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绍恒眉心微皱，若有所思地说：“这个问题问得好，我都没往这方面想。”
路近尽量保持着脸色的平静，但是背后已经微微在冒汗了。
没想到亲生女儿比苏联克格勃还难对付……
顾念之的视线很快又落到路近身上。
虽然路近看起来跟刚才没有什么差别，但是仔细观察，还能看见他额头发际线那里渗出的细密汗珠，还有胳膊在微微抖动，跟帕金森氏综合征似的……
顾念之温柔而坚定地握住路近的手，心想，他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不过看路近这样，顾念之于心不忍，真是不想继续追问他了。
今天是大年初一，他们父女俩这么多年之后，第一次在一起过年，可不能就被石原倍三给带偏了……
顾念之笑着转了话题说：“算了，也许石原倍三一直心怀愧疚，对当年抄袭的事耿耿于怀，所以一看这几页笔记，就想，哎呀，另外一只靴子终于落地了啊……”
“其实他就是心怀鬼胎，是吧？”顾念之笑着摇摇路近的胳膊。
路近终于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点头说：“对对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说着，他站起来，“念之，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我拿来给你啊！”
第1713章 想要静静
“好啊！这可是爸爸给我的第一份春节礼物呢！”顾念之拍手笑了起来，笑容里不由自主露出一种孩子气的天真。
路近怔怔地看了她一眼，也笑了起来。
他现在的样子跟他本来的容貌一点都不像，但是笑起来的时候，跟顾念之却十分神似。
霍绍恒不动声色看着这父女俩，也暂时什么都不说了。
他明白了顾念之的心意。
今天是大年初一，她不想逼路近逼得太狠。
就让他们过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团圆年吧……
霍绍恒默默想着，站起来说：“我去厨房帮路总做午饭。”
路近对他就没那么温情脉脉了，眼皮耷拉着，打喉咙里哼了一声，“记得提醒路老大，我姑娘要吃三鲜炒饭。
霍绍恒：“……”
顾念之忍着笑，忙说：“爸，快去拿礼物啊！我等着看呢！”
路近收回视线，笑着说：“我马上去拿！”
他匆匆忙忙跑回自己的公寓，将自己这一阵子从秦氏私立医院集团的内网里下载下来的大量内部资料，存到一个精心加密过的软存里。
再拿上几份法律文件，风一样回到对面顾念之的公寓。
顾念之这时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凝神看着那几张发黄的实验笔记。
虽然看得很认真，但是她其实一点都看不明白。
她对生物基因工程完全一窍不通，比高能物理还要摸不着头脑。
路近轻轻咳嗽一声，“念之？”
顾念之抬起头，“爸，这么快就拿来了？”
路近点点头，赧然地坐在她身边，先把那个软存递给她，说：“这是我弄到的秦氏私立集团内网的全部资料，从客户、供货商，到病人名单，还有内部企业架构，这些年的财务报表，都在里面。”
顾念之眼前一亮，“啊？您真的都弄到了？！爸爸太厉害了！您竟然能攻破秦氏私立集团的内网密码！”
其实顾念之如果有超级计算机系统，花点时间也能攻破。
可惜她没有，所以那就不是花时间就能破解的密码系统。
路近就不一样了，他的工作室有媲美那边时间华夏帝国中央控制室的电脑系统，因此能在短时间内破解秦氏私立集团的内网密码。
路近笑得很开心，“除非他们有内容没有放在网上，否则所有网上的内容，都在我这里。”
顾念之抱着路近的脖子亲了他一下，“谢谢爸爸！这真是最好的春节礼物！”
路近忙说：“还有呢。”说着，把那些法律文件放到顾念之面前，“来，签下你的名字，我的所有东西都是你的。”
这些文件，他本来想着跟遗嘱留在一起，等自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顾念之会自动获得他的遗产。
可是这一次他被顾念之和那个彼得发现了，以后要脱身估计比较难，因此他索性把所有财产先给顾念之再说。
顾念之低头看了一眼那些文件的名称，吓了一跳。
“爸，您这是什么公司？！”
“开曼群岛的离岸公司。”路近摆出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这些离岸公司，握有我全部财产的所有权，包括但不仅限于路氏集团的股份、银行存款、投资的基金、股票，还有我收藏的古董、字画，以及顾祥文名下的专利信托基金。”
顾念之听着这些东西，似乎有些耳熟。
在那边世界，她追缴顾嫣然挥霍的顾家财产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的架构……
果然是平行世界的对应体。
顾念之叹为观止。
路近将法律文件翻看，指着要签名的地方说：“就是这里，签下你的名字，这些离岸公司你也是所有人之一。”
“离岸公司的股权结构比较复杂，我设计的这种持股结构不需要上报给各国的证监会，所以你放心，别人不会知道我把财产转让给你。”
顾念之看着这如同天文数字一样的财产，心里很是紧张，忙说：“爸，您不用这样啊，给我个红包我就很高兴了，您突然转让了一半财产给我，我胆儿小，您可别吓我……”
路近不以为然地说：“我把全部财产转让给你，你才应该害怕。现在才转让一半财产，你怕啥？我还有一半呢……其实对我来说，只要有足够的钱够我做研究就好了，多余的钱放着也是放着。你拿去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顾念之：“……”
这些钱别说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就是把自己喜欢的品牌全部买下来都绰绰有余。
可是她要这些东西干嘛呢？
之前还为了几十万买房的首付捉襟见肘，现在一下子就成了房地产公司的大股东了……
顾念之低头摩挲着这些法律文件，心想，她最想要的，就是回到对面世界。
钱再多，能让她回到对面世界吗？
路近眼巴巴地看着顾念之，还以为她会更加兴高采烈，可看她的样子，实在不像是太高兴。
顾念之抬起头，看见路近的眼神，微微笑了一下，说：“爸，这些东西还是放在您那里吧，我对股权结构这方面并不熟悉，而且我还有很重要的官司要打，没有时间打理这些财产。”
路近有些失望，“只是签个字而已……”
“是啊，反正只是签个字而已，签与不签又有什么差别呢？”顾念之将法律文件塞回到路近手里，“您就帮我打理这些公司，等我有空了，再看看我爸爸到底多有钱！”
顾念之说着，又抱着路近的脖子，亲了他的脸一下。
路近提起来的心终于放下去了，不过还是有些惋惜地说：“……真的不签字吗？签完字我们父女一起持股不好吗？”
“反正您只有我一个女儿，您着什么急啊？咱们父女俩，谁持不一样？”顾念之似笑非笑地说，“还是爸爸您跟别的女人生孩子了？如果您有儿子，那我可是要马上签字的。”
顾念之两手握在一起，摇了摇手腕，像是在威胁，但也依然很可爱，就像小奶猫露出“我超凶”的表情。
路近的心都要化了，揉了揉顾念之的头，一叠声地说：“好好好，不签也一样。”
又不满地说：“我哪有儿子？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孩子，我干嘛要儿子？我最讨厌男孩，别人的儿子我也讨厌，因为他们会把我的宝贝女儿骗走！”
顾念之：“……”
她忙打起精神，向路近表示她一定不会被人骗走。
见路近神情紧张，顾念之有意转移话题，拉着他问道：“爸，您这个实验设计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可是我一点都不懂……”
“不懂？来，爸爸跟你讲一遍！”
说起自己的专业之一，路近来劲了，撸起袖子打开顾念之的电脑，“是这样的……”
他图文并茂地给顾念之讲了一遍，顾念之依然蚊香眼@＿@。
不过还做出很惊喜的表情，显示自己“在听”。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路远终于把午饭做好了。
将顾念之喜欢吃的三鲜炒饭放在她面前，路远笑着说：“大年初一只吃三鲜炒饭，念之你可真好养活。”
顾念之眨了眨眼，“那是，路总的三鲜炒饭实在太好吃了。”
她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觉得比路远以前做的更加美味可口，忍不住笑着说：“真是好熟悉的味道呢！路总，你到底在哪里学的这个三鲜炒饭啊？跟我以前吃过的几乎一模一样呢！”
“是吗？”路远淡定地说，“那你问彼得吧。”
顾念之：“……”
她狐疑地看了看霍绍恒，又看了看路远，“跟彼得先生有什么关系？”
“彼得是个烹饪天才。”路远不咸不淡地说，“这个三鲜炒饭是我教他做的，据说是第一次做饭，就能做出这种水平，还不是天才？”
原来这一次是霍绍恒做的，难怪了……
顾念之抿唇微笑了一下，朝霍绍恒竖起大拇指，“彼得先生不愧是克格勃，连学做菜都学得这么快！”
路远的眼皮跳了一下，他终于发现，顾念之应该早就看出霍绍恒的真实身份了。
不然这么明显的破绽，顾念之不可能这么气定神闲地为他遮掩。
想到自己还在她面前说画上的人是这边的对应体，路远很是尴尬。
他对宋锦宁的感情，以前在那边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知道。
到了这边，以路近那种情商极低的性格，根本就不知道他还有这种心思。
而现在，不仅霍绍恒明了，连顾念之也是知情人了。
路远想要静静。
因此吃午饭的时候，只有顾念之和路近说得眉飞色舞，将气氛炒得很热烈。
霍绍恒偶尔插两句嘴，路远则一直保持微笑。
吃完之后，他对路近说：“路大股东，有点事我想跟谈一谈。”
他的神情淡定平和，但是路近知道路远是要问昨晚的事了。
虽然有些不安，但是想到顾念之和彼得都知道了，他再说一遍也没问题，因此起身跟着路远出去了。
顾念之有事要跟霍绍恒商议，也没有继续跟路远开玩笑了。目送他们离去。
等路远路近走后，顾念之对霍绍恒说：“我爸爸刚才给我演示了他那份实验设计的内容。我虽然看不懂，可还是听得出来是很先进很厉害的实验设计，但我还是想不通，我爸爸这么聪明谨慎的人，会随随便便把这样一份高水平的实验设计，毫无保密措施地放在实验室的办公桌上？”
第1714章 南辕北辙（1）
霍绍恒一手抵在额角，目不转睛地看着顾念之，微笑着说：“……可是我觉得，这种事，像是你父亲能够做得出来的事。”
言下之意，是路近这人不怎么靠谱，也许有时候不那么注意，随随便便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实验室的桌子了。
这么一说，顾念之也疑惑了。
她也知道自己的父亲有些时候确实不太靠谱，所以她根本不敢把“苏联克格勃彼得”的真实身份告诉他。
可是想到刚才路近眉飞色舞地给她讲述那个实验，明显对这个实验很熟悉，而且很得意。
这么多年过去了，不仅能准确地找到这份资料用心理压力让石原倍三自尽，还能记得这份实验资料的内容，不是很可疑吗？
而且对于这些研究人员来说，如果是自己的得意之作，会随随便便放在桌子给大家“瞻仰”吗？
顾念之总觉得哪里不对。
霍绍恒没有亲眼看见路近给顾念之讲述那个实验设计的样子，不过从顾念之的神情他可以推测，路近应该是表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才让顾念之有这种疑问。
因此霍绍恒很温和地说：“……那你的推论是什么？你父亲不是随随便便放在桌子的？”
顾念之耸了耸肩，悻悻地说：“……我不懂生物基因工程，这个实验设计太高深了，毕竟是被博士生抄袭做毕业论的东西，不是我这种经常看地摊学科普生物基因工程的人一眼能看明白的。”
霍绍恒笑着摇摇头，看着顾念之轻声说：“你给我亲一下，我帮你找个好帮手……”
顾念之扯了扯嘴角，嗔道：“人家正烦着呢，你不要瞎起哄。”
霍绍恒看了一下，路近还没有进来的迹象，他起身来到顾念之身边坐定，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握住她的后颈，牢牢抱着她，低头亲了下去。
在她唇狠狠咬了一口，才松开手说：“你父亲给你演示的内容还有吗？”
只看那份实验设计，要得到真正的答案估计要较长的时间。
但是如果有路近刚才给顾念之演示过的内容，他给别人看，应该会容易理解一些。
顾念之朝笔记本电脑那边努努嘴，“喏，在那里，不过只有一些图片和步骤，可以吗？”
又问霍绍恒：“你到底要给谁看？”
霍绍恒笑着说：“……苏联克格勃里，有生物基因工程方面的专家。”
不仅苏联克格勃，美国的cia里也有这方面的专家。
这份实验设计里面涉及的内容，已经被石原倍三在三十多年前写在博士论里公开发表过，因此也不算什么保密内容，给别人看也无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