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少将大人/你好,我最爱的人(下)——寒武记
时间:2019-04-08 08:43:51

  顾念之思维缜密地追溯着路近的行动路线,努力排除一切被发现的可能。
  她不想路近被卷入到这个案子当中,因为她担心路近太吸引公众注意,会被何承坚发现他的真实身份。
  路近被顾念之的气势吓住了,老老实实地说:“就在石原倍三旁边的房间里,我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我知道他当年做了什么,然后把一个小试管和几张实验笔记放到他房门前。”
  “他看见那两样东西,就知道他当年写博士论文的时候,抄袭我实验设计的事露陷了。”路近一边说,一边悄悄看了顾念之一眼。
  顾念之的样子很严肃,娇俏灵动的小脸板了起来,自带直透人心的威压,跟那人在法庭上的气势真是如出一辙。
  这么相似的气质,何承坚那个老匹夫居然一点都没有认出来,也是醉了……
  路近在心里腹诽着,视线落在顾念之面上,神情微微有些动容和伤感。
  顾念之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目光犀利又敏锐:“啊?石原倍三当年的博士论文居然抄袭您的实验设计?!可是您不是说过,您不认识他,跟他不是同学吗?!”
  路近尴尬地闭了闭眼,强行洗地说:“……这个嘛,理论上说,并不算同学。我在大学的专业是高能物理,去石原倍三他们的生物基因工程实验室只是旁听,兼做一些实验,没有学籍,也不要学分,所以……”
  “您跟我这儿打马虎眼是吧!”顾念之生气地提高了声调,“抠字眼有意思吗?”
  “……挺有意思的。”路近嘀咕道,“你们律师不就是喜欢抠字眼,玩文字游戏吗?”
  他说得如此理直气壮,顾念之居然无言以对。
  她瞪着路近看了一会儿,才强硬地说:“您是把我当律师?您要做我的当事人?好,那么我们就以律师和当事人的关系来问话,您不能对有任何隐瞒!”
  “念之你别生气……爸爸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咱俩父女关系多亲切美好,干嘛要弄成冷冰冰的律师和当事人的关系?”
  路近立刻表示拒绝做顾念之的当事人。
  顾念之容色稍霁,点了点头,“那好,我们还是父女关系。我现在问您,您这个做父亲的,可不能说谎骗自己的女儿。这可是比当事人骗自己的律师后果还要严重。”
  路近:“……”
  好吧,论逻辑绕圈,他在顾念之面前也是渣渣。
  顾念之朝路近扬了扬下颌,“您具体说说,当年您的实验笔记是怎么落入石原倍三手里的。”
  路近:“……”
  他挠了挠头,“这也要说?这也没什么好说的啊,就是我的实验设计放在实验室我的桌子上,被石原倍三看见了呗……”
  “是吗?那石原倍三自己好像也是天才,他为什么要去抄袭您的实验设计?”顾念之不解地问,“您也说了,您的主业是高能物理,只是去他们生物基因工程实验室旁听,做几个实验,石原倍三作为当时实验室里最天才的博士生,有必要抄袭您一个旁听生的实验设计?”
  路近狡黠地笑了一下,说:“这你得去问他。”
  “他已经死了,我没法问他,我只问您。”顾念之淡定的说,视线如同激光探测器一样,锁定了路近。
  在这样的目光下,路近不敢有任何异乎寻常的小动作。
  他极力保持着自己的常态,不满地说:“我是旁听生怎么了?我就算是他们实验室的旁听生,我也比他们强!”
  “好了,我知道您是天才。但是就学术来说,您作为旁听生,展现过您的天才吗?”顾念之问得很详细,她需要很多当年的实际情况来推测石原倍三切腹自尽的所有原因。
  在顾念之看来,因为抄袭被揭发而切腹自尽,确实有日本人做事的风格。
  但仅仅是这个原因吗?
  路近见顾念之好像不再纠缠石原倍三为什么要抄袭他的实验设计,心情轻松起来,笑着说:“这个嘛,我还是很低调的。偶尔展现一下在高能物理和电脑方面的天才,生物基因工程方面,我当时还是处于学习阶段。”
  “哦?您当时还处于学习阶段,石原倍三作为本实验室的博士生,会抄袭您的实验设计用在自己的博士论文里?怎么听怎么不靠谱啊?”
  顾念之一只手指轻轻敲打着自己右颊,脸上的神情很是难以置信。
  “怎么就不靠谱了?”路近眨着眼睛,也很是不解,“你是看不起我的能力?”
  “您在我眼里当然是天才。”顾念之板着的神情微有松动,唇角勾了勾,“但是您刚才说,您在那个实验室的时候,还处于学习阶段,也就是说,您并没有展现过太多在生物基因工程方面的天才。”
  “打个比方,就像一个大学生写毕业论文,他再怎么抄袭,也不会去抄袭一个小学生的作文,是吧?”
  “以石原倍三当时的学历和做实验的年头,您在他面前,就跟小学生差不多吧?”
  顾念之故意夸张说道。
  路近很是愤愤不平,“我怎么跟小学生差不多?在那个实验室里,最少也是本科生水准好吧?!”
  “对啊,就算您当时在生物基因工程方面是本科生水准,但是石原倍三已经是博士生水准了,他为什么想不开要抄袭一个本科生的实验设计?除非您当时已经在生物基因工程方面展现了过人的才华。”
  顾念之不动声色,一步步将问题绕了回来。
  路近一时不察,欢乐地跳入顾念之挖的小坑里,右手食指伸出来朝顾念之点了点,“念之,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当时虽然没有在生物基因工程方面展现过人的才华,但是我那个实验设计,可是正好能够解决石原倍三当时实验上的瓶颈问题!”
  “当他在我的办公桌上看见那个实验设计,当时就呆住了……”路近沉浸在回忆中,“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在办公桌的电脑附近安装了一个针孔摄像机,他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个时候,实验室里正是中午,别人都去吃午饭了,就他一个人在实验室里。他见没人,就拿出一个相机,将我的实验设计全部拍了下来。”
  顾念之点了点头,一锤定音:“哦,那就是说,您那时候就知道他要抄袭您的实验设计,可是您为什么到现在才威胁要揭发他?”
  居然是跟那个彼得一样的问题。
  路近瞪着顾念之:“是不是彼得让你这么问我的?”
  顾念之莫名其妙:“为什么要说彼得?这是我自己想出来的问题啊?我今天还没跟彼得先生说过话呢。”
  此时霍绍恒和路远已经在客厅门口听了一会儿了。
  见路近质问顾念之,霍绍恒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从裤兜里拿出那个小试管和几张发黄的纸张,递给顾念之说:“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这是我在石原倍三房间里找到的。”
  
 
第1712章 比克格勃还难对付
  霍绍恒站在她面前,手上拿着一支小试管和几页发黄的纸张,像是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一样。
  顾念之抬眸看去。
  目光清澈如水,看上去平静安宁,没有一点情绪。
  但是从霍绍恒的角度,才能看见她眼眸深处里隐藏的关切和担忧。
  其实她藏得那么深,如果不是这件事太突然,她来不及掩饰眼底的神情,就连霍绍恒也看不出她真正的心思。
  视线从霍绍恒完美精致的下颌渐渐滑落,来到霍绍恒伸出的手上。
  就是这双几乎没有任何瑕疵的手,曾经误导过她……
  顾念之突然有些走神。
  也许她该问问霍绍恒是怎么保养双手的?
  不过这也只是一闪念的事。
  顾念之很快回过神,目光停留在霍绍恒手里那两样东西上。
  她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说:“这是什么?”
  “就是试管和实验设计啊!”路近抢着说,好像要“戴罪立功”一样急切,“试管里面就是用我那个实验设计做出来的成果。那几张纸就是我当年的实验设计。”
  顾念之点点头,垂眸在手机上写了几个字,然后问霍绍恒:“你在石原倍三的房间里找到的?在他房间什么地方?”
  霍绍恒眼里闪过一丝赞赏,淡淡地说:“……就在他切腹自尽的尸体旁边。”
  顾念之很快反应过来,“……就在旁边?为什么没有沾上血迹?”
  “因为石原倍三把切腹的时候血液流出来的方向估算得很准确。”路近在旁边很学术性地补充道,“对于经常做动物实验的人来说,每一刀割下去会产生什么后果,血液会从哪个方向流出来,最后流到哪里去,应该有充分的认识。”
  顾念之:“……”
  “这不是重点。”顾念之轻飘飘地说,默默忽视路近“求表扬”的眼神。
  跟着霍绍恒走进来的路远听到这里,忍不住轻笑一声。
  路近扭头看见他,恼羞成怒地说:“路老大,你怎么还不去做饭?!你已经偷懒不做早饭了,不会连午饭也不让我们吃了吧?!”
  路远知道他在迁怒,也没当回事,微笑着说:“我就是来做午饭的。”
  他对顾念之点点头,“念之,好好审审你父亲,他天不怕地不怕,没人能搞定他。”说着,转身离开客厅,去厨房做饭了。
  反正霍绍恒身上带有监听设备,路远能通过网络接上他的监听设备,听见客厅里的谈话,所以他也不用一直待在这里。
  顾念之听了路远的话,斜睨了路近一眼。
  路近坐得端端正正,低头就是“否认三连”:“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
  顾念之忍着笑,对着路远的背影说:“谢谢路总,我中午想吃三鲜炒饭。”
  路远的脚步踉跄了一下,不过还是很快走到厨房,将厨房半透明的玻璃拉门关上了。
  “又皮了。”霍绍恒看了顾念之一眼,不动声色地做了个口型。
  顾念之并没有看他,继续看向自己的父亲路近。
  “爸,我相信您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顾念之一本正经地说,“路总并没有瞎说,但是我还是希望您有所敬畏,比如说,对法律和秩序的敬畏。”
  路近的头低得更狠。
  顾念之这时有些不忍心了。
  她不想逼路近逼得太过,可是这件事仔细想想,疑团太多,不弄清楚的话,实在太被动了。
  特别是石原倍三对秦瑶光推崇备至,顾念之总觉得凡事牵扯到秦瑶光,她都打起一百二十分精神应对。
  因此她给路近倒了一杯牛奶过来,“爸,您也没吃早饭,先喝点牛奶。”
  路近连忙喝了一大口,让自己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顾念之看路近喝完牛奶,才继续问道:“既然这两样东西是揭发石原倍三抄袭的最有力证据,他为什么要这么完好无损地保护它们?正常情况下,他不应该是尽量毁掉这两样东西吗?”
  “或者说,就算不毁掉,在自己会切腹自尽的情况下,怎么还会去仔细估算他身边哪个地方是最显眼,也不会被血迹沾染的地方?”
  顾念之提出了一连串疑问。
  路近的嘴角抽搐了两下,目光在顾念之和霍绍恒之间逡巡来去。
  这两人真的没有互相通过话?
  怎么连分析问题的角度都是如出一辙?
  路近觉得自己这时候就像一个局外人,怎么也挤不进这两人的世界……
  说好的另外有心上人呢?
  说好的在那边世界有未婚夫呢?
  瞧这份默契,就跟两人在一起很多年了……
  真不愧是对应体,难道连思想和感觉也能同步吗?
  路近酸溜溜地想着,越发觉得自己跟女儿分离这么多年,不仅亏欠女儿,也亏欠自己。
  顾念之没有理会路近的小脾气,她征询地看向霍绍恒。
  “……我认为,他是给某些人报信。”霍绍恒分析道,“如你所说,那个位置确实是最显眼的位置。只要外人一进来,就能一眼看见。”
  顾念之恍然,“原来是这样。”
  她站了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走动着,激动地说:“石原倍三知道自己切腹自杀,肯定会引起巨大的新闻效应,毕竟是在大年初一,还是刚刚上了春节联欢晚会的外国科学家。”
  “他用这个方法,给自己的同伙报信。——不过,他要报什么信?难道是要通知自己的合作伙伴,自己抄袭了?”顾念之皱眉沉吟道,抱着胳膊在窗前站定,摇了摇头,否定自己的想法,“不对,肯定不是这样。难道说……”
  顾念之倏然回头,发现路近正一眨不眨盯着她的背影出神。
  “难道说,通过这件事,他认为……顾祥文其实没有死?”顾念之疑惑地看向路近。
  路近慌忙收回视线,摇头说:“这我可不清楚,我是打电话跟他说,顾祥文临死的时候把这些东西交给我,我并没有说我就是顾祥文。”
  顾念之啼笑皆非,走过去依偎在路近脚边,仰头看着他笑着说:“爸,您能从一些蛛丝马迹推测到事情真相,别人也能。——特别是石原倍三这种人,他抄袭了您的实验设计……”
  顾念之顿了顿,突然又想起另外一个问题。
  “爸,石原倍三抄袭您的实验设计,有多少年了?”
  “至少有三十年了。”路近想了一下,不动声色地说:“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您看,您连多少年都记得不清楚了,石原倍三怎么会一看这几页笔记纸,就迅速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呢?”顾念之疑惑地看向霍绍恒,“而且还能马上切腹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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