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白兰也开始相信,江流真的摔傻了,现在的他和小孩子没有区别。
可江流要是傻了,她该怎么对待这个男人呢?
报复?
如果是那个和孟寡妇偷情,生下野种的江流她可以毫不留情的折磨他,报复他,可现在江流装傻了脑袋,变成了小孩性子,对于一个啥也不懂,更没有做过错事的傻子她的报复还有意义吗?
白兰并不是一个坏人,所以这一刻她有些心软了。
只是让白兰轻易放过江流,她又有些不甘心,凭什么她和孩子吃了那么多苦,那么多的罪,却无法问责罪魁祸首,那她重生的意义又在哪儿呢?
“娘,我去给相公熬药汤。”
短时间内白兰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呆傻的男人,借口熬药离开了房间。
江苗氏随意摆了摆手,也没注意到白兰的异样。
第一步成功了,江流窝在老太太怀里嘤嘤嘤地撒娇,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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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是撞到脑袋了,得了失心疯。”
第二天江苗氏和白兰带着江流去了县里,药馆坐堂的老大夫仔细查看了他的伤口,又闭眼帮他诊脉,然后定下了江流的病因。
现在的医学科技不发达,小城大夫的本事也没有那么厉害,只是根据江流的伤口,以及江苗氏描述的江流的症状给出的答案。
这年头疯傻失忆都被归结为失心疯,这个病说出去不好听也不光彩,原本江苗氏还抱有一点期待,当大夫真的说出这三个字时还是有些受不住,眼前一黑差点没昏过去。
“大夫,咋办呢,还有得治吗?我儿子还年轻,他还有媳妇孩子要照顾啊。”
江苗氏直接跪下了,抱着大夫的大腿哭求。
“失心疯不好治啊,我看你条件也不好,还是别浪费银子了,而且这病不好说,以前也有病人磕到脑袋忘记前尘往事,过了几个月几年以后又记起来的。”
他的能力只能帮忙开一些活血化瘀的药汤,但他看这家人的衣服还带着补丁,听口音还是附近乡下的,配药汤的银钱对他们来说应该是不小的负担,这位老大夫有点良心,直接把话讲明白了。
“怎么办呢,这可怎么办呢。”
江苗氏松开了抱着大夫大腿的双手,浑身瘫软倒在地上,绝望地大声哭嚎起来。
“娘,哪儿疼,呼呼。”
江流似乎搞不清楚状况,看到老太太哭的伤心,只以为她和自己一样摔痛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乖巧地要帮娘亲呼呼摔痛的地方,就好像当初江苗氏哄他时那样。
儿子的乖巧孝顺让江苗氏更加心酸,她的儿子到底犯了什么错啊,老天爷要这样惩罚他,她宁可得失心疯的人是自己,也不想儿子受这样的罪过。
“老太太,你这儿子虽然忘了很多事,年龄好像四五岁的孩子一样,可他并不疯,你可以好好教教他,就当是重新养了一次孩子。”
老大夫见江流说话口齿清楚,条理也算清晰,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即便摔傻了脑子,依旧还保持着孝心,比起其他失心疯的病人他明显还有治愈的可能。
一旁的白兰听到老大夫的话心中一动。
对啊,现在江流摔傻的脑袋,记忆回到了四五岁的时候,她完全可以将江流当成儿子教导。
现在的江流就只是一张白纸,她在上面写什么,江流就会变成什么模样,她不是放不下上上辈子的仇恨吗,就让这辈子的江流来补偿她。
她要将这个孩子教导成一个无比听话乖顺的孩子,上辈子他让自己和儿女替他当牛做马,这辈子她要江流心甘情愿地替她和儿女当牛做马。
反正他是她男人,也是大虎和竹花的爹,照顾妻儿承担家计本来就该是他的责任,自己只是让他开始承担这份责任罢了。
想通了这一切,白兰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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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生,这是你媳妇白兰。”
江苗氏准备像大夫说的那样,重新教导儿子,她要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教他认人。
“媳妇是啥啊?”
江流舔着手里的糖块,看到边上的小豆丁江大虎瞪大眼睛瞅着他,以为是这个小豆丁想吃他手里的糖,赶紧将糖块塞进嘴巴里,还十分孩子气的摊开手放在江大虎面前,示意糖块没有了,让他别再盯着他瞧了。
江大虎囧囧的看着眼前这个父亲,现在他是真心相信他爹傻了,要是不傻也做不出这样的行为来。
“媳妇就是和你过日子,生孩子的女人,你和你媳妇就像爹和娘那样。”
江苗氏看着儿子这样更加心酸了,她抓过儿子的手,耐心解释道。
“那不要媳妇,娘吼爹,她也吼我。”
江流嘴里含着糖块,说话含含糊糊。
“你媳妇不吼你。”
江苗氏脾气爆,确实经常吼自己男人,这会儿被儿子当着儿媳妇的面指出这一点她也有点不好意思。
“还有这个,你儿子大虎,今年两岁半了。”
江苗氏没纠结媳妇这个问题,反正时间长了,儿子就明白有媳妇的好处了。
“弟弟。”
江流坐在椅子上,晃着两只脚,一副我很聪明,你别骗我的骄傲表情。
他今年才四岁呢,眼前这个两岁半的孩子明明就该是他弟弟。
“福生啊,这是你儿子,你不能搞差辈啊。”
这一声弟弟可喊不得,大虎折寿不说,传出去人家也要笑话福生的。
“弟弟,弟弟!”
江流重重喊了两声。
江大虎看着这个指着他喊弟弟的亲爹,原本想了一肚子的报复计划直接胎死腹中了,对着这个大傻子,报复起来还有什么意思呢。
他该拿这个傻子爹怎么办?继白兰之后,江大虎也开始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第197章 颤抖吧渣男6
“听说脚上的穴位多, 很多都是连脑袋的,大夫不是说咱们福生脑袋里有淤血块吗,没准多泡泡热水脚, 这脑袋里的淤血块就能够散开了。”
江苗氏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的偏方, 一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烧开水。
乡下人洗澡并不勤快, 因为烧水费柴,而柴火是可以卖钱的, 而且没水井的人家只能去河边挑水,从家里到河边一趟往返得花不少时间,想要洗一次澡, 起码得来回挑四五趟水。
一般来说,冬天的时候两三个月洗一次澡,夏天的时候一两个礼拜洗一次澡, 男人们好一点,春夏秋只要天气不冷,随时都能够去河里游泳泡澡,但是女人们就没那么方便了,实在挨不住的时候,就用布蘸湿水, 简单擦拭一下。
因为大家都是这样的,谁也不会嫌弃谁身上的汗酸臭,也不会觉得这样的生活习惯不卫生。
江家人以前也没有泡脚的习惯,只是今天江苗氏在外听到别人闲聊时说了一嘴泡脚的好处,这才有了今天这件事。
“兰儿啊, 娘知道福生现在这样苦了你,可常言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咱们娘俩现在只能齐心协力把福生的疯病给看好,这样咱们的日子才能好过。”
现在江流的智商和四五岁孩子差不多,正经事他是派不上用场了,家里真正的劳动力只剩下江苗氏和白兰两人。
如果每天早晚给儿子泡脚的话,家里需要的柴火增加了,挑水的负担也增加了,这些都是需要江苗氏和白兰共同承担的。
江苗氏也是个女人,她自然知道自己男人要是得了失心疯对于女人来说是一件多么苦命的事,也就是白兰脾气软弱,性格温顺,换做其他泼辣的女人,很有可能会选择丢下孩子和离,回娘家改嫁他人。
现在乡下地方多的是娶不起媳妇的男人,寡妇改嫁,和离改嫁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就白兰这种品貌,稍微条件好一些的乡下男人也是愿意娶的。
因为担心媳妇逃跑,这些日子江苗氏对这个儿媳妇的态度好了不少,说话有商有量的,不像以前那么颐指气使了。
说实话,对于这个婆婆白兰并没有太多怨恨,她对待儿媳妇有些苛责,可乡下婆婆对待儿媳妇大多都是这副模样。
当年她意外弄掉了孟娇娘和江流的第一个孩子,婆婆虽然有些不悦,可还是顶住了江流的压力,不允许她休妻,更是在孟娇娘生下第二个孩子时方言她只承认她白兰生的两个孩子,嘲讽孟娇娘是比暗娼还不如的鸡,不会让这种女人生的孩子跨进江家的大门,因为婆婆的这番话,孟娇娘成了村里最大的笑柄。
虽说白兰心里头明白老太太是知道孟娇娘的为人所以不愿意她进门,可还是记得她的这份维护之情。
听了婆婆江苗氏的话,白兰只是笑笑,心里却是不同意的。
她宁可江流永远傻着,反正他清醒的时候全家人也靠不住他,而变傻的江流天真又单纯,反而看着顺眼了许多。
“水烧好了,你端去给福生泡脚。”
白兰不说话,江苗氏只当她也赞成自己的话,在江苗氏看来,怎么会有女人希望自己的男人一直是个小傻子呢,白兰心里一定也是希望江流早日康复的。
白兰接过江苗氏递过来的木盆,朝她和江流的房间走去。
“哗——”
屋里的人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听到她开门进来的动静后快速掀被子将自己盖住,跟个大蚕蛹似的,在被子里拱来拱去。
过了一会儿,被子被掀开一条小缝,里面的人透过这条小缝偷偷瞧了她一眼,然后又将被子盖上。
白兰将冒着热气的洗脚盆放在床边,静静看着他作妖。
大棉被又厚又重,里头的人很快就憋不住了,又哗地一声将被子掀开,脸蛋憋的通红,撅着嘴不高兴地看着白兰。
“媳妇!”
重重喊了一声,语气又凶又萌。
“你怎么不和我玩啊。”
似乎是被白兰板着的脸吓到了,他的语气又软和下来,声音轻轻柔柔的,带着几分委屈。
他都躲到被子里了,媳妇应该过来把被子掀开,然后说她找到他了才对。
这会儿江流正在玩躲猫猫呢,显然白兰并不想配合他这个幼稚鬼。
“泡脚了。”
白兰指了指地上的木桶,江流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乖乖脱掉脚上的袜子准备泡脚。
“是你帮我泡脚。”
白兰指了指自己,她已经打定主意要将江流教导成一个无私为她和儿女奉献的老黄牛,怎么会帮他泡脚呢。
“啊?”
江流心里觉得好笑,白兰的心肠终究还是太软了一些,只是让他帮她泡脚就当是报复了,当然他面上还是作出一副懵懂的表情,好像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帮白兰泡脚。
“娘说了,我是你媳妇,你难道不该帮媳妇泡脚吗?”
白兰一屁股坐在床沿上,理所当然地说道,上上世她帮这个男人倒了几十年的洗澡水,这一世也该这个男人补偿她了。
“啊?”
江流歪着脑袋:“原来媳妇那么麻烦的吗,那我不要媳妇好不好啊?”
“嘭——”
白兰用指关节敲了敲江流的脑袋:“媳妇是你想不要就能够不要的吗?不听话小心我揍你。”
学着侯府里管事婆子们教训小丫鬟时的凶狠表情,白兰恶狠狠地威胁江流道。
“媳妇好凶。”
江流有些委屈地摸了摸脑袋,小表情好不可怜。
他这皮相是真的好,因为不怎么下地干活的缘故,皮肤又白又细,嫩的好像水豆腐一样,他的五官长的也好,俊美秀气,清澈干净的眼神更是为这张脸增添了不少光芒,如果说之前那个嚣张跋扈的江流样貌六分,此刻的江流完全可以拿八分。
看着这样一张脸,白兰不由心虚了几分,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在欺负一个四岁孩子似的。
“不准和你娘告状,要不然——”
白兰比划了一下拳头,她躲开江流的视线,在心里安慰自己,她没做错,江流也不是一个真正的孩子,她完全不需要有心理负担。
似乎被白兰吓住了,江流委屈巴巴地蹲下身替她洗脚。
白兰的脚不小,因为常年下地干活的缘故,脚底有好几个厚茧,她今年也才19岁,这个年纪的女人皮肤却粗糙的犹如三十多岁的中年女人。
反之原身的手又白有细,白兰看着江流细白的手握着她黄瘦的脚,有些怨怼,也有些自卑,扭过头闭上眼睛。
从这天起,江苗氏天天都烧水给儿子泡脚,可她不知道,这些洗脚水全都让白兰享受了,她的宝贝儿子直接当起了白兰的洗脚工。
而白兰则是从中找到了甜头,她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一条最好的“报复”江流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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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好吃吗?”
因为孩子变成了小孩心性,江苗氏每天都会做一些小零嘴让江流带着解馋,但是她不知道,这些零嘴没进到江流的嘴里,反而便宜了她的小孙子江大虎。
“好吃,奶奶的手艺可好了。”
其实江大虎活了两世,加起来也有五十多岁了,早就过了爱吃零嘴的年纪,可这些零嘴都是从渣爹手里抢过来的,显得滋味格外的好。
看着渣爹馋的都快流口水了,江大虎嗒嗒吃的更欢了。
“弟弟,给我一点好不好,这是娘给我的。”
江流可怜兮兮的看着儿子江大虎说道,“当哥哥好累啊,我当爹爹好不好。”
娘不是说他是这个小豆丁的爹吗,那他就当爹爹,不要当哥哥了。
“可你是我爹更要把好吃的让给我了,你看你爹就从来不和你抢吃的,反而把好东西都留给你。”
江大虎之前就是用这个理由从渣爹的手里骗来零嘴的,小时候的渣爹果然好骗,随便哄一哄就信了他的话。
“那我不当哥哥也不当爹了,我当你弟弟好不好啊。”
江流现在就是个孩子,为了零嘴还要什么面子啊。
“不行,你就是我爹,要是奶知道你要当我弟弟,一定会打你的。”
江大虎心里头高兴坏了,渣爹也有今天。
“不会的,娘对我可好了,才不会打我呢。”
江流小声嘀咕了一句,眉头皱的紧紧的,五官都快挤成一团了,看来心里头还是很不自信的。他可不敢当着娘的面喊小豆丁哥哥,之前只要他当着娘的面喊小豆丁弟弟娘就伤心的哭,要是喊小豆丁哥哥,恐怕娘要气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