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不想。
可是她看起来那样纯真，他不忍心伤害她。
他怕她后悔。
毕竟是喝了酒的，第二天早上醒来之后对自己做的决定后悔，恨他，一切才是真的无法挽回。
所以他逃跑了。
真的是逃跑，在过程中甚至不敢回头，怕自己一回头就彻底变身禽兽，把她生吞活剥，嚼碎了咽下去。
“那你为什么要违背我的期望呢？”她垂眸看着地上。
“我不想你后悔。”高焕回答。
“哦？”
“难道不是怕负责？”陈曦问。
高焕摇头，负责又怎么样，如果她对第一次留了遗憾，以后无论如何都弥补不了。
他大概是有直男癌吧。
“嫌我胖？”
“怎么会？”高焕有些诧异，他的回答正是陈曦想要得到的。
她想要一点男人的认同感。
优秀的男人更好。
“那就行，我原谅你了。”陈曦大方地挥挥手。
手机响了一声。
陈曦打开看，是昨天加的那个小邬发的消息。
不看手机她都忘记那人名字叫邬汉飞。
“曦曦，今晚一起出去吃饭吗？这边有家牛排挺好吃的。”
正好有个车见她招手停下，陈曦要去开门，被高焕拦了一下。
“我送你回去。”
“不麻烦了，之前不是说好了吗？以后都不再见面的。”
原来是因为这句话来的吗？
可是刚才他们不是已经和好了吗？
“小姐你们走不走啊？”司机不耐烦道。
“不走，不好意思。”高焕替她回答。
以后都不见面？
怎么可能。
司机骂了一句“两个神经病”，驱车离开。
“在哪？”陈曦问邬汉飞，他很快给她发了定位。
“行，你把我叫的车叫走了，那你送我去吧，这里。”陈曦把手机给他看。
消息记录一览无余。
“这人是？”
“我的相亲对象，送不送，不送我自己叫车。”
“送。”
高焕磨了一下牙齿。
高焕很快把陈曦送到了指定的西餐厅，叫西餐店也许更贴切些。
外面的黑板上用彩色粉笔写着“夏日特惠，38元牛排套餐送饮料”后面还加了三个巨大的感叹号。
高焕把车停下，陈曦从包里拿了五十块钱放在座椅上，下车径直走进店里。
等她进去了，高焕找地方把车停好了也跟着进去。
店不大，他一眼就看到坐在角落里的两个人，陈曦的牛排已经上了桌，一个煎鸡蛋，一块黑黢黢的牛排，一点盖着番茄酱的意面，一杯寡淡的橙汁。
他坐在陈曦旁边桌，两人之间就隔了一个狭小过道。
服务员过来问他要吃什么，他指了一下旁边桌，“来份那个。”
虽然看上去一点食欲也没有，他就是要知道到底是什么吸引陈曦过来。
她对面的那个男生肯定是不可能了，那男生比他白一些，但是看着像是八十年代的人，胖，矮，土，请女生吃饭请到这里，未免太小气了。
他宁愿相信是这黑黢黢的牛排吸引陈曦都不愿意相信是那个男的。
邬汉飞对这个人的不识好歹也感到厌恶，店里冷冷清清这么多座位他不做，非要坐这里？
有毛病吧！
但是他尽量不表现出来，想要给陈曦一个比较好的印象。
这样才像是相亲，昨天那种场合分明就是审问现场。
“吃吧吃吧，他家牛排挺好吃的。”邬汉飞对陈曦说。
陈曦本来就是刚吃过东西，加上这家店这个牛排真是一言难尽，她吃了一口就没再吃，转而切了块鸡蛋吃。
但是邬汉飞吃得很香。
好像这是米其林餐厅做出来的菲力牛排，陈曦没胃口，喝了口橙汁，差点一口吐出来。
这是什么玩意儿？糖水成精了？
她隔壁的高焕看到她的囧样，好奇，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差点一口吐出来。
两人相视又迅速错开眼神。
互相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笑意。
邬汉飞也喝了一口橙汁，觉得没有什么问题，比清水好喝多了，甜甜的。
疑惑地看着陈曦，问她：“你不吃了？”
陈曦点头：“今天胃口有点不好。”
可不是不好吗？一个人吃了一百多块的串串，喝了饮料吃了冰淇凌，哪里还有位置给这车轮胎一样坚硬的牛排。
“那我帮你吃了吧。”邬汉飞说着就把陈曦面前的盘子移到自己面前，陈曦手伸出去一下想要制止又缩回来了。
真是糟心。
她不喜欢吃别人剩下的东西，谁的都不吃，也不喜欢别人吃她剩下的东西，她觉得恶心。
但是邬汉飞明显不这么认为。
他觉得这样凸显了自己的男子气概，大学里那些情侣秀恩爱不都是这样的？
陈曦只好把视线转到其他地方，当她透过取餐口看到里面的大师傅正在用手拍苍蝇之后差点吐了。
她都干呕了一下。
“你这是怎么了？”邬汉飞三下五除二把东西解决了，问她。
陈曦一手捂嘴，一只手给自己扇风。
“没事没事，我胃有点不舒服，我们走吧。”
叫服务员过来买单，正好高焕看着他们吃完了也买单，于是他先结了帐，邬汉飞给了一百块，肉疼地跟服务员说：“不用找了，剩下的是你的小费。”
看吧，他可比那个男人大方多了。
陈曦真的没有忍住笑了。
“我出去叫车。”她说，想出去笑一会儿。
“一起。”
于是两人走出西餐店。
墨绿色cooper慢吞吞摇到两人面前。
“打车吗？顺路的话给你们便宜点。”高焕问到。
第13章 机会
“你不是刚才在里面吃饭的那个人？”邬汉飞问。
高焕点头：“是啊，来吃个晚饭。”
“你也觉得这家好吃吧？”邬汉飞问，想要借此证明自己的品味。
高焕想了一下，违背良心点头。
“好，上车吧曦曦。”他率先进入后座，陈曦也进去，看到邬汉飞把花束拿着。
“你们去哪？”
“二中。”邬汉飞说，然后问陈曦“曦曦你去呢？”
“我回家，先送你回去吧，我家离这里还有段距离。”
“好。”邬汉飞直接没有考虑把陈曦送到家再走，因为他刚才已经付了饭钱。
“这花挺不错的，多少钱？”他问高焕。
“几十块钱。”高焕回答。
“真贵。”他念了一句。
陈曦没买过花，也知道这种包装的花不可能几十块钱就买下来了。
“而且还不实用，曦曦你说是吧？”邬汉飞小声跟陈曦说。
陈曦没有说话，她喜欢花。
是个女人都喜欢，说不实用只是舍不得钱而已。
“嗯。”她心不在焉地答应了一句。
邬汉飞把花放到前座去了，
二中离他们吃饭的地方不太远，很快就把他送到了。
他作势买单，陈曦却拦住了他“刚才吃饭是你请的，车费我来开吧，也没几块钱。”
“行，那下次我再请你吃饭。”
“再说吧，拜拜。”陈曦没准备跟他有下次见面。
邬汉飞还没听出来话里的意思，愣愣地点头。
等陈曦走了，邬汉飞走到车站等车。
车开了一截就停下了，高焕把玫瑰花放到后面去，看着陈曦。
“坐前面来。”
“不。”
好吧，她还在生气，高焕于是重新发动车子。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清清嗓子。
“还在生气啊？”
“没有啊，好端端地我生啥气。”陈曦不解。
“那为什么不肯坐前面？”
“我喜欢坐后面。”她把手机拿出来刷微博，看到几个沙雕视频，在后面一个人笑出猪叫。
高焕明明没有看到她手机里的视频，却也被这笑声传染，不自觉地勾起唇角。
她不知道有什么傻乐的，高焕心想。
高焕问她：“为什么希望以后我不要出现在你面前？”
陈曦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理所当然地回答着：“为什么你要出现在我面前呢？”
为什么？
这问题的答案那么明显，高焕回答道：“一见钟情。”
陈曦嗤笑。
“屁。”她说，“我怀疑你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我记得以前看贴吧的时候看到过，有的帅哥就喜欢胖女人，越胖越好，我肯定是你身边最胖的女人。”
她的推理后半部分是对的，她确实是他身边最胖的女人。
可是他觉得胖得刚刚好，太瘦了硌手，太胖了看着累赘，她这样得体型在他看来堪称完美。
人的审美都有一个一百分的标准，但是一百分到底是什么样，很多人自己也不知道，高焕之前也不知道，可是在看到陈曦之后，那标准越来越明晰，最后直接把她的头像贴了上去。
陈曦等于一百分。
“不是的，太胖了也不好看，你这样就很好。”
“哦，你看到我吃东西的样子了吧，很遗憾，我肯定是还会继续长胖了，以后胖了你就不喜欢我了？那我更不要跟你在一起，免得以后长胖了还要承受别人变心的痛苦。”
诡辩。
陈曦这分明就是在诡辩。
“不，如果你以后长胖了，我肯定还是喜欢你。”
“未来的事谁都不知道。”
“是啊，未来的事谁也不知道。”高焕用她自己的话回复她。
“好吧，就算你喜欢我，难道我就要跟你在一起了？你那天开的车我查了下，是劳斯莱斯的吧？”
“嗯。”这说明什么？
“那不就是了，我们家世也不匹配。”陈曦回答。
婚姻这东西还是要匹配，门当户对最好，其中一方占据优势地位，那另一方在家里很难抬起头，不是说会被怎么虐待轻视，自己也会有心理压力，而她的承受能力明显是很弱的。
生物的本能让高焕喜欢陈曦，生存的本能让陈曦选择躲避高焕。
“其实我家境一般，真的，家里就我一个孩子，所以就给我买了车。”
“大哥，你这样叫家境一般，那我们这些孩子叫什么？”陈曦问。
“我们家十多年前被占用了土地，赔了些钱，给我买了房子和车子，我爸妈那边留了点养老金，就这样。”
原来是拆二代，难怪这么有钱了。
但是这钱确实不是再生的，他搞不好也是靠开车挣钱养车呢？
陈曦打趣地想到。
“真的？”
“千真万确。”高焕有点哭笑不得，之前的女朋友是怕自己钱少，这位是怕自己钱多，脑回路确实有点独特。
“哦。”陈曦似乎在思考两人的可行性。
“所以我可以追求你了吗？”高焕问。
陈曦想了好半天，还是摇头。
“不妥。”
高焕差点把油门踩成刹车。
“为什么？”他就不懂了，他到底是什么地方让她不喜欢了。
“看你长相不是个长情的人。”她简直是在无理取闹，什么时候她还变成了面相大师？
“怎么看出来的？”
“用眼睛看出来的。”
算了，问也白问。
她说了不算，文化里的经验就是烈女怕缠郎，他的真心，用时间来证明。
“曦曦，别闹了。”他很自然地叫她曦曦，没有一点别扭，而且今天听那个男人叫她曦曦，高焕心里不爽得很。
“而且抽烟得男人我不考虑。”她终于肯说一句真话了。
“可以戒。”他依旧有耐心。
以前的每任女朋友都叫他戒烟，或者少抽，没有一个成功的，唯独这位，可能是他的天然克星，还没追到手就答应了人家戒烟，而且高焕这个人，一诺千金，说了会戒就一定会。
“高焕，你真的喜欢我？”陈曦认真地问他。
“嗯。”
他没有说谎，在看到陈曦地那个晚上，他躺在床上，想着这个年轻地女乘客，脑子里迷迷糊糊地，忽然闪过了一句诗。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飞速而过的光影掠过她的脸庞。
“那我给你提个建议。”
“什么？”
“你不用追我，我们当炮.友怎么样？”
陈曦始终不能相信高焕的爱，来得太热烈又太迅猛，像是一种假象。
她怕他很快就清醒过来，怕那时候两人已经在恋爱中，怕被甩。
说白了，没有安全感。
但是做炮.友就不一样了，她可以让自己不去爱他，并且把他对她的一切好都算在性上，变相地逃避他的爱，这样就算以后两人决定分开，也不会很难过。
“没兴趣。”他冷冷回答，有些生气的意思。
他一颗赤忱的真心放在陈曦面前，她却好像当作儿戏，当作玩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