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二世祖——鲜鱼口
时间:2019-04-07 09:09:16

  对方的话虽然直白,但是风疏痕却意外地听进去了。
  但他依然道:“我认为自我接下那个木盒开始,便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
  “如果你本心如此也就罢了,”燕饮山道,“现在的你决定分明是两个人都不好受,你为什么不能接受她,好歹你们其中有一个人高高兴兴。”
  他颇有些替对方那小师侄不忿:“没有人有资格替对方做决定。”
  的确。
  最后这段话忽然触动了风疏痕。
  他何尝不是在做当年风霭对自己做的事情?不听意见、不由分说便直接为对方铺好了之后该走的路,而后自己却甩手离去。
  自以为是,他们都自以为是。
  风疏痕倏然叹了一声。
  “我将所有事情告诉你,”他沉默良久,忽然开口,“我们后日开始行动,我去剑峰将春方远的金丹拿回,你则带着你那位制毒好友探查毒素。”
  燕饮山一怔:“原来你都已经想好了?”
  “没错,”风疏痕道,“这几日我一直在想此事,如果想要确定春师兄是因什么毒素而亡,就必须要取得他的金丹。然而我已经查看过他的骨灰了,里面并没有,所以想必是还在黎稚手中。”
  “然而我若去拿,他们必定会发现我已起了疑心,”风疏痕慢条斯理,“恰好你来,我便在等你,看你的意思。”
  燕饮山道:“……你是要把黑锅扣在我头上?”
  风疏痕微笑:“那你接还是不接?”
  “……”燕饮山咬牙道,“你小子,行,我接!”
  “你拿到金丹后找人接应然后离开,我去追你,名正言顺,”风疏痕道,“之后我们在桑墟见面,有些事情我有疑虑,需要当面确定才行。”
  燕饮山想了想,而后道:“那你那小师侄呢?”
  “去往桑墟的路上,我到玉凰山见她,”风疏痕垂眸,喝了一口瓷杯中的茶水,脸色晦暗不明,“然后看她——是否愿意接受我的道歉。”
  他表情淡然,但握着杯子的指尖却微微发白,看得出有千言万语,却不能说。
  “还有,”风疏痕道,“我刚刚想了,若是你不肯,我就再告诉你一件事。”
  燕饮山好奇:“什么事?”
  风疏痕抬起眼,神色冰冷道:“风霭死时没有了元婴。”
  “什么?!”闻言,燕饮山先是一怔,而后他如兽的瞳孔中倏然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他握着斩雾的手指发颤,恨声道:“他从桑墟离去时,分明是没事的!而我们之间不过隔了一两天,在那之中,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人?!”
  “昆仑给出的解释是在西境附近遇见了妖兽,所以才意外身亡。”
  提及此事,风疏痕仍然满心恨意。
  他心知风霭离去时,并不希望他报仇,然而他却不知道,一味退让却并不能让昔日的罪人收手,他们只会一次又一次,将有关此事之人赶尽杀绝。
  所以,风疏痕想,自己不妨先动手。
  燕饮山听到这个消息后沉默许久,忽然敏锐地说:“杳杳也是因为这个,所以才被你赶走?是不是你那位春师兄的死也与这件事有关?”
  “没错,”风疏痕道,“然而这则消息,我要找一个适当的时候全部放出去。”
  “嗯?”燕饮山忽然挑起嘴角,“聪明,知道的人越多,你们就越安全。”
  风疏痕点头:“不过此事暂且不谈。若我猜得没错,春师兄的金丹应该存放在剑峰祠堂当中,若那里不在,或是伪造的,你便去黎稚的书房看看。到时我将他的不老剑给你,发现金丹,剑会铮鸣。”
  “这件事我还是有七成把握的,”燕饮山冷然道,“我早想会会那个黎稚了。”
  他视线一瞥,忽然看到风疏痕放在手边的一柄小小匕首。
  燕饮山不客气地拿过来,随即有些惊讶,这匕首的模样与斩雾有七八分相像,但却并算不上精致,一看便知不是出自什么名家之手。
  而他又见剑鞘银饰部分泛黑的磨损,一念至此,不禁笑了起来。
  “你如果说的能有做的一半坦诚,你那小师侄也不至于被气跑了。”
  燕饮山道:“不过我建议你还是与她和好,毕竟就算我认识玄避,此等情况下他也不会贸然来帮助桑墟魔修。所以如果有了玉凰山的少主,想复仇应该就不算是什么难事了,看照羽那样子,欺负了他女儿的,一个都别想活。”
  说到此处,燕饮山语气一顿:“哦,这其中也许还包括你。”
  风疏痕恍若不闻他最后一句,只是淡淡道:“我的确需要玉凰山的帮助,然而这次我会与杳杳说清,并看她意愿。”
  他道:“我不会再是以师叔的身份邀请她了。”
 
 
第65章 回首万里10
  这三日, 趁着眼睛看不见, 杳杳便靠着灵识感受自然五行,每天足不出户, 在自己的小楼里修习。
  虽然药王谷此时并不清闲, 但是巫南渊却直接借宿在玉凰山了。
  他亲自为杳杳诊治换药,无微不至,几乎是寸步不离。
  “这是你们做出的新药吗?”杳杳抚摸着手中微凉的药丸,“那种固灵脉的?”
  巫南渊轻轻“嗯”了一声:“只不过最后的试验还未完成,暂不可在四境推行服用。”
  杳杳好奇道:“为什么?”
  “因为效力还没有完全研究清楚, 而且尝试过的人, 也会有不同的反应,”巫南渊道,“所以还需要再等一阵子。”
  杳杳若有所思, 点点头, 摸索着将药丸放回盒子里。
  恰逢山中沙果熟了, 有个擅长做茶点的大师傅便做了不少可口的点心, 正送来了摆在桌上,却没被动过。
  巫南渊看后问道:“不想吃吗?”
  “最近天热了,什么都不想吃,”杳杳把下巴放在桌上, 闷闷地说,“想去游湖了。”
  “嗯?”巫南渊道, “现在去吗?”
  杳杳立刻直起身子:“可以吗?爹之前说不让我去, 说什么湖上风大, 而且——”
  “这话你记得倒是听清楚,”忽然,照羽的声音响起,而后妖主推门而入,似笑非笑地说,“既然这么清楚为什么还想出去?”
  杳杳立刻捂起了脸:“完了完了,我爹来了。”
  “这几日一直在下雨,湖边冷,想玩去后山玩,”照羽坐到桌旁,顺手拿起一块山楂糕点,淡淡道,“吃。”
  杳杳撇了撇嘴,却不敢多说什么,只敢乖乖张嘴。
  “先把该吃的吃了,”照羽道,“过会儿让南渊带你去玩。”
  巫南渊闻言露出一个极其清浅的笑意,劝道:“其实穿多一些便没有关系,她在屋内时间够久了,如果不出门,对伤口复原也不好。”
  “啊,还是南渊最好了!”杳杳立刻兴高采烈起来,“要不然总在房间里,我都要被憋死了!”
  照羽无奈道:“他就是一直惯着你,不像话。”
  不一会儿,栉风和沐雨又送来了刚煮好的茶,将窗子打开之后,屋外的明光全数落了下来,杳杳所住的小楼视野极为开阔,眼前就是无垠的苍翠繁花,有风吹来,眼前是一片繁盛的草木波涛。
  然而这些,杳杳都看不见。
  比起一开始因为眼睛失明的焦虑,杳杳此时的情绪好了很多,她慢悠悠嗅着空气中的花香草香茶香,笑眯眯地一口一口啃着茶点。
  “我的眼睛是不是快要好了?”杳杳忽然问,“这几日已经能感觉到光了。”
  巫南渊点头:“很快,不过还缺一味药,药王谷和玉凰山都没有。”
  “嗯?这两个地方都没有,还有什么地方有?”杳杳有些好奇。
  “昆仑,”照羽道,“那味药需要生长在寒冷的地方,而东南两境气候湿热,若不去昆仑的话,就只能去雪谷了。”
  杳杳想了想,虽然心里有几分别扭,但却没多说什么。
  “不过,这味药让谁去取?”
  “燕饮山,”巫南渊道,”是东境王的意思。”
  杳杳:“?”
  她有些惊讶,那对方岂不是要深入虎穴了?本来妖毒一事昆仑就已经气急败坏,并且发出了针对燕饮山的通缉,此时再让他回去?
  “这药还能取回来吗?”杳杳忍不住问道。
  巫南渊被她的语气逗笑了:“让他争取。”
  “爹,南渊,”杳杳低头啃了两口山楂糕,思虑再三,终于如同下定了决心一般,轻声道,“昆仑中的事情,我应该告诉你们。”
  闻言,照羽不免有几分惊讶,他原以为此伤会让杳杳低落下去,但这几日在伤情逐渐痊愈之后,她的精神明显好了太多,再提到昆仑时也不会沉默了。
  而今日,她终于打算开口讲出他们的疑惑了。
  杳杳的表情有些难以形容,夹杂着沉痛与愁虑。
  “除去那日我对南渊说的,风霭没有元婴之外,其实他死前还将一个盒子交给了风疏痕,说其中蕴含着太上元君飞升的天机,”杳杳低声道,“我猜他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被人所害。”
  照羽皱起眉:”竟然是如此?”
  “不止,”她道,“风疏痕将这件事放入廻影珠里保存着,而且留下了风霭部分尚未消散的元神,并在此之后的十年多中,不断地利用起元术,想要询问风霭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因为风霭元婴被取,死时已是残破不全,所以他并没有成功,而且也不能阻止风霭的元神消散,于是他不断地伤害自己,以血肉挽留对方。”
  想到盒锁上的剑痕,杳杳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我师父……大概也是因为这件事死的,他打开了那盒子,在去往剑峰之后,就‘毒发’死去了。”
  见她不开心,巫南渊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问道:”那么你去梯山塔,是为了什么?”
  “那里有昆仑弟子的生平,我可以从里面找到风霭和师父的死因,”杳杳道,“昆仑一直在粉饰太平,并且将他们编出一个合理的死因,为的就是不让人起疑,梯山塔也就不会被打开,所以……我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却没想到梯山塔的阵法,这么强。”
  仙门如此堕落腐朽,犹如一棵已经被蛀空参天大树,从外面看也许没什么问题,然而一片叶子落下,便是大厦崩塌。
  其实照羽对这些事情并不关心,他掌南境,现在又有玄避帮忙,大局至此便不会有什么变数了,至于那些修者是生是死,都与玉凰山无关。
  他不想管,自然也不想让杳杳管。
  于是照羽思忖片刻,道:“那么你之后是如何打算的?我看你的意思,并没有要放弃给师父报仇的打算。”
  “我还没有想好,”杳杳低落地说,“仇肯定是要报的,但是风疏痕已经将我逐出正法峰——”
  她话还没说完,照羽忽然一拍桌子:”这个姓风的把你逐出正法峰了?!”
  杳杳:”……”
  坏了,她想,自己怎么无意中将这件事说了。
  “就是为了让你远离这个秘密,他将你逐出师门,所以你才会独身夜闯梯山塔?”照羽迅速猜到了始末,眼中怒意缭绕。
  “在收养你之前,我觉得四境之中唯有人类最无趣,而且他们心思复杂,满是肮脏龃龉,唯一有点意思的也不过是巫南渊那师父,还有风霭罢了,”照羽道,“所以我一直将你养在山中,与四境有联系也不让你与人类见面,其实也是不想让你与他们相识。”
  他极为愤怒:“虽然玉凰山也并非最安全之处,但是在我身边,起码我是放心的。”
  杳杳听出了自己父亲话中的意思,忍不住道:“但其实也是有好人的,我、我师父就是,而且风疏痕也不能算是坏人。”
  “你最好不要提他了,”照羽道,”我怕我会杀到昆仑上去把这小子的皮扒了。”
  杳杳闻言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照羽侧首看了她片刻,又忍不住心软:“罢了,我同你们一起去湖边散散心吧。”
  ……
  又过了一日,药室内,巫南渊正在为杳杳的眼睛换药。
  她始终郁闷于自己说了风疏痕将自己逐出山门的那件事,这让照羽这几日的心情更差了。虽然他并不是什么会随便对属下发火的人,但是阴沉的脸色,也叫十将们都惊疑不定,生怕哪句话说的不对让妖主心烦。
  “我们什么时候去药王谷?”杳杳问道,“其实清明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再扫墓,不会太晚吗?”
  巫南渊一边细心为她调制草药,一边淡淡道:“其实我师父并非是会在意这些事情的人,只要我去了……不,就算我不去,她也不会在意的。”
  杳杳十分好奇:”你师父是什么样的人?”
  “很难形容,四境中鲜少有人提起她,是因为她当年所做之事让四境感到害怕。其实最初昆仑尚能与玉凰山分庭抗礼,但因为她的存在,昆仑才彻底屈居于妖族之下了,”他解释道,“很多人都怕她,说她是个可怕的女人。”
  杳杳不禁对此人更好奇起来。
  她在《四境志》中阅读过与前谷主有关的内容,据说前谷主与一样能够将人起死回生的宝物有关,那宝物名为生骨,曾经为天下所痴狂追求,然而最终却谁也没有得到。
  个中原因,并没有人将它写清。
  “我记得生骨……这个东西,”杳杳轻声道,“相传四境中一共有两样能活死人的物品,一个就是生骨,与你师父有关,另一个则是一盏琉璃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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