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首先在一个装饰绚烂的巨大牌楼之前停了下来， 下车之后就是红色的长地毯，两人挽着手走上红地毯， 却不能走的太快，每走几步，还要停下来，摆出一个姿势来，路边的摄影师们扛着机器设备大喊大叫，蹦蹦跳跳。张灵湖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那么激动。
穿过牌楼，红毯的尽头是一个高高的台子，抬头就可以看见天空，但这里算室内环境，因为百米高的苍穹使用了特殊的玻璃材料。
台子的背景是一面巨大屏幕，白雷拉着张灵湖上了台，有唐装的主持人送上电子签字笔，白雷把签字笔旋转到最大型号，转身挥舞着手臂，签下了一个巨大的名字，他身上的燕尾服因为这样的大动作而飞舞起来。
张灵湖接过签字笔，规规矩矩的写了自己的名字。
两人在台前站定，和自己的签名留影。
台子下面的人群高声要求白雷发言，台上的主持人也很期待，双手合十说：“白总裁的魅力太大，大家对您发言的期待超过了这场晚宴。”
原本按照顺序，在白雷之后上台的一对儿宾客被迫暂时停留在红毯上，男宾客向女宾客解释说：“这个是白氏集团的总裁，今年的风云人物。”
女宾客两眼星光绚烂：“我当然知道。”
白雷也没有准备演讲的内容，晚宴本来只是他和女朋友约会的借口，所以也懒得费脑子，跟着耳麦里白管家的声音念了一段儿。
“很高兴来出席这次晚宴，这次晚宴的主题是，呃，环保，众所周知，环保是当今世界最重要的课题，为了全人类的福利，我们白氏集团将全力协助支持，环太经组织第三次协商会议的决议。”
看台下响起了掌声。
照本宣科的发言稿有问题，白雷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他简单行礼，带着张灵湖走下看台，想把她带到一个略微隐蔽的角落里。
这个慈善晚宴可是没有隐蔽角落，几乎所有的宾客都认识白雷，冲过来和他搭讪。白雷只好勉强应付几句，带着张灵湖冲杀向厕所。 厕所呀！诗人们赞美厕所，这里永远是可以给心灵提供片刻安宁的港湾。
白雷在一个安全的角落里黑了脸，在耳机里质问白管家：“我什么时候说要支持环太经了？你从哪儿弄的发言稿？”
耳机另一端的白管家声音平和冷静：“虽然您没有对此表态过，但这是这几天最热的话题了，他们的支持率已经超过了百分之六十。按大数据来说，你的发言很完美的维护了您环保新贵的形象。。”
白雷：“这次就算了，下次记得中立一些。”
白管家：“我已经把您的意见记录下来，白总，温馨提示，您目前还有11705个文件没有审批。”
白雷有些不耐烦的终止了谈话：“我知道了，这个问题忽略掉，不要一个小时提一次。”
张灵湖看出来白雷很不顺心，连忙问：“怎么了？”
白雷一挥手就驱散了烦恼，温柔含笑的看向心爱的人：“没事，去看看，你想吃什么？”
张灵湖：“你的隐瞒，会让我更加担心。”
白雷：“那好吧，就告诉你，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们集团的信息量太大，我肯定处理不完，就委托给白管家的团队做处理，但是他们处理的结果，有很大一部分不符合我的心意，最后导致集团对外的声明，不是我想要的。”
张灵湖点头：“明白了，就是丞相或者太监，越俎代庖，皇帝成了傀儡。” 白雷：“虽然你这话够狠，倒是形象。不过皇帝的底牌是他们远远不能想象的，走吧，我们去看看吃的。”
两人洗了手，正要出去，却见一个年轻女孩，飞快的扑了过来：“白总裁，找了你半天，原来你在这里。”
只见她穿了一身火红繁复金星闪耀的拖地一米半唐装，头上是花枝乱颤金玉相间的花冠。
是什么让人失去了人类最后的一片净土厕所，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白雷做出一个武打电影里防御的动作，说道：“你，你别过来！”
那个女孩原地站住，撒娇嗔怪的说：“白总裁，不认识我了？以前见面的时候，还说人家是小甜甜。”
白雷：“逢场作戏，银货两清，请有一些职业道德好不好？我警告你，我女朋友可是在，她要是万一对我有什么误会的话，后果可是球花小姐你承担不起的。”
那个叫球花的小姐这时候才注意到张灵湖，脸色很快变化，微笑着打招呼说：“嗨，你好啊，很高兴认识你，白总裁的女朋友。”
张灵湖惊讶又尴尬的回应了一句：“你好。”
刚招呼完，就被白雷拉手出去，他们一起走去慈善晚宴的用餐区。用餐区很冷清，只摆放了一些小份无包装的点心。
白雷有些尴尬：“我忘了这个是环保主题了，下次咱们去奢侈主题晚宴。”
张灵湖知道这些点心是可以免费吃的，很有兴趣的拿了一块儿吃，是奶油做的，又甜又滑真好吃。
球花小姐惊讶的说：“你吃这个，不怕胖吗？”
张灵湖也惊讶的说：“你这么胖 ，不是越胖越美吗？”
球花小姐很吃惊，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胖可不是靠吃出来的啊，吃出来的胖，先大胃口后大肚子，真正的胖一定是要靠打针的啊。”
张灵湖也压低了声音：“打针变胖？”
白雷和球花小姐呆在用餐区，这里忽然也跟着热闹起来，记者们纷纷过来拍照录影，争前恐后，因为这个是非常吸引眼球的新闻。
球花小姐又纠缠白总裁了！球花小姐是个全球范围内都很火的明星，她每天都和各种各样的总裁在一起，全都是劲爆的话题。
嘈杂热闹，白雷有些后悔来参加这次晚宴，不过幸好晚宴主持在那里宣布，慈善拍卖会要开始了，请大家入座。
宾客们回到大厅中央，这个座位是按号入座的，白雷请张灵湖坐了第一排正中，自己陪坐一旁，那个球花小姐也凑上来，坐了白雷一边。
白雷小声的张灵湖解释：“别理她，她就是个疯子。靠装疯卖傻吃饭的，现在这种人很多，就是网络乞丐。”
主持人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宣布：“慈善晚宴拍卖会，现在开始。第一件拍品，是上扬贤伉俪捐赠的，比利佛云纯净泉水一打，起拍价12万，每次加价1万。”
原来这个环保主题的晚宴，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给环保事业捐钱，参加的宾客，可以捐赠一些东西出来，拍卖之后所得款项全部捐献给公益环保活动。
另外一些嘉宾，可以购买这些东西，一样是为了环保做贡献，不需要在意物品的实际价值，出价越高越显得慷慨大方，热心公益，人品出众。
张灵湖眼睛发亮，小声的和白雷说：“你以前不是说过，取自天然的水，本来不值钱，也许会卖的很贵，就是这个？”
白雷小声的说：“是啊，我买下了，你尝尝。”他招手：“我出50万！”全场一片惊叹，自然没有人和他抢。
工作人员直接把那一打水搬下来，放在他们面前。
白雷打开了一瓶，拿给女朋友喝，自己也开了一瓶，他身边的那位球花小姐，居然也伸出手抓走一瓶，白雷没有搭理她。
球花小姐用嘴巴亲吻了水瓶子，又贴在脸上，摆出姿势来请记者们拍照摄影。
这次拍卖，水很多，起了很多奇怪的名字，获取的方式五花八门，有天然水，也有高科技获取水，装在各种奇怪的瓶子里，甚至有些水里面还掺了金粉，用黄金的瓶子装起来。
这些水据说都是珍贵的，好喝的，是人类的珍贵财富，需要大家的珍惜和爱护。
主持人声情并茂，用歌剧一般的声音描述着：“菲力可是来自日本大阪的矿泉水，它的昂贵之处在于，瓶身的霜花装饰图案，由施华洛奇水晶和黄金混合而成，瓶盖的皇冠造型，也是它的特别之处，来自于皇室专属设计师的奇思妙想。”
“下面的拍品是科纳盐卤水，水源来自美国的夏威夷地区，从几千尺的海洋表面之下，抽出海水脱盐处理，制作而成的淡化海水，这是来自深海的宝藏，让我们细细品鉴，让我们的灵魂融入海洋。”
不停的有水被搬上拍卖台，白雷一连的出高价买下来，会场里不时响起欢呼声。张灵湖喝了几瓶之后翻了白眼儿：“别买了，不要了，不就是水啊？这有什么好抢的，我已经混了个水饱了。”
第96章 095特工同行
白雷十分心疼， 赶紧制止说：“不想喝就别喝了， 这个水本来就是每种吃一口， 尝尝味道就好， 不要撑到自己。”
张灵湖默默的握着一只黄金瓶子，这些水都太贵了， 白雷都拧开了递给她，她早就心绞痛了， 那里还能分辨出味道的细微差别来。
“那你千万别打开了。”
白雷点头：“好吧， 不打开， 这是最近两年流行起来的陋习，忽然以水为贵起来，祝福祈愿，商务合作， 亲朋好友，无论什么场合都要互相送水，我也觉得不可理喻。”
张灵湖听了这话，嘴角含笑， 心里想着，我们的时代，虽然食物紧缺， 倒是没有人缺水。这种经历非常新奇， 甚至胜过那些高楼大厦， 车流不息带给她的新奇。
这次拍卖会一直进行下去，最高是一份起拍价40万的泉水， 因为白雷没有出手，反而只拍出了起拍价。
终于把水都拍完了，才开始一些零星的其它东西。就是这个时代五花八门的日用。张灵湖也看出来了一点小规律，这些东西普遍的价格都在10万到100万之间。
这个价格区间，应该是这次到会的宾客们之间默契遵守的。就和六零年代一样，如果有什么需要凑份子的事情，亲友们差不多都会送出价格相当的礼物。
虽然价值相差千万倍，道理都是一样的。
拍卖会主持人用歌剧一样的声音吟唱着，最后压轴的一件拍品被送了上来，张灵湖一下子坐直了。
台上的最后一件拍品，是一只珐琅掐丝细颈敞口花瓶，这个是晚清同治时期的古董，距今已经一百七十年的历史了。
珐琅是一种工艺，也叫景泰蓝，在瓷胎的表面用铜丝间隔磨平，填充不同的颜料，最后进行二次烧制，这个工艺开始的时候，蓝色最美丽，到后来，工匠已经可以驾驭千百种颜色，就像调色画板的画师一样游刃有余。
古董瓶子起拍价是100万元，最后的成交价是3100万元。白雷没有出手，因为瓶子是他捐赠的。
拍卖台之下欢声雷动，主持人盛赞白总裁和买主的慷慨大方，支持环保事业。
全场起立，张灵湖和白雷也站起来，轻轻拍了几下手掌。
他们一旁的球花小姐尖叫一声，冲上去要和古董花瓶合影，保安们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的把球花小姐推开，球花小姐奋力挣扎着，努力缩短和花瓶之间的距离，她瞪大眼睛，张开嘴巴，双手如同钉耙一样抓来抓去。
把个张灵湖都看呆了。
白雷拉着她的手说：“不用理她，这种是搞笑艺人，专门装疯卖傻博人眼球的。”
拍卖台上的主持人还想请白总裁上台总结讲话，被白雷挥手拒绝了。
张灵湖在白雷的护送下离开会场，登上车子，汇入婉转流畅的马路之河。
张灵湖拍了拍胸口：“泼妇我是见过的，交际花我也能理解，刚才的那个裘花小姐真是奇怪。”
球花小姐明眸皓齿，骨骼丰盈，肌肤细腻，衣着华贵。怎么会这样？
白雷：“以后见多了，你就知道了，光漂亮是火不起来的，还要加上疯。”
张灵湖无法理解，暂时把这件事情放下，转头说起另一件最关心的话题来：“原来是真的，一瓶水就要卖到一万两万，那我做送餐员，一个月的工资，居然只能买一瓶水。”
她眉头微微蹙起，开始深深的忧虑自己的前途。
白雷温柔的摸了一下她的头：“为什么还在想做送餐员，你自己不是也攒了很多古董吗？想想那些东西，值得多少钱。”
车里很安静，车窗的玻璃通透，可以看见天空和白云。
张灵湖忽然被震撼到，整个人都恍惚了。她曾经穿梭在波涛怒号的太平洋，也曾经登上过封禅天下的泰山之巅。她曾经是海角村神医，可以决定千百人的生死。当大漠酒泉里的卫星升空，她和那么多的人类智力精华的科学家们一起热泪盈眶。
但那一切的荣耀，都是白雷的。
潜意识里，张灵湖给自己的定位，一直都是一个普通的售货员。
然而，从来不曾如同今天一样，她再也不是她自己，而是手里掌握着天文数字一般财富的自己。
她收集的古董成百上千，每一件都比拍卖会的珐琅花瓶古老，贵重。价格是它的千倍万倍。
财帛最是考验人心。
根正苗红的好工人张灵湖，终于迎来了她的顿悟飞升，同样也可以说成是，一秒钟就堕落了。我在那里？我是谁？我有很多古董，我要卖古董赚钱，然后那？赚了钱干什么？
白雷揽住张灵湖的肩膀，他很享受这狭窄空间里的相处时光，头碰着头，温柔的问：“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张灵湖声音沙哑的出声：“没什么，我忽然想要投机倒把卖古董了。”
白雷哧哧的笑：“卖古董是正当生意，不算是投机倒把。”
两人回到四合院，用过晚饭，又休息了一夜。
第二天，白管家带了一辆武装押送车过来，细心打包了三件古董，带走。
张灵湖穿了一身清爽装束，去参加白雷的一个朋友聚会。聚会的地点很近，也是在二环内的一个四合院里。
朋友聚会的四合院是另外一种风格。
张灵湖家改造的那个四合院，是大枣树，柿子树，石头桌，木头凳的平民风。
这个四合院，是凉亭栏杆，翠竹掩映，假山流水的文人风。
白雷介绍了他的两个朋友，一个叫贾谊，另外一个叫洪瑸，他们都是古董收藏家。
两个人都顾不上花费时间寒暄，立刻撸起袖子，擦拳磨掌，急不可待的要赏鉴他们带来的古董。
张灵湖站在一个怪石堆积的假山边，假山上的清泉喷流而出，她伸出手去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