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4章 女为悦己者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顾念之喃喃地重复了一句，摇头说：“消极，太消极了。你这样会失去那些真心爱你的小姐姐。”
如果她当年这么想，就永远不会有跟霍少在一起的那一天了。
何之初被顾念之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似笑非笑地说：“真心爱我的人如果这么轻易就放弃，那也算不上什么真心。你别管我的事了。你这么关心我，小心又甩不掉我了。”
顾念之：“……”
“那是不是连普通朋友都不能做了？”顾念之坐直了身子，皱了皱眉头，“如果连朋友之间的关心都能被想歪，那还有什么意思？说好的拿我当妹妹呢？”
何之初缩回手，自嘲地笑了笑，恢复了清冽冷漠的神情，淡淡地说：“那是不是普通朋友之间连玩笑都不能开了？如果说一句玩笑话也要上纲上线，那我们还是不要做朋友了。至于兄妹，你愿意叫我一声哥，我自然罩你一辈子。”
顾念之听何之初这么说，好想是生气了，又疑惑自己刚才是不是太过份了……
明明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顾念之不想何之初生气，双手捧着自己的红葡萄汁，低头讪讪地说：“何少，我错了。”
何之初没料到顾念之直接道歉了。
他怔怔地看了她一会儿，脸上漾起笑颜，就像春风吹过寒冰乍破的水面，荡起的涟漪里还有着冰碴子，但终归是笑了。
但潋滟的桃花眼里一片死寂。
何之初仰头将手里的鸡尾酒一口饮尽，把空酒杯放到吧台上，示意酒保再给他来一杯红酒，一边顺手拍了一下顾念之的头，“好，还知道道歉，哥没白疼你了。”
“何哥哥最好了。”顾念之连忙狗腿地表示受教，她仰脸看着何之初冷冽的侧颜，笑得甜甜的，就跟做了错事企图用卖萌混过去的小奶猫一样，大眼睛黑得发亮，里面有盈盈水光，就差再来一条柔软的猫尾巴摇来摇去了。
何之初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对着这张笑脸生气的。
这时他又笑了，这一次的笑容直达眼底，如同阳光，破开了桃花眼里的死寂。
酒保在旁边看了看何之初，又看了看顾念之，不动声色摇了摇头，给何之初调了一杯酒精含量比较高的鸡尾酒，放在他的红酒酒杯旁边。
何之初看见了，也没说话，直接拿起红酒先喝了起来。
没过多久，围到何之初身边的人越来越多。
跟他打着招呼，问好的，谈事情的，还能附带招呼着顾念之。
都是人精中的人精，恰到好处的闲聊，并不让顾念之觉得突兀，也不让她觉得受到冷落，就像她跟他们也是老朋友一样，有股宾至如归的和谐和融洽。
顾念之也是特别能说话的人，这些年在那边跟着霍绍恒也见过不少大人物，因此并没怯场，各种话题都能聊一些。
再加上这些人不约而同避开了有关秦家和秦瑶光的话题，因此没有让顾念之难堪或者卡壳过。
但副作用就是，顾念之完全打听不到任何跟秦家有关的事情。
这也算是幸运中的不幸了。
如果不是何之初一直在旁边盯着，顾念之相信自己能挖掘到更多跟秦家有关的内容。
可惜他摆明了不喜欢秦瑶光，不想跟秦家有任何关联，他的发小们闻弦歌而知雅意，自然不会触他的雷。
顾念之在旁边说笑了一会儿，然后渐渐沉默下来。
因为这里大部分都是男人，她一个女子夹在中间，总是有些不合适。
客厅里恰好分别以何之初和谢清影为中心，围成了两个圈。
一个圈子主要是男人，一个圈子主要是女人。
顾念之正无聊间，那边的谢清影见了，忙扶着自己的闺蜜走过来，笑着朝她招手：“念之，来跟表姐聊聊天。咱们表姐妹也要好好联络一下感情。”
顾念之眼前一亮，心想女人最会八卦，去谢清影那边跟那些女人聊天，应该更有收获。
她忙看了看何之初，说：“何少，我去跟谢表姐说说话？”
何之初看了那边一眼，有些迟疑：“……你没事吗？那边的人你只认得谢清影。”
“没关系啊，去了不就认得了。”顾念之笑着从高脚座椅上跳下来，回身朝何之初挥挥手，“好了何少，你聊你的，我去去就来。”
她蹦蹦跳跳往谢清影那边跑过去，一边说：“谢表姐不要过来了，你的脚还没好呢。”
谢清影停下脚步，等她过去之后，拉着她的手，回到她们刚才的圈子。
她让顾念之坐在她身边，向自己的朋友介绍，“顾念之，非常能干的大律师，你们就算没见过，也听说过她的名字吧？她很年轻，才二十呢。”
能和谢清影做朋友的女子都跟她差不多的性子，因此都和顾念之纷纷点头说：“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顾念之噗嗤一声笑了，说：“各位小姐姐别埋汰我了，我初来乍到，如果不小心得罪了小姐姐，一定要跟我说哦，我会马上道歉哒！”
她活泼可爱的态度很快赢的谢清影朋友们的喜爱，大家打开话匣子，开始七嘴八舌地聊起来。
谢清影在旁边笑眯眯地听着，过了一会儿，拍了拍手，说：“差不多到时候了，咱们出去烧烤赏雪景吧？”
“好啊好啊！我听说今天弄了正宗的鹿肉，还有铜丝蒙子，大家可以效仿红楼梦里烤鹿肉的方法烤着试试。”谢清影的闺蜜头一个站起来，然后转身小心翼翼地把谢清影扶起来。
顾念之看见她们两人这样要好，忍不住想起了马琦琦……
她也有过好闺蜜啊，可惜如今天各一方。
顾念之回头看了看何之初的方向，情绪有一点低落。
谢清影马上就敏锐地感觉到了。
她也没说什么，低声让自己的闺蜜带着大家伙儿先去外面烤肉的亭子里，自己落在后面，跟顾念之慢慢地一起走。
秦浩山给了她一个可以收缩成小木棍的拐杖，拄着能支撑一半的身体重量。
顾念之见状，也放慢了脚步，一边托着谢清影的胳膊，小声说：“谢表姐，你别怪我多嘴，不过这样的下雪天，真是不适合穿这种高跟靴子。”
不说爬山，就算在平地里，下雪之后路上会有可能结冰，一不小心就会摔倒在地上。
谢清影苦笑着说：“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坦白。我是为了何少，才穿这身衣裳的。我只有一米六五，个子没你高，这件裙式大衣个子不高的话，撑不起来。所以就算是下大雪，我还是忍不住穿了高跟靴子。”
说白了，就是女为悦己者容。
顾念之恍然，忙点头说：“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谢表姐这么漂亮，不管穿什么都好看。何少又不是没长眼睛，他看得见的……”
谢清影抿嘴笑了，有些羞涩，但还是大着胆子说：“念之，你真的不喜欢何少？我没别的意思，如果你还喜欢他，我是绝对不会介入你们之间的。”
顾念之也是性子坦荡的人，见谢清影明明白白说出来，也很佩服她，觉得更喜欢她了，回头往何之初那边瞅了一眼，见他也带着他的那群朋友们出来了，小声笑道：“……谢表姐，我也跟你说实话，我一直把何少当哥哥。以前订婚，是父母那辈做的事，你知道我那时候才几岁？怎么可能跟何少有感情？”
“真的吗？”谢清影心里怦怦直跳，她凝神打量顾念之，见她笑容明亮，神态自若，一点都没有勉强伪装的样子。
她虽然年轻，但也做新媒体做了好几年了，最擅长察言观色。
谢清影相信顾念之说的话是真心的。
顾念之重重点头，“我骗你做什么？我还跟你说，喜欢何少的女人很多，但目前来说，只有谢表姐的综合条件是最出众的。”
至少比那个明明暗恋何之初又不敢说出口的温守忆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顾念之一想到温守忆曾经在那边世界里对她包藏的祸心，就耿耿于怀。
第1635章 看脸的时代
在那边世界里发生过的跟温守忆有关的事，一件件从她脑海里掠过，又想到刚才见过的那个罗飘飘，顾念之眼底闪过一丝肃杀之色。
谢清影却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悠悠叹息一声，说：“……可是感情不是这么算的。不是你的条件比别人好，就能得偿所愿的。”
顾念之看了谢清影一眼，认真地说：“可是择偶本身从生物学上来说，就是一个资历比拼的过程。对于一般的动物来说，雄性在求偶的时候，会展现自己的优势，比如自己的羽毛比别的孔雀漂亮，又或者自己的战斗力比别的狮子强悍，人类社会也不例外。”
谢清影被她逗笑了，点点头，说：“对，人类社会也不例外，不然怎么说这是个看脸的时代呢。”
“对啊！”顾念之双掌一阖，笑着说：“谢表姐你又漂亮，又能干，还大度得体，一看就是宜室宜家贤良淑德的女子，最适合娶回去做当家太太了！”
谢清影笑得快走不动路了，“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
她摇了摇头，“我其实也有脾气，有自己的小性子。”
顿了顿，她又说：“但是最关键的，我喜欢的那个人，并不是一个完全看脸的人。如果真的是，那还好办了。”
不管是家世、能力，还是身姿、容貌，谢清影在何之初面前都不占优势，因此她没有什么信心，甚至经常患得患失。
顾念之到底年纪不大，虽然智商超群，但是阅历不够。
她不解地问：“谢表姐，你是真的喜欢何少吗？”
“当然。”谢清影看向她，非常真诚地说：“我这辈子只爱过他一个人。”
“那就行了。想辣么多干嘛？直接去追啊！”顾念之拍拍她的肩膀，笑着说：“虽然我不会为你在何少面前说任何话，但我希望你不要只暗恋，要拿出行动。”
谢清影很是感慨地握住她的手，“念之，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倒是很明白感情上的事。”
“我当然明白。”顾念之抿嘴轻笑，但是她不会跟人分享她追霍少的经历，因为太挫了……
丢人。
她不要面子啊？！
谢清影却说：“其实我也不想你在何少面前为我说任何话，好话坏话都不要说。”
顾念之郑重点头，“绝对不会。”
她明白谢清影的意思。
因为谢清影要的是一份完完整整的感情，这份感情里应该不掺杂任何别的因素。
如果顾念之在何之初面前为谢清影说好话，谢清影就不确定，何之初到底是因为顾念之让他喜欢她，他才喜欢她，还是他发自内心的爱她。
说句更不客气的话，对于谢清影来说，她想要的是水到渠成的恋爱婚姻，而不是为了结婚而跟何之初在一起。
难得的是，顾念之完全听懂了。
谢清影相信顾念之不会插手。
她看着前方，淡定地说：“你放心，我不会不试一次就放弃。不瞒你说，我暗恋何少很久了。”
顾念之突然有些感同身受，看着谢清影，就好像看见了当年的自己，十五六岁情窦初开的时候，在霍绍恒身边那些百转千回的心事。
她忍不住握住谢清影的手，说：“谢表姐，如果你真的喜欢何少，就努力去争取。何少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他值得你去爱！去争取！”
谢清影莞尔一笑，学着顾念之说话的腔调说：“谢谢你的鼓励，我会努力哒！”
两人把话说开之后，就像拥有了共同秘密的人，觉得彼此之间更亲密了。
顺着扫得干干净净，并且撒过粗盐的石板路走着，还没看见前面的亭子，就闻到了烤肉的香味。
顾念之深吸了一口气，神往起来：“饿了。”
从后面赶上来的何之初听了，忙说：“饿了也不能多吃。外面有冷风，烤肉的亭子又是四面敞开的，吹一肚子冷风，再压上些热烤肉，回去就等着闹肚子吧。”
何之初周围的朋友看得眼睛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这何少，对顾小姐还是和她小时候一样关怀备至啊……
可是人家已经二十岁了，不是六岁。
这样管头管脚真的好么？
当然，大家也只是旁观腹诽而已，没人敢公开说出来。
谢清影见了，更坚定了自己的决心，那就是，在她和何之初的感情之间，顾念之真的不能做任何事，哪怕是帮她也不行。
因为她看得出来，顾念之对何之初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何之初这么多年，就绕着顾念之转了，一时半会估计还没有完全放下她，她能理解。
顾念之却气得不行，而且她饿的时候脾气特别暴躁，不过看在周围都是何之初朋友的面子上，她强忍着没有发作，但是一个人迈开长腿，先跑进亭子里去了。
何之初朝谢清影点一点头，说：“清影你慢点走，路上虽然撒了盐，也可能有浮冰。我去看看念之，这小姑奶奶肚子一饿脾气就不好，你多多包涵。”
“没事没事。”谢清影简直受宠若惊，白皙的面庞唰地一下就红了，她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快去追念之吧，她年纪小，不过也别骂她，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她，她不会开心的。”
何之初笑了一下，“嗯，我知道了。”
说完他也迈开长腿，迅速追上顾念之。
拉着她在烤肉亭子里背风的地方坐下，虽然说不让她多吃，但是他也挑了一盘早就烤好的鹿肉给她送了过去，赔礼道歉说：“别生气了，刚才是我不对。这些烤肉当我赔罪。”
顾念之看见香喷喷的烤鹿肉就消气了。
烤肉亭子里是有专门的烤肉师傅在烤肉，当然，他们也能自己烤，但那和烤肉师傅烤的肉相比，根本就是浪费食物。
顾念之狠狠咬了一大口烤鹿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