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上将却没有同意，坐在办公桌后笑得像尊弥勒佛：“绍恒啊，你想想，你刚来就走，不是此地无银？让别人怎么看？让那些一直盯着你的人怎么想？”
这倒有些道理，做戏做全套，一百步已经走了九十九步，犯不着在最后一步前功尽弃。
霍绍恒知道因为“鼹鼠”的出卖，各国的情报机构大概都盯着他的行踪。
“嗯，首长说得对。”霍绍恒没有反对，“那我就再等等。”
“反正你已经在古巴了，就跟那边的同行们好好切磋切磋。你现在是以正式军人的身份出访古巴，所以可以顺便看看古巴的信号雷达系统。他们离美国那么近，肯定有些有意思的东西哈哈哈哈……”季上将说到高兴的地方，忍不住笑了起来。
霍绍恒应了一声：“好，我会注意。”
“嗯，反正现在专机已经过来了，你想待几天就待几天，多待几天最好，然后有个重要的政治任务交给你。”季上将的语气严肃起来，“你也知道，现在国内的局势比较紧张，大选再过几天就投票了。你现在回来也不合适，就再等等，等大选结果揭晓再回国也不迟。”
霍绍恒默然半晌，还是回答了一声：“是，首长。”
暂时还不能回国，霍绍恒也就没有跟国内的周启元联系了。
周启元也不着急，所有人都分别关押，开始逐一审讯。
他并不知道霍绍恒为什么要将这些人都关起来，但例行审讯是要做的。
无非就是问问他们的履历，日常事务，还有社会关系，就跟政审一样，只不过是更加严格的政审。
每一项都要有实际证明支撑，不管是书面的，还是证人作证。
……
霍冠辰坐在特别行动司总部驻地的办公室里，看着面前一脸沉重的特别行动司副总领，紧皱的眉头就没有展开过。
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外勤任务，怎么人就没有了呢？
那两人是跑了？叛逃了？还是……出事了？
离德国的外勤人员出动到现在，已经有两天了，他们这边再也联系不上他们。
一般这种情况出现，绝大部分都是出事了。
出事不要紧，做这行的，时刻会出事。
更重要的是出事之后的措施和手段，必须迅捷快速，不能拖拉。
但问题是霍冠辰并不是做情报工作出身的，一旦出事，他对于要如何补救，或者如何避免更大损失并没有什么经验。
“……失踪了？那怎么办？顾念之呢？找到没有？”霍冠辰提高了嗓音，“组织上交给你的任务，你就是这样完成的？”
副总领一肚子窝火，但也不能朝霍上将大人发火。
他只好低着头，一声不吭任凭霍冠辰骂他。
霍冠辰气冲冲地拍案而起：“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赶快再派人去找啊！”
副总领这时才抬起头，看着怒发冲冠的霍冠辰，不紧不慢地说：“霍上将，现在还没有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能再贸然派人出动了。”
“为什么？”
“因为我们现在无法判断那个位置到底是真正的顾小姐，还是敌人的圈套。”副总领是不想再派自己的手下去送死，更何况那两个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是一桩麻烦事。
为了一个顾念之，他们已经搭上两个外勤，还要出动更多的外勤人员，难道他们的人就是地里长的萝卜，随时可以拔，随时可以用？
副总领觉得这件事必须从长计议。
霍冠辰听了副总领的话，又慢慢坐了下来。
不可否认，副总领说得非常有道理。
而且，霍冠辰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不是他不去找，而是特别行动司的外勤人员出了事，没法继续出动。
“好，那你看着办，我全权授权给你解决。”霍冠辰拿出笔，写了个条子递给副总领，“这件事季上将特别提醒过，暂时对你们的总领大人保密。等到找到了顾小姐，再说也不迟。你可要记住，如果有人把这件事透露给你们的总领大人，军法处置，我绝不容情，相信季上将也是这么想的。”
“是，首长。”副总领没有异议，也不敢有异议。
可这件事不让霍绍恒知道，又找谁来解决呢？
如果霍绍恒在国内，副总领完全可以自己走一趟。
但他现在在国外，副总领就不能出国了。
两个人必须保持有一个人留在国内，不能同时出国。
就像他们两人坐飞机，都不能同时坐一趟飞机，必须分趟离开。
想来想去，他只想到了阴世雄和赵良泽。
这两人是霍绍恒的生活秘书，本身也非常能干，而且顾念之的事，他们俩和霍少是一起从头跟到尾的。
那两个外勤人员为了顾念之失踪，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他们都该知道这件事，并且跟踪调查这件事，看是不是跟顾念之失踪的事有关。
再说了，季上将下命令说这件事暂时不能让霍少知道，但没说不让别人知道。
况且这件事，在特别行动司高层也不是秘密。
为了给顾念之卫星定位，参与卫星变轨调试的成员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而阴世雄和赵良泽两人正好在国外出任务。
赵良泽刚刚被派季上将到古巴协助霍少出访，没办法，那就只有赶紧召阴世雄回国处理这件事。
……
阴世雄本来被派去日本，在那边的任务才执行了一半，突然接到司里的紧急调令，让他马上启程回国。
连机票都给他订好了，拎了行李箱马上就要上飞机的节奏。
他是军人，服从命令是他的天职。
阴世雄二话不说，立刻登机启程了。
从东京回帝都的飞机只要3小时，阴世雄下午五点登机，东京时间晚上八点到帝都国际机场，但因为时差，帝都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来接他的是他的副官，一脸严肃地拉开车门，请他上车。
阴世雄点点头，坐到车的副驾驶上，问他的副官：“说吧，出什么事了？”
他的副官发动汽车，只简单说了一句话：“有两个外面的人出事了。”
他们的专业术语里，外面的人指的是“外勤”，“出事”就意味着殉职、牺牲。
阴世雄心里一沉。
虽然这种事并不算罕见，但是每一次听到这些消息，他的心里依然会不好受。
那都是他们的战友，没有那个战士听见自己战友的死讯会无动于衷，除非没有把他们当战友。
“嗯，回去再说。”阴世雄淡淡说了一句，就不再问了。
坐着车回到特别行动司，阴世雄根本没回自己的住处，直接去了总部驻地，回到霍少官邸里自己的房间。
他和赵良泽在那里都有自己的房间，还有书房、会议室，就跟两个独立的小套房一样。
去浴室洗了澡，换了身衣裳出来，阴世雄擦干头发，去厨房找了点东西吃，然后通知自己的小组成员：“十分钟后开会，所有值班人员和校级以上军官都要到。”
通知完开会的事，阴世雄才去保险柜里拿出自己在国内配备的手机。
已经没电了，阴世雄带着手机去会议室，插上电源充电，一边等着大家开会。
他到得早，等了一会儿，手机的电力可以开机了，顺手划开，就看见留言信箱里有一条重要留言。
这条留言是从顾念之对外的联系号码里打过来的。
第675章 不能说
在阴世雄和赵良泽的手机，顾念之那个对外公布为家长联系人的号码都是标注为重要联系电话，所以凡有留言过来，都是第一时间接听。
但是过了这么久，自从顾念之成年之后，几乎就没有人再给这个号码打过电话了。
这一次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阴世雄非常诧异地连忙摁了接听。
一道清脆又带着几分惶急的女声从他的蓝牙耳麦里传出来：“请问您是念之的监护人吗？我是她的室友琦琦。我的手机号码是xxxxxxxxxxxx。我有重要的事要跟您说，是有关念之的。请您听到留言之后，马上跟我联系！一定要联系啊！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阴世雄：“……”
好吧，这是怎么回事？他就20天不在国内，怎么好像听不懂华语了？
他记得顾念之的那个室友马琦琦，个子高高的，性情很直爽，总是笑眯眯的。
没想到她给他扔了这么一大颗炸弹。
阴世雄觉得有些晕。
揉着太阳**坐了一会儿，阴世雄又把那留言听了一遍，正想给马琦琦回拨电话，他召集开会的那些人陆陆续续都到了。
说十分钟就十分钟，没有人是十分钟之后到的。
阴世雄只好放下手机，对大家点点头，“坐吧，今天召集大家开会，是想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副总领将我召回，我还没有去见他，想先听听你们说说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副官在车里的时候已经告诉他，是有两个外勤人员出事了，但具体怎么回事，比如在哪里出事，什么时候出事，为了什么事情出事，都没说清楚。
现在到了特别行动司的加密办公室里，大家就能畅所欲言了。
阴世雄的另一个副官马上站起来说：“报告首长，是这样的，我们的两个外勤人员据说是在德国出任务的时候失去联系，到现在，已经快三天了。”
德国？
阴世雄脑海唰地一下闪现出刚才马琦琦的电话留言中的两个字“柏林”。
德国的首都就是柏林……
不会跟念之有关系吧？
阴世雄的皮都绷紧了。
他不动声色握了握拳头，然后缓缓松开，问道：“去德国做什么？我不记得最近有需要去德国出外勤的任务。”
“这个我们不清楚，您得问副总领。”他的副官摇摇头，“您知道，这是规矩，我们不会打探战友们出外勤的细节问题。”
阴世雄被噎了一下。
确实如此，他的副官和小组成员们没有到这个级别，他们不能打听别人的，也不能跟别人说自己的出外勤细节。
说了就是违反保密条例。
但是对上司是可以说的。
比如霍绍恒，以及他的两个生活秘书，级别很高，有权限可以知道特别行动司成员出外勤的细节问题。
“嗯，那我去见副总领，你们在这里等我。”阴世雄马上站起来，往副总领的办公大楼去了。
副总领这些天忙得焦头烂额。
那两个外勤人员失踪，他必须要查清楚原因，给上面和下面的人一个详细又清楚的交代，不然的话，他是要担责任的。
召阴世雄回来，就是想让他将这件事担起来，同时查清楚跟顾念之失踪的案子有没有关系。
阴世雄一来副总领的大楼，就立刻被人领进去了，“阴中校，快请进，副总领一直在等您。”
这个时候应该已经下班了，但副总领知道他这个点回来，所以一直在这里没有回家。
阴世雄来到副总领面前，先啪地一声敬礼，“报告首长，中校阴世雄前来报到！”
“嗯，阴中校快坐。”副总领忙指着自己面前的沙发说道，“这一次紧急招你回来，是有重要原因的。”
阴世雄忙端正地坐在沙发上，两手搁在膝盖上，很严肃地说：“您请说，我正疑惑呢。”
“是这样。”副总领先叹了口气，“这件事，要从四天前说起。”
阴世雄的心里怦怦直跳，突然有种很不祥的预感。
“……四天前，季上将突然得到一份从咱们国家驻德国慕尼黑的领事馆副领事发来的简报，说咱们国家的一个公民名叫顾念之的在慕尼黑失踪了。阴中校，我们得到消息的时候，离她失踪已经有十七八天了……”
阴世雄听了，只觉得眼前发黑。
原来真的是跟顾念之有关！
原来顾念之真的在德国遇险？！
不过慢着，马琦琦的留言说顾念之遇险是在柏林，但副总领却说是慕尼黑……
阴世雄心里有些焦灼，很想马上去中央控制室去给顾念之进行卫星定位，这样就不用纠结到底是慕尼黑还是柏林了。
但是副总领下面的话让他不用纠结了：“……季上将把这件事交给了霍上将处理，霍上将找到我们，问我们能不能想办法找到顾念之。你知道的，顾念之在我们部门是早就挂了号的重点保护对象，现在她的安保措施虽然已经被撤销了，但……”
“……副总领，顾念之的安保措施被撤销了？为什么我们不知道？”阴世雄惊讶起来，打断他的话：“什么时候的事？”
顾念之的安保措施，是霍绍恒一手打造的，以前将她保护得滴水不漏。
可能是保护得太好了，那六年间，居然没有人来找顾念之，他们也查不到任何跟顾念之身世有关的信息。
后来霍绍恒才决定将她放出去，接触社会，同时让更多的人能够注意到她，这样也许能够帮助查清她的身世。
不得不说，这个策略还是很正确。
很快，各种对顾念之的接触和试探都开始了，而他们顺势而为，最后终于找到顾念之的父亲顾祥文，也查清了她的身世。
但是，霍绍恒还没有发话，谁有那么大胆子，撤销顾念之的安保措施？！
副总领愣了一下，说：“这件事是从军部最高委员会来的命令，我也是奉命行事。”
阴世雄点点头，“嗯，那副总领请您把命令保存好，等霍少回来，这件事肯定是要过问的。”
“这是当然，我都按程序存档了，等霍少回来，随时可以调研。”副总领胸有成竹地说，还拿出一份复印件给阴世雄看，“喏，这就是。”
阴世雄扫了一眼，说：“既然是复印件，副总领能不能给我一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