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边的混蛋你是想死吗?!”房主毫不含糊地抬手放出了个性。
“嘛嘛,难得能聚在一起,大家和平相处、和平相处!”
桌上最为年长的欧尔麦特只能承担起居中调停的任务,劝说道,“理惠这么努力地准备了晚餐,可不是让你们打起来的啊!对不对?”
新和平象征立刻承接师长的话头,夹着一筷子火腿开口:“对、对啊!轰君,小胜,还是先吃饭吧,呐?”
被牵扯进战火的绫小路理惠赶紧拉住爆豪炸着火花的手,轻声道:“谢谢呀——你的关心我确实收到了,胜己。”一旁的绪方玉趁机拽了拽轰的衣角。
性格暴躁的英雄看了一眼满脸‘我说错什么了’的昔日同窗,不满地低啧一声,压着怒气收回了个性。
夹在两个脱单闺蜜中间的轰焰子眼神死:呵,女人;呵,男人。
得益于两个难以控制的职英青年陆续脱团,众人久违地享受了一顿安逸美味的晚餐;悠闲的饭后甜点时间,黑发黑眸的温柔女性弯腰把抹茶麻薯放在茶几上。
绫小路理惠跪坐在两个闺蜜身边,带着笑意轻轻拍了拍手,吸引众人的目光。
“在座的各位都是我非常重要的人,”理惠目光温软地环视所有人,“可敬的长辈,最好的朋友,值得尊敬的友人,”理惠看向爆豪,笑道,“和最亲爱的丈夫。”
“趁今天,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宣布:
“我啊——怀孕啦。”
“噗!”
卷毛观察员捂着嘴闷声笑个不停,“轰先生你看见没你看见没?我第一次见传说中的爆豪先生露出那种表情!绝对是被吓傻了吧?绝对是哈哈哈哈!”
“应该是。”轰莞尔,任由挽着自己的女孩笑得东倒西歪。
“抱着理惠抖抖抖半天,结果只憋出了一句‘丑女人那你还做什么饭?!不要命了吗!!’——噗哈哈哈哈……”
绪方玉板着脸试图模仿爆豪的神色和语气,却只能以笑出眼泪结局,“爆豪先生看来真的很喜欢理惠啊……未免太让人放心了吧,这种反应。”
“的确,”轰,“他们……彼此珍惜。”
“是啊,”卷毛女孩终于笑够了,抱着恋人的胳膊兀自回忆着,语气感慨,“理惠能幸福真是太好了——话说要开始准备给小宝宝的贺礼了!
“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子呢?不如都买了吧!反正绪方大小姐的优点之一就是超有钱!天啊!这样想想简直期待得要死了!”
“那么,”异发色的英雄随着绪方玉的速度放慢脚步,语气平稳,“阿玉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呢?”
“我当然喜欢女孩子啦!”绪方玉不假思索,“理惠那样的小女孩得多可爱啊——爱笑,懂事,又乖又甜。”
“好,那就是女孩。”青年继续道,“乖,甜,懂事——名字就叫轰玉,可以吗?”
“还没生出来也不能确定性别啦,‘玉’这个名字太女性化了,要是个男孩子会被——”卷毛观察员眨了眨眼,“诶?轰、轰先生?”
……轰、轰玉?这这这啥?
“大致的意思就是,”轰带着一点笑意停下脚步,有条不紊地继续道,“现在,你愿意嫁给我吗?绪方玉小姐。”
“……”
“嗯?”
“……轰先生每次求婚都超不正式——不是救灾现场就是马路旁边。”
“这样吗?那我下次,挑正式一点的时机再问。”
“算啦算啦,那样未免也太麻烦啦,大家现在都这么忙……话说秋季审核也快开始了。”
“嗯?”
“意思就是——意思就是可以!轰焦冻同学你听懂了没!可以啦可以!”
春茶夏果,秋稻冬腊,在与你相伴这件事上,我的回答永远是‘可以’。
第65章 螃蟹
绪方玉和轰焦冻的第一次见面,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 应该是在她十一岁、刚被从四川带到绪方家的那一年——也是绪方家完美而叛逆的继承人二小姐,正式放弃继承人身份、提上行李,为了家族和家庭的未来, 毅然决然走上一条几乎不可能实现道路的一年。
当时的绪方玉,也就是谭玉,是典型的科研家庭出身的留守儿童,只模模糊糊知道自己漂亮的混血妈妈有一个非常厉害的家族;刚刚升上五年级的小女孩一脸懵逼地被打包送到了绪方家,迎接她的第一场挑战,就是盛大到令人眼花缭乱的介绍晚宴。
作为一直交好的家族, 安德瓦自然很给面子地带着继承人赴宴;而在塞满了陌生脸孔的古老庭院里,留守儿童绪方玉和还未脱离中二期的轰焦冻相遇了。
“轰先生还记得我吗?”卷毛观察员指着相册里的旧照片,笑眯眯地比了比自己的胸口,“我当时好像只有这么一点点高——你已经有一米七左右了吧?”
照片被很好地保存在光滑的塑料膜里,镜头里的小女孩穿着一身华丽的三纹振袖, 顶着一头被强行捋顺的小卷毛;从僵硬的表情到别扭的站姿,硬是窘迫出了几分可爱的感觉。
坐在绪方玉身边的年轻英雄努力
回忆了一会儿,答道:“我是被父亲硬逼着带过去的——只记得, 你好像很想吃羊羹?”
当时卷毛和服小女孩站在桌子旁泪眼汪汪地看着上面一盘羊羹,中二少年轰还很好心地主动伸手,帮娃娃一样的宴会主人公小妹妹拿了过来。
“……”这令人感动的理解能力原来是从小养成的啊。绪方玉无语地望向恋人,“其实我是不习惯穿木屐。”
试想一下, 人生地不熟怕得要死、脚上从来没穿过的木屐还时时刻刻磨着脚趾——处于这种困境之中的小绪方玉, 正忍着眼泪怀疑人生时, 客人里一个长得可好看的小哥哥,突然一脸了然地伸手摸了盘羊羹放到她面前……
没有当场哭出来,已经是本着强大的继承人职业素养了。
“我啊,当时可满心都想着,‘啊,这个好看的小哥哥是不是脑子坏掉了?’,”顺利长大了的卷毛女孩笑着抬手把相册翻了一页,“不过我们家的羊羹真的挺好吃的。”
小卷毛和脑子坏掉的帅气小哥哥的第二次相遇,是在次年的春天,也就是海原公园暮樱纷飞的美丽时节。
刚升入六年级的绪方玉因为不适应绪方家的生活,被临时送到了及川夫妇家暂养,认识了及川家刚刚进入小学的小豆丁及川彻。
年幼的绪方玉在之前的一学年里,被陌生的异国文化全方面打击得体无完肤,又因为科研留守儿童的内向乖巧和羞涩不敢向长辈们求助,正处于极度的自我厌弃和自我怀疑中。
这份情绪逐渐积累到临界点,小绪方玉终于在一次同班同学的日常排挤中,抱着自己的小书包哭着一路跑出了学校——然后邂逅命运般,和同样逃学的轰焰子相遇了。
十二岁的轰家叛逆幺女当时还是个极端颜控,眼瞅着一个漂亮得跟人偶似的小妹妹踉踉跄跄跑过来,满脸眼泪、哭唧唧地坐在长椅上,顿时非常自来熟地凑上去搭话了。
在听完人偶妹妹断断续续的哭诉后,红发如焰的小姑娘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说出了一句绪方玉迄今还难以忘怀的话——
“别哭了,我捡罐子养你啊。”
对,当时逃学的轰家幺女,正拖着大麻袋在公园的垃圾桶里进行捡罐子大业;小焰子的毕生理想是,靠捡罐子攒到足够的钱,踹掉混蛋父亲、把妈妈从医院里接出来一起生活。
反正都是要捡罐子独立生活的,带上个漂亮的小妹妹也花不了多少钱吧?大不了我再辛苦一点,大家节省一点咯——自强不息的理想主义焰子如是想。
就是这么一个十分喜感的梦想构架,顺利说服了当时哭得脑子都懵了的绪方玉。小卷毛被小红毛抱着,坐在长椅上哭哭啼啼了一会,小小声地同意了包养提议,并且主动要求帮忙攒钱。
自觉身负重担的小红毛欣然应允。
两个有了理想和目标的小姑娘就这么一拍即合,开开心心地背着各自的小书包,顺着海原公园落满樱花的道路开始翻垃圾箱、捡罐子。
——直到刚入学雄英的哥哥轰焦冻来接沙雕妹妹回家。
想象一下,欢欢乐乐捡了一下午罐子的两个流浪小女孩,就算底子再漂亮,也免不了浑身上下脏兮兮乱糟糟;而身形高挑样貌出众的少年,一身雄英校供的灰色小西服外套制服,神色冷淡、气质凛然往那儿一杵。
小卷毛绪方玉立刻就被惊掉了手里的小罐子。
上次见面还是我振袖你西装,这次就是流□□孩与精英少年了——被同班同学们全面嘲讽过、已经完全失去自信心的绪方玉,立刻下意识缩到了保护神焰子身后。
保护神焰子对着精英少年就开吼:你来干嘛我不回去!我不跟二哥玩!你滚远点!
精英少年没吭声,默默上前接过两个小女孩的大麻袋,带着她俩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三个肉包子。
一大两小三个孩子就这么排排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旁边摆着个装满了罐子的大麻袋,默默地啃手里的包子。
十二岁的焰子还是个无个性的倔强小学生,每天能做的就是梗着脖子奋力反抗混蛋父亲,自然和‘成功品’哥哥关系极差;而雄英少年轰也不是什么善于安抚兄弟姐妹的角色,对于极度排斥自己的妹妹只能尽量关心。
脾气都算不上好的兄妹就这么坐在绪方玉的身边,小红毛啃着哥哥给买的包子,还时不时丧心病狂地挑两句刺;不善言辞的自闭少年轰也不答话,安静地靠着椅背吃包子。
纷纷扬扬的暮樱从三人的头顶飘落,柔软的夕阳霞色,波光粼粼的海面,身边微烫的体温,女孩凶巴巴的声音——海风从世界的尽头刮起,带来临夜宁静的烟火味道。
我好想回家啊。
回到四川的那个小屋子里,回到能看到爸爸和妈妈的那个地方,而不是这个所有人都讨厌我、我会给所有人带来麻烦的地方。
小卷毛绪方玉捧着热乎乎香喷喷的肉包子,拼命地、大声地哭了出来。
坐在旁边的兄妹俩顿时就被这一出给吓住了。
小红毛姑娘愣了半天,下意识把手里吃了一半的肉包子吭哧吭哧递过去,手忙脚乱地伸手试图抱住哭成狗的人偶小妹妹。
等到小卷毛快哭岔气了,雄英少年才慢吞吞地反应了过来。
轰拿着手里的包子思考了一会,从书包里掏出手帕,起身蹲到妹妹的小伙伴面前,笨拙地给小卷毛擦眼泪。
你、你的手拿过麻袋啊!
被摸了满脸灰的小卷毛一委屈,顿时哭得更大声了。
“后来焰子用攒下来的钱买了一个相机。”轰对这件事印象格外深刻。
毕竟,焰子一个不做兼职的六年级小学生攒钱攒到初一,竟然能靠积蓄全款买下最新的索○相机,还配了一套非常高端的镜头——这件事一度震撼了雄英少年轰的经济观念。
那是因为有钱的绪方大小姐慷慨资助。
卷毛观察员看着相册内心腹诽:上了初中的焰子小姑娘终于从理想主义中清醒过来,在我私心的请求和补全余额下买了相机,同时暗搓搓地为我提供她二哥、也就是你的日常照片。
只靠她那点钱的话,撑死也就买个便宜镜头。
其实绪方玉直到现在也很难理解当年小卷毛的想法——为什么会对一个闷不吭声、还胆大包天用满手灰给她擦眼泪的少年二见钟情啊?
真的是看脸到毫无尊严的地步了吗?
也许是陌生环境带给小卷毛的痛苦实在太多,也许是对父母和故乡的思念太过强烈,也许是那个咖喱肉馅的包子太美味了,也许是少年手足无措的样子有些温柔……
真正的原因,如今也无法得知了。
英雄出道的轰焦冻和绪方玉的第三次相遇,是在雄英的保送考试上。
当时强化战役正如火如荼,雄英不少退居二线的职英老师们都挺身而出,与敌人多方周旋。
在急缺人手的招生关头,刚领了毕业证和职英证、在父亲的事务所进行入职实习的轰,不出意外地被母校雄英紧急调回干活。
时隔三年,轰再次见到当年眼泪汪汪的人偶小妹妹时,压根没把眼前的短发卷毛‘少年’和她联系起来。
失踪的母亲可能遇害,与世无争的父亲离开故乡联合绪方家寻人;族中的其他长辈们对时任家主的中穗产生怀疑,顺带着也把压力施加到了绪方玉的身上。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逼着她飞快成长,拼尽一切变成她优秀母亲的模样。
这个孩子,大概已经走到绝境了。
这是轰对小卷毛‘少年’的第一印象。
虽然看见身为实战场考官的他走进来时,紧张地脸红了半晌,自我介绍连话都说不清楚——但那就是小卷毛唯一展现出的、符合她这个年纪的表情了。
冷酷,果断,灵敏,为了最终的胜利可以不择手段,明确无比的目的指向,不惜自损八百的手段——就像个完美强大的战斗机器。
就像当年的他自己。
啊,当然了,少年轰那是自幼被迫千锤百炼出来的身手和战斗意识,小卷毛是靠着强迫自己才勉力做到的死里求生;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但在同期的保送考生中,小卷毛的实力已经是尖端那一批了。
于是,考官轰毫不犹豫地在自己那一科挂掉了‘他’。
“你(目前)不适合成为英雄。”考官轰站在满身狼狈、颤抖着跪在地上的小卷毛面前,带着惯例的面无表情,“放弃(保送考试,询问清楚自己的内心,再重新来雄英考试)吧。”
就算还是没能看清楚自己的内心,正常录取考里应该也有绿谷那样内心强大的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