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深情——薄荷迷
时间:2019-04-09 08:52:01

  “会。”女人战战兢兢答。
  “去点一首歌。”
  “什么歌?”女人终于放松。
  韩津拿出自己手机,点进音乐软件,第一首就是,他特意放给对方听,说:“就是这首,会不会唱?”
  女人面色为难,有些勉强:“我试试。”
  韩津任她去试,仰头靠在沙发上,合眼听着。
  很快,包间内响起早已听熟的前奏,却没有预期中的女声。
  没了原声,女人明显跟不上节奏,又对旋律不太熟,加上五音不准声如细蚊,断断续续听着很不顺耳。
  韩津皱眉睁眼,不快道:“你这唱的什么?”
  女人声音委屈:“老板,我不会唱。”
  “别唱了。”简直折磨人耳朵。
  女人如蒙大赦,赶紧放下麦克风退下。
  罗慎见状,兴奋地邀在场别的女的:“谁能唱的好,今天老板有赏,机会不容错过。”
  剩余几个女的面面相觑,欲试不试的,过了会倒是有几个提着胆子上去。
  韩津闭着眼听,简直一个比一个要命,不是声音太粗没感情,就是气息不稳换音断气。
  他既恼火又认命,即便是找一个专业歌者来唱,也未必能唱出他心中的感觉。
  他想要的感觉,不过只有一人能给,即是当时由她口中唱出来,听见的那瞬,那时候他不用问,也知道她是喜欢自己的。
  当你觉得身边人热闹时,那就是在承认自己的寂寞。
  但寂寞已经陪着他够久,韩津没待到最后就一个人先走了,他想吹点风,忘记刚下那激涌上来的情绪。
  刚上车,陈贺轩打来电话,以为是重要事,结果那边只是调侃。
  “如果太难受,还是别把自己憋坏了,找个女人吧。”
  韩津把电话挂了扔了,身体怎样他清楚得很,最痛苦的时候也会找刺激方式解决,不过是拿着跟她有关的东西,幻想她就在身边,由此彻底爆发泄欲。
  车沿着街道漫步目的地行过,恍然间他又醒悟过来,自己竟然这么多年没有女人了,即便跟她在一起那段也只有寥寥几次,那点可怜的甜蜜回忆,不知还能借他消磨多久。
  这么想着,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
  不如就去找个女人,做点措施,当成是她,只是发泄。
  反正她已经不打算回来了,他为什么要为她守身。
  这时候她在哪,会不会身边也有男人,又或者已经结婚,甚至有了孩子。
  拳头猛一锤方向盘,韩津咬牙,什么都有可能,他也保证不了。更让人后知后觉可恨的是,他居然放任她这么多年了,他曾经口口声声坚称要挽回,居然也能说放手就放手。
  他忽然觉得自己失败,哪怕抬手间看到那个纹身也抚慰不了,眼神瞥向街边,成对的情侣来回走过,更是让他刺眼。
  目光一晃,他看见前方路边站着一个人,车灯交错晃过,能看清是个女的。
  韩津混蛋地想,哪怕我现在就去找个女人。
  他看准目标,加快了车速,直接朝那边冲去,然后在离人五米远处,果断停车,先观察一阵。
  离得近了,他发现这女的身材窈窕,卷发垂肩,打电话时侧脸轮廓的弧度也很美,与他思念那人极其相似,只不过这人甩发时的动作更显妩媚,唇角弯起殷红的弧度,笑意美好,时而还会嘟两下。
  韩津坐在车内,看得失了神,心尖收缩变得缓慢,呼吸也变得无声。
  他目光直愣,仿佛看到了谁。
  对方还没讲完电话,踱了几步返身往回,头仍略微低着,但整张脸却彻底暴露在韩津的面前,让他心头猛遭一击。
  不知过了多久,他双手垂下方向盘,打开侧边门,下了车。
  然后一步步,从车前走过去,直到站定在对方面前。
 
 
第56章 
  对于面前的人, 韩津提过无数次勇气。
  初见后的欢喜, 他绞尽脑汁接近她。
  被拒后的失意,他小心翼翼讨好她。
  分别后每一次拨打失败, 他又不死心地坚持。
  ……
  自认内心还做过更艰难的挣扎, 但此刻短短几步路,韩津觉得耗尽了全身力气, 挺直身板昂首正视, 才不至于有退缩回避的想法。
  他脚步停下,沉默着没开口,想接收她主动发现后的反应。
  林善注意到面前有人,随即抬起了头, 双眼对上的瞬间, 明媚灿烂的笑脸僵了僵, 却未现惊慌失措,而是顺着勾起嘴角, 继续跟电话那边的人搭腔应声。
  几年未见,由她的神色中可以看出, 整个人变得自信不少,甚至还能在跟别人说话的同时,坦然大方地冲他浅笑。
  韩津沉着气, 尤有耐心地等着, 不去计较她还要讲多久,他发现自己在这一刻心情很平和,这幻想了多次的重逢, 他居然能忍住没有立刻拉过人胳膊抱住。
  因为她回来了,但凡她主动出现,他此前游走的心底就像是抓住了什么,有了前进的方向,也有了失退的余地。
  可渐渐地,他又品出不对劲。
  从她语气跟表情上看,电话那边的人与她关系非同一般,公事私事都聊得很亲密,直到最后挂电话前,她笑着说了句“我也想你”,韩津这才脸色微变。
  看着她收下手机,他强撑起笑意:“男朋友?”
  心头苦涩的滋味实在憋不住,这种感觉即便是随意幻想,都令他颇为沮丧与追悔。尽管答案可能不会令他满意,但正是因为承受不起,所以趁着心还稍有麻痹的时刻,不如早早清楚。
  林善笑容未变,像是抓准了他的内心,回答得模棱两可:“你希望是哪方面的朋友?”
  或许那抹笑容让他找回了一丝希望,他往前走近一步,跟她打太极:“你知道我希望是哪一种。”
  她目光从他脸上移到身后的车,换话题问:“开车出来玩的?”
  “嗯。”他点头,心底接下去说,还找准了目标。
  其实刚才停车的刹那,他就打消了念头,觉得颇为烦躁无趣,便坐在车里随意观察,只是不知是否缘分使然,这一看收获不小。
  跟他有缘的人却没打算叙旧,对他笑着挥手:“那你慢慢玩。”
  眼看她转身要走,韩津立即上前拉住她,细瘦的腕子实实在在被握在掌中。
  林善回头看看自己的手臂,问他:“还有事吗?”
  “这么晚了,你去哪?我送你。”说出这一句,他心底似乎更加坚定了什么。
  林善思索了几秒,没有拒绝。
  坐进车里的时候,她拨拨额前的发,目光直视前方:“我可不会付你路费。”
  “客气了。”他嘴上轻松,难受的滋味只有自己懂,时间果然会让彼此变得生疏,他调整情绪问,“现在住在哪?”
  林善报上一家星级酒店名称,跟栗子街处于完全不同的两个方向。
  韩津发动车子,偏头看她:“刚回来?”
  “嗯。”她点头,然后颇有深意地瞥他一眼,“今天下午才到的,现在就碰上你了。”
  韩津怕她有误会,为自己撇清:“我本来有事,提前出来了,也没想到会在路边遇上你,挺巧的。”
  她的表情无变,只问:“你目前在做什么?”
  韩津本想认真回答,考虑到她不想听见的名字,含糊说:“管几个场子,做一点投资。”
  听出他在回避,林善故意挑明:“你把你爸那些勾当都揽过来了吧。”
  她话中带刺,他沉默了瞬,承认:“是一些老勾当,但是我不做犯法的事。”
  他特意强调最后那句,以示自证。
  林善表情莫辨,目光微垂,不搭话了。
  韩津兜着一肚子的话想说,又不能显得太急势,只能耐心一点点试探:“你现在呢?毕业后做什么工作?”
  “做翻译,也做法律咨询。”她漫不经心地玩着涂满色的指甲。
  “这段时间才回国的?”
  她口气格外轻松:“去年回的,一年半了。”
  韩津有锤烂方向盘的冲动,齐昴那边并没有跟进这条重要消息。
  似乎看出他在皱眉郁闷,她故意笑问:“你不知道吗?”
  他没有回答,继续追问:“怎么突然回来的?”
  “有公事也有私事,索性就回了。而且这地方又不是禁止我通行了,你怎么知道我以前就没有回来过呢?”
  韩津滚了下咽喉,她有心逃避,就算两人在大街上擦肩而过也说不定。
  今天能碰上面,全赖在他心血来潮,虽然他现在自称有罪,但转过来一想又何尝不是命运的安排。
  他将注意点放在她的私事上,想到多年前曾陪着她去乡下,又问:“来看亲戚的?”
  “来看看我爸妈,跟他们说说话。”她敛笑,神色严肃。
  韩津暗暗屏气,那个地方,他瞒着韩齐深去过几次,也有托看管的人定期清扫。
  “他们那儿挺干净的,还有一束花放在那儿,花已经枯萎,叶子还挺有精神。”林善特意描述清楚,然后脸转向他,“你说会是谁去过呢?”
  韩津抿唇不答,知道她心底清楚。
  “不会是你爸吧。”林善轻笑并不屑,“他能有那么好心?”
  韩津平淡解释:“他现在住院,躺着起不来的。”
  林善目光微闪,似对这事漠不关心,闭了嘴。
  片刻后等红灯时,她才再度开口:“看墓的那老头跟我说了,你给了他一笔钱,让他每个星期都去烧钱打扫。”
  韩津余光向她,轻嗯了声。
  “谢谢你。”她说,“但你不用这么做。”
  韩津单手扣紧方向盘,深深吸气:“你不常在这儿,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么点了。”
  接下去俩人都很安静,直到车停在酒店门口。
  林善开门下车,听见他在背后问:“准备在这儿留几天?”
  “说不准,看我朋友的行程安排。”
  韩津还想问她口中的朋友是男是女,想想又改过来:“那好,有空我请你吃饭。”
  她语焉不详:“看我有没有时间。”
  韩津点头,拿出手机问:“号码是哪一个?我记一下。”
  “不用,还是原来那个号。”
  韩津捏住手机收回,他后来这几年几乎没有打过她的号码,以为她早已放弃,没想到只是一念错失。
  林善见他怔怔,说:“我有一段时间没用,可能你也删掉了,要我报给你吗?”
  “不用。”他信心满满,“我记着。”
  林善略微出神地点点头,将车门用力甩上,然后从半开的窗望进去,对他挥手:“开车小心。”
  韩津没有发动车子,目光锁住她,坚持道:“你先进去,我看着你。”
  随即她转身,大衣下露出的裙摆款款飘动,脚踩着高跟鞋,身姿娇娆,走向酒店。
  韩津坐在车内,一瞬不瞬盯着她的身影,看见她先是在前台处停留了会,似是取了样什么东西,然后才走向电梯间。
  注视她人影消失,韩津立刻从车上下来,几步就到前台,停在方才她站过的地方,问前台人员:“刚走掉的那个女的,她在你们这儿订了几天?”
  前台小姐面带公式化的微笑:“不好意思,我们不能透露客人的信息。”
  韩津猜到不会那么容易,接着道:“她叫林善,我刚送她回来,我们是朋友。”
  前台小姐仍挂着一样的笑容,对他说着重复的话语。
  韩津没好气,无话可说,只能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狐朋狗友的号:“喂?在哪呢?我在你们酒店……没空约,我就想知道你们一个客人的入住信息……”
  没讲几句,韩津电话就挂了。
  不多时,前台的电话及时响了起来。
  刚才回绝的那位接听,立刻颔首应承,挂下电话时,绽放更热情的笑容:“不好意思,韩先生,我现在就帮你查。”
  有了胜算,韩津得寸进尺:“你把她住进来的全面信息都告诉我,包括跟她一起的有几个人,都要知道。”
  暗中查到消息的韩津当天早早回去,难得振奋想赶紧睡觉,却如何也闭不了眼。
  满脑子都是她站在街边时的一举一动,那是她真实鲜活的现状。在他走过去站定以后,她抬头的初瞬,有一丝讶异跟怔然,很快掺杂了刻意的表现成分,显得那般高深疏离,似乎他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故友。
  可道别的刹那,她又叮嘱他开车小心,含带着自然流露的关心在里面。
  时间是个不确定的因素,很容易让人产生自我怀疑,分别四年多,韩津早已猜不透她如今内心在想什么。
  是仍然压抑着仇恨,还是早已经随岁月释然?又或者只要面对他就无法忘怀?
  韩津揣着未知的想法入睡,次日一早起来,特意将自己收拾得精神了,然后驱车赶往林善下榻的酒店。
  到了目的,他就在车内坐着,猜想她这一刻或许刚起来,零零碎碎做着事准备出门。他拿起手机到拨号界面,胡乱按了几个数字,却中途停下。
  他想不好说什么,昨天她的态度让他捉摸不定,暂时放弃急切纠缠的想法,继续耐心干等。
  大约过足一个小时,韩津实在坐不住了,下车透气。
  他观察了一会动静,悄然走进酒店至前台处,指节敲了下说:“你给1912的客人打电话,说有人在等她。”
  “您贵姓?”
  “林。”
  前台遵照他的要求,拨了过去,几秒后,摇头挂下:“没人接。”
  “出去了?”韩津随即沉下脸,他可是掐了点过来的。
  “没听见也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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