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吗,林医生——冬時
时间:2019-04-04 09:41:16

  苏清哲顺势凑到她耳边,声音魅惑又低沉:“我说,向小姐愿意做我女朋友么?”
  向晚这回倒是听清了,不过却觉得脑子更加迷糊了。她往后挪了挪身子,将眼前的男子调到视线范围内。影影绰绰的光影下,清俊的眉目,棱角分明的下颌,还有卷了几圈袖子的白衬衫,这是……林译白么?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想着。林译白……?怎么可能?他不是一直嫌她烦吗?从前是,现在也是。又怎么可能问出这样的话。谁会给自己找麻烦呢……
  见她久久没说话,像是陷入了沉思,苏清哲唤她:“向小姐?”
  他说完这个“向小姐”却被向晚身后的男子吸引了目光去。
  这个接近午夜的时段,正是酒吧里最high的时段。门口的方向因为一个人的到来,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也许他的气质与这里太过格格不入。
  也许,是他那副好皮囊又轻易裹挟了那些女人的心。
  原本尴尬着的向晚这时正好逮了这么个机会,避开苏清哲去看酒吧门口的方向。昏昏暗暗中,只勉勉强强看得清一个轮廓。那是个高大清瘦的身影。
  林译白的呼吸有些急促,一路赶过来,额间的碎发被微微吹起,显得略略有点狼狈。他睨了向晚旁边的苏清哲一眼,二话没说,径直向着向晚的方向,三步并作两步地过来了。
  刚近了前,就对目不转睛盯着他的向晚,看了好几秒,才说了个:“该走了。”
  向晚愕了一瞬,下意识去揉揉自己的眼睛,面前这个人…轮廓、眉眼、还有惯爱穿的白衬衫,林译白?她又回头去看坐在旁边的苏清哲,数杯下肚,神志都有些不清了,心里疑惑,咦,两个林译白?
  见向晚一脸茫然,林译白干脆拉起她,不由分说地拽着她往外走。明明精瘦的胳膊,却出奇的有力,叫她怎么也挣不脱的。
  林译白一进来就颇受关注,这时却拉着一个女子要走,让原本注视着他的几个女孩子兴致缺缺。
  暗暗抱怨着:“哎呀,这么帅,可惜了。”
  “原来有女朋友啊。”
  “……”
  这场面叫靳可和她的朋友们全都一脸懵逼,其中一个问靳可:“这个向小姐有男朋友啊?”
  靳可一直盯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无意识地说:“前男友。呃,一会可能就是现男友了。”
  苏清哲放下手中的杯子,脸上仍是似笑非笑,一言未发,就要向着向晚和林译白离开的方向去。
  靳可连忙叫他:“哎哎哎,你去干嘛去啊!”
  “保护我未来女朋友。”苏清哲撂下这一句,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诶?”靳可反应了两秒钟,也连忙跟上,生怕自己晚了一步。
  * *
  林译白一路拉着向晚,他一米八三的个子,腿长,走起来一步赶上向晚两三步。向晚被他拉着,几乎是一路小跑。到了酒吧门口,向晚终于甩脱他的手,站在路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从前一贯是冷静自持,向晚还是头一次看见他这么凶,心下有些不习惯。
  林译白却全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紧皱着眉,语气不善地问她:“还不回家?”
  上次是KTV,这次是酒吧,她的夜生活,是不是太丰富了?
  被深夜微凉的风一吹,向晚的酒气去了不少,神志也有了几分清明。借着路灯,和月亮微弱的光,她看清了面前的林译白。
  今天的他,和往常有点不大一样。从来整洁得一丝不苟的衬衫今天却有些肉眼可见的褶皱,显然出来得有些着急。
  她有些后知后觉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林译白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向晚一番,这一身吊带裙,看似普通,实则该露的都露了,他的眉皱得更深了些,连带着语气也不好:“你说呢?”
  向晚没理会林译白责备的语气,这厮从来都是这样,动辄就给别人摆脸子,她现在已经不吃这一套了。不过她依稀记得,自己今天会来到这,完全是因为面前这位面试的时候让她下不来台。她心情不好,才跟着靳可来这儿找乐子。
  一想到面试,向晚的火气就“腾腾”地上来,她说话也没什么好气儿:“你到底找我干嘛?没事别打扰我跟朋友聚会。”
  林译白眸色一暗:“来这?”和一群男的?
  “你管我?”
  向晚白他一眼,白天面试的时候找茬儿就算了,晚上她出来玩会儿他还上赶着来找不痛快,这是有多不待见她?
  林译白听了这话,整整滞了两三秒钟没有说话,好半晌,他才深吸一口气,咬着牙说了句:“我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来管你。”
  向晚知道他这是真的生气了,可是看他这个样子,不知怎的她却觉得痛快起来,她微不可闻地嗤笑了声。可是依照现在的气氛,她这声笑实在有些不合时宜。便忙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咳咳,没什么事我就回去继续了!”
  林译白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一个字儿也没说,扭头就要走。
  向晚一见这架势,不知怎的脱口而出:“诶,你还真走啊?”
  说完,见林译白真的站住了。向晚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心中微微有些窃喜。下一秒,却听见一道清冽的男音:“向小姐,你朋友怎么走了?”
  闻声,向晚回头,就看见苏清哲站在门口,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外头的光线比酒吧里多少亮些,这样瞧着,苏清哲虽然也是一件白衬衫,清瘦的身材,却并不那么像林译白了。向晚下意识地和他保持了些距离。
  林译白抬眼看她一眼,执拗半天,还是说:“我送你回去。”
  月华清辉洒下,照在青年男子身上。男子羽睫翕动,透出一片碎碎的阴影,衬得眼神愈发深邃,让人全然看不懂。
  八年后的林译白好像还是当年那个林译白,不管是语气,还是眉眼。可是八年后的林译白,又不是当年那个林译白,不是那个会在篮球比赛时把她的名字印在球服上的少年了。
  她张了张口,一个音还没发出来。就被苏清哲的话打断了。他好像是在对林译白说:“抱歉,这可不行,我和向小姐还有话没说完。”
  林译白没回答他,似乎也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只是看着向晚,似乎在等她说话。
  这个架势可真叫人受不了,向晚觉得自个儿这会像是巧克力饼干里的夹心,一点也动弹不得。这个情形,选了哪个,都会让另一个抹了面子。她看着面前两个,觉得自己谁都不能得罪,只好干笑两声,打了个哈哈:“那个,我还有事,就不和两位聊了,先走了,先走了啊。”
  这时,向晚站在酒吧门口,苏清哲在左,林译白在右。她低着头,说完话,谁都没敢看,就避开两人向着前面走去。心里祈祷他们千万不要跟上来……
  她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呀。
  刚走两步,却听一声“哎呀”和着长长的刹车声。向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手腕上一股力道一把拉了过去,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地紧紧闭着眼,吓得瑟瑟缩着。
  “不好意思,她不是故意的。”
  向晚闻声,悄咪咪睁开一只眼睛,男子身上淡淡的洗衣液清香扑鼻而来,竟然让人觉得有些安心。
  林译白颇有些生硬给骑着电瓶车的女孩子道歉,他似乎很不适应这样的低声下气。因为向晚没看路地走出去,险些酿成一场车祸。女孩子看着也是吓了一跳,不过林译白的道歉还算有用,女孩子摆摆手,算是没事了。
  向晚只是反应了片刻,就连忙从林译白身边走开,也跟着给女孩子道歉,连连几句“对不起”像个犯了错不敢面对大人的孩子,可怜巴巴,认错态度满分。
  这一桩小插曲过去,女孩子骑车走了,向晚还是惊魂未定。林译白上前一步,轻声责备道:“不知道看路?”
  向晚白他一眼,尽管这话听着不高兴,但人家刚才确确实实帮了自己,也别别扭扭地:“刚才,谢谢你啊。”
  林译白面无表情:“不用。回去吧。”
  向晚坐错了事,自觉没什么说话权力,也不敢再推脱,只好认命地点点头,应下了。
  苏清哲还站在酒吧门口,看着不远处的向晚和林译白,面色无虞,瞧不出喜怒。靳可从酒吧门口探出头,拉了他一把,压低声音说:“你在这儿干嘛!”
  她看了看向晚和林译白的方向,说道:“没看那边儿你侬我侬呢吗?走走走,咱回去接着喝酒去。”
  说着,连说带拉地将苏清哲带回了酒吧里。
  * *
  这边向晚混混沌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林译白的车上。
  他瞟她一眼,低声:“系上安全带。”
  “啊?”她不在状态,听他说话先是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又点头应着,“噢,好。”
  她不知怎的,有些手忙脚乱起来,系安全带明明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做了半天,也没弄好。林译白出了口气,按住她的手,车内空间狭窄,他们突然离得好近,他呼吸吐纳就在她眼前。
  林译白利落地帮向晚系好了安全带,抬手就是一个爆栗:“笨死了。”
  向晚捂着头:“林译白!”
  他睨了她一眼,浑不在意,只是低声:“你家在哪?”
 
 
第6章 六只鹅
  车子里的空间原本就十分狭小,林译白这样凑过来给向晚系安全带,两个人就离得更近了些。
  男子特有的气息几乎是顷刻间扑鼻而来,那种淡淡的清冽的香气,并非刻意为之,却让人欲罢不能。
  心头痒痒的。
  他一向没有轻重,这个爆栗疼得向晚眉头紧紧皱着,脸颊涨红,那模样像个气得跳脚的小孩儿。
  此情此景,明知林译白其实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向晚仍旧忍不住多想,一时间也变得有些扭捏。
  男子却全然不同,他系完安全带又好整以暇地坐回自己的位子,神情淡淡地看着方向盘,低声问她:“你家在哪?”
  向晚忸怩不答。
  林译白有些不耐,修长的手指已然拧钥匙打火,蓄势待发:“怕我?”
  向晚不知所谓地摇摇头。
  林译白目视前方道路,看起来没有一丝杂念,“说吧。”
  路边霓虹光影流转,不时透过半敞的车窗打进来些,映在男子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分明是五彩颜色,却让他平添些禁欲的气息。
  让人不敢直视。
  向晚这才报出一串地址。
  车上的空气很清新,和林译白身上自然的清冽香气不一样,这是特意放的橘子味空气清新剂。在闷热的夏季,显得格外沁人心脾。
  向晚在这个香气中迷迷糊糊,不自觉地想了好多事情。比如他们的从前,比如现在,她为什么坐在他的车上。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玄妙。原本以为此生再不会有什么交集的两个人,竟然鬼使神差般的,又遇到了一起。
  难道这就是人们所说的,那玄之又玄的——缘分?
  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她看着窗外,情不自禁地问出来:“你为什么要送我?”
  ……
  好久好久,都没有回应。
  久到向晚以为林译白没有听见,想要再说一次的时候。才听见他和平时不太一样的,略略有些喑哑的声音:“你很笨,不安全。”
  他说这话时,是一本正经的。
  果然,连说话方式都和以前一样,证明他还是林译白,从来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
  向晚暗暗白他一眼,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心里骂他一通,犹觉得不解气,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讽刺他:“那我真要谢谢你了呢。”
  她说完这话,心里倒是舒坦了不少,终于吐了这口恶气,原本因为酒精而有些迟钝的脑子这时也灵便了这些。她灵机一动,想到了什么,几乎脱口而出:“哎,不对呀,你怎么会在那间酒吧?”
  还没等林译白开口,她又想到了刚才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继续问:“刚才那个电话是你打过来的?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间酒吧?你是不是特意来找我的?”
  坐在驾驶座上的男子听她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只是余光扫她一眼,不置一言,全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看着前面的路况,继续认真地开自己的车去了。
  向晚这一大串话说出去,却连个回音也没听着,心里觉得憋屈,不由得生出些些怒气。借着酒劲儿也发作起来,也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直说:“你这个人,还是那么讨厌。”
  或许是太过直白,这回倒是终于吸引到林译白的注意,他趁着红灯的功夫,终于肯正眼瞧她,看起来对向晚的话颇有些不满:“为什么?”
  向晚也不畏惧,直言不讳:“你看你那个刻薄的样子,跟你说话你不是爱答不理,就是一阵冷嘲热讽,我跟你讲啊,你这样是没有朋友的知道吗?”
  她一喝完酒,连话也多起来,原本就是个小话痨,这时喝了酒,在林译白面前,像是有吐不完的槽。
  林译白听了向晚的话,认真咀嚼了一番,眉头微微蹙起,好看的侧颜还是没有一丝柔和的弧度,他微微偏过头:“这样么?”
  向晚丝毫不给面子地当即点点头。
  也许是她的回答太过简单粗暴,一直到车子停在向晚家的楼下,林译白再没和她说过一句话。
  并且像是将心思全投入到开车里去,全然没有想理她的意思。
  车停在向晚家有些老旧的小区里。这里算是老城区,住在这儿的大约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到了现在这个时间点儿,整个小区连个人影儿都见不着。连灯光也只剩下寥寥几家。
  车外的环境静谧安然,悠悠几声蝉鸣传进来,车子里的氛围一下子更加安静了。向晚有些无所适从,她低着头,匆匆说了句:“到了,那我先走了。”
  其实这样说着,她的手按在车门的开关上,却还是没有开门,似乎在等着他接话。
  “嗯。”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的小插曲,让他心里不快,这时林译白仍是看着车窗外,一眼也没有看向晚。借着点点月光,从向晚的方向看去,竟有些落寞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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