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空有美貌的侍妾,不值得宫中贵人动手。
“我腹中若是个男孩儿,就是殿下长子,皇后娘娘那边想来是不期望他出生的。”枝枝语气平静,“所以才处处针对我。”
“一个婴儿,能对姜皇后产生什么威胁,她干嘛……”顾静怒道,“这人疯了吧。”
“二姐姐……”枝枝无奈摇头,“殿下一生没有子嗣才是最好的,这样他出了事,二皇子才能顺理成章的继承大统,只消殿下有骨肉存于世间,那就少不了扯皮。”
说到底,按照礼法,嫡长子为大宗,嫡长子的孩子相对别的兄弟,也是大宗,只要殿下有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就有继承大统的资格,且礼法地位排在二皇子之前。
不管嫡庶,他都是这一代当中的大宗。
姜皇后自然容不得。
会想尽办法对付她,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如今姜皇后羽翼尽折,东宫却高手如云,无数禁军看守,姜皇后想真的害她,只能使些阴诡手段。
枝枝倒要感激当初自己陷害姜皇后害自己流产的事情。
就是因此,才让姜皇后投鼠忌器,不敢直接对付她,生怕再落下恶名,从此不得翻身。
顾静沉默了片刻,忍不住道:“太复杂了,我搞不明白。”
如今这天底下,嫡长子继承的制度,早就名存实亡,天下百姓都有偏爱,也唯有皇室为天下读书人看着,不得不遵循古礼,就跟皇帝一样,就被姜老太爷为首的文人清流,逼着立了沈璟昀做太子。
在不甘心也没办法。
她坐在床边,握住枝枝的手,终于有了一点姐姐的样子,道:“枝枝,不管外头发生何事,姐姐都会保护你,不让那些腌臜东西伤害你。”
听她将姜皇后称作腌臜东西,枝枝忍不住一笑,挽住她的手,头枕在她臂上,“姐姐对我真好。”
“你是我妹妹,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顾静扬眉一笑,英气十足,“哎呀,不说这些肉麻话,反正你就好好歇着,万事有我们呢。”
她虽然觉得自己有点笨,什么都不懂,但是……但是总可以帮着枝枝拦几个坏人.
“方才太医可来过了?”女侍中被顾静提醒了,问道,“可说什么没有?”
“说我不碍事。”枝枝弯唇浅笑,“我身子好,经得住折腾,再者这孩子也乖巧。”
她温柔一笑,终于忍不住将思念说出口:“等殿下回来,我的肚子都要好大了。”
“殿下出门,向来不递消息回朝。”女侍中叹口气,“说不定,明日就回来了呢。”
这话说的一看就是在安慰人,枝枝心里还是升起了一丝期待,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了身孕,孩子思念父亲的缘故,她格外想念沈璟昀。
同床共枕这么久,她早已经熟悉那个男人睡在身侧,感受他的体温和气息,便让她觉得十分安心。
她还没有跟他分开那么久过。
一时之间,居然不习惯了。
枝枝低着头,盯着被褥上的牡丹花图案,伸手摸了摸,“等他回来,我定要跟他生气的。”
什么好处都给他占完了,孩子也给他怀了,结果他撒手跑了,这是什么人啊。
却全然忘记,当初她是如何义正言辞劝告沈璟昀以国事为重的。
女侍中莞尔一笑:“这是应该的。”
这自然没什么,可承徽是殿下的心爱的女子,她要真的生气,哪怕无缘无故,殿下也定然只能忍着。何况承徽肚子里还有个大杀器,殿下不忍也得忍。
女侍中无奈摇头笑了笑,道:“殿下这辈子,大约也没这么憋屈的时候。”
她倒不觉得如何,枝枝自己先不好意思了,脸色微微泛红,无奈道:“我很讲道理的。”
众人皆忍俊不禁。
夜色深深,初一的月亮害羞的躲在云层当中,天色黑沉沉的,熄灭了屋内的灯火,只余下几颗夜明珠照亮,枝枝躺在被窝里闭上眼,睡地香甜,侍女们都退下,连在外头守夜的人都不知道为何,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枝枝毫无察觉,依然沉睡着。
梦中,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知什么物体在她身上游走,带着灼热的温度,似乎将全身都点燃了,出了一身一身的汗。
可那物体却丝毫不肯远离,反而朝着别的地方去。
说不出的难受。
枝枝在睡梦当中嘤咛一声,想摆脱这种感觉,却无论如何都不行。
那东西像长在了她身上,无论她走到什么地方,都紧紧跟着她,寸步不离。
可她却觉得,这东西没有恶意,没有丝毫害怕的情绪,只是有一点被惊扰了清梦的不耐烦。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不胜其扰得睁开眼睛,还未清醒,就要去挪开那东西。
伸手却碰到另外一只手,格外的熟悉,是一只曾经无数次在她身上留下印记的手,掌心的温度都跟以前一样。
枝枝猛然惊醒,瞪大了眼睛,抱着被子坐起身来。
入目,正是一张熟悉的俊美脸庞。
第111章
枝枝怔怔看着他含笑的容颜,闭上眼,慢吞吞挪着身子又躺了下去,就好像他不存在一样。
沈璟昀看愣了,千里迢迢赶回来,就……就这么个待遇吗?他有一瞬间的恍惚,凑到枝枝耳边,盯着她的睡颜。
枝枝再次慢吞吞睁开眼睛,还非常无辜地眨了眨,“真是你啊?”
声音柔软又无辜。
沈璟昀立马心软了,这哪儿还能生的起气,换个绝色佳人躺在你床上这么跟你说话,你受得了吗?
但他还是没好气道:“除了我还能有谁?”
枝枝眉眼弯弯,“我以为是在做梦嘛,别生我气啦。”
沈璟昀捏了捏她的鼻子,凑在她耳边问:“你经常梦到我吗,这般轻车熟路?枝枝,你都梦见我在做什么?”
“我……我没有。”枝枝嘴硬,却直起身子,抱住他的腰,“我才没有梦见过你。”
她只觉得脸上滚烫一片,是执意要隐瞒到底了,这些时日,也不知道是不是身孕的缘故,她常常梦见他。
这原本没什么,可羞就羞在,每一次梦见他,总是在床榻上,桌子上,床边……各种各样的地方。
至于具体在做些什么,着实说不出口,想一想都要脸红。
这话当然不能说出口,否则依照这个男人的厚脸皮,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真的?”沈璟昀漫不经心地问,“枝枝,说谎的孩子,要被惩罚的。”
枝枝狠狠打开他探入自己衣襟的手,紧皱着眉头:“我大着肚子,你想干什么?这可是你亲生的孩子!”
“我就摸摸你。”沈璟昀委屈不已,“这么久没见,我都快想死你了,你便半分不思念我吗?”
“我……”枝枝沉默片刻,既不舍得他伤心,又不愿意跌了最近的面子,只得到,“你的孩子想你了,天天跟他娘喊着要爹。”
沈璟昀笑的险些直不起腰,揉了揉她的脑袋,逼问:“孩子想我,孩子他娘有没有想我?枝枝,告诉我。”
“你明知故问!”枝枝禁不住控诉,“你再欺负我,我就跟你不客气了!”
“是我的错,还不行吗。”沈璟昀认错非常之快,又变戏法般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递给枝枝,含笑:“枝枝,今日是你生辰,这个给你。”
枝枝眨了眨眼,心里感动了几分,“特意为我回来的吗?”
这个人那么繁忙,居然为她千里迢迢赶回来,她白日里还放话要收拾他,如今哪儿舍得,只恨不得将人放在心尖子上捂着。
枝枝低头看着那盒子,造型古朴,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檀香木的材料,单一个盒子便价值千金,可想而知你们定然放着什么稀世奇珍。
打开那盒子看了一眼,枝枝下意识抬头看他。
造型精美古朴的盒子里面,并排放着两个木雕的小人,刀工粗糙,边角还不整齐,像是新手做的。
跟盒子的画风,格格不入。
枝枝心里隐隐约约有个猜测,沈璟昀总不会糊弄她,莫不是……
沈璟昀温柔浅笑:“金银珠玉你都不缺,再珍贵的东西也算不得什么。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情意才是无价之宝,所以我亲手雕刻了这对小人,贺你生辰。”
很快就证实了她的想法。
枝枝低头摩挲着那两个小人,可笑丑陋的花纹似乎都变得可爱起来,虽然粗糙,却比全世界所有的东西都珍贵。
枝枝拿出来,摆在床头的多宝阁,不错眼地盯着,连余光都不分给沈璟昀,沈璟昀微微沉默了片刻,直接道:“枝枝,我饿了。”
“嗯?”
“我为了赶在今天回来,日夜兼程,快马不休,从黄昏到现在都没东西……”他加重了语气,“我饿了。”
“来人!”
侍女匆匆忙忙走进来,“承徽有何吩咐?”
“让厨房的人起来几个,给殿下做晚膳。”
侍女走开之后,枝枝心疼的看着沈璟昀,再无暇顾及那两个小人,忍不住埋怨,“这么着急做什么,星夜兼程,也不怕……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办?”
“我这不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吗?”沈璟昀笑着搂住她,“枝枝担忧我,我都明白,可我也想早点见到你和我们的孩儿。”
若是慢几步,就赶不上枝枝生辰了,他就是把马跑死了,也得赶回来。
枝枝抱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口中止不住叹息。
“为何唉声叹气?”
“我今日还问女侍中殿下何时回来,她说可能明日就回来了,没想到居然一语成真。”
殿下真的回来了。
女侍中说的也不对,没等到明天,今天他就回来了。
“我还以为……以为要很久。”枝枝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问道,“殿下这么快就回来,西北的事情,解决了吗?”
“解决了。”沈璟昀不甚在意,“让当地的官绅豪吏说的天上有地上无,似乎非常厉害的样子,可本质也就是几个毛头小子,不足挂齿。”
他无意多说,只揽住枝枝的腰,凑在她脖颈中,微微闭上眼睛,下巴上刺拉拉的胡茬还没清理干净,蹭的脖颈中一阵阵发痒。
枝枝伸手挪开,又捧着答应发脸,心疼的看着那一片青,伸手蹭了蹭,算是真的信了他星夜兼程赶回来的话。
殿下向来是个讲究的男人,《礼记》有云,礼仪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她的殿下饱读诗书,从不蓬头垢面以示人,像如今这般不修边幅,是从未被见过的。
沈璟昀睁开眼:“怎么了?”
枝枝叹口气,唤人打水来,道:“殿下先去洗漱包吧,等会儿膳食就好了。”
这般模样,想来他自己也觉着不舒服。
沈璟昀嗯了一声,“枝枝陪我。”
“殿下……”枝枝瞠目结舌,无奈道,“我还大着肚子呢,不行!”
“你想哪儿去了?”沈璟昀反问,“我又不是禽兽,自然什么都不会做。”
枝枝怀疑的看着他,沈璟昀无辜与她对望,看着男人眼中的疲惫之色,最终还是忍不住心软,枝枝放软了口吻:“那你不许胡来。”
她到底还是个年轻姑娘,不明白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男人的话要是能相信,猪都会爬树。
浴室里水声哗哗,烟雾弥漫在上空,如同仙境。
过了不多时,枝枝气的眼泪都流了下来,恨不得咬他一口。
沈璟昀面色肃穆,认真且严肃:“枝枝,我早问过太医,如今已经可以了。”
枝枝恶狠狠地瞪他,只是这般情态之下,却媚态横生,一眼瞪过来,似娇嗔,更似引诱。
沈璟昀顿了顿,眼里带着无法诉说的情意。
枝枝哭着抓他,在他身上挠出一道又一道红痕。
说不出什么感觉,就好像是无根的浮萍,只能抓住一旁的稻草,树根,不管是什么东西都行,生怕无处飘去,找不到人。
……
云收雨散,沈璟昀直起腰,将她从自己身上抱起来,举步踏进浴池当中。
枝枝惊的瞪大眼睛,没什么底气地斥责:“你……不许再来了!”
方才就是好好的在沐浴,结果这男人就……非搂着她望岸上去,她挣扎不开,就被得逞了。
要是再来一次……枝枝惊恐无比。
好在太子殿下还是个人,没真的继续折腾,只是给她洗干净,裹在衣服里抱着走了出去。
外间侍女们却已经摆好了膳食,个个都眼观鼻鼻观心地低着头,安然的神情似乎什么都没听到。
放才自己哭的那么大声,肯定被人听了去,枝枝羞的脸红成一片,只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可观察自己的男人,淡定的神情,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俗话都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估计也包括脸皮这种东西。
沈璟昀就抱着枝枝坐在桌案前,侍女们不约而同地退了下去,只留下两人,“枝枝要吃吗?”
“要。”枝枝努力在软榻上努力直起身体,只是腰间一阵阵发软,最后也只能依靠在沈璟昀身上,凶巴巴道:“你再乱来,以后就离我远点。”
沈璟昀夹菜喂她,漫不经心道:“我走之前,枝枝还答应帮我……现在还没兑现,我早晚要讨回来的?”
他盯着枝枝被蹂.躏成鲜艳红色的唇,话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我何时答应你了?”当时分明飞快转移了话题,她可不记得自己答应了,这人想骗她,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