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霍浔洲便拉着南晚离场。
到车上,他整个人就跟换了张脸似的,目光像冰刀子似的,戳戳戳扔在她身上。
“你对我不是挺能的吗?怎么刚才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南晚觉得莫名其妙,或许他是嫌自己丢了他面子,她好心解释:“我又不认识她,我怕给你惹麻烦。”
而且,她认真问道:“我平时哪有对你能?”
霍浔洲轻哼一声,并未回答她后面一个问题。
他说:“你就是给我惹天大的麻烦,我也能摆平,他宋家算个什么玩意。”
南晚觉得霍浔洲可真能说大话,刚才霍浔洲和那个女人说话的时候。
她可听到,有人在小声议论,不是说霍家现在正在和宋家合作一个大项目吗,怎么霍总和宋家千金在这发生矛盾了?
要算不上什么玩意,霍浔洲哪还会和宋家合作呢。
南晚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后面宋怡三番五次来骚扰她。
她烦不胜烦,死活没想通,她们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后来程毅告诉她,宋怡是霍浔洲的前女友。在她之前,霍浔洲就和宋怡分手了。
现在这么做,估计是嫉恨她。
南晚觉得宋怡这个人可能是脑子有毛病,她又没插足他们之间的感情。
她没有半点吃醋,只觉得霍浔洲这个人真脏。
但她也很有合约精神,霍浔洲给钱,她给身体。
三个月时间,她觉得这笔买卖不亏。
反正等时间一到,她和霍浔洲就没关系了。
那时她还比较天真。
没想过霍浔洲会不讲信用,在三个月时间到之后,千方百计想把她留下。
为此不惜用她的父亲、她的朋友来威胁。
她和宋怡的怨仇便是在这时结下,一直没个了结,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深。
自从重生回来之后,南晚便一直在想,到底是谁害死的自己。
想来想去,也应该只有宋怡。
她没和其他什么人有过什么深仇大恨。
而且雇凶杀人这件事,没点本事是办不到的。
宋怡也不止只害过她这一次,原来都被化解了,这次她没能躲开。
重生回来之后,南晚想过报仇。
但她还不能真正确定到底是不是宋怡害死的自己。
而且宋怡背后还有个强大的宋家,她根本无法和宋怡抗衡。
其实很简单,只要她不和霍浔洲在一起,宋怡也不会在意她。
前世的事,说不定也不会发生了。
南晚没想到居然在这时在此地,再次听到了宋怡的声音。
宋怡好像在哭,声音很大:“霍浔洲,你放过我们好不好?”
霍浔洲声音平淡无波:“宋小姐求错人了,宋家的事和我无关。”
“我们宋家到底惹到你了,我爸爸已经老了,他——”
霍浔洲不耐烦打断:“保安,把宋小姐请下楼去。”
宋怡彻底崩溃了,恶狠狠诅咒道:“霍浔洲,你做事不要这么绝,你这样的人,这辈子都注定孤独终老!”
说完这句话,宋怡便跑了出来。
一推开门,便碰上站在门口的南晚。
南晚有些呆,宋怡在她脑海中留下的印象是孔雀一般的骄傲。
这样哭得涕泗横流的样子彻底跌落尘埃。
“滚开!”宋怡一把推开拦在她面前的人。
南晚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还好及时扶住了墙壁,但手中提着的保温桶却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霍浔洲闻声而出,拉过南晚的胳膊:“你怎么来了?”
宋怡看着眼前的二人,看出了霍浔洲眼中的紧张,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
一语不发,匆匆而逃。
南晚扭了扭胳膊,霍浔洲松开手。
她小跑了两步,把滚在一旁的保温桶捡了回来。
双手递到他面前:“今天立冬,宋妈让我给你送羊肉汤喝。”
霍浔洲弯了弯唇角,眼中似乎冒出点点星光。
他把南晚拉进了办公室,在休息间就把保温桶打开。
宋妈的厨艺很好,羊肉汤还是暖洋洋的,散发出浓浓的香味,羊肉的膻味一点没有。
但应该刚才保温桶摔到了地上,有点汤溢出来了。
霍浔洲也没在意。
他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南晚不禁想到宋妈的话。
先生看到你去送午饭,他会很高兴的。
霍浔洲借着余光看着南晚,他怕他一正眼瞧她,她就会低下头躲避。
她脖子上围了一圈毛绒绒的围巾,细白的毛,和家里面那两只兔子很像。
她眼睛被风吹得有点红,又湿漉漉的,想看他,却又不敢光明正大地看。
只好那样小心抬眼看一下,又飞快低下头去,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小动作。
霍浔洲暗自发笑,其实他能猜到她想问他什么。
果不其然,她轻咳了一声,声音又软又糯:“宋怡来找你干什么呀?”
第41章 道歉
霍浔洲看了她一眼, 笑了:“你是在吃醋吗?”
她明明是在说正事!
南晚板着张脸:“我没有。”
但这副脸微红,眼睛又不敢看他, 眼珠子到处乱转的模样,看上去真的很像是在吃醋。
虽然霍浔洲很清楚知道她不是, 却仍不免心情好上几分。
“宋怡来找我干什么,你刚才不是已经听见了吗?”
南晚狐疑地看着他:“你对宋家做了什么吗?”
刚才宋怡好像是来求他的。
上辈子, 霍家和宋家有合作, 霍浔洲对宋怡多有包容。
当然,南晚那时以为, 霍浔洲对宋怡留有旧情,毕竟他们曾经是恋人呢。
但现在看霍浔洲对宋怡绝情的样子,她很快打消了自己这个想法。
霍浔洲这样无情的人,会对谁有旧情呢。
“你猜?”他尾音轻挑,像是在逗她。
南晚想将就保温桶朝他扔去, 真看不惯他这副得瑟样。
她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开口:“上辈子, 我的死和宋怡有关吗?”
这才是她真正想问的问题, 前面一切不过是铺垫。
她很认真地看着霍浔洲, 一双眼睛清凌凌的,干净澄澈。
霍浔洲放下手中的碗, 口中的羊肉汤也戛然无味,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话。
南晚着急了,凑近了问他:“我死的时候, 你还在,你该不会没有调查我是怎么出的车祸吧?”
她很在意自己的性命,生怕又落得个和前世一样的结局。
而她上一世偏偏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去了,甚至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害死的自己。
原来,她没问过霍浔洲,但今天看到了宋怡,却有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执拗勇气。
霍浔洲剑眉凌厉,坐得僵硬端正。
南晚又问:“你到底知不知道,上辈子谁害死的我啊?”
霍浔洲唇微动,脸上的肌肉绷得很紧。
南晚眨了眨眼睛,手捏着衣摆,很紧张地看着他。
“是宋怡。”他吐出这三个字,仿佛已经用尽所有的力气。
又重复了一遍,腮帮子都咬得死紧,一字一顿地:“是宋怡。”
这不仅仅是南晚的恐惧,也是他的。
她去医院看她父亲。
之后,再得到与她有关的消息是警/察的电话,以沉痛的声音,告诉他,南晚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她要去看她父亲的时候,央求他别派人跟着她。
霍浔洲知道她父亲在她心里的地位,为此曾暗暗妒忌过。
但她那样求他,宛如春风微雨中的杏花,柔弱可怜,他又哪舍得不答应。
没想到,这样的一次放纵,让他失去了所有。
霍浔洲手背的青筋爆裂,脸上的肌肉由于太过紧绷都微微颤抖。
想起那样的场景,至今仍觉得痛不欲生。
南晚愣了半晌,之后缓缓哦了一声。
她的猜测没有错。
从她重生之后便困扰着她的问题,便这样轻飘飘地解开了,她现在心中仍有一种不真实感。
霍浔洲猛地抱住她。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紧紧地箍住她的腰肢。
那么用力,仿佛要把她勒紧他的骨子里。
“别怕,宋家已经到了,宋怡没有能力再去害你了。”
南晚顿了顿:“我不怕。”
霍浔洲仍然是紧紧抱着她,其实是他比较怕。
害怕一眨眼,她就不见了,就跟上辈子一样。
那种难言的恐惧,又如附骨之疽一般紧紧缠绕着他。
他这一生没有什么害怕的东西,曾经一无所有过,所以手中的权势地位,都不怕失去。
唯有南晚,直到遇见她之后,他有了弱点,却心甘情愿将这根软肋嵌进身体。
南晚在他怀里动了动:“我腰疼。”
霍浔洲松开手,犹豫着把手放在她纤细的腰肢上:“是这吗?”
他轻轻揉着,手心一片柔软。
南晚怕痒,原本他抱得紧还不觉得,这样轻柔的力度就让她忍不住。
“你别碰啊——”她扭动着腰肢,避开他的手,口中清脆的笑声不断,一句话都说不太清楚。
霍浔洲又轻挠了一下:“痒?”
“哈哈哈——”她笑得脸都有点红,“我让你别碰啊!”
她狠狠地、啪的一声打开他的手。
自己捂住腰,还觉得有点痒。
南晚瞪了他一眼,眼中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一点都不凶。
霍浔洲就这样看着她,眼中难得的毫不掩饰的柔情。
似是喟叹,他说:“晚晚,你别怕。我不会让上辈子的事再发生了。”
她看着他,“其实有个更简单的办法。”
“宋怡为什么会害我,因为你和曾经有过一段情。”
霍浔洲捂住额头,很无奈的样子:“我回来的时候,我和她就已经结束了。”
南晚摇了摇头:“你不和我在一起,她就不会害我了。”
霍浔洲面色微沉,转而又一笑,挑起她的下巴:“你知道这不可能的。”
“所以你看。”她睁着一双大眼睛,指控,“归根究底是你害了我。”
“是。”霍浔洲痛快承认,“所以我想弥补你。”
“你得待在我身边,我才能补偿你。”
南晚知道自己说不过他。
霍浔洲不会轻易被她言语所打动,她早就知道,却每次都忍不住想试一试。
“行了,我跟你一起回家。”霍浔洲说。
南晚歪着头看他:“你不是还在上班吗?”
她这副天真的样子又点傻气,霍浔洲轻点了她的鼻间:“不上了。”
南晚心里暗暗吐槽:“果然当老板就是不一样,想上班就上,不上就算了。”
两人一起回到家,带来外面的一身风雪。
宋妈笑呵呵地迎了上来:“先生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啊。”
霍浔洲宠溺一笑:“谁让晚晚来接我呢。”
南晚要吐了,霍浔洲的语气好恶心。
她脸撇到一旁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闻言,宋妈更高兴了:“小姐,先生多在乎你啊。”
南晚:……
这个立冬一点都不冷,宋妈煮的羊肉汤吃着很暖和。
别墅里开着暖气,暖洋洋的。
南晚小口小口地喝着汤,脸蛋红彤彤的,一双眼睛被羊肉汤的雾气浅浅笼罩,亮晶晶的。
霍浔洲不知觉地看了她好几眼。
其实这样,他就满足了,只要南晚还在他身边。
无论她是不是心甘情愿。
虽然天气很冷,但学还得上。
海城的冬天,天空中飘着小雪,纷纷扬扬的,地上积攒不下雪花。
那种小雪落在地上便化了,南晚一脚踩上,鞋面上便泅湿了一小团。
这种踩雪花的游戏很好玩,她打着伞,自己都玩得很高兴。
虽然临湾离海城不远,但就是这么奇特,临湾冬天很少下雪。
南晚也是来到海城上大学之后,才看见过这样的雪。
林蓝看见她把自己捂成一个小企鹅的样子,笑得不可抑止。
“有这么冷吗?”
南晚点了点头:“林蓝,你要穿厚一点,不然容易感冒。”
林蓝说:“你说这话的时候,和我妈好像。”
南晚不理她,手伸到外面接着雪花。
林蓝笑得更大声了:“你怎么还打伞啊?”
南晚很认真地瞧她:“你是不是傻,在下雪啊。”
林蓝笑得肚子痛:“你看有谁在打伞?”
南晚一看,周围居然只有她一个人打着伞。
她百思不得其解,这雪融化之后,不就变成了水,会把衣服打湿呀。
但即使这样,打着伞的她在人群中很独特,南晚依然不肯把雨伞拿下。
林蓝不想和她一起成为被围观的对象,主动走出她伞的保护范围。
南晚进了教学楼之后,把伞收下还还觉得有点想不通。
徐梦却迎面走了上来。
她难得有些拘束的模样:“南晚,以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你明天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向你道歉。”
南晚狐疑地看着徐梦,潜意识便觉得有些不对:“不用了。”
“南晚,你不让我请你,我心里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