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不会同意。
林蕙现在又不是林玉峰的女儿,她早就换了芯子了,林玉峰要带回家的话指不定会发现其中的秘密,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在等他想到办法之前,林蕙最好留在王府。
“你好好歇着吧。”他转身走了。
林蕙往上房而去。
桂心跟在后面小声道:“王妃,您就单说个谢谢啊?今儿殿下可是抱了王妃很久呢。”
从长公主府的待客厢房一直抱到马车呀。
林蕙脚步一顿:“真的?”
“是啊,好些人都看到了。”桂心笑道,“王妃您说,殿下是不是有点喜欢王妃了?”
这不可能。
依据书中所说,穆琏因为生母丽妃之故,感觉女子阴晴不定,可怕又可怜,从此对女子无甚兴趣,或者说对感情无甚兴趣,故而原主再好看,摆在面前他也不屑一顾。
所以他又怎么会喜欢自己?
不过他这行为确实有点奇怪……难不成以为她是个妖精,跟寻常的女子不一样?可她刚穿来时,他就抱了啊,林蕙越想越糊涂。
回到上房,八卦的方嬷嬷得知消息,也忍不住来询问,林蕙被烦死了,说道:“嬷嬷不如直接去问殿下是何想法,我猜不出来。”
这还用猜?傻子都晓得,方嬷嬷觉得林蕙真是有点蠢了,八字都画下一撇也不晓得再进一步。
她怎么也得撮合下!
却说林蕙晕倒被穆琏抱走之后,剩下的宾客少不得会有些议论,定王妃郑心兰与定王穆冶道:“四弟平时看着冷淡,原来那么疼爱四弟妹呢。”看来她真得打好跟林蕙的关系。
对此话不予评论,穆冶道:“你明日去看看她吧。”
“相公不去吗?”
“兵部有些事情,我抽不出空。”他希望得到穆琏的支持,但又不想做得太过明显。
如今朝中两派分明,如果他再大张旗鼓的“招兵买马”肯定会惹怒父皇,故而有些事交给妻子,女眷们之间走动下不会引起风波。更何况他这妻子素来就有热心之名,关心下刚嫁入雍王府的弟妹乃是人之常情。
“好,那便我一人去吧。”郑心兰依偎在穆冶身边,挽住他胳膊。
穆冶朝她一笑,揉揉发髻。
两个人的亲昵落在端王妃许玉琳眼里,她撇开了眼,心道这种场合也不嫌肉麻,都不知道装什么!
穆冶对郑心兰好还不是因为她长袖善舞,能替他收买人心吗?要真个儿钟情,也不至于王府还留着两个侧室,也就郑心兰傻,为这么一个人鞍前马后的效命,还去巴结林蕙。
不像她的夫君,府里除了她一个女人都没有,许玉琳想到丈夫的英姿,嘴角含笑。
却说林菡从顾氏嘴里听说了林蕙的事情,十分吃惊,正好宴席散了便与他们夫妻一起回去。
到家时,三人去给老夫人请安就听到里面传来林玉峰的厉喝声:“她就算是王妃,也不能置孝道于不顾,竟然敢詈骂侮辱长辈,她是不把大梁律例放在眼里了!这等不孝之女,母亲还怪我惊吓到她?要不是今日姑爷阻拦,我非得要将她带回来,您可以亲自审问。”
林菡跟顾氏面面相觑。
“姐姐詈骂父亲了?”林菡轻声询问。
“怎么可能,”顾氏摇头,“我嫁入林家五年,从不曾见阿蕙骂人,她怎么可能有胆子骂父亲呢。”
“那为何父亲要这般指责?”林菡奇怪。
林彦衡也问顾氏:“你不是亲眼看见的吗,说说清楚。”
顾氏道:“我是亲眼看到阿蕙晕倒,但是他们说了什么我如何知道?离得那么远,”她歪头想一想,“我就看到父亲脸色极其吓人,好像要吃了阿蕙似的。”
林玉峰家教极严,林彦衡幼时犯错是被打过多次的,他皱起眉头,心道再怎么说妹妹都是王妃,父亲岂能还把妹妹当不听话的孩子对待呢!
但在林菡跟顾氏面前,他没有说什么。
里面声音渐渐小了,老夫人正在劝林玉峰:“你不要跟阿蕙闹得那么僵,我反正不信阿蕙会如此无礼。这样吧,你暂时不要见阿蕙了,冷静一下,上回她定是被你吓到了,这回又……她若真的像你说得这般蛮横,无法无天,那又怎么会晕倒呢?”
“谁知道是不是故意。”两次都那么巧,正好他在就晕了,让他难堪。
老夫人皱眉,心里很是不满:“她始终是你女儿,病倒了你不关心不说,竟还起疑心。玉峰,你不能因为有了阿菡,就对阿蕙这样不包容了!”
包容?林玉峰想到林蕙那凛然的态度,她会需要自己包容吗,真是可笑。然而老夫人偏不信,他一时也灰了心:“罢了,她不当我是父亲,我也不要她这个女儿了!她就算是王妃,没了我们林家支持,我看她能得意到何时?”
林玉峰拂袖而去。
“玉峰!”老夫人叫了两声也没叫回来,长叹一口气。
眼见他阴沉着脸走出,林菡跟林彦衡夫妇都避到一边。
顾氏掩着嘴小声道:“不知祖母说了什么,父亲那么生气。”
林菡看着他的背影,眼睛眯了眯。
林蕙在林玉峰的心中越不堪,对自己越有利,林玉峰肯定会倾尽全力替她选个好夫家的。
所以她才不管他们父女俩好不好呢,林玉峰这个人本来就是无耻之徒,不然怎会抢占母亲让母亲不得已离开京都呢?如今说什么补偿,他是该补偿自己。
没有他,自己也不会有前世的遭遇!
林菡露出关切的表情,走进去见老夫人了。
第二日,郑心兰带了一些珍贵的药材前往雍王府探望林蕙,与林府太夫人派来的顾氏在院门口遇到。
“见过王妃。”顾氏屈膝行礼,“王妃是来看阿蕙吗?”
“是啊,昨日宴席我与四弟妹坐在一处谈笑,并不见异样,故而我很担心。”
“阿蕙有您这样的妯娌真是福气呀!”
两人说着一同进去。
其实林蕙早就好了,就跟没晕过一样,可想到昨日的事情她觉得还是不要好得那么快,便是躺在床上没下来。
见到她,顾氏快步走到床边:“阿蕙,你怎么样了?祖母一直念叨你,让我务必来看看。”
郑心兰也很关心。
“劳烦你们惦念了,我没事,就是觉得累。”林蕙靠在迎枕上让丫环上茶,“大嫂你回去告诉祖母,让她别担心,就说我歇息几日就好了。”
脸色还是不错,看着不像是得了重病,顾氏怀疑林蕙就是因为林玉峰才会晕倒。毕竟林玉峰从前待她不错,如今为了林菡竟然动手了,作为女儿,哪个受得了?
顾氏的眼神颇为同情。
郑心兰却笑道:“幸好没什么大问题,相公昨晚还提起呢,说可请了太医,我说四弟妹身边有四弟照顾着,若是要请太医肯定早就请了的。”瞧着林蕙笑意盈盈,“四弟待你那么好,真是羡煞众人啊。”
林蕙啼笑皆非。
哦,这么在外面一抱就是好了呀?他们可知,穆琏跟她都没有圆房?
林蕙轻咳声:“哪里,不及三嫂你跟三哥的感情。”
郑心兰面色微红,垂下眼帘:“他可没有这样抱过我。”
“那是因为三嫂没晕吧?”林蕙笑起来,“晕了,也只能这样抱,不信三嫂回去试试。”当然,这个公主抱的姿势也比较好看,不然就要像抗麻袋一样扛着回去了。
郑心兰莞尔。
因见她还有些虚弱,两个人没有打搅太久说得几句就告辞走了,下午又有别的人来探病,有来自于武定侯府的,有来自于宫里的,有来自于各个官员家的。林蕙感觉没病都要被看出病来了,后来一律告知在休养,闭门不见。
这日方嬷嬷去见穆琏。
正好是休沐日,她斗胆道:“殿下搬到此处也有一阵子了,不如搬回上房吧,那里才是您应该住的地方啊!再说了,殿下如今与王妃也是不同往日……”
“不同往日?”穆琏搁笔看向她。
“是,是啊。”对上那微冷的目光,方嬷嬷略有些结巴,“殿下上回不是抱着王妃回来了吗?”若是讨厌,断不会碰的。
然而穆琏不为所动:“你出去吧。”
方嬷嬷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殿下,奴婢今日来也是为救王妃啊!王妃见不到殿下,相思不已,相思成疾。”
林蕙对他相思成疾?穆琏眉梢一挑,暗想,林蕙根本就不是原来那个人了,不然就算林玉峰带回个庶女,也断不会连亲生父亲都不认,她是个与林玉峰毫无关系的妖,才能做到如此绝情。
不过,方嬷嬷的话还是引起了他的兴趣:“如何相思成疾?”
方嬷嬷欣喜:“得了怪病,在园子里乱跑呢,殿下还是去看看王妃吧。”
上房虽然跟整个王府比算不得大,但林蕙走了一圈估摸着也还是能有个八百米,如果绕着此地跑应该很快就能检测出她的心脏到底有没有问题。
在现实生活中,她偶尔也会跑步,毕竟常年伏案很容易得各类疾病,她知道一个健康的心脏是什么样子的。
假使她能坚持跑完三圈,不……凭着原主这古代娇小姐的身体,跑完一圈半,都能证明她没有心脏病。
林蕙伸展了一下四肢,开始了。
姜黄呆呆的看着越来越远的林蕙,低声与桂心道:“王妃这到底在做什么啊?”
“你问我,我又去问谁?”桂心也是满心疑惑,“这骑射服原本是该骑马穿着的,王妃又不去骑马,非得这样跑,不累吗?我看着都累。”
然而林蕙却越跑越快,只有保持这种速度才能看出她的心脏是否强壮。
踏踏踏……
她在路上飞奔而过,胸膛里的一颗心稳健的跳动着,没有带来任何疼痛。只有不断留下来的汗水,和来得太快的气喘,表明了原主这具身体的娇弱。
但是,她的心脏很好。
就跟太医说得一样,她根本就没有病。
林蕙忍不住拧起眉头,那为何会莫名其妙的痛呢,还有耳边的喧闹声……
林蕙百思不得其解。
院门口,穆琏正看着她。
远处的女子穿着雪青色的骑射服,脚下一双栗色的轻靴,跑动时,乌黑单螺上的青色丝带不时飘动,好像风中的羽毛在心上挠过。
方嬷嬷轻声道:“殿下您看,王妃可不是想您想的得病了!”
真想的话,会这样?
真正的思念他见过,母亲对父亲的炙热,痴狂,那才是相思成疾。
林蕙这哪里是得病,穆琏目光落在她笔直修长的腿上,瞧这轻盈灵动的身姿,莫非是在……修炼?
作者有话要说: 林蕙:对,你也跑跑修炼下,能成人精哦。
穆琏:……
第010章
男子神色专注,方嬷嬷心道,殿下不过是嘴巴上逞强罢了,瞧瞧这不看得目不转睛吗?约是因为新婚第一日怠慢了王妃,他不知如何开这个口。
等到穆琏离开,方嬷嬷走到大汗淋漓的林蕙身边,笑眯眯道:“王妃,殿下刚才来探望你了。”
意思是现在走了?林蕙道:“那他看到我……”
“对,看到王妃在园中奔跑了。”
林蕙皱眉。
为了测试心脏是否健康,她确实是用了比较出格的办法,故而只是在自己院子里跑没有去外面寻找合适的“大操场”,怎么穆琏会突然过来?
“是你请的?”
听出她语气中的责备,方嬷嬷并不觉得自己做错:“殿下是因为关心王妃才过来的,奴婢看得清清楚楚,殿下对王妃有情,看着王妃跑了半圈呢。”
林蕙:……
“此举难道还不能证明吗?”方嬷嬷追问。
当然不能证明,刚才姜黄跟桂心还盯着她看呢,难道也是因为有情,她们有得只是好奇,而穆琏,不定在心里觉得她多奇葩。
林蕙没理会,转头叫姜黄打水,好好洗了一个澡。
首饰铺没几日传来消息,说她让金匠打的两支兰花簪都卖掉了,林蕙颇是欢喜,看来简单的首饰古今审美还是差不多的,就是不知繁复些的会如何。
姜黄道:“王妃之前不是画了喜鹊登枝簪吗?是不是也让金匠去打来卖?”
那种样式其实很一般,她早前去看了别家首饰铺,类似寓意的都大同小异,谈不上独特,或者她应该试试融入现代的审美。
“我再想想。”林蕙靠在椅背上,微微闭目,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幅她即将画完的项链图——梦幻之海,那是她本来要拿去参赛的作品。
那个珠宝设计大赛,是在半年之后。
现在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
好一会儿,林蕙才睁开眼睛,走到书案前拿颜料调色。
这里的颜料当然不比现代,但因为这是一个奇怪的世界,不受真实的历史约束,方方面面都跟开了金手指似的,各类颜色都很齐全。
她打算用此画个鹤飞万里,那是她以前设计过的一个作品。
不过要做成簪子得等到裴景把宝石买回来了。
林蕙聚精会神得画画。
方嬷嬷在旁边看着干着急。
都已经这样提示了,王妃居然还不信,怎么就长了这么一个榆木脑子呢?
她发愁了好几日,有一天晚上终于想到了可行的办法。
因为天气开始热了,林蕙几乎天天都会洗澡,方嬷嬷见姜黄在添水,又往里面投放花瓣,便催促道:“这么点水怎么够,再去提一桶来,让王妃洗得舒服点。”
姜黄老实,哦了一声。
方嬷嬷见她出去了便把门关起来。
姜黄提完水回来,方嬷嬷已经不见。
时至四月春夏交替之际,不止容易出汗,蚊虫也多了起来,虽说有艾草,烟叶粉等制成的驱蚊东西,那味道也够古怪的,林蕙极为怀念无味的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