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颗甜牙齿——闻檀
时间:2019-04-06 10:32:47

  陈昱衡笑了:“你觉得我敢不敢?”
  阮恬深吸了口气,说:“陈昱衡,我之前一直都很感激你,你知道,所以别这么做。”
  陈昱衡当然知道,让阮恬对他没有戒心,两个人成为朋友,这个过程有多不容易,他也不想破坏自己的成果。但现在他觉得自己的地盘被人觊觎了,他很不爽。他笑了笑说:“……阮恬,你要记得,就算你现在没有答应我,你也迟早是我的,别跟我这儿耍什么花招。”
  阮恬无语许久,她是不知道他这霸总的台词是哪里学的。只是说:“……法治社会,又不是奴隶时代,没有人是你的,你也要记得。”
  她甩开他的手,转身走入了雨雪中。
  雪花在她的背影后打转,旋转的碎琼乱玉,纷纷扬扬没有尽头,将大地一切的声音掩藏。
  陈昱衡拿出一盒烟,抖了一根出来,咬在嘴角。
  其实这个林哲,跟许恒的情况是不一样的。林哲这样的人,才跟阮恬是一个世界,如果没有上次高考的意外,这才应该是她世界里的人,她一步步升入大学,读硕,甚至进入婚姻殿堂,匹配的也应该是这样的人。
  所以大概,其实是有一点恐慌的吧。总觉得她喜欢的,就会是这样的人。
  陈昱衡还是取下了烟,还是没有点。
  那天不欢而散后,阮恬就和陈昱衡冷战了。
  第二天她就听说,林哲在放学回去的路上被人堵了。堵他的人倒也没打他,大概是看林哲那把身子骨,像是几拳就会散架的命。对方只是用洗不掉的水笔,在他的额头写上了花痴二字。听到的时候阮恬忍不住摇头叹息,嘲讽了一句:“……无聊。”
  对于林哲这样的人来说,这种举动简直比打他还羞辱。在全校的尖子物理辅导班上,阮恬看到林哲戴了顶帽子遮住额头,不敢看她,也不跟她说话了。整个人一副深受打击、萎靡不振的样子。
  这让阮恬更加的无语,陈昱衡这个人有时候看似成熟,做些事却还是幼稚无比。
  但她也不想去问,免得又惹出什么事端。反正她也没打算继续和林哲来往的打算,知道对方是什么心思,那就要疏远才行,幸好人家林哲先一步地疏远了她。
  倒是老郑特地找了她过去,要跟她商量一件大事。
  随着高三下半期的临近,阮恬的目标,清华大学的自主招生开始了。
  “……我查过你在一中的获奖记录,物理有一个省级二等级,一个国家级三等奖。是有可能通过初选的,你也不要浪费机会,还是报名试试吧。”
  清北两所大学的自主招生,主要就是先通过各科竞赛的得主、科技发明等选拔初批人次,然后再进入复试。
  阮恬也知道老郑的意思,考试是一方面,凭借她的实力应该能考上清华,但毕竟意外是谁都说不准的,如果能够过清华的自主招生最好,即便不能,就是降低录取分数线也是好事。自主招生的挑选空间也很大,如果想上某个学科的基地班,反而比硬考上还要方便。
  “我觉得希望比较大的还是物理省一等奖和国家集训队。”阮恬老实说,“我的可能性不太大。”
  整个江省每年会有上千人报名,能通过自主招生选拔进入清华大学的仅有四五十人,也无一不是精锐。当初在一中的时候,阮恬就琢磨过这个事,否则她也不会参加物理竞赛。但她一向不是竞赛发挥型,再加上做的竞赛培训也不够多,只得了省二等奖,深以为憾。
  四中目前有个省物理竞赛一等奖得主,倒也不是别人,就是刚被陈昱衡虐了的林哲,但是他偏科偏得厉害,很可能通不过自主招生的考试。
  “还是递交材料试试吧,一班有一半的人都申请了。”老郑说,“正式出名单虽然要下期开学去了,但其实老师建议你趁着寒假练习一下,咱们现阶段的题对你来说难度不大。时间不太够,你要抓紧,实在不行班上学委的事先放一放。”自助招生考试题的平均难度当然是超越高考的。
  阮恬说了声好,她也要好好考虑这件事。
  她抬起头,望着窗外干净的天空,操场上只剩下光秃秃枝干的白桦树,想起当时刚来四中,也看到的是这个情景,不过那时还是夏季的葱葱郁郁,一转眼的,一个学期就快过去了。想起来匆忙,却也发生了不少的事。
  已经到了放寒假的日子,学校里的高一、高二早早地放了寒假,高三要补课到春节前十天才能放。整个学校因此变得空荡荡,去食堂,去外面的小吃街,都不在拥挤,反而难得的悠闲起来。补课的时候,老师们也不像平时那样要求严格,隔一两天还会有体育课,让同学们放松一下心神。
  最后这周的下午,出了太阳,于是十五班集体打排球。
  球场上男生们挥汗如雨,女生们打完球先去换衣服了,阮恬由于有点不大舒服,头晕,就没有打球,而是帮着收拾体育用具。当然了,她所有的球类运动都很差劲,这就是手眼不协调的后果,连打个乒乓球都能被小她十岁的侄儿虐。
  阮恬就在那儿整理球拍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个人坐在她身旁的草地上。
  她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冷战了很久的陈大佬。冷战的这段时间,大佬也没主动打扰她,这还是第一回。
  陈昱衡问道:“你没有去打球?”
  阮恬摇了摇头。
  陈昱衡拧开一瓶怡宝喝了小半瓶的水,少年人总是喜欢运动的,尤其是他,运动需求量很大。他是练这么多年习惯了,就算在学校不上体育馆,家里也有沙袋给他每日练拳。
  他练球穿着一件薄薄的长袖,是贴身的,阮恬看了看他肌肉结实的胳膊,再看看自己的细胳膊,觉得一个他赛两个自己粗。大冬天的,即便是在运动,但是这么穿不冷吗?
  她心里闪过一丝狐疑。这让穿了两件棉衣的她不理解。
  不少男生朝他们这边看,陈大佬为什么往阮学神的方向跑?
  “昱哥,这球您玩不玩的?”那边有男生问。
  他说:“等会儿——老子这儿有事儿你没看到吗?”
  那男生听了,不敢再出言问她。
  “我听说,你打算报考清华自招了。”陈昱衡问。
  阮恬又嗯了声。
  他额发有些被汗浸湿,陈昱衡干脆一把把头发摸了上去,一双眼瞳在日光下,就不再是纯黑,而是极深的琥珀色。他笑着看她:“我就问你个事儿。”他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不爱读书,挺不务正业的?”
  阮恬没想到他问这个,抬起了头。
  “你是不是喜欢那种学习好的?”陈昱衡继续问。
  “没有,”阮恬终于说,“但是不务正业是的。”
  他听了就笑一声:“好吧,清华呢我是肯定考不上的。你看北京随便一小本科成吗?反正对我来说也是混文凭,不过可能要你辅导一下,我自己是没辙的。”
  他是什么意思,阮恬眼帘微动。
  “这期恐怕是不行了,下期你也辅导一下我吧。”陈昱衡说,“随便上个学就成。”
  他的意思难道是……阮恬大概感觉到了,可是她不能说透。
  他想辅导,那当然是可以的,阮恬仍然想报答他。“好,”她说,“不过你自己别这么没目标,看好一所学校吧。有目标就是好事,你们这些人,也别活得太散漫了。”
  “我怎么没目标了!”陈昱衡挑眉。
  阮恬不再接话,准备要走了,谁知站起来的时候突然有点犯低血糖,她本来就头晕。顿时眼前一白,整个人的身体瞬间失衡跌落。陈昱衡也没料到,他脸色一变,眼疾手快地立刻把她接住了,只是他就难免充当了人肉垫子,被她压在了身下。
  她听到他低声痛吟。而陈昱衡只感觉整个天地瞬间被她身上好闻的体香笼罩他扶她的那瞬间,手放在了她的腰上,阮恬的腰细得跟什么似的。非常柔软,让人很想一把搂在怀中。
  男生们看到了这边的动静,顿时震惊了。
  阮学神……竟然、竟然跌落到了陈大佬怀中,这究竟是什么剧情!
  阮恬的低血糖犯过去,才发现自己竟然被陈昱衡接住了!而且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围观!
  近距离感受他运动过后的体温,坚硬的胸膛。还有他颜色突然变得略深的眼瞳。她的脸顿时就红了。阮恬挣扎着想起来,可挣扎几下都动不了,男生们喧哗的声音更大,而陈昱衡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奇怪,“你赶紧起来吧!”他低声说,声音似乎有那么些沙哑。
  阮恬终于找到了着力点爬起来。但她再也无法面对那群男生的目光和纷纷的议论,收拾好球拍就赶紧走人。
  但是不久后,他就跟了上来。
  “喂,”陈昱衡低声说,“刚是你自己跌倒,我只是接住你,不准生气。”
  阮恬拿着一把球拍,忍了忍才问:“他们刚才议论什么?”
  “议论你喜欢我啊,故意摔我身上的。”陈昱衡面带笑意说。
  阮恬简直要窒息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幸好马上要放假了,希望这件事不要流传出去,至少别流传到老师的耳朵里。
  “你就没有解释,我那不是故意的?”阮恬问他。
  陈昱衡靠着保管室的门,他淡淡说:“阮恬,你觉得我想解释吗?”
  她无话可说。只能继续整理球拍,却有了点心神不宁的感觉。
  陈昱衡则坐在一堆箱子上,胳膊枕在脑后靠着一堆垫子,若无其事地跟她说:“阮恬,放寒假我找你玩吧?我舅舅在市郊区开了个度假中心。搞什么生态度假,养了很多孔雀,金丝猴,小熊猫什么的。”
  阮恬没有回答,她的心情还处于郁闷之中。
  陈昱衡又是脸皮极厚的人,他也不在意,继续问:“你家在哪里的,我开车去接你吧。”
  “喂,你再不说话我默认了啊。”
  阮恬才终于抬起头:“寒假我不出门。”
  “嗯?”
  “我有点事。”她定定地说完,放好最后一个球拍,走出保管室的门。
  只留陈昱衡看着她的背影,呵了一声。
  就她这态度,解释?没门儿!
 
 
第29章 
  浅水湾二十三号别墅,是陈昱衡的家。
  当然,他并不把这个地方称之为家,家里除了两个负责照顾他生活起居的保姆,几个保安之外,就再无别人。
  他一如既往的,书包搭在肩上,一边打电话一边走进门里。顺带用脚带上了门。
  保姆张妈把他的书包接过来,但没有像往常一样,笑着问他回来了,而是朝客厅使了个眼神。
  陈昱衡立刻就明白了什么。。
  “行了,下次再说吧。”他对电话那边说完,挂了电话。然后径直朝旋转楼梯走去。
  “你当我死了吗。”达芬奇沙发上坐着的男人正在喝茶,突然说了句。
  他年约四十,样貌不凡,与陈昱衡的轮廓有几分相似,只是不如他那样精致,更显成熟一些。穿着件灰色风衣,两个助手站在他身后。
  陈昱衡一副才刚看到他的表情,回过头笑了笑说:“爸回来啦,您这再不回来,我还真当您死在外面了呢。”
  陈正深听到他这句几乎是大逆不道的话,表情不变道:“你母亲早逝,我忙于事业,你就长得这种叛逆的样子。过来坐着,我有话跟你说。”
  陈昱衡倒也不反抗父亲,走到他面前坐下,拿过放在茶几上的苹果把玩,长腿一伸。“行,你说吧。”
  陈正深却没有先开口,而是使了个眼神。
  助手立刻会意,在茶几边半跪下,取了一直温着的茶壶,倒了杯在茶杯里,推到了陈昱衡面前。
  “喝茶静心。”陈正深说。
  陈昱衡看着父亲,却颇觉得嘲讽,这个当年就是混混出生,靠自己女人起混,最后青云直上的老牌流氓,现在跟他装得一副风雅样子,又是何必呢。他就是装得再怎么上流社会,身体里还不是流氓的血。
  当然,他也没有忤逆父亲。端起来喝了口。
  承教于外祖父,耳濡目染,陈昱衡立刻就品出,这是产自安溪最好的铁观音。
  “前几天动了二十万,做什么了?”陈正深喝了口茶问。
  陈昱衡一笑:“没什么,该不会我动这点钱您都要过问吧?”
  二十万走的是他的私账,还不是陈正深给的钱。看来是时刻注意着他的动向。
  陈正深说:“我只是好奇,你竟然会这么助人为乐。”
  陈昱衡听了眼睛一眯,更不舒服了,看来已经不是注意他动向的问题了,这是在监视他啊。
  “你读完初中的时候,我就想送你出国留学。留在国内对你也没用,你却不愿意,一定要在江城读高中。前不久我了解过你在学校的情况,何必这么浪费你的天赋,是做给我看吗?”陈正深开口问。
  陈昱衡淡淡说:“您太看得起自己了,我不是做给任何人看。”
  陈正深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他这辈子唯一的儿子。陈昱衡明显有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基因,他外貌出众,并且很聪明,只是他向来不把这种聪明用在正事上。而且他还几乎完全一样地继承了自己的脾性。
  陈正深说,“我已经在英国为你联系好了学校,给你打点好了一切。不要在国内浪费时间了,等过了年就去。”
  陈昱衡听到这里皱眉,他说:“不必了,我不会去的。”
  陈正深脸色变了,当他脸色沉下来的时候,是非常让人惧怕的。“陈昱衡,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陈昱衡道:“知道,您没念过一天书,不也到了今天的地位,我读不读书无所谓。”
  啪的一声,陈正深把茶杯重重放在了茶几上。“陈昱衡!”
  陈昱衡表情不变,别人对陈正深的发怒那是闻风丧胆的,但对他来说这是从小看到大的,早就习惯了。
  陈正深深吸了口气,纵然在外面的江湖早已练得喜怒不形于色,但是在自己儿子面前,总还是忍不住脾性。他们家庭特殊,母亲意外去世后,陈昱衡从小跟着他外公长大,外公去世后就由保姆带着,根本不服他管教。但对于陈昱衡,他还是很了解的。“因为什么不肯去?”他问,语气平静得令人心惊,“要不要我替你解决了,免得你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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