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人的眸子闪了闪,“真的?”
安安斜睨了他一眼,淡淡,“我既然到了这里,就没必要骗你。”
那中年人虽然没有看到安安的表情,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即使隔着斗篷,也能察觉到这人的高傲。
他的态度也放恭敬了几分,“跟我来。”
安安的斗篷下面,捏着一个电击棒,是她之前从超市仓库里面翻出来的,明显这玩意儿已经超出了市场的范围,超市进了这批货,却不敢往外卖,这不就便宜了安安。
她把电击棒捏的紧紧的,黑市并不是一个好地方,说鱼龙混杂也不为过,她一直都不愿意冒这个危险,但是随着前前段时间,工会那边传来的消息,各家各户发的食物明显比以前的多了,而且粮票却比以前用的少了,虽然没有明面上说不用粮票了,但是这明显是一个信号,食物放宽松的信号,安安记不得是几年后粮票会取消,但是却知道不是这个点的。
明显还要几年呢!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穿越而来的蝴蝶效应导致的。
而她超市里面的那批粮食也越发抓紧了要出手一部分了。
但是若没完全的准备,她又怎么敢来黑市,这电击棒是一重保证,超市则是第二层,而第三层则是被她压在枕头下的信纸,上面明确的写了她来到了黑市,若是晚上还没回去的话,可以找人了。
但是最后一项,她并不希望会用上。
七拐八拐的,她到了黑市场子的最里面,是一个约有二十几个平方的小型办公室,那办公室里面的堆着不少外面梦寐以求的东西。
她手心里面也一身汗,若是之前在顾家村的时候,安安在换亲的当场,就会认出面前的男人正是纺织厂的厂长,胡援朝。
这个身份是真真的隐藏的很深了。
不过,安安虽然不认识胡援朝,却并不影响她把胡援朝的面孔给记着了,原本胡援朝是很少来黑市的,毕竟影响不好。
但是今天还是收账的缘故,他恰巧在这里,不得不说,安安赶的巧了,安安会见到胡援朝当然也是阴差阳错的缘故,因为她的穿戴从外面看就像是一个干瘪的老头子,再加上用了变声器的缘故,她选择的是一股子的浓浓的方言强调,这声音一听啊!就知道是个外乡人。
下面的人跟胡援朝一描述,再加上他刚收完账,发现这个上个月的收入可连以前的一半都不到,实在是黑市被上面的县长给接二连三的打击,没人在愿意来冒险来黑市交易了。
哪怕是这几天政策稍微松了一点,来的人仍然不多,来的人少就代表着货物少了,货物少了他们黑市抽成自然也少了。
这安安的到来,可不就成了及时雨了。
胡援朝这才松了几分警惕的心思。
安安进屋后,放在斗篷里面的双手紧紧的握着电击棒,食指搭在按钮上面,若是有任何意外,她这电击棒可不长眼了,她语气平平,“你就是黑市的负责人?”
胡援朝转了转手上的核桃,不答反问,“你有货要出?”
安安傲慢,“那就看你吃不吃的下了。”
“多少?”,胡援朝一点都不在意安安的态度,反而因为她的傲慢,慢慢的收起了轻视之心,坐直了身体。
安安压低了嗓音,“一千斤大米,一千斤白面,你收吗?”,她把超市的仓库清理了下,那种一百斤的包装的米面,她数了数,还真不少,因为在她穿越之前,他们当地有传言说是粮食要涨价。
能在大城市里面开超市的人,自然有门路和背景的,早早的囤了一批粮食在超市,哪里想到还没卖出去,就被安安捡了个便宜,连带着超市一块跟她穿越了。
这次米和面一样出手十包,一包一百斤的重量,虽然不少,但是还不至于扰乱市场,太多了,她不敢在拿出来,只能等这一批消化完毕了,她在把剩下的慢慢分批出手打,当然自己吃的,肯定要留够了。
胡援朝有些激动,立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可是精白米和细白面??”
安安从斗篷里面摸了摸,抓了一把精白米和细白面放到了桌子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胡援朝用手捻了一小撮米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那是香喷喷的大米味,这个大米的质量可比以前收起来的那一批好的太多了。
接着又直接蘸了蘸桌上的白面,尝了尝,压下心头的激动,“你要多少钱一斤?”
“两块!”,这是黑市并不是之前她卖到教职工那种地方,黑市这种地方,你尽管漫天要价,如果价格不合适还可以在谈。
胡援朝脸黑了一瞬间,“大爷,你这价格要的太贵了,而且数量这么多,除了黑市,没人会吃的下这批货的。”
大爷??你全家都是大爷。
安安心里不愉,“一块八!”
“一块三!”,胡援朝作为黑市的背后人,虽然对安安的身份有些怀疑,但是他的优势确实显而易见的,这一片也只有他们家黑市能吃下这么多货,毕竟随便都是好几万块钱了。
“一块五,若是你在还价,我宁愿滥在手里。”,她知道自己的劣势,同样也知道自己的优势,除了自己,这家黑市不可能收到这么好的米的。
“成!”,胡援朝定了下来,“在哪里拿货?”
“晚上八点,在城外废弃的砖厂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废弃的砖厂是十年前的,那个时候太松县有一批老手艺人,而那砖厂是地主家开的,专门请的手艺人来做活。
后来革命,这地主被斗下了台,砖厂里面的东西都被充公了,这砖厂就没落了下来,如今也算是蜘蛛网横斜。
安安之所以选择砖厂交易,自然是提前选好的场地,其一是砖厂人烟稀少,又有个破烂屋子当场地,她凭空变出两千金的粮食有地方存放。其二是她之前踩过点,这砖厂的后门出来,有一条小路可以直接抄到教职工楼这一块。想来想去,砖厂是她交易的最好地方。
胡援朝眸光微闪,手指蜷缩,无意识的敲着桌面,“成!”,见安安离开后,他吩咐下面的人,“分两拨人,一波跟着这人,一波去砖厂守着。”
安安出了黑市察觉到后面的动静,勾了勾唇,几个拐弯,直接去了外面的一个公厕,等她进入公厕后,直接脱掉了衣服,换成了自己的衣服,是一个青春洋溢的小姑娘。
她穿着一身姜黄色的宽松大棉袄子,整个人都被包裹在里面。
而且脸部也被她化了妆,原本白皙小巧的脸上变得黄黑色,还有一堆雀斑,又带着一个大眼睛挡住了整个脸的一半,在超市里面照着镜子看了许久。
而外面跟踪安安的一群人,见安安进去公厕半天没出来,急了,直接进去公厕寻找,却发现公厕空空如也,而在公厕的上方,那窗户口处的砖头却被人卸了好几块,还有明显的脚印子,显然那交易的老头从窗户爬了出去。
“妈的!”,其中一个人指着窗户,对着身后的人吩咐,“追!”
两人匆匆出了公厕,看到追踪的两人都走了,安安又在公厕等了十分钟左右,这才捂着鼻子,小跑着从厕所离开。
反正她现在这副样子,没几个人能看出来的。
她这副打扮没人看的出来,安安比较庆幸,这年头的学校,中午午休都比较长,她这来回一耽搁,回家把睡梦中的冬冬给叫醒,直接去了学校。
一下午,都在想着晚上交易的事情,她把方方面面遇到会遇到的事情全部考虑了一遍,她不禁在想,若是爸爸在这里他会怎么做。
当然,安安口中的爸爸当然不是顾卫强,而是她在后世的爸爸。
后世的顾爸爸以前是公司的高管,后来出来自己创业,一手创办了公司,规模不是特别大,但是每年的收入却不少,而且顾爸爸是一个很严谨的人,他做事情,从来都会有几套方案,而且对于突发性事件的应对能力,也远远不是安安所能比拟的。
而安安的性子,在骨子里面有些东西还是遗传了顾爸爸的基因,但是安安以前确实个被人当公主宠着长大的小孩儿,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大的事情。
做起来,到底没有顾爸爸老练,她丧气的抓了抓脑袋,不停的在问自己,“如果爸爸在这里,他会怎么做??”,其实安安心里面已经有了答案,爸爸会给出不低于三套方案。
而且会反推,反推这一点却正是她所忘记的。
安安好不容易灵光一闪,讲台上的丁老师语气严肃,“顾安安同学,这道算术题,你上来给大家示范一下。”
安安压根没听到,还是调到她后面坐着的徐程程推了推她,压低了声音,“丁老师,喊你上去呢!”
安安这才回过神来,猛的站了起来,往讲台上去,拿着粉笔看了看这道题目,其实就是一道最为基本的函数题。
她盯着黑板了三秒钟,脑子里面过了一遍解题思路,这才拿着粉笔写写画画起来,一时之间,教室里面安静极了,只有安安书写黑板字的声音。
这道题,安安用的是最简单的方法,求出了答案。
丁老师点了点头,教训,“我知道你的底子好,但是上课的时候,还是要专心听讲,不然这些课程早晚会被你落下来的。”
安安一副受教的模样,乖巧的不行,“下去吧!”,丁老师发话后,安安立马到了自己座位上,徐程程在桌子下面竖起了大拇指,反正上面那题,她认识那题目,题目不认识她,一个字都不解不出来。
但是安安确实在走神,随便拉上去,立马算出来了。
安安苦笑,“听讲!”,被丁老师当众点名批评了,有点汗颜,接下来的几节课,安安可不敢在走神了,放学后把冬冬一块接回家,晚餐她直接准备好了食材,端到了丁老师家,陪着阿奶吃完后,把冬冬留在丁老师家做作业,算是先帮忙看着冬冬。
而她看着时间,要准备去废弃的砖厂了。
乔装打扮了一番,等她到废弃砖厂的时候,发现废弃工厂的外面野草中间藏着不少人,显然是在等她的。安安也不怯场,照着原来设想好的方案,找到了胡援朝,这可是几万块钱的交易,算是大单子了,胡援朝当然会亲自来。
被从从墙后面挖出来的胡援朝,内心一阵惊讶,面上却毫无波澜,“大爷,眼光真毒。”
安安呵呵呵的笑了一声,直入主题,“钱都带了吗?”
胡援朝拍看拍胸脯,从里面抽出了一个牛皮袋子,却没有给安安,而是拽在自己手上。
安安不以为意,“多给我六百块钱,我给你三辆永久牌自行车,女士的。”,她超市里面是有一块被重新开发出来的是复古场地,里面有着不少的老物件,安安也是后来才发现的,这三辆车还是她从复古屋里面淘出来的,有些旧,但是是女士自行车,这年头啊!生产的大多都是单杠男士自行车,女士的很少见。
胡援朝听到女士自行车三个字,他眸光闪了闪,“在哪?我要看了货才知道值不值得这个价格?”
安安语气平平,“和粮食放在一块,你让你的人都退出来,不许有任何人进砖厂,不然咱们今天的交易到此为止。”
胡援朝察觉到安安的不悦,招了招手,一下子从周围出来了十多个壮汉。
安安并没有面上那么平静,手里面全部都是汗。
她尽量让自己的步子稳一些,进了砖厂里面,一阵摸索,发现果然有一块地面的声音不一样,她敲了敲,把那砖给撬了起来,下面则是一个大大的通道。
安安之所以知道这个地方,是因为在之前看过不少探索节目,有一期主持人讲过,在五六十年代甚至更早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人们怕敌人来袭。
都会在每一个厂的周围挖上一个通道,那是救命用的。安安之前探查了一次,留了个印记,这次刚好派上了用场。
她看了一眼外面,在门口和窗户的地方,她绑了一根绳子,上面绑着铃铛,若是有人进来,铃铛必然回响。
不过她也很快,不过一招手的功夫,那十袋子的米和面,就被放到了通道里面,至于袋子上的日期和牌子则被安安给弄了下来,起码从外面是看不出来是什么时候,哪里生产的。
三辆自行车,则被安安放在粮食的旁边。
安安竖着耳朵听了听,那胡援朝并没有派人进来,她够了勾唇,到算是守信,不过却没有放松半点警惕。
她对着外面的人招呼,“进来!”,见到胡援朝带着一帮人都要进来,安安伸出手,指着胡援朝,“你一个人进来,其他人留在门口守着。”
安安谨慎,胡援朝同样谨慎,见安安一个瘦瘦小小的老头子,他也松了几分心思,招手把跟在他后面的下属给留在了门口,按照胡援朝的想法,只要留到了屋子内,他不怕这老头子走丢,至于中午厕所跟丢那一次,完全是老头子狡诈,自家的属下又废物。
见胡援朝进来后,安安指着,“把钱给我!我要检查一遍,粮食才能给你!”
他对着属下吩咐后,进到里面,发现整个屋子破破烂烂的,并没有任何粮食,他脸上有些怒意,“你耍我??”
安安不以为意,重复,“你把钱给我了,我自然让你见到粮食。”
胡援朝并不愿意,但是形势却不得不把钱交出去,安安接到手上,当着胡援朝的面,把一捆子的钱哗啦啦的倒在了地上,直接从里面抽了一叠子检查,全都是真钱,没有哪假的来糊弄她。
不怪她谨慎,而是能做黑市老大的人,她不信这人的手脚真是干干净净的。
检查了钱,她又把装好了以后,当着胡援朝的面,把之前盖起来的一块地砖给揭开了起来,这一揭开就露出了一个大坑来。
胡援朝才发现安安身旁的不远处已经有个地道,难怪!
难怪自己的人进来几次,都没有找到粮食,胡援朝眸子中对安安的警惕更加深了,他身为地头蛇,都不知道这废弃的砖厂里面有个地下通道,而这个外人却知道。
看来对方有准备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自己这边消息不周全。
安安由着胡援朝看着,反正自己戴着斗篷也看不出来什么,她指了指入口,“你下去看看,粮食都在下面,还有自行车。”,这砖厂废弃有些年头了,到处都是蜘蛛网,连地面都有些潮湿。
胡援朝看了看地上的一截绳子,他嘴角抽了抽,显然这绳子是给他准备的下去地道的,他也就照着做的,反正这钱,这老头子也带不走,不错!胡援朝打算黑吃黑,这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