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名震江湖——山海十八
时间:2019-04-08 08:23:39

  余亮了解得如此清楚,是他自己想再盛一碗饭时,发现厨房被老头入侵了。
  “巴豆要钱的。”无花简单地说了五个字,不管余亮是否听明白了未尽之意,他是懒得在锅里下药整一整老头,只因此地各类食材都不易得。
  余亮呆呆地转头看向楼京墨,却只换来她给出的一叠纸。
  “我想了一些行商的点子,你可以参考着看一看。”楼京墨也觉得余亮的心计不够在商场上混,但一时半刻间寻不到更好的合作者,廖胜于无地投资一下余亮也行。
  “听你说杨广已经征募大量劳力欲彻底建成大运河,此事一旦成了,想来江南会更为富饶。从东到西的商路不好走,你又没有势力过硬的押货队伍。即然余家在江南有基础,选择顺应皇命也未尝不好。”
  这世上能逆势而为的人屈指可数,大多时候不如顺势而为,免得撞到头破血流。
  余亮谢着接过了一叠纸,已是被转移了注意力也不再去想那个老头了。
  一时饭桌边安静下来,只能听得翻纸的声音,片刻后余亮又说了一句傻话,“是要好好琢磨一下才能做决定。古话不诚欺我,人以类聚,遇到你们之后,我觉得自己是变聪明了不少。我有一个小问题,两位是在寺庙里认识的吗?我也想去烧柱香。”
  余亮简单的逻辑里,无花是和尚,楼京墨多半是在寺庙中与他认识,那座庙的香火助人聪慧,他也想去求一份算无遗策。
  无花默不作声地喝茶,如果他与楼京墨真的相识于南少林,那绝不会是如今的相处之态了。
  “求神不如求己,再说那也与寺庙无关。”楼京墨觉得余亮不该给佛祖添麻烦,“是一位香客牵的线,你就别瞎琢磨了。”
  余亮听得云里雾里,只得脑补成了有位香客去拜佛遇到了无花,香客觉得无花大师佛法过人,便将其介绍给了楼京墨。
  无花却放下了手里茶杯,他听得明明白白,是今日才知楚留香曾做过不靠谱的信差。“小砚是说那位喜欢到处留香的香客?”
  楼京墨点了点头,过去的那一桩乌龙之事,当事人总该知晓一二。
  无花没当着余亮的面再多问,但此事已经被他记在了心里,而此刻已经听到老头打着饱嗝又来到了帐篷门口。
  “嗝,你们吃得怎么样了?我的饿嗝都控制不了了。”
  老头探头探脑地透过门帘缝观察桌子,只见一滴肉汁都不剩,他朝余亮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认准了一定是这臭小子吃光的肉。
  楼京墨向余亮微微颔首,“明日,我与阿枫就要离开,你抓紧时间做出决定,有什么疑问待我遛食回来就问。”
  余亮目送着楼京墨与无花和怪老头离开了帐篷区,他是很想坚定原本的心意留在西域找商机,但又觉得回江南势而为先搭上大运河开通的更好,还真是两相为难都十分困难的操作。
  罗布泊湖畔的老头一点都不两相为难,只有小娃娃才做选择,像他这样的智者是当然是两个人都要。
  “圣门传承了近千年,可谓是继承了先秦诸子百家遗风,江湖上其他那些门派是拍马也及不上的。什么慈航静斋,那都是佛家入中原后才兴起的小玩意,认真说起来她家老祖地尼是读了《天魔策》有感才另立山头。”
  老头叽里呱啦开始讲古,怀缅当年的百家争鸣又谈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这让圣门分裂成了两派六道被世人渐渐视作了魔门。后来越发落魄,尽是与一群尼姑相争天命所归了。
  老头并非看不起女人,如今魔门派系里最强的阴癸派正是女子做主的一支,他只是觉得掉价掉的厉害。从前法、道、墨、儒、阴阳、杂、农、纵横、兵家、医都可以光明正大地一争天下,而今世人却尊崇尼姑之言判断谁为天下名主,成王败寇莫过于此。
  “魔相门的魔字是多年来的误传,原本叫做鬼相门,祖师鬼谷子,通晓纵横捭阖之术,更是日星象纬、阴阳五行无一不精。正因师祖有通天彻地之才,后世弟子难成其百分之一,魔相门渐渐没落在所难免。”
  老头摸着胡须不由唏嘘,他正经起来的样子还真有些高人风范,而稍带解释了几句为何将入圣门必要死亲缘情缘。
  “那些年圣门被朝廷全力围剿,最怕的是收了间谍做弟子。为了杜绝这一情况的发生,是必须断了入门弟子与世俗的牵连,最安全的莫过于那些有纠缠关联的人都死了。其实慈航静斋也一样,那里从不收红尘未尽的门人。”
  这话听着还真是自成一套逻辑。
  楼京墨却还是更喜欢一些有人情味的门派,尽管她没有在大门派生活过,但如果让她选,是不会选必须先断情绝爱才可入的门派。
  “坊间流传过一句话,鬼谷子曾言:方术易学,心术难修。恰如魔门的做法,恐怕越是天资过人而本领卓绝的弟子,越容易出现心魔吧?至于慈航静斋更难出大成者。”
  老头心道可不正是如此,听说曾经打得火热的祝玉妍与石之轩是彻底闹翻了,这几年慈航静斋又派了碧秀心下山,这碧秀心与石之轩居然有了一女,如今不知去了何处隐居。
  其中纷纷扰扰可够乱的,而这都不是魔相门要关心的事情,他只想在死前把门派之学传下去就好。
  “你断过吗?”无花忽而直接地问老头,“亲缘与情缘,你断过吗?”
  老头闻言脚下竟有一丝踉跄,片刻才找回了声音,“我入门已是而立之年。和你一样本就是出家人,因为饥荒战乱年幼就亲人皆去了,也不谈娶妻生子,难得尚有一位年少故友相交多年。师父仁义默许我就此入门,而不提其他断杀之事。不过,我还是失去了他,他是为了救我而死的。”
  老头遥望着沙丘连绵,如果早知有一日失去之痛如跗骨之蛆,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相知。
  这会不是伤感的好时候,还是说收徒正事要紧,“我都说了这么多,你们入魔相门真的有利无弊。天数如此,我刚好算到有机智过人者出现,我的时间不多了,没功夫教普通才智的徒弟了。”
  “眼下你们一起入门,是不违反本门弟子与外有牵连一说,反正都是同门中人了。这事是于我们都有利,我在死前把学识传了下去,你们也利用方术之学寻得归路,怎么看都是合则两利。”
  老头一脸的诚恳,他都不知上哪去找这等好事,这两人为何还要犹豫不决。
  “听着是不错。”楼京墨却始终不愿相信有白吃的午餐,她没办法真把老头看做普通的想找传人的将死之人。“真的不用付一丝一毫的代价吗?”
  老头犹疑了片刻,仿佛能看穿楼京墨印堂有神光闪烁。他一开始想定下无花做徒弟是真为其着想,小和尚留下能够摆脱了过往的重重苦海,但他对着魂带神力者是不可能不依照门规行事的。
  “是有一个条件,将来你必须极尽全力促成一件事。”
  老头示意楼京墨伸出手,在其掌心落下八个字‘帝传三世,武代李兴’,随即他又笑呵呵地说了,“哈哈哈,这都是还没影的事情,没必要现在就忧愁。人嘛,先着眼于当下,解决你们如今想回去的问题才最重要。你们说呢?”
 
 
第59章 两支卦
  隋未尽,唐未成,又从何谈起武周之事。
  且说,领先半步的是天才,领先一步的是疯子,领先两三步的不免称魔称怪。老头看起来不太正常,恐怕就是他算得太远了。
  老头疯得,楼京墨疯不得,她并不去问老头的深意。
  比如杨坚是梵清惠看好的天下之主,这皇位才刚刚传到他儿子杨广手里,现在看来杨广干得并不差,那么到底是什么使得隋朝二世而终?再说隋末各路群雄称霸割据,凭什么就一定是李家得了天下?天下大势又是如何被几大宗门所左右?
  楼京墨不关心这些,当下能够顺利与无花一起回去才最重要,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老头既然已经全盘托出知晓魔相门来历,如今除老头之外魔相门已无内门门人,没有繁乱的人际关系要处理,只需一心一意尽最大的努力学知识。
  如此,楼京墨与无花是顺水推舟地加入了魔相门。
  老头自我介绍叫王三,也不管这名字是否像假名,而谈起魔相门的生计来源主要是卖草药,全由外门弟子经营作王药铺子。兴盛时期王药铺子的生意也曾经遍及东西,但传到老头手里只余从张掖往西入大漠的这一线。
  这一线则被老头交到他新收的两个便宜徒弟手中。因为老头身体不太好不易再劳累跋涉山川,本来犹豫难定是西行或东进的楼京墨,索性选择出师之前先不挪地方,就在罗布泊附近住下来。
  无花洽谈租下了一间布置简易的小院,总不能接下来两三年里都在帐篷里过活。对此,最高兴的莫过于还没准备是否回江南的余亮,他也租了一间小院,每天照例能蹭一日三餐,更能得人指点从罗布泊集市开始着手经营买卖一事。
  ————
  转眼间,三年零三个月,老头宣布他已经尽力以最快的速度将能教的学问教完了。
  “本门藏书甚多,还有许多来不急细说全在这个木盒子,其中一式两份,是书库所在方位与钥匙。倘若你们与它有缘,缘份到了再去寻吧。现在,一炷香之内完成你们的出师之卜。”
  楼京墨与无花对视了一眼,老头说了今日两人需各测一卦,算得正是天地之间能让他们尽快回去的机缘在哪里。
  此事算不得十分困难,只因可以引起时空缝隙的人或物绝不寻常,如此必会呈现在日月星辰之中。
  一炷香静静燃,香灰一点一点地从顶端跌落在香炉中。
  老头凝视着一缕烟雾徐徐飘散,他已经快记不清自己出师时的模样,而看向院内望天沉思的楼京墨与无花,忽然有些吃不准将魔相门传给意外出现的两人是否得当。
  一统魔门是所有魔门弟子的心愿,而辅佐出一位旷世之君也是魔门的主旨,哪怕魔相门避世多年也不例外,只不过比起其它宗门更懂得因势利导与利用天时。
  如今,魔相门的传人是要往异世而去,既有卦不敢算尽之语在前,谁又能确保未来之争到底会发生何种变化?
  正在老头胡思乱想中,院中楼京墨与无花已经落笔成行,各自拿着一张纸进屋递老头等他评判。
  只见一张纸上写到:烈日尽处,沙中沙,是杀非沙。另一张上面道:假作真时,非衣西来,突厥分。
  老头摸着胡子哈哈大笑起来,他果然没有选错徒弟。都说易者难自易,皆因测问与自身相关之事,难免不冷静理智乱了分寸。但是,他选的传人却能在短短三年的学习后就克服此弊端,足见他的眼光非常好。
  前一张楼京墨算了两人该往何处去寻机缘回去,显然不是往东入中原,而该往西深入大漠寻黄沙烈焰的深处。后一张无花侧的是该寻何人助两人一探西域,那人身份上一定有大问题,人是从中原来目的则是分裂突厥。
  “好!好!你们测得很对,一个寻对了地,一个寻对了人。方术一门,少有人能完全算无遗策,所以相互帮助尤为重要。只要继续如此,你们势必能顺利归去。”
  老头说着却呛咳起来,好似完成了所有任务,再无负担后也失了继续强撑的力气,他靠坐在躺椅中勉强理了理气息后看向无花,“小和尚,你且留一下,我还有话同你说。”
  楼京墨识趣地先退出了房,既然两人的测算结果正确,那么现在要找的人则是那位非衣西来。
  每天罗布泊附近都有不少中原来客,大多为商贾,也有极少数的僧人书生为寻求经求道。非衣两字,最简单的拆分则是作裴字,裴姓者为分裂突厥而来。
  楼京墨联系曾读过的史书,隋唐年间是出过一位经略西域的高人,能在几年间通过连横合纵之术使得突厥一分为二,不费兵力就大大削弱了突厥对中原的威胁。
  此人正是裴矩,可是此世朝堂背后有着江湖宗门的影子,假作真时的那一句预测是否指出裴矩的身份有异。
  带着如此疑惑,楼京墨去找了已经在罗布泊混出名声来的余亮。
  余亮终是没有选择立即回江南,搭上大运河开凿的好时机,反而选了先从张掖至罗布泊一条线跑商,说是为了不白费了那些日子辛苦地学习外语。
  因为喜欢美食,他索性选择做调料生意,把西域的孜然、胡椒等物贩入中原。从前也有人卖过调料,但都是作为添头顺带捎的,只因没有相应美味的菜式去佐证西域调料之美。余亮有着名作为后盾,算是从一开始就占到了先机。
  如今,余亮对从关内来的人大致都有了解,他秉着绝不放过一个潜在客户的想法,一般是遇上了新来的就要给人推荐一波美味佳肴。
  “楼先生要找的人可能姓裴,这不算太常见的姓氏。”余亮一下就想到了两日前新来的一支考察队。
  “是有那么一个中年男人姓裴,看起来文质彬彬,是随着一支什么考察队来的。住在白色帐篷一带,听说还要招募一二同去大漠的帮手,好像是受人之托去寻遗骸的。”
  楼京墨听到又有人来沙漠里寻遗骸了,这倒是与她入西域的本意相同。不过,她确实是想全了大花花的心愿而入大漠,那一支考察队究竟有几分是为寻骸骨而来就很难说了。
  大漠的夜来得晚,当满天繁星时夜已极深。
  一探裴姓中年人深浅之事只能等到明日天明,却不想在此之前是要将老头给火葬了。
  楼京墨只是出去溜了个弯,等她再入小院,只见院中放着一口棺材,那是老头自知时日无多早就备好的。
  “王老说不欲让我们多见生离死别,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也就不差一个人目送他咽气。”
  无花静立在棺材边,老头让他单独留下,第一句话就是让他把棺材推到院子里。这一头棺材刚刚放好,老头就步履蹒跚走出屋内,直接跨入了棺材里躺了进去。仿佛是算准了自己的死期,老头在咽气前将一本残卷交给了无花,留了最后一番话。
  ‘圣门各支皆有自家的绝学武功,比如阴癸派的《天魔秘》、邪极宗的《道心种魔大法》,其背后本该都有一门流传深远的理论依据,来自于先秦自家之学。
  恰似本门《二十八天相大法》源自于对于日月轮换、二十八星宿的参悟。很可惜,魔相门的方术一道传了下来,但是武功绝学只留下前后毫无连贯的残片一卷。
  小姑娘的命格奇异恐怕用不上这武功残卷,便给你小和尚拿去随便看看。等你回去了原来的世界,此处的武功是无法再练的,我也不必担忧你因急功近利而走火入魔。
  好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如此是能安心地走了。苦海无边,爱恨嗔痴,在劫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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