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敏感的围上去,提声问:“陆总认识这位小姐吗?你们是什么关系?”
许梨以为他不会答的,明想到他拽着自己的手不松,撑着暧昧的姿态,一副天理昭昭的样子。
他说:“她是我……”
许梨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肯定没什么好话,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开溜,手猛得一抽,陆嘉行牙齿咬着舌尖,那个字的音还没发出来,只听清脆的嘎嘣一声——
五百万碎了……
第15章 小狐狸
后台vip室是套间, 许梨坐在沙发上, 恍恍惚惚的好似刚才做了一场梦。
策划已经训了她半天,现在还是停不下来, “祖宗啊, 500万的镯子啊,你不要给我, 摔什么摔!要有位老板肯送我这么个镯子,
我当场就以身相许了
!你知道那是谁吗,‘东尚’集团的陆嘉行!脱光了人家也不一定能看上你,你还敢当众这么驳人家面子!我做这行这么久,真的是第一次见人当场把拍卖品毁了的!”
许梨懵得更厉害了, 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站起来要找人, “你能带我去见陆、陆嘉行吗?”
“就你还想见!你出去随便问问,再漂亮的女人, 把男人500万说摔了就摔了,这男人就是神仙也会生气吧?!你现在去见不是找死呢!”
正说着, 陆嘉行跟人走了进来。出了这么精彩纷呈又惨烈无比的事,吕总亲自过来处理了半天。
许梨在众目睽睽下抽手的动作很明显,要负这次事件的主要责任。
吕总不敢惹陆嘉行,一来这账还没打上呢,二来“东尚”是大客户, 开罪不起,所以只能尽量往小模特身上推。
“你叫许青禾?”吕总对着名单念。
许梨点点头, 她长得清纯,就算因为撒谎而脸颊绯红,旁人看了也当是姑娘性子腼腆。
陆嘉行刚才从工作人员口中听到许青禾的名字时,心里就猜出了个大概,这丫头胆子大,竟然敢干出偷梁换柱的事。
他没说话,目光淡淡的看着她怎么装下去。
许梨窘迫极了,咬了咬下唇,偷偷看了眼陆嘉行。她这一眼刚刚落入他的眼中,陆嘉行没了脾气,把搭在手上的黑色西服外套给她披在肩膀上,手捏着领子往中间拉了拉。
私人的衣服,他没穿一直拿着的。
普通的动作,不着痕迹的表情,可到了这就变了味道。在场的都是人精,心下立刻明白了几分。
许梨用的许青禾的身份,许青禾的资料已经传了过来,就是个小模特,没背景没人脉,倒是听说之前惹了事,有人出手替她摆平了。
吕总看这架势,就知道陆嘉行是不会追究了,还有了几分要护着的意思。
他松了口气,才顾得上仔细看,这姑娘确实长得不错,太子爷要撒钱宠着,轮不到他们指手画脚。
再说那种公子哥,婚前包个小模特也不是稀罕事。
策划刚要张嘴,吕总就含了怒气的斥责:“你怎么搞的,让许小姐在这里干等着,屋里开了空调,也不知道给人家拿件衣服。”他又熟络的对陆嘉行说,“还是陆总会疼人。”
陆嘉行笑得淡,唇角勾出一点弧度,“小孩子不懂事,给吕总添麻烦了,还请不要见怪。”
“哪里!说这种见外的话。”
“那我让秦助跟你们的人去办。”
他这话就是拍板付钱了,秦昭出去的时候,陆嘉行对他挑了下眉,他立刻心领神会。
付钱时,秦昭给他们杀了个价,钱倒是照给,但是需要在他们拍卖行打他们“杭丝”项目的植入广告,另外这一季顶级的拍卖会,主持人服装他们都赞助了。
秦昭话说得漂亮,“给你们添了麻烦,我们过意不去,正好我们的服装都是古风,适合你们的定位,全当无常赞助。”
吕总的人也不傻,听出门道,却不好直接拆穿。真追究起来,玉镯碎了主办方也有保护不当的过失,反正他们的提议自己也没什么损失,权衡利弊也就欣然答应了。
这边结束,吕总不禁跟身边的人叹:“不愧是陆家人,瞬间就能扭亏为盈,让局面倾向自己。500万的镯子他是付钱了,但他拿下了咱们一季的广告啊,这买卖他不亏。”
“秦助力确实口才好,刚才说了挺多,句句都在刀刃上。”
吕总长叹一声:“那是陆嘉行会用人!”
“那不是也过不了女人这关,为个小模特砸了几百万都没眨眼!”
……
许梨跟着陆嘉行往停车场走,手里捧着锦盒,人闷闷的。
陆嘉行开车门,“看什么?”
许梨问:“秦助理呢?”
当然是联系了“东尚”公关的人去善后了,在场那么多人看着不要紧,但是记者拍到上了新闻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他就头大,推着许梨进车,“怎么着,我花了五百万还买不来你个笑?”
许梨咧了下嘴。
“算了,别笑了,比哭还难看。”陆嘉行甩上车门,绕到驾驶位发动汽车。
许梨看着手里的盒子,小心翼翼的打开一条缝,又迅速生无可恋的阖上。
“这个东西,您……”
陆嘉行打了把方向,语气冷淡,“不要就扔了,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没退回来的。”
许梨抱着盒子,有些负气,她知道自己惹了祸,虽然初衷并非如此,可500万对于她来说真的是天文数字。
酝酿再三,她还是开口,“陆先生,我一定把这个钱还上。”
路口红灯,陆嘉行踩下刹车,偏头看了副驾驶上的人,“你有多少钱?”
许梨直接噤了声,缩在座位上不敢动。
“学得什么专业?”他问。
“啊?”
“‘送’这个字很难理解吗?”
许梨低着头,狠狠咬了下嘴唇,声音很没气势,“可是不能欠别人的。”
别人?
绿灯亮了,陆嘉行开过路口,直接向右转,把车子停在路边。
许梨身子跟着趔趄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陆嘉行侧过身问:“好啊,还!你怎么还?”
“我……”
“当模特是吧,现在□□什么价知道吗!要不要现在就还!”陆嘉行解开安全带欺身压过去。
许梨背椅一松,整个人倒下去平躺着。男人遮挡了光线,她眼前晦暗不明,只能看到他眼里隐隐的危险。
她不敢动,陆嘉行抵着她的额头,两人呼吸交缠。
半晌,陆嘉行起身,开了车门跨下去。许梨拉车门,发现被他反锁了。
陆嘉行在路边的便利店买了瓶带着冰碴子的水,直接仰头灌了一瓶下去才回来。
过了冰的嘴,说出的话也带着寒,“你前面的那个模特下来就跟着老板走了,价码还行,但必须三个人一起。3p懂不懂?”
许梨往旁边缩,警惕的摇着头。
“不懂上网搜!”陆嘉行扯了把头发,从晚上见到许梨穿着暴露的衣服站在那里被别的男人看着,他心里就烦躁得不行,“你想出来玩,我不拦着,你也不用骗我,咱俩又不是……”他没说下去,缓了缓转而说,“你太小,不懂得保护自己,也不知道那池子水有多深,出了危险怎么办?”
许梨:“我没有想……”
陆嘉行:“我知道。”
他截下了她的话,脸还是看着窗外,只把手伸到她面前。
“拿着。”
许梨摊开手,陆嘉行手一松,一颗水果硬糖落到她的掌心。
“这是……?”她有些懵,怎么突然赏她一颗糖。
陆嘉行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声音里透着无奈,“刚才凶你了。”
“……这是哄你的。”
还真当她是小孩子了。
许梨心跳快了两拍,鼓了鼓嘴,把糖握在掌心。
到了公寓,陆嘉行跟着她下车,许梨奇怪的问:“您不走吗?”
这么晚了把他往外赶,还真是不心疼人。陆嘉行往前走,“明天要去奶奶家,再来接你麻烦。”
许梨呀了一声,“忘了!”
陆嘉行觉得这要是他孩子,他就揍了,“又怎么了?”
“他们还没给我工钱呢!”
陆嘉行反应了一瞬,明白她指的是什么,转过身,“为了钱才去的?”
“算是吧。”
“缺钱你跟我要——”
后面的话被尽数堵了回去,许梨捂着他的嘴,眼里抗拒又羞赧。
温软的掌心覆盖在他唇上,陆嘉行觉得自己像吻着棉花。
她撤下手,陆嘉行舔了舔唇,沉声说:“对不起,是我唐突。”
许梨不是不知好歹,说:“谢谢,我知道您没恶意,但是我不需要的。”她走快了两步突然转过身,“陆先生,虽然这是您送我的东西,但是礼尚往来,我也会回你一份等值的大礼。”
陆嘉行扬了唇,“我等着。”
进家的时候两个人情绪都轻松了不少,王姐瞧见他俩的模样,端了夜宵出来就钻进屋,把门关严说是睡觉了。
许梨把镯子拿回屋,小心的选了个地方放好,拍拍手,发现自己还披着陆嘉行的衣服,她拿着去敲门。
陆嘉行刚把衬衣从西裤里拉出来,“进。”他一抬头,眼神暗了暗。
许梨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她穿着晚上的裙子,抹胸有些低,能看到一道浅浅的沟。她头发散了下来,搭在锁骨上,软软的像海藻。
“陆先生,还您的衣服。”大片肌肤露着,她还不知情的走过去,“或者需要我送洗吗?”
口红已经掉了,妆还留在脸上,夜色下屋里的暖光给略施粉黛的容颜加了朦胧的滤镜。
陆嘉行还记得她掌心的味道,那别的地方呢?
晚上的焦急和占有欲蒙了心智,又或是别的什么情绪,他拉住她送来衣服的手,一把把人扯进怀里。
衣服掉了,他单手扣住她的头不许她动。
呼吸莫名变得粗重,他低头凑了上去。
许梨抵不开,慌乱中掐着他的腰,“陆先生……不要……”
这一下更来劲,他脊背发麻,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
第16章 小狐狸
薄唇在要覆上的最后一刻按下了暂停键, 陆嘉行声音哑得不像话, 含着暗暗的狠,“下一次再敢半夜穿成这样进我房间, 求我都不会放过你。”
他松开手, 许梨提着的气顷刻散了,整个人都要垮掉。太突然了, 她脑子里嗡嗡的, 机械化的往门外走,出了门拔腿就跑。
吓坏了。
陆嘉行衬衣散着,一手掐腰,一手揉着额头, 觉得自己肯定是失心疯了。
对个小丫头有了反应。
他直接冲了个凉水澡, 换了衣服准备离开。许梨的房门紧锁着, 悄无声息的。陆嘉行看了一眼,失笑的摇摇头。
……
夜色下的城市, 灯影恍恍,蛰伏着太多的欲望、迷茫、期盼。车子穿过通道又驶上高架, 偶有车辆从窗外划过,陆嘉行降下车窗,让夜风灌进来。
她方才的模样又浮现在脑中。
窗外忽明忽暗的光线交替打在男人英俊的脸上, 陆嘉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 半晌轻嗤一声,“还真是一点都不主动了。”
以前他心绪不宁的时候就会这样驾着车缓缓在深夜的城市里行驶,体味着夜幕的黑暗, 和城市落幕的繁华。
好似这样能让自己有一丝丝想起曾经驾驶赛车在赛场上驰骋的畅快。
人生道路再漫长,有一天,也会像跑道的尽头,总有终点。他记得回国前,教练对他说得话,“你是不是赛车手,不需要别人对你定义,你要相信你自己。也一定记住,终点不重要,谁陪你到终点才重要。我们等你回来!”
一个中年英国男人,追到机场就为了跟他说这么一番话,明明知道他英文很好,偏要用自己蹩脚的中文讲。
陆嘉行当时不懂,意气风发的年纪,对理想有种谜样的执着,生生被家人掐断了。他没细究教练话里的意思,只记得最后一句。
——“我们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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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梨听到了门响也不敢出去看,她赤脚踩在木地板上,耳朵贴着门听了会儿,确定没声音了在松口气。
床头的灯开着,倾斜一束照出温暖的一隅,许梨屈膝坐在床头,怔然的看着掌心里的那颗糖。
今晚的事发生的太突然,让她很久都缓不过来,脸颊上的滚烫下去了,又浮上来,接替绕着心绪。
她把糖拨开,对着光捏着看,粉红色的一颗,圆圆的,很可爱。
许梨很想尝尝是什么味道,最后还是把糖放回去包好。她跳下床,从床底捞出锦盒,把糖放在碎成两半的玉镯中间,跪坐在地板上看了好一会儿才收起来。
……
翌日早上,陆嘉行没有上楼,打了电话让许梨下来。
王姐失落的念念叨叨:“怎么昨晚还是走了。”
许梨根本没在意,换了鞋站在门口扯着裙子问:“我这样可以吗?”
她今天特意穿了条及膝的淡蓝色连衣裙,头发挽了个花苞,简单大方。
“红色太艳,白色又太素,你这样穿刚刚好,老太太一定喜欢。”王姐微微后仰着欣赏,夸耀之情溢于言表。
许梨深呼吸,“加油!”
王姐举着长调羹,”加油!”
失忆以来她从来没这样紧张过,总怕今天自己出什么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