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虽然不知道胡援朝接下来的做法,但是多少能猜到一些。
她看着胡援朝站到下面后,随手摸出了个手电筒照着光,“你仔细检查一番,有问题喊我!”
胡援朝着实被面前这精白米和细白面给惊呆了,这都是好东西啊!
等这批货出手后,说不定他的位置还能更进一步,到时候给自家大儿子说媳妇的条件可以在提一提了。
胡援朝抬头,发现手电筒还搁在那地面上,一半腾空,那光束刚好打在地面,明显那老头子在帮他照灯,再加上外面还有他的属下,那老头子插翅难飞,胡援朝也放心了不少,慢悠悠的把剩下的袋子一一打开检查了一遍,最后看的是自行车。
这自行车的样子倒是新奇,不过看起来有些旧了,他两百块钱收回来算是高价了,不过眼角撇到这一堆的粮食后,也想开了,这自行车就算是搭头吧!
他在下面呆了十多分钟,这才拽着绳子慢悠悠的爬了上来,等他上来的时候,发现那手电筒不过是被一个石头给压着在,一半腾在空中,压根不是那老头子举着的手电筒。
他到处找人,却发现屋子内空无一人,只有横斜的木头架子和遍布的蜘蛛网,胡援朝心里咯噔一下,他走到门口,急切,“你们可有看到那老头子出来??”
他带来的几个属下齐齐的摇了摇头,斩钉截铁,“没有任何人出来。”
胡援朝整个人的脸色铁青,吩咐,“给我搜!一寸地方都不要放过。”
属下们面面相觑,齐齐的冲了进去,那真真是快掘地三尺了,半个小时候,大家伙齐齐的摇了摇头,“那老头子不在废弃砖厂了。”
胡援朝一脚踹到了离他最近的一个属下,“废物!”
“说!跟我说上次这老头子怎么丢的??”
上次负责跟追安安的两个人把情况说了一遍,胡援朝百事不得其解,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消失了呢??
而此时消失的安安,正在回家的路上,她是手里还有个镰刀,边走边割茅草,这一块鲜少有人过来,都长了厚厚一片茅草,她拿着镰刀割了一条路出来。
不仅如此,她还故意割了另外一个方向,为了营造她有人帮忙的场景,胡援朝他们早晚会查到这里来,多余的一条路不过是打掩饰而已,这瞒天过海的计划,一个人可完不成的。
等出了这一片茅草林子,就是四通八达的大路,若是胡援朝在想找她就不容易了。安安趁着没人的时候换了衣服,在路上绕了一大圈,这才去了丁老师家,给冬冬给接了回来。
她却没想到,冬冬竟然也入了阿奶的眼,她去的时候,阿奶正在给冬冬讲神话故事呢!
冬冬听的可认真了,而丁老师在卫生间洗漱,听到动静,他穿好衣服出来。
安安抬眼望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丁老师好像比白天矮了一些?也白了一些??连带着走路的身形也有些像个女人。
她晃了晃眼睛,可能是忙晕了,丁老师明明是个男人的,她怎么会看成了女人。
安安笑眯眯的把从老福记买回来的桃酥给搁在了桌上,解释,“排队好久才买到,耽搁了许久。”,说完,她看向丁老师,“丁老师,晚上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这就把冬冬接回去。”
许是刚洗漱完,丁老师脸上还有些氤氲水汽,连带着平日里紧绷的五官也柔和了几分,安安越发觉得这样看丁老师的长相,有种雌雄莫辨的感觉,以前她倒是不觉得,罪过罪过!她不是故意编排丁老师的。
丁老师,“回去吧!不早了,早点休息,下次过来别再带东西了。”,这孩子每次过来都带东西,不知道要多花多少钱出来。
顾师傅有再多的钱,也不够嚯嚯的。
安安牵过冬冬,笑眯眯的点头应是,只是下次过来,该带东西还是接着带。
两人出了门,阿奶目送着两个孩子离开。
回头,颤抖着手,把桃酥给解开了,抽了一块递给了丁老师,喊,“红梅,你也尝尝!咱家晓晓带回来了呢!”
红梅两个字让丁老师浑身一颤,他硬着头皮解释,“妈,您看清楚,我是小宝啊!”
第58章
阿奶一脸认真的摸了摸丁老师的脸,认真,“你不是小宝,是红梅!”,当妈的哪里能认不出自己的孩子,老太太的虽然精神恍惚,但是偶尔还是清醒的。
丁老师沉默,“妈,您是什么时候认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老太太有些恍惚,喃喃,“小宝呢?”
丁老师眼眶瞬间红了,“小宝被留在下面了!”,丁老师并非男人,而是一个女人,阿奶的儿子叫丁厚山,当年为了掩盖真正的丁厚山的的死讯,一时怕老太太经不起打击,二是怕上面有心人探查,她这才这么多年来女扮男装,专门陪着老太太度过了这么多年。
丁老师的本名叫孙红梅,是丁厚山的婆娘,不过她家成分不好是大地主,她逃难流落到周围的村子,后来嫁给了丁厚山,生晓晓没过几年,被家里人给找到了说是让上面的父亲不在了,被喊了回去,哪成想这一回去,因为成分问题,被当时的红卫兵给留了下来,看守起来。
直到后来的丁厚山也被流放到孙红梅的同一个村子里面,只是路上的丁厚山被人狠揍了一番,丁厚山本来就是文人,哪里经得起这番折腾,再加上流放的环境艰苦,没多久,丁厚山就没熬下去了。
那个时候孙红梅意外遇见丁厚山,简直是欣喜之极,她正愁回不去联系不上家里的男人和孩子,没想到自家男人竟然和自己流放到同一个村子里面。
欣喜之余,却是更多的担心,他们两口子都被弄了下来,家里的孩子还有老人可怎么办。
她没操心多久,更大的困难在她面前,那就是丁厚山的身体每况愈下,在村子里面医疗条件不行,再加上他们两人的成分都不好,丁厚山被划分为臭老九,而孙红梅是大地主。
那都是大家批斗的对象!
好在孙红梅的身体不错,白天把自己的活做完后,晚上就假扮成丁厚山的模样,他们两人本就有夫妻相,到了后来,孙红梅假扮起丁厚山来,也得心应手。
再到后来,城里面传来阿奶病危的消息,此时丁厚山也是吊着一口气,最后丁厚山想到了一个法子,打算狸猫换太子,自己这条命反正也没有日子可以活了。
就把这个机会让给了孙红梅,让她回城占据工作名额,还能帮忙照顾年迈的母亲和孩子。
而他们下放的地方,却是烧了一把大火,丁厚山连尸骨一块留在那里。而孙红梅没办法,放弃了村子里面的亲人,李代桃僵回到了太松县。
此时她回来的时候,太松县原本认识丁厚山的人被死的死,散的散,而她的晓晓也成了大姑娘了。
孙红梅回到太松县后,就用着丁厚山的身份,而下放在村子里面的孙红梅已经死了。
她只能做回丁厚山,孙红梅和丁厚山生活那么多年,把丁厚山所有的习惯都给学了过来,她装作丁厚山的时候,除了最亲近的人,没人能认的出来。
可是没想到,老太太竟然在这么多年后却把她给认了出来,或许老太太更早都认出来了,只是她不愿意清醒,阿奶浑浊的眼睛带着泪水,她摸了摸丁老师的脸,“红梅啊!苦了你啊!”,这么多年来,一个人里里外外的操持着一个家,还要照顾她这个病歪歪的老太太。
丁老师笑着扶着阿奶坐到床边,脸上带着说不出来的轻松,“不辛苦。”,这是实话,厚山用命把自己换回来了,她为老太太尽孝道那是应该的。
至于晓晓,这辈子能找到她就是最大的幸运了,万一找不到,她就守着老太太过日子。
说起来晓晓当年会离家出走,和丁老师也有一定的关系,当初才回来的时候,阿奶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丁老师不是她的小宝儿,两人在谈话的时候,被放学回来的晓晓听到了,对于十五岁的晓晓来说,这宛若晴天霹雳。
在她眼中最疼爱他的父亲,竟然不在了,而她叫了好几天的爸爸,竟然是当年抛弃了她的妈妈。
对!在晓晓的眼里面,孙红梅就是那个攀高枝不要她的坏妈妈。
爱她的爸爸没有了,抛弃她的妈妈回来了。
不管孙红梅怎么解释,晓晓都不听。
到最后还是阿奶强撑着一口气,出面解释了,哪里知道晓晓这孩子正处在青春叛逆期,长辈越讲,她越不听,到最后阿奶实在是被气很了,她说了一句赌气的话,“你爸已经走了,难不成你还去村里面找他不成??”,说这句话的时候,阿奶心里面简直是在泣血啊!晓晓没了父亲,她又何尝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许是这一句话有了威慑,晓晓很是安静了几天,但是却偷偷的背着家里人,在工会交了下乡知青的申请书。
而丁老师和阿奶知道的时候,晓晓已经踏上了下乡的路上。
阿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病不起,丁老师那段时间是最为心力交瘁的,不仅要担心远在乡下的晓晓,家里的老太太药水不断,家里很快就被花了的干干净净。
不仅如此,阿奶自打那次昏迷后,醒来就整个人精神恍惚,对于之前发现孙红梅顶替丁老师的事情也忘记的干干净净。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离家的晓晓。
而丁老师好不容易等阿奶身体好了一点,把她暂时托付给了自家男人丁厚山的大哥,不过丁厚山的大哥却不是阿奶生的,而是丁厚山父亲前面那妻子生的,叫做丁忠山,当年不过是太松县政府里面的一个普通科员,把阿奶托付给了大哥丁忠山后,当然孙红梅的身份也没有瞒过丁忠山,便找人开了一个走亲戚的证明,去了乡下。
只是孙红梅去晚了一步,等她去的时候,发现原本名单上的晓晓竟然没有在分配的那个村子里面。
孙红梅心里面跟一万只蚂蚁一样啃食,在责怪自己为什么那么不小心,让阿奶发现了身份,两人谈话的时候,又被晓晓听了去。
自打那一年后,孙红梅就把往每一个下乡的村子里面去找,但是找了不少村子,却一无所获。
这么多年过去了。
一次的满怀希望到最后化为失望。
孙红梅没法子为了不露馅,彻底扮演上了丁老师的身份,也自从出了晓晓那件事情后,孙红梅就格外的小心。
后来他们搬到了教职工大院,以至于学校的同事,住在周边的邻居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丁老师竟然是个女扮男装的。
丁老师把阿奶哄睡了以后,这才坐到了镜子旁边,慢慢的把脸上的东西给擦了干干净净的,她的法子虽然不是化妆,但是却比现代的化妆技术更精明,起码安安跟着丁老师一块接触这么久,压根没有想到丁老师竟然是个女性同胞。
丁老师望着玻璃镜子中的自己,若不是老太太今天提起来,她这才拆下了面具,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年没看过属于自己的样貌了。
因为常年不见光,褪去了那一片面具后,丁老师整个脸上都露着一抹不正常的惨白。
丁老师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经过岁月的蹉跎,眼角有了细纹,但是因为常年不见光,又加上教书是个相对轻松的职业,丁老师并没有老的太多。
若是安安在这里,定然要夸一句,真真是保养有术啊!在同龄人里面比较,比现代进了美容院的人还要年轻啊!
安安可不知道她离开后,丁老师家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她这会在干嘛??
当然在超市里面数钱啊!七十年代的万元户,可相当有价值了,更何况安安还是有三万呢!
她不厌其烦的把钱拆开,一张张数着,到了后来,索性抱着一堆的钱睡觉了,这种手中有粮,心中不慌的感觉太好了。
第二天去上课的时候,安安整个人都是精神焕发的,连带着小脸也跟着红扑扑的,一路上脸上的笑容都没停过,可把徐程程给急坏了,不明白,这丫头到底是为啥这么偷着乐呢!
徐程程一双眼睛如同探照灯一样打在安安身上,好奇,“哟!你这是思春了??”,不然,怎么会笑的这么一脸贱兮兮的。
这也是两人的关系熟,才开起了玩笑。
安安也不恼,伸出食指晃了晃,“佛曰,不可说不可说。”,这笔钱的来路,她可不敢说出来的,甚至连最信任的老父亲都不能说,更不用说在外面提起来了。
徐程程哼了一声,有些不开心。
安安连忙岔开话题,“晚上放学的时候,我去给半夏寄东西,你去吗?”,安安口中的寄东西当然不是寄快递了,这年头可没快递呢!
但是架不住人聪明啊!有从太松县到顾家村的车子,他们直接去车站就成,把要寄的东西给那一趟跑太松县的司机就成,给三毛的车费,在车子经过顾家村的时候,停一次,顾华子或者半夏就能去车子上接东西了。
这也是复习资料比较急,耽搁不得,安安这才想着早点寄出去的!这才想到这个法子的。
一听要去给半夏寄东西,徐程程挑了挑英气的眉毛,搂着安安的肩膀,“算你够意思,知道喊我。”,她摸了摸自己的书包,她书包里面还装了不少吃的呢!
都是她妈给准备的,就担心她在学校里面饿肚子了,可不是别小瞧徐程程的饭量,可有同龄男生那么大,动不动就饿的眼睛发晕。
前面好几次,都是安安即使给这货喂了糖,才让这货没晕倒。
在安安眼里,徐程程这是典型的低血糖了,只是这年头还没有科普这几个字,但是医生也不差,也能查个病因出来,让李静英时常给徐程程备着吃的就成。
这不李静英对徐卫兵两人形同陌路,她把所有的爱给倾注在了徐程程身上。
早上徐程程出门的时候,李静英油炸了不少香喷喷的藕夹,装了满满的一搪瓷缸,不仅如此,还在徐程程的书包里面装了一些桃酥和一个橘子一个苹果。
这个时间段能吃得起水果的,要安安来说,整个太松县都能数的出来,刚好徐程程就是其中一个。
见徐程程一股脑的把东西都给盗了出来,安安连忙阻拦,“你自己留点,不然你晕倒了我可不扶啊!”
徐程程哈哈大笑,笃定,“我知道你兜里面有糖!”,这也是她为什么会这么大胆的把所有的吃的全部给半夏给打包的原因,因为她知道,自己要晕倒的时候,安安一定会给她喂糖的,而且是超甜的奶糖。
比他们家所有的奶糖都好吃,不过却问不过来,安安是在哪里买的??
安安在哪里买的,当然是在超市拿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