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名著]名侦探玛丽——红姜花
时间:2019-04-07 09:14:35

  观点不一样,多数和成长的环境以及阶级限制有关。玛丽能理解比尔·梅恩先生高高在上地说一句好友的牺牲毫无意义,甚至是浪费天赋,因为他不像哈维记者一样亲眼见到过穷人们究竟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她不赞同,但也不打算反驳,除非梅恩先生亲自体会过贫民窟们人们的生活,感受一下穷人只会更穷的压迫带来的绝望,否则玛丽和梅恩先生动口吵架,得到的也无非是一句轻飘飘的“穷人变穷是因为他们不努力”而已。
  但玛丽觉得,梅恩先生纵然高高在上,他的建议也拥有自身价值。
  至少他不认同菲利普·路德,却认同陀思妥耶夫斯基嘛。他在文学上的看法可谓是说到了玛丽心坎里:他说玛丽再努力也只能是“效仿”大文豪,要是想成为大文豪还有一段距离。这样评判,虽然梅恩先生嘴上说玛丽·班纳特身为女性不配接触到艺术本质,但实际上他已经是把菲利普·路德放在一个“可能名留青史”的标准来要求玛丽创作了。
  这算是反向认可吧,而且他说的对。玛丽现在的目标是畅销书作家,她的梦想是成为斯蒂芬·金,而非心理现实主义的代表作家。不得不说比尔·梅恩先生确实是一位文学修养深厚的人,他能看得出来玛丽的追求,并且指出这样的追求不对——而身为作者,谁不希望自己的作品在受欢迎的同时,能够拥有更深刻的意义呢?
  话又说回来,要不是认同菲利普·路德的价值,何必如此上心,《海滨杂志》的连载本身就不配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相比,还不是希望玛丽能写的更好嘛。
  期期骂,期期追,还要写信,一边别扭地故作清高,一边又承认玛丽写得好,整封信看似充满了指点江山的教训,还有些态度自相矛盾,反而透露了梅恩先生的真正看法:他确实认为玛丽的作品很有潜力,但碍于“纯文学评论家”的面子没法直接承认罢了!
  这是什么黑粉啊!玛丽还觉得挺有趣的。
  “我得写一封回信,”玛丽想了想,宣布道,“刚好从加莱到巴黎还有一段时间,我可以在火车上写信。”
  “你要写回信?”
  凯瑟琳露出了吃惊的神情:“你还说你不在意,玛丽!哈维先生急火火给霍尔先生写信打听你的信息你都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太不公平了吧。”
  “那不一样,”玛丽失笑,“当时大家都还不知道菲利普·路德是谁呢。而且我觉得梅恩先生的语气高傲,可他的建议也确实有用。路德和他在报刊上‘交流’许久了,给个正面回应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当然了,重点在于虽然这封书信的语气还是不讨人喜欢,但玛丽觉得梅恩先生的本意不是如此。
  而且……不管梅恩先生出于什么理由选择和玛丽直接交流,道出内心真实的想法,那么出于尊重,哪怕他们的看法不同,玛丽觉得自己也应该回一封信说出自己的观点——这可和一开始的哈维先生不同,记者只是好奇菲利普·路德其人,在前往米尔顿之前,他暂时还没萌生同路德沟通的欲望。
  班纳特三姐妹在船上摇摇晃晃,离开了港口,在加莱登陆。
  而踏上法国的领土不过是旅行的开端,虽然港口城市里各色人等来来往往,但周遭路人们说出口的法语叫凯瑟琳和莉迪亚又紧张又惊讶。
  玛丽多少会一点法语,可以和人们进行日常沟通,那班纳特两个姐妹则完全是前来观光浏览的了。
  艾琳托人在加莱港口接应玛丽三人,拿了钱财帮忙接送的人话并不多,只是帮助班纳特三姐妹提前买了票,叫了辆马车送她们前去火车站。
  接着又是一场极长的火车行程。
  十九世纪的法国没有tgv,玛丽和两位妹妹只能坐在车厢窗边看着车外的风景咣当咣当前行,放平心情,忽视车上的不方便外,倒是也有一番风味。
  特别是在风景之下执笔写信。
  玛丽不打算和梅恩先生讨论他的朋友多管闲事,跑来法国刚好撞上巴黎公社运动是对还是错。人已经去世二十余年了,死者为大,他是对是错如今已然不再拥有意义。
  在表达观点,她先是客客气气地感谢了比尔·梅恩先生给出的专业意见。
  “哈维先生开头之后,”玛丽写道,“读者评论家们总是要拿‘菲利普·路德’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相比,我认为这完全是在捧杀这个笔名。如你所说,我执笔创作完全是出于不甘在南方乡村嫁人相夫教子,从而自谋出路,找到养活自己的办法罢了。很感谢你能看到菲利普·路德和他的故事——也就是我和我的故事中含有潜力。能够获得专业的认同,这是我的荣幸。但在我看来,不论今后路德,亦或者说,玛丽·班纳特的作品拥有或者不拥有真正的艺术价值,那都是一名作者理应追求的东西,也就是梅恩先生你所说的,人性的普遍意义。”
  话到这儿,玛丽顿了顿。
  既然梅恩先生话说的不客气,完全不掩饰自己的高傲本性,那玛丽也就不委婉了。
  要是面对面交谈,对于咄咄逼人的人,玛丽多少还会挂出自己的标志性假笑来掩饰本身直截了当的性格,但现在通过纸笔交谈,委婉诉说多少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
  况且梅恩先生也没遮遮掩掩啊,既然他这样“尊重”自己,直抒胸臆,玛丽要是不表达自己的真实看法,反而是瞧不起他带着不屑一顾的认可了。
  “但我不认同的天赋论。”
  在论述自己的想法之前,玛丽把自己的观点写了出来。
  “梅恩先生你认为只有体面绅士才能接近到艺术的本质,而穷人和女性‘偶有灵感’也不过是少见的例外。而在我看来,这样的结论完全没有触及到问题根源。不是只有体面绅士能掌握艺术,而是艺术一直掌握在体面绅士手上。而穷人,也不是缺少天赋,而是缺少绅士们经受的教育。”
  同样的,女士也是如此。
  玛丽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仗着小聪明在十九世纪写出观点新颖的小说连载没问题,但她要真是一名如同歇洛克·福尔摩斯那样智商超凡凌驾凡人的人,早在二十一世纪就考上牛津剑桥啦。
  但在玛丽看来,考不考得上是一回事,能不能考是一回事。
  剑桥大学一直到一九四七年才允许女性作为正式大学生入学。难道在一九四七年的女性们统统没有那个智商进入剑桥大学吗?她们缺少的可不是智商,而是足够进入剑桥的基础教育。同理写作也是如此。
  “既然要讨论艺术,请允许我用音乐这种艺术形式距离,”玛丽写道,“同样的耳朵聪明,一名新生儿出生在铁路上,日日夜夜听到的是火车轰鸣,童年因为对声音过于敏感而作出不同于寻常孩子的反应,是要为父母增添困扰的;但倘若这名新生儿出生在贵族之家,不愁吃穿,自小聆听到的是莫扎特和贝多芬,其人生自然与铁路工人的儿子截然不同。”
  写到这儿,玛丽想了想,继续写道:“当然,我也认同你的看法,先生,总会有例外产生,但例外并不能证明你的观点,只能证明穷人和女性与你口中的‘体面绅士’不处在同一个起点上。不是铁路工人的儿子没有音乐天赋,而是他们不能接受同样的教育。同样写作也是,你认为我身为女性是一种可惜,因为女性无法碰触艺术的本质,可在我看来,不是我们没有天赋,是压根没有拥有‘天赋’的权力。”
  写到这儿,玛丽的观点阐述完毕了。她觉得说到这儿就好,再往下说难免又会发散到政治上面,而政治观点与政治观点的对抗势必会让局面变得非常难看,因为这不是能说服对方的问题,就像是梅恩先生和他的那位支持巴黎公社运动的朋友一样,朋友死了二十多年了,梅恩先生还是难以释怀。
  “我的姐妹认为我没有必要同你写回信,”玛丽总结,“因为我一直没有对任何反面评论发出任何回应,这次与你回信,就是打破了自己的坚持。但我认为这完全不同,之前你批评菲利普·路德的故事,写文章抨击,发表在报刊上,针对的并不是我,而是刊登在《海滨杂志》的连载。但现在,你直接写信于我,是选择和我沟通,想要得到我的回复。尽管你或许不那么想,可在我看来,这是你愿意与我平等交谈的表现。”
  哪怕交谈的内容不是褒奖和表扬,也仍然是愿意和玛丽沟通嘛。虽说玛丽也不是每封信都回复的,但哈维记者写信询问米尔顿的情况时,她不也回了。
  写完信件之后,玛丽找了个机会,在火车经停站时委托乘务员将信件寄了出去。
  在抵达巴黎之前,玛丽还同艾琳写了几封信,汇报自己的行程。她原本还想写信给福尔摩斯的,但离开伦敦时歇洛克·福尔摩斯说不能确定蒙苏的情况,要她先去巴黎等待,导致玛丽在路上也不知道他在蒙苏具体住在哪里,只得作罢。
  再火车依然在咣当咣当,再美丽的风景盯久了也会看厌的。
  车上无聊,转站又麻烦,旅途花费在路上的时间一久,等到踩到巴黎火车站的地面上时,玛丽只觉得自己的双腿都在发飘。
  而她的两个妹妹则兴奋的仿佛火车站地板烫脚似的,两个班纳特家的小女儿不懂法语,又难掩兴奋之情,只能拽着玛丽叽叽喳喳,凯瑟琳一句话没说完莉迪亚又接上一句,好不容易在伦敦安静一点的两个姑娘,一时间暴露了青春期少女本性,让玛丽顿时感觉自己回到了朗伯恩。
  “停停,你们两个等一下,”玛丽被她们吵的头疼,“先别兴奋,见到艾琳再兴奋也不迟,巴黎这么大,火车站人又不少。万一找不到来接我们的人,咱们就走去歌剧院吧!”
  当然不至于走过去,玛丽就是吓唬吓唬两个妹妹,而这果然奏效。
  “那,那接我们的人在哪儿?”凯瑟琳又激动又紧张地问。
  “艾琳说是她的女仆,二十来岁,棕色头发,”玛丽回想着艾琳的回信说道,“今天会穿着蓝色裙子,拎着个篮子,篮子里装着鲜花,便于咱们认出她来。她会带人在站台等待。”
  “那还等什么?”
  来到新的环境,在伦敦束手束脚做了好久合格淑女的莉迪亚,终于有机会再次活泼起来。她一面拉着凯瑟琳,一催促玛丽快点走。好在即使她们行李众多,可艾琳的女仆来得很快。
  在众多旅客之间,一名个子不太高、鼻尖长着雀斑的棕发姑娘带着两名仆从走了过来,她好奇地端详着三名年轻的小姐,而后操着一口带着法国口音的英语问道:“请问是班纳特小姐们吗?”
  莉迪亚:“啊……是,我们是的!”
  玛丽:“你就是安妮,是吗?”
  “我是,”艾琳的小女仆绽开一个灿烂笑容,“请跟我来吧,小姐们,克莉丝汀小姐等你们很久了。”
  “等等。”
  凯瑟琳有些茫然:“克莉丝汀小姐?你是不是找错人啊。”
  “啊。”
  安妮稍稍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克莉丝汀·戴伊小姐!她五岁时从伦敦来到巴黎,父亲死后随了继父的姓氏,也改了一个法国的名字。她去伦敦的时候,应该说自己名字叫做艾琳·艾德勒,是克莉丝汀小姐没错。”
  玛丽:“……”
  那一瞬间,玛丽顿时明白艾琳口中心心念念的“爱人”究竟是谁了。
  叫克莉丝汀·戴伊的巴黎歌剧院女高音,还有一名性情偏执的爱人,这除了《歌剧魅影》里的情节,还能有其他可能性吗。
  艾琳竟然和克莉丝汀是一个人!
  玛丽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不过,看艾琳深情款款的模样,这位敢爱敢恨的克莉丝汀好像早早地就和魅影终成眷属了,她的子爵呢?干脆就没这回事了吗。
  “原来是这样,”玛丽笑道,“在伦敦,还是艾琳·艾德勒女士的名头更为响亮。”
  “我们只有在私下里才会称呼她为克莉丝汀的,”安妮解释完,又好奇道,“原来克莉丝汀小姐在伦敦也很出名吗?英国人也喜欢歌剧呀!”
  玛丽:“…………”
  这是什么法国人对英国人的偏见啊!
  玛丽点了点头:“当然,终于来到巴黎,我必须得感受一下艾琳的正式表演。”
  “啊……”
  一听到这话,安妮露出了失望的色彩:“这两天估计不行了,小姐。最近剧院出了命案,都惊动了外国来的大侦探呢。”
  外国来的大侦探?歇洛克已经回到巴黎了吗?
  玛丽还没来得及问,就听安妮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剧院的小芭蕾舞演员都说,是歌剧院里的幽灵杀了人!迟迟找不到凶手,才惊动了前来度假的大侦探。”
  等等。
  艾琳不是拿到了镇定神经的药方吗?怎么听起来《歌剧魅影》的悲剧还是发生了,而且她离开伦敦回到巴黎也没过多久啊,而且,一个歌剧院凶杀案,若是艾琳的爱人干出来的,歇洛克·福尔摩斯还会公开宣布自己接下案件?这可不是他的风格啊?
  到底是什么情况?
  玛丽的思路有些跟不上现实发展的思路了,她拉住安妮:“先带我去见见艾琳,说不定我能帮上什么忙。”
  她满肚子问题,又觉得不好直接问一名女仆,离开火车站前玛丽灵机一动,买了一份今日的报纸。
  直到这个时候,玛丽才后悔自己穿越之前的外语课只顾着摸鱼了。拿到报纸之后满眼的法语让她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坐在考场里对付阅读理解的日子。好在报纸阅读并不是最难的部分,她连蒙带猜,大概拼凑出了还算有用的信息。
  和玛丽预想的一样,报纸上关于剧院凶杀案的新闻,与《歌剧魅影》原著中的情节基本一致。报道上说是巴黎歌剧院闹了鬼,两名剧院经理饱受骚扰,就在昨夜,一名场工竟然被“幽灵”吊死在了舞台中央,导致今晚的演出全部取消。
  倒是没有任何话语提到了歇洛克。玛丽想了想,或许是因为他在伦敦出名,而巴黎人则完全不在乎英国发生了什么吧。
  玛丽和两位妹妹跟着女仆安妮上了马车。安妮的性格格外开朗,虽然她英语说的不太好,但见凯瑟琳和莉迪亚好奇,一路上不停地为两位班纳特小姐介绍路途的景色和巴黎的特色,丝毫不掩饰自己身为巴黎人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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