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之一脸被雷劈了的神情,可惜胳膊抬不起来,想捂着脸都做不到。
路近烦躁地坐回自己刚才的位置,拿起粥碗接着跟顾念之喂饭,板着脸说:“枪伤患者护理专业训练很了不起吗?我马上去自学,明天就能成这方面专家!——至于婴幼儿护理,我二十年前就是这方面大拿!”
“真的吗?路伯父还懂婴幼儿护理?”
“当然,小婴儿各个阶段的成长指标,配方奶的各种营养成分,不同尿不湿的质地功能,我如数家珍。”路近一边给顾念之喂粥,一边滔滔不绝。
“那太好了,不过路伯父熟悉的是二十年前的配方奶和尿不湿吧?我关注过最新出品的配方奶和尿不湿……”远东王牌真是什么话题都能聊,也是拼了。
婴幼儿护理???
为什么要争这个???
顾念之觉得话题像诡异的方向发展了,忙说:“爸,路总,我觉得彼得先生有心帮忙也不错,不过不需要他做我的私人看护,这太大材小用了。”
她话一说,路远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赞赏地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彼得先生既然想帮我们的忙,那是求之不得。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好。”
顾念之正中下怀,忙不迭地点头,跟着说:“对,就是这个理儿。所以彼得先生不如跟路总合作,看看能不能完善一下我们这边的安保问题。而且……”
“对对对,我们擅长的是网络安保,但彼得先生是克格勃,对于保护人身安全保护应该有更多的心得体会吧?”路远秒懂顾念之的意思,和她一唱一和,意图将彼得跟顾念之隔离开来。
远东王牌听明白了,冷峻地说:“这没问题。我马上就去安排。你们放心,还没有人能够突破克格勃的安保防线,接近我们要保护的重要人物。”
其实他今天主动上门,也是为了让他们安心。
他确实没想到,这人还真是有几把刷子,这么快就查到他安装的窃听器。
他无意跟他们作对,所以选择了第一时间坦白。
不管怎么说,顾念之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会让别人继续伤害她。
顾念之松了一口气。
也只有这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现在只想尽快养好伤,现在这种身体虚弱的状况实在太难受了,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如果真的有人这时候摸进来要她的命,她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之前为了摆脱何家的束缚,她宁愿一死。
现在何家放手了,她当然就不想死了。
能好好活着,谁愿意去死?
路远见彼得答应了,拍拍他的肩膀,“那好,我们去书房仔细谈一谈?”
远东王牌回头看了看顾念之,清冷的脸上有一丝不舍。
路近回头瞪了他一眼:“走吧走吧,好好谈,我女儿的安危可就托付在两位身上了。”
路远带着远东王牌离开顾念之所住的一楼客房,带着他来到另一边的书房。
这是一间面积不大的小书房,整面晶莹剔透的玻璃墙,面对着清爽的湖景。
“坐。”路远在书房的小沙发上坐下,指着自己对面的位置招呼远东王牌坐下。
远东王牌不客气地坐了下来,伸着长腿,抱着胳膊,淡定地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抽烟吗?”路远拿起一包烟,抽出一支点燃了,吸了一口。
远东王牌摇摇头,“不抽。”
“嗯。”路远一手夹着烟,一边看着这位远东王牌的样貌,眯了眯眼,说:“你是苏联人?从小就在苏联长大?”
“我在苏联出生,苏联长大。”远东王牌也看着面前的路远,“不过路总,您在哪里出生?哪里长大?”
“我?”路远失笑,“我生在华夏帝国,长在华夏帝国,怎么了?有疑问?”
“是有点疑问。”远东王牌看着路远脸上贴上去的胡子,“你的改装做得很简陋,是要防着什么人?”
这种改装连路近都瞒不过,当然更瞒不过明察秋毫目光如炬的间谍王牌。
“对,只是防着晚上有人跟踪,通过我找到念之。”路远没有隐瞒,把顾念之的母亲秦瑶光曾经找他问话的事说了出来。
手指在烟灰缸上掸掸烟灰,路远淡定地说:“你既然知道了念之的身世,也知道她那个母亲不是什么善茬。”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狠毒的生母。”远东王牌毫不犹豫地说,“我也算是见多识广,我见过很多对亲生子女狠毒的父母,但没有一个能跟秦瑶光相提并论。这种人,你不说,我也会找她算账。”
“我劝你不要插手秦瑶光和念之之间的事。”路远提醒他,“应该留给她自己动手。”
“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应该是帮助保护念之,在她的伤势痊愈之前,不能被人打扰。”
远东王牌点点头,“这个你放心,我会马上给你一个计划方案,你按照方案找人布置就好。”
他当然不会用克格勃的资源保护顾念之。
除了他以外,他也不会让任何克格勃的人知道顾念之的身世。
路远笑了一下,眼角的纹路清晰而深刻。
一直看着他的远东王牌这时试探着问:“路总,恕我冒昧,你真的没有去过苏联?你跟我二十多年前在苏联去世的伯父长得挺像。”
第1559章 想你的时候
“真的吗?”结果路远露出非常惊讶的神情,“我真的和你二十多年前在苏联去世的伯父长得很像?!哎呀,你伯父去世的时候多少岁?你有他的照片吗?”
远东王牌彼得霍:“……”
“我伯父去世的时候大概是三十出头吧,如果不是他早逝,也是我们克格勃里面的一把好手。”远东王牌惋惜说道,“我身边没有他的照片,不过你想看的话,等我跟我在苏联的家人打个电话,让他们给扫描一张发过来。”
“那太可惜了,年纪轻轻就英年早逝……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啊!”路远一只手在膝盖上拍着,仰头叹息,无比遗憾。
远东王牌微微颔首,“是啊,天妒英才真是没有说错了。所以当我看见您,真是大吃一惊,还以为我认错人了。明明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去世的人,怎么会又活生生地出现呢?——原来果然是认错了人。”
“呵呵,过了二十多年,你还能清清楚楚记得你伯父的样貌,你这记忆力也是了不起。”路远不动声色站起来,“想喝什么?咖啡还是茶?”
“我喝清水。”远东王牌似乎是一个十分自律的人,不抽烟,不喝酒,连喝水都只喝清水,连饮料都不碰,“我的记忆力确实很好,特别在人像识别方面有特殊技巧。”
路远给他拿了一瓶矿泉水过来放在他们中间的咖啡桌上,自己握着一罐啤酒,用手指拉开盖,仰脖喝了一口,“那真是难得,难怪你会做克格勃。”
“路总谬赞了,克格勃也是一份正经工作,总比年纪轻轻就去赌场打工要好。”远东王牌握着矿泉水瓶,并没有要喝的意思,他的态度冷了下来,“像路总这样身家优渥的人,是不会理解的。”
“哦?听起来你年轻的时候过得不太如意?”路远一手搭在沙发扶手上,一手握着罐装啤酒,对他很是关切的样子,“家里人不管你吗?”
“我父母早年离异,各奔东西。我是跟着祖母长大的。后来祖母过世了,我一度颓废了一阵子。直到一个偶然的机会加入了克格勃,才有了现在的机会。”远东王牌懒洋洋地伸直了长腿,“其实我现在是外交官了,克格勃那边也会慢慢退出。”
“为什么?你们苏联的外交官跟克格勃有差别吗?”路远淡淡讥讽。
“当然有差别。”远东王牌似笑非笑,“在我的身份暴露之前,我是克格勃。身份暴露之后,我就只是外交官了。”
“我也很好奇,按理说,你们克格勃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路远歪着头,笑容满面地打量他。
“其实我更奇怪。”远东王牌的视线犀利起来,探照灯一样,像是要照出路远的皮囊下面到底是谁,“别说是一般普通人,就是贵国情报机构人员,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现我使用的窃听器。路总却能做到。——不知道我是该怀疑路总的身份?还是该羡慕贵国的探测器好用?”
路远哈哈大笑,“随便你怎么想。但是就探测器而言,我必须吹嘘一句,全世界的探测器加起来,也没有我的好使。”
路近这个天才的发明,具有化腐朽为神奇的特殊功效。
他能够把市面上售卖的普通功能的探测器进行一下小小的改装,效能就能呈几何级数一样放大。
只是他再天才,也是在技术领域。
他脑海里的保密意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么多年来如果不是有路远在身边帮他查缺补漏,他不知道被何承坚抓住多少次了。
远东王牌心向往之,忍不住问道:“这么厉害?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亲眼看一看您神奇的探测器?”
路总笑得和蔼可亲,却一口否决:“不行,你没这个荣幸。”
远东王牌也知道别人不会轻易拿出来的,但不问一下总是不甘心。
耸了耸肩,“路总不愿意就算了,我从来不强人所难。”
他悠然起身,“我回去做安保计划,然后怎么发给路总呢?”
路远报出自己的邮箱地址,“你就发到这个邮箱。”
远东王牌记下了他的邮箱地址,冷峻地说:“那我先告辞了。顾小姐那边,还望路总帮我多多美言几句,我是真心实意想要追求她。”
“你要追求我们念之?”路远轻笑一声,“也恕我冒昧,请问彼得先生你多大年纪了?没有女朋友吗?”
“我今年刚满三十。”远东王牌脸色有些不自然,“现在没有女朋友,以前的女朋友已经分手了。”
路远顿时拉长了脸,“你都三十岁了,还没女朋友,就敢追我们念之?我们念之才二十,你不觉得你对她来说太老了?”
这一刀扎心。
远东王牌,卒。
路远还不放过他,继续冷哼道:“……你们苏联人都这么没礼貌?也不管人家姑娘是不是名花有主就要横刀夺爱?”
“啊?顾小姐有男朋友了?”远东王牌回过神,眸光一凝,淡淡往顾念之房间的方向瞥了过去,“她受了这么重的伤,她的男朋友居然不来看她?!这种懦夫,你们也同意让顾小姐跟他在一起?!”
路远的脸都黑了,猛地站起来,“她为什么受这么重的伤?!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远东王牌立刻沉下脸,冷若冰霜的俊美容颜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两人之间伪装的融洽荡然无存,几乎下一秒就要拔枪相向了。
但两人都是自制力极强的人,不会有情绪失控的情况出现。
因此两人只是怒视着对方,最后不欢而散。
远东王牌走了之后,路远回到顾念之养伤的那间客房,在临时餐桌旁边坐下,拿起筷子继续吃饭,悻悻地说:“真是气也气饱了。”
路近惊讶回头,说:“还有人能够气到你?!谁啊?这么厉害,我得去取经。”
顾念之:“……”
路远当没听见,大口吃菜,像是要把所有真实的情绪都咽下去,消化掉,从来不肯展露出来。
路近给顾念之喂了最后一口粥,笑容满面地说:“看来是那位彼得先生了,他可真是厉害,可以上天了。”
顾念之:“……”
看着路远的情绪有些低落,顾念之忙打圆场:“爸,我还想喝汤,您给我热一碗过来?我喜欢热汤,比较鲜。”
“好的好的!热汤我会!”路近高高兴兴去厨房给她热汤去了。
顾念之趁机安慰路远:“路远,是那个彼得给您气受了?您别生气,等我伤好了,我帮您怼他,保管让他痛哭流涕,给您磕头斟茶认错。”
这个彼得可是太能说了,顾念之觉得,真要收拾他,得等她伤好之后。
斗嘴既是脑力活儿,也是体力活儿。
路远啼笑皆非,抬头看了顾念之一眼,说:“那好,我就等着他给我磕头斟茶认错了。”
顾念之:“……”
我就这么一说,您可别当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安慰得恰到好处,路远的情绪渐渐好转了。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现在身子弱,要好好养伤。我等你伤好了帮我怼那个彼得。”路远半开玩笑说道,“以后想什么吃的,告诉我,我来给你做。”
“谢谢路总!您做的菜真好吃!”顾念之自己是厨艺渣渣,对一切会做饭的人多充满敬意。
路远笑着点点头。
吃完饭,收拾了一下屋子,他重新把胡子粘上,戴上帽子,恢复了简单的改装,离开顾念之所住的小区,回自己家去了。
……
远东王牌回到苏联总领事馆,一夜没睡,制定了一个精密的安保计划。
从外围的舆论搅浑水,放烟幕弹,到整个小区、大楼里的住户盘查,条条款款无孔不入,将顾念之严密保护起来。
路远路近有的是钱,有钱就意味着有人手,有资源,因此远东王牌的这个计划被很好地执行下来。
路远身边的林秘书是知道顾念之在哪里,但问题是别人不知道她知道。
她也是个嘴紧的人,而且为了保密,根据远东王牌的计划,路远还是将她派去路氏集团的一个封闭基地,负责那里的一项新产品的开发工作。
再加上何之初在驻地里闭门不出,不跟外界接触,秦瑶光无从下手,毫无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