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消息来源当然不用对我说。”何之初微微颔首,声音严厉起来:“可是您的指控就毫无根据了。”
“我的前未婚妻是在场的受害者之一,而我救的人,并不只有她一个人。”
“我还救了秦家十七个人,旋转餐厅的工作人员八人。我出动武直中队和战斗机,最后救回了二十六个公民的性命。”
“而且我还有军部最高委员会常务委员会的授权,请问我哪里以权谋私了?”
何之初这时才开始咄咄逼人,“金中将,您虽然从军职和军衔都比我高一级,但是您也不能毫无根据地进行这么严重的指控。我们军中向来讲究用事实说话,不搞‘假大空’那一套。金中将难道是忘了我们军中的传统?还是金中将本来就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你说我是‘两面人’?!”金中将气得满脸通红,“我对国家,对人民忠心耿耿!从来没有以权谋私!更没有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这种事,不是我说您有,您就有。也不是您说您没有,您就没有。”何之初后退一步,脸色严峻地对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宁上将说:“宁上将,您是主管军中纪律的最高将领,我请求您对我和金中将进行彻查,还我和金中将一个清白!”
“彻查什么?”宁上将漠然问道,“查你有没有以权谋私?查金中将是不是‘两面人’?!”
“是,首长!”何之初响亮回答。
“我反对!”金中将气急败坏,“今天开会是讨论何少将的问题,跟我有什么关系?”
仅仅因为这件事就查金中将,当然是不可能的。
宁上将看了他一眼,转头对何之初说:“何少将,你和金中将看来是有些误会。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清楚就没事了。”
“好。”何之初从善如流,马上看向金中将,“我还是那句话,金中将连我的前未婚妻名字都不知道,就指责我为了她以权谋私,让我不得不怀疑是有人在诬告我,而金中将是被人当枪使。”
金中将刚松了一口气,就被何之初接下来的话气得几乎吐血。
“我金胜高会被人当枪使?!你也太小看我了吧?”金中将怎么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这一点,他虎起脸说:“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你就说你为什么不肯公开现场数据分析?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容吗?”
何之初沉默了一会儿,说:“金中将,请问您还记得军中保密条例是什么吗?”
金中将:“……”
他皱起眉头,“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您刚才的话,就跟哗众取宠的记者一样,什么都要拿出来给您看,不给您看就是有见不得人的内容,根本不顾任何与之相关的法律、纪律和保密条例。”
何之初仪态优雅地侃侃而谈,转而对何承坚、谢北辰,还有军部最高委员会的常务委员们说:“你们各位的保密等级是可以浏览这份数据分析的。如果你们需要,可以随时查阅。”
意思就是,金中将的保密级别不够,根本不可以看这份数据分析。
就保密级别而已,金中将虽然军衔和军职都比何之初高,但他们的工作范围不一样,因此保密级别也是不一样的。
小会议室里的气氛明显轻松起来。
谢北辰是首相,他不便对军部的这些大佬们质疑。
但是何承坚就不一样了。
他本来就是军部最高委员会常务委员中的第一人,又是军职最高的人,何之初是他的儿子,也没做错什么事,却被姓金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仅羞辱,还企图栽赃陷害。
他要不说话,那就不是何承坚了。
何承坚咳嗽一声,说:“金中将,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告诉你,何少将是为了救自己的前未婚妻才以权谋私调动战斗机的?”
刚才金中将表示何之初不够级别和资格问他这个问题,但是何承坚就不一样了,他无论从军衔还是军职上都碾压金胜高。
金中将可以不回答何之初的问题,但不得不回答何承坚的问题。
他脸色遽变,沉声说:“何上将,您是为您儿子打抱不平来了?”
他还以为何承坚会避嫌,不会让人觉得他在袒护自己的亲儿子。
“请莫中将不要歪曲话题。”何之初在旁边淡淡地说,“我也是有军职的人,何上将虽然是我的父亲,但在这里,他只是我的上司,也是您的上司。上司问话,您也不答?看来您的消息来源确实非同一般。”
何承坚扬着头,不悦地说:“军部最看重的就是大家团结一致。金中将,你不肯说出你的消息来源,是要自立山头,搞小团体圈子吗?”
金胜高额头的冷汗涔涔而下,情急间,他想起那人说的话,突然急中生智,说:“跟我说这个消息的人是新闻记者,我有权保护我的消息来源!”
何之初嗤笑一声,摇头说:“金中将恐怕是弄错了,记者有权保护他的消息来源,但是您不是记者,您无权隐瞒消息来源,更何况这消息还是跟我有切身关系。”
官场上,没有人被人指责“以权谋私”,还能不闻不问的。
何承坚的手指在会议桌上轻叩两声,眉目森严,不冷不淡地说:“金中将,你要么说出消息来源,要么,接受调查。”
金中将这时把那个给他传消息的人几乎骂个贼死,但到这份上,他不说也不行了。
抬眸看了看谢北辰首相,金中将不情不愿地说:“是谢小姐新媒体公司里的一个记者,她说这件事他们公司里的人都知道。还说何少将为了去救前未婚妻,连谢小姐晚上去看芭蕾舞的邀约都推了……”
谢北辰愕然地看着他,“谢小姐?哪个谢小姐?姓谢的那么多,你不说清楚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谁?”
“……就是谢清影小姐。”金中将眸光闪了两下,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何之初没有被他牵着鼻子走,也没有理会他有意的挑拨离间,继续问道:“那请问谢小姐公司里的记者为什么要找您爆料?”
“您既不主管军中纪律,也不是我的顶头上司,更不是这一次行动的主要负责人。”
“请问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让她一定要找你爆料?”
第1659章 无一不好
这个问题太犀利了,金中将一下子没有准备,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你什么意思?!”他只能虚张声势地指责何之初,想把这个问题混过去。
但是何之初不止有何承坚的支持,还有他自己作为大律师的素养,不可能让金中将把这件事就这样混过去。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这位女记者,为什么要找您爆料。”何之初淡定说道,“哪怕她去网上爆料,都比直接向您说要正常。”
何承坚冷笑道:“大概是金中将特别讨人喜欢……宁上将,我看,有必要对金中将的社会关系进行一番调查。”
“我我我……我又没做错事!”金中将有些慌乱了,“是那个女记者自己给我打电话!至于为什么要打给我,我怎么知道?!你们去问她!”
说着,他把那个女记者的名字和电话都报了出来。
何之初本来以为金中将跟这件事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可看他马上那个爆料女记者的电话和姓名都说出来了,又有些疑惑。
看起来好像真的只是偶然为之?
金中将看他,或者其实是看何家不顺眼,故意给他们添堵而已?
何之初这时无法下任何结论。
他记下金中将说的女记者姓名和电话,说:“如果军部传唤这个女记者,希望金中将到时候会出庭作证。”
“一定一定……”金中将擦着额头的汗,垂下眼眸,掩盖了眼底一丝窃喜。
谢北辰首相非常错愕,他没想到,这件事跟谢清影有关。
而且他知道谢清影明明对何之初挺有好感,怎么会做这种事?
但是现在金中将信誓旦旦说这件事跟谢清影公司员工有关系,谢北辰也不好立即反驳,只想等会议结束之后,亲自去问问谢清影,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何之初的质询结束之后,宁上将和何承坚商量了一下,又说:“秦家人请求让秦瑶光去医院给秦老先生做手术的事,军部已经同意了。”
何之初马上说:“我想能亲自押送秦瑶光去医院,而且,我要求秦老先生做手术的医院,转到军部医院。”
宁上将有些为难地摇头,说:“我们已经答应秦家了,让秦瑶光去秦家自己的医院做手术。”
何承坚也和颜悦色地说:“何少将,鉴于秦老先生伤势严重,还是在他们自己的医院做手术比较好。”
如果挪到军方医院,万一有个闪失,有些事情就说不清了,到时候舆论也很难听。
何之初知道他们的顾虑,但是他并不在乎。
不过他也不可能反对上级的决定。
就连他父亲都支持这个决定,他也无话可说。
“那我就负责押送秦瑶光。”何之初做最后的坚持。
“行,这我同意了。”宁上将点了点头,“你马上去看守所将秦瑶光押送去秦氏私立医院总部,记得将她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是,首长。”何之初立正敬礼,领了任务出去了。
……
谢北辰首相顾不得去看炸弹现场的数据分析,散会之后也匆匆离去。
回到首相府,他第一件事就是给谢清影打电话。
谢清影的父亲谢德昭只是谢家的一个旁支,但是当谢清影从国外学了大众媒体归来,主动帮谢北辰竞选,成了他的竞选团队里的大功臣,因此他们两家走动很亲密。
他知道谢清影是个头脑很清醒的人,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此时谢清影正在自己的公司里剪辑今天拍摄到的新闻画面,特别是那座大厦的起火画面,她找了很多角度,力求全方位的展现当事的情形。
接到谢北辰的电话,谢清影很是惊讶。
“大伯父,您找我有事吗?”
谢北辰做了首相之后,谢清影功成身退,没有进内阁任职,而是创办新媒体公司,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当然,有谢北辰给她做靠山,她的生意之路比别人走得要顺畅一些。
谢北辰皱着眉头说:“你来首相府一趟,我有事要问你。”
谢清影愕然,明白肯定有事发生。
她立刻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拎着自己的lv公文包匆匆离去。
来到谢北辰的首相府,谢清影马上被领到谢北辰的书房里。
“大伯父,出了什么事?”谢清影在谢北辰面前坐下来。
谢北辰严肃地说:“今天我去军部开会,从一个人那里听说,你公司了有个女记者,向军部告了何之初一状?”
“什么?!”谢清影惊讶地站了起来,“您没听错吧?!我公司的女记者为什么要告何少?!她是谁?!”
见谢清影完全不知情,谢北辰松了一口气,招手笑道:“别急别急,坐下说话。”
“我怎么能不急啊!”谢清影两手撑在桌子上,倾身往前,急道:“何少知道吗?他会怎么想?!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您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谢北辰拍拍她的手背,“快坐下,又不是大不了的事,不是你做的就好,回去找这个女记者问一问,看看是怎么回事。军部会传唤她。”
谢清影忍着心头的怒气,缓缓坐了下来,说:“她告的是什么状?”
“她说,何之初调动战斗机去救自己的前未婚妻,是以权谋私,公器私用。”
谢清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顾念之也是受害者,那个情况下,何少当然要调动武装直升飞机和战斗机去救人。就算顾念之当时不在那里,何少要救人,也只有这么做。”
“你倒是一点都不吃醋?”谢北辰笑吟吟地说,端着茶杯喝了口水,“他确实是去救了啊……”
“人命关天,他是去救人,顾念之只是正好是被救的人之一而已。”谢清影耸了耸肩,“而且就算他是因为顾念之遇险才去救,也说明他这个人有情有义,没有因为别人拒绝了他,就公私不分,见死不救。”
“哈哈哈哈,我可算是明白什么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敢情在你眼里,何之初就无一不好,无一不妙啊!”谢北辰笑得肩膀一抽一抽。
谢清影被笑得脸都红了,“大伯父!有您这么笑话人的吗?!我说的都是实话!”
“我知道,我知道。”谢北辰敲了敲桌子,收了笑容,指点她说:“从现在开始,你不能一个人单独行动,就算要去见你那个女职员,也要在至少两个人的陪同之下,记住了吗?”
“啊?为什么啊?”谢清影不解地问,“我还想单独跟她谈谈呢。”
“如果那个人没有说谎,那你的这个女职员摆明了陷害你。我担心你单独跟她接触,她会整出妖蛾子,陷你于不义。”
谢北辰非常谨慎地解释。
谢清影这时才明白过来,脸色顿时铁青:“我会在全公司召开大会,直接在大会上质疑她!”
“好!”谢北辰竖起大拇指,“这法子比我的方法还好。”
只要谢清影问心无愧,谢北辰希望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多越好。
谢清影从首相府离开,不动声色回了公司。
她看了看今天来上班的那些职员,发现那个女记者今天正好在公司里,马上召集所有人去会议室开会,说有重要事情宣布。
大家一听,都很热情地跑到会议室里等着。
因为是新媒体公司,职员大部分都是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