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浔洲声音有些低:“我没让别人看见,你同学也不知道我来了。我正准备回去的。”
他知道南晚不想让她同学看见他。
贸然来明江,是因为一直没得到她的消息。
加上她说他们今天去爬山了,他看天气时,才发现那里正遭遇着一场暴雨。
霍浔洲顿时便忍不住了,他想来见她。
刚下飞机,便收到了她的信息。
她已经没事了,但霍浔洲还是放心不下。
又来了她住下的宾馆,想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想和她住在同一个地方。
但宾馆没有空房了,霍浔洲想,或许老天都不想让他的想法得逞吧。
听见霍浔洲的话,南晚拧起眉头。
他这是什么意思呀?她又没有赶他回去。
但霍浔洲看她的样子,却以为她在生气。
赶紧道:“我现在就回去了,你放心,我过来的时候很小心,没碰上你同学。”
说着,他就想往外走。
外面还下着大雨,雷声轰鸣。
南晚拉住他的手,他脚步一顿。
南晚说:“这么大的雨,你想去哪呀?”
她就不明白了,以前多精明一个人啊,怎么现在变傻了。
她不知道,陷入爱情中的人,都会变得盲目,再精明的人也不例外。
他原来没有变傻,是因为她从来没给他一点关怀,他没有一点爱情的体验。
霍浔洲有些木讷:“我回海城。”
南晚快被他气死了:“这么大的雷,你不怕被雷劈吗?”
话音刚落,外面一个巨大的雷声爆炸般想起。
南晚心一抖,心说道,老天爷原谅她的口无遮拦吧。
她拉着他的手往里面走,但是走到半途又顿住了脚步。
脸上露出一点苦恼的神色,怎么办呢?外面下这么大的雨,宾馆又住满了,她又不能让霍浔洲回自己的房间,林蓝还在睡觉呢。
南晚快步走到了前台,问道:“请问这附近还有没有其他宾馆?我朋友找不到住的地方。”
前台很热心地给他们说,走路过去十分钟就有一家。
南晚高兴地告诉霍浔洲这个消息,“你快过去吧,趁现在雨小了一点。”
霍浔洲还有些舍不得她,但他知道他不能留下来的。
他转身欲走,南晚却有些过意不去,拉着他湿透的衣摆,小声道:“谢谢你。”
她想了想:“我送你过去吧。”
他大老远的来看她,还没有住的地方。
霍浔洲的拒绝被堵在了喉咙里,她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走去。
他赶紧撑开伞,遮在她头上。
雨落在伞上发出闷闷的声音,霍浔洲半揽着她的肩,伞也是往她那边倾斜。
一条长长的路,一把不大的伞,外面雨滴如豆。
那家宾馆还有空房。
南晚心里这才好受一点,准备回去。
霍浔洲不由非说,又把她给送了回去,说这么晚她一个女生不安全。
南晚想想也是,便同意了。
这一来一回花了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南晚躺在床上思索时,才发现他们的举动好傻。
非要送来送去,白白浪费了好久。
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怀疑是雨下得太大,导致有点进水了。
之后两天,霍浔洲没有出现,他回了海城。
爬山一事过后,领队老师似乎也被吓着了,也没有在“虐待”他们。
之后的两天才算真正意义上的游玩。
南晚带了一些明江的特产回去,也就是那么几样小玩意和小吃。
她记着霍浔洲来看她的恩情,便也想通过某种方式偿还一点。
领队老师先带着他们回的学校,点了名之后便让他们各自活动了。
大家都累瘫了,坐在教室里,动都不想动,只剩着嘴皮子还在不停地说。
班上的同学有很多这是第二次去明江了,但和一个班的同学一起去,又有了一番不同的感受。
南晚静静地听着,觉得自己前世失去的都在一点一点找回来。
比如不曾完整经历的大学时光。
回家的时候,南晚刚出校门没几步,便听见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这位同学,我看你长得眉清目秀,可有时间来算一卦。”
南晚好奇地转过头,这还是她第一次被算命先生拦住呢。
而且还称呼她为同学,她觉得奇奇怪怪的。
眼前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褂,娃娃脸的长相,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南晚仔细看着男人的脸,她觉得很奇怪。
男人长相出色,但她刚刚只是一错开眼,便记不清男人的长相了。
男人笑道:“方便算一卦吗?”
南晚回了神,一脸正色道:“小师傅,你这是迷信。”
男人脸色一僵,往她手里塞了张名片:“爱信不信,哼。”
南晚低下头看手中的名片。
“季约。”她念着名片上的名字。
她忽然愣住,匆忙抬起头,但男人的身影已经不见。
第59章 无可救药
南晚知道, 自己应该在哪听见过这个名字。
但她想了许久, 却也没个头绪。
南晚把名片放进钱包里。
她总觉得,她会再见到这个叫季约的男人。
大概总是想着这个男人,南晚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连礼物给霍浔洲的时候都差点拿错。
她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表情有些疲惫:“这一周简直累惨了,我先去休息会。”
霍浔洲点了点头,手中拿着她刚给他的礼物。
她走上楼。
霍浔洲看着她的身影,眸色沉沉。
直到看不见了,他才把注意力放到了她给的礼物上, 一个简单的当地工艺品。
他看得仔细, 于是便发现上面写了一个小小的“love”
这其实南晚买的时候都没发现, 她当时只觉得这个小玩意挺可爱来着。
霍浔洲盯着这个小小的字母,弯了弯唇角,眼中有种孤注一掷又势在必得的偏执。
***
南晚睡得并不好, 半梦半醒中, 她仿佛又回到了前世。
她走在路边,想着爸爸的病已经好转,一切都看到了希望。
一辆车便横冲直撞而来, 她躲避不及。
满目的血,她仿佛脱离了躯壳, 看着司机看着车慌忙逃走, 这一次,她仍然没看清司机的脸。
她什么都做不了,只是灵魂在那一刻好像又回到了身体中。
她睁不开眼, 听见耳边有人在喊着她的名字。
声声泣血般。
是谁在叫她?
好像是霍浔洲,她那时候在世界上已经没有其他关心她的人了。
爸爸在医院,梁清河死了,为了不拖累林蓝,她故意和林蓝划清了界限。
只能是霍浔洲了,但霍浔洲的声音怎么会是那样,那样悲伤痛苦呢?
就好像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她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看不清周围发生的一切,只听见繁杂的声音。
有人不分昼夜在喊着她的名字。
“你爸爸现在还在医院,你醒不过来,就等着他去陪你好了。”
“晚晚,害你的人都一个都不会放过。”
那个声音从一开始的阴狠威胁,到最后的卑微祈求。
“晚晚,你理理我。”
“晚晚,你看看我好不好?”
“晚晚,对不起……”
“晚晚,我……我爱你啊。”
南晚觉得很难过,那种难过让她有些想哭,但她哭不出来。
终于,她听到了那个名字。
“季约,我要她醒过来。”
“你明知道不可能。”
“她要醒不过来,一分钱我都不会给你。”那个声音威胁道。
季约顿时急了:“你这就过分了啊,明明说好无论结果怎样都要给全款的。”
男人笑了笑:“反正我在她心中也是一个不讲信用的人。”
季约沉默了,大概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
“我回去想想,过几天再给你答复。”
“你要快点,我怕我等不了那么久了。”
季约,原来是在这听见过这个名字,怪不得她觉得耳熟。
可这些事,她分明没有经历过啊。
这样的场景,更像是前世她出车祸死去后的事情。
南晚不知朝夕,只觉得这个梦好长啊。
耳边又是那个男人的声音,絮絮叨叨的,她听不清楚他在讲些什么。
但那样的声音,悲伤得想让人流泪。
“季约,你来了,有办法了吗?”
“有,但你确定要这么做?”
“确定。”
“无论什么都可以?”
“无论什么。”
季约叹了口气,“霍浔洲,你这个人可真蠢,简直无可救药。”
梦到这里戛然而止,南晚忽然睁开眼睛,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那个男人的声音是霍浔洲啊。
她怎么会把霍浔洲的声音都忘记。
她捂住自己的胸口,心脏正在剧烈跳动。
咚咚咚,声音剧烈。
南晚飞快找到自己的钱包。
翻出那张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名字,甚至连电话都没有。
季约,季约。
她小声念着这个名字。
梦中叫季约的男子,说话的声音和她今天下午在学校门口遇见的那个季约差不多啊。
南晚额上浸出了毛毛汗。
难道她梦见的内容,就是上一世她出车祸之后的事吗?
霍浔洲想让她醒过来,可她已经死了,怎么还可能醒过来。
季约也说没办法。
可是后面,季约又说,可以了。
季约最后的话是,霍浔洲你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她心脏剧烈跳动,难道她的重生和霍浔洲有关吗?
她不敢再去想。
她从未想过重生这类事为什么会这么幸运发生在自己头上,还这么巧,霍浔洲也和她一起回来了。
霍浔洲到底付出了什么,才会让他们两人都回到从前。
南晚捏住手中的名片,她忍不住了,她要去问霍浔洲。
已经是凌晨时分,南晚推开门,意外地发现,别墅内一片灯火通明。
她诧异地站在门口。
听见脚步声仓促响起,宋妈从霍浔洲房间里走了出来。
看到她站在门口,还吓了一大跳:“小姐,你怎么醒了?”
南晚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宋妈叹了一口气:“先生生病了,医生刚过来了。”
南晚一惊:“他今天下午还好好的啊。”
宋妈埋怨地看了南晚一眼:“先生已经生病好几天了,病情反复,一直不见好转。”
“自打上周四先生夜里出去一趟,第二天回来就感冒了。”
上周四。
南晚想起,上周四正是霍浔洲出现在明江那天,那会明江暴雨。
他是在那时感冒的吗?
南晚深吸了一口气:“我去看看他。”
房间内,医生正给霍浔洲挂上点滴。
南晚问道:“医生,他感冒很严重吗?”
医生点了点头:“先生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说到这,医生也有些费解,他当霍浔洲的家庭医生好几年,近些日子以来,先生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太好。
不过这样的话,他可不敢直白地说出来,只能隐晦道:“小姐,你可要多让先生锻炼身体,身体好了,才能少生病。”
南晚郑重地点了点头,向医生保证自己一定会做到。
心里却有些茫然,她记得前世,她几乎没看见过霍浔洲生病。
医生很有不当电灯泡的自觉,出门的时候,让南晚看着霍浔洲,他有什么异常,及时告诉他。
南晚坐在床边上,她看着霍浔洲,这个与她纠缠了两世的男人。
她刚又得知,或许她的重生是他的缘故。
他间接害死了她一次,又给了她一次新的生命。
南晚不知道,自己该怎样面对这个男人了。
她甚至不知道,霍浔洲是以什么为代价,才换得一次重生。
逆天改命。
可能是由于身体不舒服,霍浔洲睡着的时候,眉心依然是皱着的。
南晚伸出手,想抚平他的眉心。
却又在半空停住,她喃喃问道:“霍浔洲,是你吗?”
是因为他,她才重生的吗?
但霍浔洲注定不会回答她这个问题。
第二天醒来时,南晚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而霍浔洲不见踪影。
床上还有霍浔洲的气息,她下了床,推开门,便看见霍浔洲在厨房里。
南晚心绪颇不宁静,换衣服的时候都差点把衣服穿反。
下楼时,一步一步的声音落在她心上,都仿佛敲着震天鼓响。
霍浔洲的早餐做好了,她站在客厅里,看着这个男人。
阳光落在他的头发上,有一种十分静好的错觉。
他变化很大,和她刚重生回来时见到的霍浔洲似乎是两个人。
那个偏执、阴冷的男人比前世更甚,更让她觉得可怕。
那时,她甚至不敢靠近他。
其实,她前世是没有那么怕他的。
南晚这时回忆起才发现,霍浔洲在她面前,似乎一直没有掩饰自己也是重生之人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