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笑书:“……”
最后在她的殴打和教育下,谢昱书算是被暂时糊弄过去了。
陆北杨拿起沙发上的衬衫,特自然地搂住谢笑书的肩,揽着她往前走。
“等下!”谢昱书从地上站起来,“我还有话跟我姐说呢。”
陆北杨扬起眉,“你姐也有话要跟我说。”
“你就不能等会儿?我们一周才见一次面。”
“你作业写完了吗?”
谢昱书:“……”
看谢昱书吃瘪,陆北杨的心情很美妙。今天坐车时他让小孩抢了座位,本来就憋着气。这会儿这小子还找事。他还不信了,难不成他还要跟他们睡一个房间?
谢笑书没理会家里俩男人的战争。她眼神失焦,在思考另一个问题:
她啥时候有话要跟大佬说了?
谢昱书嘟着脸,舌尖抵着腮帮子——谢笑书小时候欺负他,抢他零食时他就是这样一副委屈样;再看陆北杨,唇角扬起,下巴微抬,有点儿嘚瑟的神情。
这两人杠起来真的幼稚,三岁半和两岁不能更多了。
她赶紧站出来打圆场:“小昱,你刚刚不还说作业多吗?赶快写去啊。对了你英语要是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陆,呃,你姐夫。他英国回来的,英语可好了,可以教你。”
“不要!”
“不要!”
陆北杨和谢昱书异口同声,彼此嫌弃地看了一眼。
谢昱书气呼呼转身,“谁要他教!”
陆北杨嘲讽般摇摇脑袋,“谁要教他?”说完拉上谢笑书走了。
谢笑书:“……”
上二楼,陆北杨推开门,感应灯自动亮了。谢笑书眨了几下大眼睛。
她还没来过他的卧室呢。实际上,她也没见过有谁进来过。
二楼的这间房很大,屋顶格外高,一眼看过去非常开阔。装修色调以灰白为主,线条简洁,版型方正——跟这里的主人一样。
卧室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面书架。巨大的书架占了整面墙,从屋顶到地面,形成了一堵书墙。
谢笑书四周打量了一圈,站着不动了。陆北杨进门后就放开了她的手,两人都没说话,她现在莫名有点儿紧张。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同房”,那,一会儿是不是也要“共枕”?
陆北杨看上去神色如常。他拿着洗好的衬衣走向书架,伸手轻轻一推,书架居然动了,原来那是扇内嵌的旋转门
谢笑书轻轻嚯了一声,也跟了过去。书架的后面别有洞天,工作室、衣帽间都在里面。
陆北杨把衣服放在衣帽间,径直走进工作室。
“我能进来看看嘛?”谢笑书站在工作室门口探头探脑。
陆北杨嗯了一声,双手撑在一张大桌子上,继续看设计图。
他的工作室跟谢笑书想的有点不一样。原以为珠宝设计师的工作室该是珍宝满室,黄金遍地的,陆北杨这里却是一目了然的简洁。墙上和柜子里摆着一些书,还有获奖证书和奖杯什么的。谢笑书凑过头去看。
嗯,确认过眼神,是自己看不懂的外语。
工作台是两张大大的方桌,上面摆了好些工具,有谢笑书认识的钳子镊子,也有她叫不上来名字的东西。Lokmance的高级定制珠宝均是手工制作,只是她没想到陆北杨也会亲自动手做。
怪不得他手上有茧。谢笑书回忆起为数不多的和他的触碰,依然记得他掌心的粗粝感。
桌边上散着几张设计图,陆北杨撑在桌边,已经垂头看了有一会儿了。
谢笑书走过去刚瞥了一眼,不由惊叫出声。
“我勒个——”她一只手捂住嘴,及时制止了粗鄙之语,声调都变了,“这些是手画出来的?!”
“嗯,手绘稿。”
谢笑书下意识想拿起来看,手伸到半空又很自觉地缩回去了。这些设计稿画得精致逼真,简直跟实物照片有一拼。一张图画了宝石戒指,蓝宝石的色泽和每颗小钻石的光泽都画出来了;还有钻石项链,项链上每一颗钻石的大小比例都很讲究,旁边还有数字标识……
陆北杨的笔勾勒出珠宝诞生前的模样,它们或简约大气,或生动有趣,或璀璨绚丽。谢笑书觉着他的设计很有灵气,除了材质本身的昂贵价值外,他手下的珠宝好像是有生命的。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那枚胸针的设计图上。胸针的整个样式是一个起舞的女人的身影,女人的红色束腰裙是紧密排列的红宝石,躯体则是亮晶晶的钻,头部则是一颗巨大的梨形钻石,耀眼的有点过分。起舞的女人昂着脖子,一手托着一个皇冠样的东西,十分灵动。
谢笑书偏着脑袋看了半天,有点看痴了。陆北杨不自然地动了动,伸手把手绘稿收起来了。
那枚胸针的灵感来源其实就是谢笑书——她冬天常穿一件红色的齐膝大衣,走起路来明艳又有气场,特别打眼。陆北杨拿起笔,脑海中自然浮现出她黑发齐腰的红色背影,不知道怎么就画出来了……
“出去吧。”他收好东西,淡淡道。
谢笑书恋恋不舍,明显还没看过瘾,“这些设计稿最后都会做出成品吗?”
“有的会,有的不会。”陆北杨关上工作室的门,和她并肩往卧室走,“手绘稿是创意,但珠宝的制作还牵扯到工艺,材质等等。有时候找不到原料,就算有合适的原料,也不代表它能表达出你的设计预期……”
他顿了顿,“毕竟每种宝石都有自己的气质。”
“气质?”谢笑书第一次听到这么拟人的说法。
“嗯。就跟人一样,都有自己的气质。”
“哦。”谢笑书似懂非懂,话锋一转,黑亮的眼睛弯了,“那你说,我像什么珠宝?”
陆北杨侧脸瞥了她一眼,居然柔和地笑了。
“红珊瑚吧。”
“珊瑚?就海里那个?”
“对,就是珊瑚虫的骨骼。”
谢笑书:……你才是虫子。
刚才的粉红泡泡都消失不见了。谢笑书很不满地撇了撇嘴。
果然是莫得感情的机器人。
机器人从拉开大衣柜,取出一床毛茸茸的毯子,指了指沙发。
“今晚你睡那儿。”
“啊?”谢笑书瞪圆眼,“你怎么这么没有绅士风度?”
陆北杨眼皮都不抬,“我要是真没风度,刚才就会让你睡工作室的桌子。还是说——”
他微微偏头,故意逗她,“你要和我一起睡床?”
“你想的美!”谢笑书躲开他戏谑的视线,脸却红了,“我不管,我要睡床!”
她说完就往那张kingsize大床一跳,整个人呈大字趴在上面。
陆北杨扁了扁嘴,抱起双臂。
这是干嘛?耍赖呢?
“你给我起来——”他走过去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往上提,“你去沙发睡去!”
“啊!你干什么!”谢笑书被他掀了个面,手脚并用地开始反击,“我不去,就要睡这儿!”
她劲儿还挺大,在床上顾涌顾涌的,真像条大虫子。陆北杨眯了眯眼,也开始用劲儿。他一手抓住她的两条胳膊别在脑袋上,另一只手重点防御她乱踢的腿。挣扎打闹之间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陆北杨双膝分开跪在她身体两侧,宽阔的身躯完全笼在女人身上。
谢笑书的身体力量根本不占优势,她一急,上嘴了,对准陆北杨的小臂就是一口。
陆北杨没想到这一招,一个重心不稳,上半身跟着往下跌。
就这么压上了。
打斗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停下了动作。谢笑书被压着,眼前除了厚实的胸膛,什么都看不清。男人体温高,身上只穿着一件长T恤,胸口的热量透过布料全都传递给她,谢笑书的身上也跟着开始发热了。
陆北杨没缓过神来,一直压着人家不动弹。倒下来时他的手正好揽在她的腰间,谢笑书冬天穿得多,曲线藏得严实,平时看不出来,可陆北杨碰到了才知道什么叫不盈一握,触感还……挺好。他鬼迷心窍一样掐着不动,手心却越来越热。
更要命的是,他的身体敏感度好像一下子被调动起来了,他能感受到她的曲线,尤其那软弹的两团,特别明显……
“你起来啊。”谢笑书低声嘟哝,一面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陆北杨这才稍稍抬起上身。
谢笑书咬住唇,满脸赧然。她头发乱了,一张小脸绯红,莹润的大眼睛躲躲闪闪不看他,睫毛忽闪忽闪像小翅膀一样,搔得他内心莫名悸动。离这么近,她鼻尖上的小黑痣和上唇的唇珠特别清晰,那个小唇珠像个圆润的水蜜桃一样诱人……
陆北杨的喉尖无意识地滚了滚,赶紧避开视线。
就在他内心挣扎着起来时,谢笑书突然攀上他的肩膀。
“别动!”她低声说。
陆北杨跟被定住了一样。谢笑书搂着他的肩微微起身,整张脸都凑到他的耳边。她的鼻尖划过他的侧脸,轻微的喘息也洒在他耳边,湿湿热热的。
陆北杨撑床的手紧了紧,他转动目光深深看他,眸色倏地一暗。就在他感觉理智那根弦要断的时候,头皮上突然轻一疼。
“哎呀原来不是白头发啊!”谢笑书懊恼地喊。
她举起刚拔下的头发给他看,“是黄头发啊,我还以为——”
陆北杨怔了两秒,心头突然没由来一阵恼。他猛地伸手摁住她的双肩,把人又摁回床上了。
谢笑书一愣,瞪圆眼睛对上他深邃灼热的视线。
“你、你干嘛?”
陆北杨还没回答,门突然被拍得咚咚响。
“姐——”
体育生气沉丹田的吼声把陆北杨的理智唤回来了。他刷地起身,没看脸红得不像样的谢笑书,径直往门口走。
“怎么?”开门后看着小舅子,陆北杨语气不太好。
“学校发的单子,让家长签字。”谢昱书面无表情。
陆北杨接过来,直接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谢昱书一惊,“我是让我姐签的!”
“姐夫也是家长。”陆北杨把单子还给他,看都没看就关了门。
门外下楼的声音巨响。体育生似乎决心要踏烂陆家的地板。
陆北杨走到床跟前,脸色十分不自然,气息还没平缓,胸口轻微起伏着。谢笑书坐在床上盘腿望着他,两人一时没说话。过了半晌,她突然举起了一个拳头。
“干什么?”陆北杨有点诧异。
刚才他的确失态了。怎么?她要锤他么?
“来,猜拳。”谢笑书一脸严肃,“谁赢了谁睡床。”
陆北杨:“……”
这女人的脑回路不正常。
他抱起毛毯,闷闷扔下一句话,“算了,你睡床吧。”
谢笑书开心地耸了耸肩膀,笑得像只狐狸。
“谢了啊。”
陆北杨没搭理他,铺好毛毯后就躺了进去。
“对了。”谢笑书记起什么来,撑着身子坐出被窝,“那个,明天晚上你有没有时间啊?”
“怎么?”陆北杨背对她,声音有点哑。
“就我一大学同学,”谢笑书难为地抿住嘴,“今天路上碰见了,想约我明晚一起吃饭。她也看见你了,就问能不能一起……”
“所以,明天不要我做你‘表哥’了?”陆北杨语气嘲讽。
谢笑书:“……”
这人怎么这么记仇呢!
“明天晚上我要看展。”
被无情拒绝,谢笑书撇了撇嘴,小声嘟哝了一句“好吧”,悻悻钻回了被窝。
台灯灭了。陆北杨窝在沙发里,睁了老半天的眼睛也没睡着。刚才的画面一幕幕不停重播,女人的白皙脸蛋和好看的肩颈,还有她软嫩腰肢的触感,都让他心头躁动。
陆北杨甚至开始怀疑,他俩那份形婚的合约,是不是……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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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生物钟准时唤醒谢笑书。她满足地在被里伸了个懒腰,猫一样蹭了蹭柔滑的枕头。
大佬的床品都是真丝的,床垫也软得恰到好处,这一觉,可真香啊!
下了床,她看见陆北杨依然背对她。沙发够宽敞,但长度不够,他长手长脚窝在里面,半个毯子都落在地上,看起来有点可怜。
鸠占鹊巢的谢笑书良心愧疚了。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弯腰捡起地上的毯子,想帮他好好盖回去。剩下半个毯子被男人压在身下,谢笑书用手轻轻扯了扯。
扯不动,她稍稍用了点力,沙发上的人突然动了动,醒了。
“你干嘛?”陆北杨很不友好,一双深邃的眼警惕瞪她。
“你毯子掉地上了。我想帮你……”
“不用。”陆北杨冷冷道,然后刷地背过身去。
好心被当初驴肝肺,谢笑书切了一声,扭身大步走。地上的毯子缠上她的脚,她“哎哟”一声被绊了一跤,沙发上的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半个身子就被带到地上。
昨晚的闹剧又重演了。
“啊——疼!陆北杨你起来啊!”谢笑书疼得脸都皱了,“起来,你压到我头发了!”
她发挥了舞台特色,音浪直达楼下,传到了正在刷牙的谢昱书耳朵里。
高中生朝天花板狠狠翻了一个大白眼。
这都大早上了怎么还折腾他姐呢,有完没完……
他吐掉白沫子,口齿不清地轻声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