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家是亲生母女，有相似的地方就不奇怪了。
顾念之只怔了一下，很快好奇地问：“……是吗？您怎么会这么认为呢？您见过秦素问大律师？”
路远见顾念之不置可否，也没有挑明这个话题，况且在路近的公寓里，他可不敢乱说话，只是笑着点点头：“……当年你父亲跟秦素问大律师很熟的，我跟他们一起吃过几顿饭。”
“秦素问大律师对资本就是这个看法，她反对资本对国计民生项目的过多渗透，在这一点上，她极大地影响了何承坚上将。”
有了军部的力挺，华夏帝国的很多国有项目才保持了国有地位，没有被那些蠢蠢欲动的新兴资本家们染指。
顾念之“哦”了一声，对秦素问既佩服，又向往，还夹杂着一点说不清楚的孺慕之情。
不过她也想得很开，秦素问是不是她的亲生母亲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秦瑶光不是她亲生母亲就够了。
顾念之不介意自己的亲生母亲是一个平凡普通人，只要是善良正直的普通人，都比秦瑶光那个让人恶心的女人要好一万倍。
她和路远随便闲聊着，一边看着电视。
终于，路近的视频图像传送回来了。
他们面前的大电视屏幕上，当地电视台的直播突然被掐断。
一阵喧嚣的混乱之后，电视屏幕出现了一间精致小巧的房间，一点都不像顾念之想象中辉煌大厅的样子。
“这是哪里？”顾念之惊讶地看了过去，“这房间里怎么只有七八个人？”
一眼看过去就能数得清了。
路远笑了一下，手里握着遥控器调整着音量，笑着说：“……你以为呢？能够影响世界金融市场的财阀，五个指头能够数得过来。”
所以七八个人里，还有一些人不算是特别有影响力的富豪。
顾念之看着电视上的那些人，很快认出了第一个人。
这个人五十多岁的年纪，暗金色头发，戴着眼镜，鼻子有些长，正是以一套电脑操纵系统迅速崛起为美国首富的比茨先生。
当然，他现在已经不算是首富了。
除了这个人以外，顾念之又认出了被称为“股神”的巴特先生，这个人已经快八十岁了，不过还是精神矍铄，头脑清晰，一点都没有很多老人那种老态龙钟，连人都认不清的情况。
除这两人之外，顾念之发现自己不认得别的人。
路远给她介绍：“那边坐在窗边维多利亚沙发上黑头发大鼻子的男人，是船王奥斯家族的继承人。他们家拥有的财富恐怕他们自己都不清楚，不过你父亲应该是清楚的。”
顾念之：“……”
“还有这个刚刚站起来看怀表的中年白人，他是洛勒三世，一般都叫他小洛勒。他是洛勒家族的掌权人，这个洛勒中心就是他们家控股的。”
“这边坐在下首比较偏僻位置，看上去有些激动的两个人，大概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闭门圆桌会议。他们的家族也很富有，但不能跟前面几位比，他们之所以能来参加这样的会议，是因为他们的家族是老牌的政治世家。”
顾念之点了点头，“美国的议员职位，特别是参议院的议员，都跟世袭差不多了。所以说他们是政治世家也不为过。”
“对。”路远嘴角露出一抹讥嘲，“而且是让你投票的世袭制度，因为最终你发现，只有这些人能参加选举，别人都是陪跑的。偶尔有一两匹黑马赢了，也不说明什么，因为很快，没有根基和资本支持的黑马议员下一次铁定就选不上了。”
“这些人坐在一起要讨论人类的未来和发展前途？”顾念之失笑，“听起来就像一群狼在一起开会，商量要如何让羊群保持可持续性发展……”
“哈哈哈哈……你这个比喻真是妙啊！”路远爽朗地笑了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在顾念之面前笑得毫无保留。
顾念之看着他已经不年轻的面庞，感受到比年轻男人更强大的吸引力。
这是一种经过岁月沉淀的魅力，已经不能仅仅用外表的美好来形容，当然，路远出类拔萃的英俊也是毋庸置疑的。
顾念之突然想到霍绍恒，等他到了路远这个年纪，不知道有多迷人……
她微微红了脸，移开视线，盯着电视看了起来。
屏幕上，路近似乎正看着霍绍恒的方向。
于是顾念之就看见了一个身材高大魁梧，比那些北欧人种都毫不逊色的年轻男子，面无表情地背着手，站在一副巨型油画下方。
霍绍恒不管怎么打扮，都能在第一时间吸引顾念之的视线。
那是一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俊美，因为看见他，你会忘记呼吸。
顾念之还没看够呢，电视上的图像又变了。
这一次，路近应该是看向了那个站起来的中年人，也就是路远刚才跟她说的洛勒三世。
他对着屋子里的微微躬身，很有礼貌地说：“各位先生，下午好。”
“我们今天齐聚一堂，是要讨论人类未来的发展和前途问题。”
“你们认为，我们人类未来发展最关键的问题是什么？”
屋子里响起几声交头接耳的声音，然后那个坐在墙角，政治世家出身的年轻人之一大着胆子说：“……是经济和科技发展？”
洛勒三世微笑着摇了摇头。
另一个年轻人说：“……是降低金融市场的风险？”
洛勒三世还是摇了摇头，给出了正确答案：“……是人口和进化。”
“人类文明发展到现在，我们这个全世界已经有了七十五亿人口，整个世界的粮食已经入不敷出，未来肯定会有粮食危机。”
“这个人口规模，还是我们通过联合国人口基金会，在落后地区和国家推行节制生育的结果，不然还会有更多垃圾人口诞生。”
“请恕我直言，整个人类，只有百分之二十的精英人口配活下去。其他百分之八十都是垃圾人口，死不足惜。”
这时那位巴特先生摇头反对说：“洛勒先生，你的观点太激进，也太狭隘。全世界人口是多，但粮食绝对不到入不敷出这种地步。而且技术在不断发展，粮食产量在不断提高，我不认为在可见的未来会有粮食危机。”
屋里的其他人也附和他的观点，说：“只要人口没有继续爆炸性增长，现有的粮食产量是能满足全球人类的需求的。”
洛勒三世被大家齐声反对，也没有特别在意，耸了耸肩，说：“既然你们认为没那么严重，我也不多说了。我也只是提醒大家，在落后地区和国家要继续推行节制生育，低等人不配生育太多后代。他们只会污染人类基因。”
说着，他看向了圆桌对面的方向，说：“比茨先生，您是从电脑科技转投生物基因和生物制药的大行家，我想问问您，在这个方面的研究进行得怎么样了？”
那位比茨先生含糊其辞地说：“还在研究当中，没有取得什么重大进展。”
洛勒三世缓缓的笑了，说：“没有取得重大进展吗？我早说过，您不必自己出钱重新去非洲做基因和生物制药研究。那里除了矿藏，还有什么呢？”
“非洲被称为人类起源的摇篮，在那里做生物基因和生物制药研究，我觉得是很合理的。”巴特先生为比茨说话，因为他也是比茨基金的大股东之一。
“人类起源的摇篮，证明他们的基因还没有进化完全，研究他们的基因根本是浪费钱。”洛勒三世不屑一顾，“而我们集团的研究不一样，我们把目标放在东亚最大的国家。”
他的神情有了几分狂热：“那个国家的人口最多，平均智商最高，基因库的多样性也最多。而做基因实验，最重要是要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基因素材！”
比茨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自己投了几个亿在非洲进行基因和制药研究，却被这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人看不起，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冷冷地说：“哦？你是不是还要宣传你们家族那个天方夜谭一样的‘超级人类’计划啊？请问你的计划有重大进展了吗？”
洛勒三世的脸色也不好看了，说：“我们的计划怎么是天方夜谭呢？从理论和概率来说，人类确实有出现‘完美基因’的可能。只要我们做足够多的实验，和找到足够多的基因素材进行编辑！”
“只要我们能够研究出第一套‘完美基因’，就会有第二套、第三套，从而迎来人类历史上最大的进化飞跃！”
顾念之：“！！！”
为什么这人会说起“完美基因”？！
第1800章“戏精”基因
路远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这就是路近要离开他们的原因吗？
因为他要面对的敌人，不是一般的人，而是真正掌握世界金融命脉的财阀集团！
这些人能动用的资源和人力，比何承坚又厉害多了。
路近是认为，他们能躲得过何承坚的追捕，但是没法躲开这些掌握世界金融命脉的财阀的追捕？！
顾念之目不转睛看着电视，两手不知不觉握成拳头堵在嘴边，紧张地等着这些人的反应。
事实上，那间小会议室里安静了一瞬，然后响起几声轻笑。
接着，笑的人越来越多，虽然只有七八个人的房间，但是大家一起朗声笑起来的声音，还是很可观的。
电视上，洛勒似乎被大家的反应激怒了，冷笑道：“你们觉得很可笑？你们觉得是天方夜谭？可是我们洛勒家族在纽约、柏林以及华夏的实验室，正在紧张工作当中，最近取得了突破性进展！相信不久之后，你们就要拿着钱排着队求我来给你们改良基因了！”
这么厉害？
屋里的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质疑。
这里坐的每个人都是人精，对于他们来说，一个美好的蓝图和一句激动人心的口号是不足以让他们信服的，因为他们自己都很擅长这么做。
只有拿出真凭实据，也只有真凭实据，就跟真金白银一样，才能让他们信服，让他们顶礼膜拜，继而成为追随者。
洛勒的视线从这些人的脸上掠过，看见他们的神情从不信到半信半疑，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只要他们能信一点点就可以。
因为他需要钱，需要很多钱，来支撑他遍布世界各地的生物基因实验室。
他需要说服更多的人加入他的项目，从而注入新的资金，来维持项目更好的运转。
洛勒等了一会儿，让这种半信半疑沉淀下来之后，正要再加一把火，突然看见坐在他对面的那个沉默不语的科西嘉人站了起来。
这人正是路近扮作的冯·罗尔斯德。
他穿着剪裁合身的燕尾服，胸前还挂着一条银白色的怀表链子。
只听他疑惑地问：“洛勒先生，我记得你这个项目是从你曾曾祖父就开始的吧？迄今为止，是不是快一百年了？”
洛勒窒了窒，很快笑着说：“是啊，我曾曾祖父是这个项目的发起者。”
“如果我没有看错，你们家的这个项目，在二战后取得了长足进展，你能详细说一说，你们是如何在二战后取得突破的吗？”
洛勒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依然很绅士地笑着说：“这些属于我们的科研机密，请恕我无可奉告。”
“……但是你想我们投钱。”路近一针见血，十分犀利：“你连你的具体计划都不说，就想要我们投钱，就算是庞氏骗局也没这么离谱吧？”
“哪怕是画饼充饥，你总得画个饼给我们看看啊……”
屋里的人又哄笑起来。
就连电视机前面的顾念之和路远忍不住笑了。
“难道你不相信我们家族吗？”幸亏洛勒的脸已经晒得很红，因此没人发现他其实很尴尬地脸红了。
电视机前，顾念之啧啧两声，说：“白人为什么喜欢把自己晒成猪肝色？瞧他脸上的暗沉，可以说是很皮厚了。”
电视屏幕上，路近两手插在燕尾服的上衣兜里，不赞成地摇了摇头，“在商言商，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比我精明，明白怎么样的计划才值得投资。”
“罗尔斯德先生，您是什么意思？”洛勒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如果您愿意投资，我很欢迎。您不愿意，我也理解。但请您不要阻挡别的人对基因科技的渴望。”
路近嗤笑一声，“洛勒先生，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请回答我的问题，你们家族支持的实验室，这些年一共花了多少钱，取得了什么成果，市场转化率是多少，盈利模式和前景如何？”
“你如果是要借这个机会，找我们要投资，难道不事先准备个ppt？”
洛勒眯起双眸，上下打量着路近：“罗尔斯德先生，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实验室做的实验，是有专利权的，不能随便公诸于众。至于盈利前景，我可以说，我们只差一步就要成功了。到时候完美基因现世，大家的回报不是一倍两倍，而是百倍千倍甚至万倍！”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然而你还是不肯说原因。”路近用手抬了抬自己的金丝边平光眼镜，冷冷地说：“那么，让我来说一说原因。”
他的目光在会议室里众人的脸上掠过，高冷犀利，不近人情。
“洛勒先生之所以找这个机会来宣传他们家族的生意，是因为他们投资了那么久，将近一百年时间，到现在，依然，一·无·所·获！”
路近拿起圆桌上的遥控器，打开墙壁上的投影屏，连上自己带来的特制ipad，说：“我这里有一份洛勒家族的资产负债表和现金流。”
投影屏上，显示了几份财务报表。
屋里的人看这些财务报表都是看熟了的，随便扫一眼，就发现洛勒家族的财务出了大问题。
“……知道洛勒为什么要大力宣传他们出了成果吗？因为他要找人接盘。”路近拿着遥控器指了指投影屏上的数字，“你们看，他们花了这么多钱，回报率却一直是零，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们的实验根本没有出任何成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