她本想坐着看会儿书,可书拿起来半晌,都没有看进去一个字。
  无奈,她只好又将书册放下,转而去喝茶。
  谁知端起茶杯正要喝呢,却忽然失手将茶水洒在了裙子上。
  安笙赶紧起身拎着裙子抖了两下。
  青葙也忙跑过来,蹲下去,拿出帕子替安笙擦拭裙子。
  “小姐,您先换一条裙子吧?”将裙子擦了个半干,青葙建议道。
  这裙子虽说擦得半干,但是那块茶水渍却擦不掉了。
  安笙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裙子,然后点点头,随青葙换裙子去了。
  主仆俩进了卧房里头,青葙从柜子里找出另一条裙子来,陪安笙去了湘竹屏风后面,将裙子换了下来。
  换好了裙子,安笙跟青葙便又出来了。
  出来后,安笙回去坐着,青葙则去将脏裙子送洗。
  走之前,青葙看了看坐在窗边发呆的安笙,想了想,还是没有说什么,转头先出了门。
  她总觉得,安笙自从昨夜开始,就一直怪怪的。
  安笙很少会这样的,好像做什么都不大有兴致,精神头也不集中。
  就这一早到现在,她已经失手打翻了两杯茶了。
  还有,刚才拿着那本书,看了半天都没翻过页。
  可她问了几次,安笙都说没什么事。
  她想,安笙要么是不想说,要么,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才没有再问。
  可是,安笙总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青葙将裙子送到浣洗房后,便赶着回来了。
  她惦记安笙,不放心。
  虽说安笙并没有说什么,但是青葙还是敏感地察觉到,安笙心中一定有什么事。
  她想,就算自己不能替小姐解惑,但最起码,她可以一直陪在小姐身边啊。
  青葙回去以后,果然就见安笙静静地坐在窗前,人似乎有些呆。
  青葙眉心皱了皱,正要说话,就见安笙转过头来,看向自己。
  “小姐……”
  青葙刚张口,便听安笙道:“你随我出趟门吧,我心里不安,我要上山去见一见师傅。”
  “是,小姐。”青葙闻言,赶紧应下。
  小姐出去见一见大师也好,大师那么厉害,一定能解了小姐心中的困惑的。
  怎么着都得比现在强。
  主仆俩收拾了一番,跟徐氏和方氏分别说了一声,然后出门去了弘济寺。
  赶车的仍旧是吕婆子,到了紫霞山脚下,安笙便放她回小儿子家去了。
  吕婆子千恩万谢地走了,安笙带着青葙上山去。
  因心中有事,安笙也无心留意周围风景,带着青葙疾步往山上而去。
  到了半山腰的石阶拐角处,安笙跟青葙才稍稍放慢了些脚步。
  一来是因为连续疾走气息有些不稳,想要缓缓气,二来,则是因为这处拐角视线受阻,地方又有些窄,她们怕山上忽然下来人,导致两方对面相碰,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可谁知,即便这般小心,却还是撞上了人。
  青葙感觉到自己头顶刮过一阵风的时候,下意识地将安笙推向了另一边。
  而安笙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但还是晚了些。
  幸而从上面迎面冲下来的那个人见到了她们俩,也及时收势,所以双方堪堪擦过肩胛,然后齐齐向两旁一转,小心稳住了身形。
  站稳之后,青葙便回过头去,想看看差点儿撞上的人是谁。
  结果这一看,发现还是个熟人。
  青葙赶紧拽了拽安笙,小声道:“小姐,是胡大!”
  安笙闻言,立即回首看去,视线正好跟回望过来的胡大对了个正着。
  胡大见到安笙主仆,也惊了一瞬,但随即,他便敛了神色,恢复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安笙见他仔细地看了看周围,然后对她道了一句,“有事在身,恕在下先行离开,改日有机会,再同姑娘赔罪。”
  安笙见胡大这般,便知他有事情要忙,也没留他,点了点头,让他别客气。
  却不想,她这话刚说完,便听上头传来了有些凌乱的脚步声。
  那声音虽然急促,但似乎还有些距离,若非安笙有些功夫底子,还真听不见。
  胡大自然也听见了,脸色立即就变了。
  安笙一见他这样,便知这些人一定是找胡大的。
  观胡大面色,兴许还有可能是正在被人追。
  “找你的。”安笙口气几乎已经肯定了。
  “是,”胡大也没隐瞒,利索地点了点头,然后抱拳道,“在下被人追击,就不跟姑娘多聊了,先走一步。”
  说罢,便转身欲走。
  谁知安笙去叫住了他。
  胡大听到安笙喊他,虽然着急,但还是回了头,看向安笙。
  他再不走,可就真来不及了,这群人追了他一刻钟多了,若是真被他们追上,就糟了。
  幸亏今日出门前,刻意乔装了一下,否则被人认出真实身份,岂非要给家里带去麻烦!
  “你现在跑,怕是也来不及了,这周围并无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安笙看着胡大,沉声道。
  这里虽然也在山上,但毕竟只是半山腰,不像山上林子密实,容易藏人,若胡大顺着这一条石阶路跑下去,被追到是迟早的事情。
  “我知道,可总得试一试吧,姑娘既知我有麻烦,就该装作不认识我。”胡大低声道。
  “可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朋友有难,却袖手旁观。”安笙说完这话,便立即解下了自己的披风,又将纱帽也拿了下来,然后都抛给了胡大。
  “披上,然后将纱帽也带上,我带你上山去。”
  胡大愣愣地看着手里那件葱绿色的披风,和绞纱帽。
  “别再犹豫了,你再犹豫下去,他们可就下来了,你我都有麻烦。”安笙催促道。
  胡大看了看安笙,又听了听上面的动静,咬牙将纱帽罩在了头上,又将披风披了上去。
  安笙的披风和纱帽,胡大用着自然是不够大的。
  而且,他穿的也不规整。
  青葙见胡大帽子戴的歪歪的,赶紧过去帮他整了一下。
  胡大低声道了声谢,青葙叫他别客气。
  青葙帮胡大整理了纱帽,又帮他将披风的带子系好,然后将披风往前拢了拢,尽量盖住了胡大的衣服。
  “你蹲着在我和青葙中间走,我们俩会扶着你,你切记,千万别露出鞋子和衣服,手也尽量缩到袖子里去,待会儿无论什么情况,你都不要出声,我自会应付,不到万不得已,你千万别冲动。”安笙郑重交代道。
  “姑娘大恩,我胡大无以为报,今日在此立誓,若姑娘将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胡大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别说这些了,咱们赶紧走吧。”
  说罢,安笙便跟青葙一左一右,将胡大扶住了。
 
 
第257章 “传染病”
  胡大被安笙和青葙扶在中间,屈膝迈上台阶,只觉分外憋屈。
  想将他高大的身形藏在安笙的披风中,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为了尽量不露出破绽,胡大可谓费尽了心思。
  他若是会那江湖上盛传的缩骨神功还好些,可他并不会,所以,就很是着难。
  这平时都大步走路,乍然之间,别说迈大步了,连鞋子都不能露出披风。
  胡大艰难地走了几步,好容易找到了些感觉,尽量将步子缩小了。
  若是就他一人,还好些,他主要不想连累安笙主仆。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种连累朋友的事情,他胡大不愿做。
  安笙跟青葙为了照顾胡大,迈的步子都极小,走得也很是缓慢。
  很快,头上的脚步声便近了。
  青葙不由紧张,心跳得飞快,紧紧地抓着了胡大的手臂。
  胡大感觉到青葙抓紧了自己的小臂,却不敢说话,只能暗暗忍着。
  他此时不禁有些后悔答应安笙,跟她们主仆一起走了。
  万一待会儿被那些人发现了不对,连累安笙和青葙出事,他如何过意得去呢!
  正值乱想之际,便听安笙低声道:“别慌。”
  她的声音低低的,甚至带着一点儿小姑娘说话时的软糯感,但却奇迹般的,叫胡大跟青葙都心安了下来。
  他们三人慢慢地向上挪着走。
  刚一转过拐角处的石壁,就见从上面石阶上跑下来七八个人。
  这些人清一色着褚色衣衫,系同款软革腰带,手中持统一佩刀。
  他们下行的速度很快,一阵风似的,便从安笙他们身边跑过去了。
  这些人从他们身边跑过去的时候,安笙留意看了一眼,就见他们袖口处,都用丝线纹着一个汪字。
  若她猜的没错,这些人,应该是汪姓人家的府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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