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名震江湖——山海十八
时间:2019-04-08 08:23:39

  段智兴听着湛寒的感概,他对鸠摩智一直都有三分好奇,那位偶尔出现在祖父口中的西域高僧。
  段誉不喜武学,却不想正因对抗鸠摩智来袭天龙寺,让他学得了段氏六脉神剑自此进入江湖。
  此后,两人从大理、姑苏、少林、西夏一直都纠缠不停。谁又料到最后鸠摩智半生内力为段誉所得,正是因此鸠摩智化去走火入魔之险而大彻大悟退出江湖。
  “拜帖中昆仑春说到此次上门为全其师遗愿,送回一部分《六脉神剑》。大师怎么看此事?”
  段智兴与祖父段誉的不喜习武不同,他自幼习武,哪怕做了大理皇帝最喜欢的还是与人谈武论道,比如与全真教王重阳一直保持书信往来。
  楼京墨的昆仑春之称传遍西域后入中原,尽管江湖上流传的多是她的仁心仁术,但段智兴不信鸠摩智的徒弟不会武功。
  虽然当年鸠摩智的内功尽数被段誉吸走,但段誉带不走的是鸠摩智对于武学的理解与认知。经年之后,世人皆称鸠摩智佛法大成,是否有可能他的武功也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湛寒捋了捋白须。段誉不喜习武,等他做了皇帝的闲暇时光也大都寄情风月,没有将《六脉神剑》或是其他武功的秘籍流传下来。当然也是因为《六脉神剑》对内功要求极高,世间能同时催发六脉者极其稀少,与其执着于此,不如更加精进研习一阳指的功法。
  “昔年逍遥派掌门虚竹辞别宣仁帝出海而去,自那之后,宣仁帝便也没有继续研习武功的想法,未曾有半张内功秘籍留下。如今昆仑春携《六脉神剑》残本而来,多少也能为天龙寺留一份念想。”
  当下,湛寒没有说能够从残本里悟出什么,皆因当年段誉以逆行六脉神剑骗过了一心谋求秘籍的鸠摩智。鸠摩智后来知道所练秘籍有误,而谁也说不清多年后他能否还原正确的《六脉神剑》。
  还有一个隐晦的理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昔年初至天龙寺的鸠摩智看着是宝相庄严的高僧,谁想他竟是为了抢夺大理段氏绝学秘籍而来。如今,楼京墨以奉师父遗命之说拜会天龙寺,可这师徒两的关系几近不为世人所知。哪怕昆仑春的妙手仁心之称在外,湛寒还是难免有担心旧事重演。
  湛寒请段智兴来寺内叙话共待楼京墨的到来,正是因为段智兴的武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当今大理段氏的第一人。
  段智兴又何尝不知湛寒的顾虑,即便他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到底还是来此助阵了,而且还私下请了另一位朋友同来天龙寺。当然,他半点都并不希望今天有不愉快发生。
  “佳节又重阳,听闻寺内准备了上好的斋菜,我就带来了极品菊花酒,以期今日把酒话桑麻。等会还有一位……”
  此话未尽,年轻僧人已经引着楼京墨走入偏院。
  楼京墨双手合掌向两人施了一礼,第一时间递出了随身所携的包裹,木盒之中是一册《六脉神剑》残本。“砚承家师之愿,今日前来天龙寺还却旧时因果。此本秘籍由家师回忆感悟所书,恐多有残缺之处,还望请大师谅解。”
  “楼先生客气了。今日天龙寺能借大轮明王之手与《六脉神剑》再续前缘,缘深缘浅皆是天意,可得此缘便已足矣。”
  湛寒接过木盒心里松了一口气,而当亲眼见到了楼京墨,他也放下了暗中悬着的半颗心。
  古人说春风不度玉门关,今却有佳人从昆仑西域而来。
  惊鸿一面,让人如沐春风,又彷如置身苍山负雪之中。如此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集于一身,难怪世人尊称楼京墨为昆仑春。
  段智兴更是彻底安心了,比起惊叹面前女子的风姿卓绝,他更想一睹为快木盒里的残本。心中不由在想可否从六脉神剑的残本里领悟什么,将其活用于一阳指之上?
  湛寒一眼便知段智兴的走神。要说段家皇帝都有些痴,段誉痴于风月,而段智兴则痴于武学。如今残本已经被送到天龙寺,楼京墨又要在寺庙里客居一段时日,这位年轻的大理皇帝怎么就不能稍稍等一等。
  “听闻天龙寺斋菜是大理一绝,不知我有否口福一尝重阳佳节的特色菜?”
  楼京墨笑着先开口缓解了气氛,“既然恩师与天龙寺素有前缘,还请大师允我随意一些,不如边吃边谈些江湖趣事?”
  “自当如此。贫僧本就想请楼先生赏菊,酒菜都已经备好,还请随贫僧来。”
  湛寒顺手把木盒给了段智兴,段智兴想翻开看那就看吧,不过他似乎把一个人忘了。
  寺庙偏院,三人行至凉亭内石桌边。
  段智兴不舍地合上手中木盒,一看石桌上的四副碗筷才想起刚刚的未尽之语,今天他还请了一位朋友来此。原本多少有些多请一个人来助阵的意思,现在却是不必再提。
  “重阳佳节,我还相邀了一位友人相聚天龙寺。请楼先生见谅,我们一起稍等片刻。”
  楼京墨见状已经明白湛寒与段智兴之前的顾虑,她笑道无妨并没有将那些小事放在心上。天龙寺有所顾虑才正常,聪明人应该吃一堑长一智。
  三人落座,半盏茶的时间也不到,年轻僧人又领了一位二十多岁的男子入院。
  来人一身青衣直缀,清癯高瘦,萧疏轩举。他本是想上前一步对湛寒点头问好,却在见到亭内的楼京墨时顿住了脚步,右手不由地握住了身侧的玉箫。
  “小砚?”黄药师脱口而出两字,犹是带着五分不确定。两人一别经年,直到数月前才偶有两封书信往来。当下重逢,眼前的故人褪去了少时稚气,入眼便是她轻云蔽月、回风流雪之态。
  一瞬间,楼京墨也有些意外,可转念一想黄父贬官钦州与大理相近,黄药师与段智兴又都对武学感兴趣,他们有所交集而相互熟识也实属正常。这是起身笑着说到,“数年未见,黄兄清减了不少。我乍一看还有些不敢认。”
  黄药师凝视着楼京墨,一时之间分辨不了她是不敢认,还是从未有心期待再见,或又是心有挂碍不愿去寻。
  段智兴后知后觉地发现相邀的助阵者与楼京墨相识,幸而他早前没有对黄药师直言今日重阳宴背后的顾虑,不然就真的有够尴尬。
  这时,是该发挥他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领,“原来你们认识,看来同聚天龙寺是天意之缘。当然,今天也该记我一功。哈哈哈——”
  湛寒在一旁也露出微笑,但在心里不住摇头暗叹大理皇帝的不靠谱。段智兴还敢说记上一功,在场的谁也不傻,又怎会能分不清前因到底为何,当下这场面没乱起来只能算误打误撞地错有错招,偏偏有的真话要全部吞下肚子提不得。
  “来,都快都入座,在此随意就好。天龙寺是方外之地,没有那么多规矩。”
  湛寒一边招呼着年轻僧人帮忙上菜,他已经执起酒壶为几人都满上了,并且先举起酒杯。“今日看来注定了是再续前缘之会,寺与书如此,人与人如此。有心栽花也好,无心插柳也罢,如此缘分值得干一杯,就敬诸法因缘生。”
  “大师所言甚是。”楼京墨没理由说不好,也没扫兴地指出这句佛偈还有后半句法亦因缘灭。她看向身侧沉默的黄药师,这人能不能停止隐秘地发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想砸场子。
 
 
第22章 
  既然湛寒已经举杯相邀,黄药师当然很快回过神来应了这一杯酒。
  段智兴见状暗松一口气,他笑着赞同了湛寒的话。同桌而食的四人就他多了一层大理皇帝的身份,但他真不在意什么严苛的规矩。这已经把适才心中的尴尬放下,杯酒过后,先聊起了数月来的江湖新闻。
  “尽管大理位于西南之地,却从不曾断了中原武林的消息。少林与丐帮两大派的动荡渐渐平息下来。明年起九指神丐洪七就要接任帮主一职,而少林放出消息即日起不再允许寺中僧人偷学武艺,违者一律逐出少林,这等寺规还是前所未有。”
  楼京墨在心里对洪七告罪一声,他怕是不能再似从前无拘无束了。
  洪七在断指后与楼恪彻夜长谈,他对此次丐帮之难是又后怕又自责。如果楼京墨那夜没有赶到龙门,陆志就是凶多吉少。
  当洪七闻讯赶至洛阳,他向陆志说明了降龙十八掌的情况,而陆志也说出了当年收养洪七的画师正是函谷八友之一的画狂吴领军。
  吴领军的武功不高,但多少教过洪七逍遥游那样的入门功夫。函谷八友是逍遥派门下。或多或少,陆志希望借着洪七与逍遥派的关联,有朝一日能寻得虚竹,将丐帮的秘籍给补全了。
  如此兜兜转转之后,因为师父的良苦用心也好,出于不可推却的责任也好,洪七接受了从明年起成为下一任丐帮帮主的任命,他终是不能似从前逍遥自在。
  “少林此劫真是太过出乎意料,也给我天龙寺敲响了警钟。”
  湛寒哪里会想到此时此刻与他同桌而食的某人,她在丐帮与少林之事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又借着此事在西域给白驼山庄挖了什么坑。
  楼京墨安安静静地吃着菜,对湛寒与段智兴聊的江湖八卦偶尔赞同一两句,似乎她真的置身于刀光剑影之外,仅仅是一位大夫而已。
  重阳佳节,岩花篱蕊渐放。酒是好酒,菜是好菜,下酒的故事也是好故事,陪吃陪喝的人也算得上赏心悦目,但还是缺了什么。
  天龙寺的凉亭之中,黄药师也是一言不发地默默吃菜。这会他没什么心思去品味酒、菜与下酒下菜的故事,只是在想身侧久别重遇之人。
  十二年里,随着他武功越练越高,心底的一抹担忧就不时冒头,不知所踪的故人到底有没有寻到合意的师父,在茫茫江湖有否遭遇苦难?直至阿碧临终都不曾吐露当年为何那般二选一定了徒弟,被放弃的那个真的毫无怨言吗?
  黄药师不由侧脸看向楼京墨,他有好些问题想问,却不知对方还想不想答。
  这一眼却看出邻座的人有一点心不在焉,那是有丝不尽兴地将筷子搁在了箸枕上,而他一眼就明白了其中因由。
  重阳佳节,左持蟹螯右持酒,无奈天龙寺是佛门之地,此宴有酒却无肥蟹。
  楼京墨不经意与黄药师对视一眼,好像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两人放在桌上的手指皆是微微一动。
  黄药师脸色不变地垂下左手,于桌下做了一个五指成爪的动作,可不正是螃蟹一半的身体在张牙舞爪。与此同时,楼京墨刚好自然地垂下搁置筷子的右手,她伸手毫不犹豫地将那横行螃蟹的另一半身体也补齐了。
  看来两人分别多年有些默契还在。
  陶潜盈把,既浮九酝之欢;毕卓持螯,须尽一生之兴。那还在等什么,必须快点找借口离开去城里敞开肚子吃肥美的秋蟹。
  “大师,我才想起客栈里还有一物未取,这会……”
  “段兄,我还有一物留在客栈,想要先……”
  不想两人同时开口,为了一顿肥蟹也是用足了蹩脚的借口,有够拼的。
  湛寒与段智兴被如此蹩脚的离席理由给逗乐了。当下,受邀而来的两人都好意思说各自有要物落在客栈里,主随客便,湛寒也不好留人,很是理解地让两个心不在此的人想取什么就取什么去。
  楼京墨与黄药师似乎完全看不出有一丝一毫的窘迫,却是几近将轻功发挥到了极致,半句话也不多地一溜烟就从点苍山飞回了大理城门口。
  直至在城门口站定,楼京墨才懊悔之前走得太急,“刚刚应该多问一句,大理城哪一家的蟹烧得最好。这事情由当地人建议一二,总比我们撞运气来好。”
  “你莫不是傻了,天龙寺的两位能给出什么好建议。湛寒大师不食荤腥,至于段兄定会说宫里的最好。”
  黄药师的话音一落,两人面面相觑了都笑出了声。此情此景还似当年站在姑苏菜场,两人讨论买哪一家的菜回去烧比较好。如此一笑仿佛一下就抹去了十多年未见的距离感。“边走边看吧。不过,我觉得店家做的总缺了一些火候。”
  “看来,黄兄是自认你的手艺一绝。”楼京墨半点不提由她下厨,“反正肚子也填了四分可以多等一会,那么不妨先去买新鲜的蟹,期待一下你做的蟹。”
  黄药师见楼京墨一副顺理成章的模样,反而不想就这样顺着她的意思来。“想吃我做的蟹,你好意思空手而来?何况我记得某人说过,如果他年再遇会做上两道大菜,务必请我品鉴一番。”
  楼京墨面露惊讶之色,她怎么半点不记得曾经有过对自己的厨艺不自信的时候,居然还会特意请旁人品鉴她的手艺?这就像是一个劣质的笑话。
  “你定是记错了,我只会说高兴了就赏谁两道大菜。品鉴与赏赐有很大区别,想必黄兄是受不得后者的。”
  黄药师当然不需要谁赏一口饭吃,他也知道其实楼京墨当年说的是等来年重逢做两道大菜以庆祝学有所成。可是谁让这人一上来就定了由他做菜,完全把别时的承诺抛之脑后,那么他篡改一二说词又有何不可。
  这下真像是六月天孩儿脸说变就变,一心渴求肥蟹的两人就僵持在了城门口。
  “好吧,是该依黄兄说的,我不能两手空空去吃你做的菜。”
  楼京墨看似后退了一步把话绕回了黄药师的第一问上。她左袖一甩,手中多了一把木折扇,轻摇折扇是清风徐来。
  黄药师送的这把扇子由铁桦木而作,因为几近刀枪不入的木质特性,所以扇面上没有任何的刻文,平平无奇到了极致,仅在一片扇骨的尾端细刻一个‘砚’字。
  “早就该礼尚往来的,以谢你所赠的扇子。”楼京墨也没多夸奖黄药师所送的扇子是否合她的心意,像是变戏法一样,她的右袖里滑出了几支带露菊花。
  “尘世难逢开口笑,菊花须插满头归。今日重阳,登高也登了,糕点与酒也尝了,倘若还想聊表谢意,我也只有为黄兄准备好几只簪鬓菊花。你且看,这几支比城里人头戴上的都要美。”
  时至宋代,重阳佳节,簪菊风行,即便是身在大理城也不例外。
  城里的男女老少大都发簪菊花,一望而去并不觉怪异,反而颇显城里一派热闹,人们也因时逢佳节洋溢着喜悦之情。
  黄药师却多年不过重阳,不说是重阳,一年到头很多节日他都是不过的。
  祖父去后,他与父亲见面没几句话就会吵起来,而见父亲郁郁不得志的模样,多半只能是他不予争辩拂袖而去。后来,哪怕他练得九花玉露丸那般的好药,但也医治不了愁困于心病的父亲,只能眼看着父亲撒手人寰。
  正如重阳这般三五好友相聚登高辟邪的节日,热闹俱是别人的,黄药师也不稀罕掺和其中,更不谈似这满城男女老少头戴茱萸菊蕊。“楼砚,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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