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曦[快穿]——柳亦瑜
时间:2019-04-10 08:19:52

  “我若是不相信将军,将军今日根本不会有机会坐在这里”苏碧曦婚后越发柔媚的双眼波光流转,语声中含着深意,“将军日后之成就无人可知。将军现下,不过就是一个长安城随意砸一块石头,就会砸到的小官罢了。”
  除非卫青成为日后名震天下,位列三公的大将军,以卫青现下的地位实力,苏碧曦要想杀了卫青,跟捏死一只蚂蚁差别并非太大。就是刘彻,也不会多说什么。
  她当初选择将卫子夫关起来,而非直接杀了卫子夫,就是为了避免跟卫青走到不可挽回的立场,成了生死仇敌。
  卫子夫替刘彻生下了第一个孩子,有刘彻的两个女儿。对于苏碧曦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悄无声息地杀了卫子夫。
  可是做得再缜密的事情,终究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她但凡杀了卫子夫,作为得利最大的人,刘彻跟卫青势必会怀疑她。
  将心比心,如果有人杀了卓文华,苏碧曦穷尽一生,都会追查下去,不会放过自己的任何一个仇家。
  在这一点上,苏碧曦相信,卫青也会这么做。
  而她并不会杀了卫青,还会亲手成就他,这是她对于一个名垂青史的大将,打从心底的尊崇跟敬畏。
  人可以不择手段地往上爬,可以费尽心思地争权夺利,却不能失了自己的原则跟底线。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卫青不知,自己究竟何德何能,能够让殿下垂青?”卫青语声平静,眸光淡淡,“殿下所为,陛下知晓吗?”
  苏碧曦看着卫青家中无甚讲究的摆设家具,倏地嗤笑出声,“将军,这个世上,举凡女子,并不都是依附男子为生。有如你之妻子,你之阿姊,事事以郎君为重,身家性命全系于郎君之手,喜怒哀乐皆以郎君为先。也有凭着自己,就活在这个天下。我嫁给陛下,是我愿意嫁。即便我不嫁给陛下,我照样能够逍遥自在地活着。我做的事情,不畏惧给陛下知晓。即便陛下知晓了,也不能奈我何。”
  她说罢,傲然一笑,就如同春日里绽放的国色牡丹一般,衬得整个屋舍黯然失色。
  她说得出的话,必然能够做到。
  卫青从未见过这样的女郎。
  他的阿母是平阳侯的妾室。可平阳侯尚的是汉室天子的长姊平阳长公主,整个公主府都是由长公主做主,平阳侯的妾室根本就是摆设。平阳侯不敢,也根本不能去宠爱妾室。
  所以卫氏跟郑季私通,才有了卫青姐弟几人。
  他们是比庶出子女更加卑贱,连名分也没有的奸生子,奸生子跟奴隶一般,是通买卖,随时可以被当成一个物件一样卖掉的物什。
  他的阿母跟几个姐姐,都是以男子为天,柔弱顺从的性子,包括阿母给他娶的妻子,也是这般模样。
  “殿下对卫青,何以如此信赖?”卫青迟疑了片刻,终归将心底的疑问道了出来。
  皇后看着他的目光,对他的尊重,哪怕是当朝丞相韩安国,也未必有。
  “文锦居士,可知未来,可通过去。将军之命格,乃是位极人臣,经天纬地之才”苏碧曦闻言便笑了起来,把茶拿在手上,“他日,汉室大将军之位,必是将军所得。”
 
 
第288章 
  卫青双目圆睁,眸中显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来。
  时下汉室三公为丞相,太尉,御史大夫三人,分掌国事,军事跟监察。太皇太后死后,天子便设立了内朝官,官职低微,却是直属于天子,权力有时比外朝官还要大得多。
  而内朝官,天子早就有言,将有汉室的第一任大将军来统领。
  这样内外联动而又互相牵制的官制,是由当今天子首创,不仅是为了限制汉室丞相权力堪比天子,乃至于甚过天子的现状,也是为了改变自汉高祖以来留下的祸患。
  汉高祖刘邦,不过是秦朝的一个亭长出身,说他是一介白丁,实在是高估了他,地痞无赖才是恰如其分。
  如此出身的刘邦得了天下,知道如何收税纳粮,如何行军打仗,如何布局摆阵,如何建造城池,如何营造宫殿,如何运行官制等等,秦始皇懂得的,并且已经运行超过百年的,由秦国流传下来的秦朝制度吗?
  刘邦当皇帝的时候已经五十四岁了,之后铲除韩信,英布等数个异姓王,不断讨伐叛逆,征战匈奴,几乎就是在战争中渡过了仅有的七年皇帝岁月,而后六十一岁驾崩,留下了年仅十六岁的嫡子刘盈继位,紧接着便开始了吕后主政,诸吕之乱的时候。
  刘邦在的时候,一应的内政要务皆是由萧何打理的,甚至不必问过刘邦。说明白一点,即便问过刘邦,刘邦恐怕也不会明白。
  指望一个从未受过什么教育,戎马一生,已经年迈的皇帝像一个学生一样学习数术律法刑罚等等繁杂琐碎的东西,还不如白日做梦。
  正因于此,汉室的丞相,自萧何起,不仅有处置一切国事的权利,位于三公之首,更是可以驳回天子的旨意。
  但凡是一个有些志向的天子,都忍不了这样权势滔天的丞相,更何况是野心勃勃的刘彻,因此才有了刘彻的内朝官。而这内朝官之首,便是大将军。
  “某不知,殿下竟对卫青,有如此之寄望”卫青在刹那间转过无数心思,垂眸看着一旁的茶盏,出声询问,“殿下此来,有何吩咐?”
  “战场之事,将军自有沟壑,仆并不想多言”苏碧曦含笑拢了拢袖子,“今日前来,一是为了我那不中用的侍卫统领,向将军讨一个人情,还望将军多多善待提拔。”
  卫青:“……”
  从没见过走后门走得这么光明正大,义正言辞的。汉室有这样的皇后,当真没有差池吗?
  “张校尉的为人……”卫青艰难地把一个傻字咽了下去,谁叫人家的主子就在这儿,他又得罪不起这位殿下,“颇为爽朗疏阔,军中上下对他都颇为友善,殿下何以要为张校尉说项?”
  苏碧曦挑眉,“即便次公为人大气,可只能让将军不对他起疑猜忌而已。若是提拔重用,恐怕未必。”
  卫青:“……”你一个软禁了我姐姐的人,要我重用提拔你的侍卫统领,哪里来的道理?
  苏碧曦自然知道卫青此刻在想什么,“此次上古之战后,次公是走是留,端看将军。”
  “殿下是否对于卫青此次迎击,有必胜之念?”卫青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把心中存下许久的话问了出来。
  即便苏碧曦认为他以后可以是当世名将,名垂千古,也不是每一次上战场都会赢的。即便是吴起在世,也不能保证每次打仗都凯旋,何况一个初出茅庐的卫青。
  苏碧曦面色淡然,启唇微笑,并未直接回答卫青的话,转而问道,“将军此次为六路统帅之一,若是与李广将军,程不识将军几位共议路线,将军要如何自处?”
  即便卫青从未去过上古等边疆几郡,也十分明白,在与李广程不识几位老将军的迎击中,自己不占任何便宜,除了点头咽下以外,并无其他选择。
  “即便李广将军是一根木头,也不会任由一个是他儿子年纪大小的人,站在他头上指手画脚。程不识将军讲究军纪严明,遵守法纪。换句话说,他是一个极为注重规矩体统的人,也就是一个对自己治军打仗极有主意的人。这样的人,对于一个二十出头的车骑将军,最大的尊敬,就是冷眼旁观。”苏碧曦不紧不慢地道出卫青目前的处境。
  这些境况,卫青跟幕僚已经有了准备,并不意外,“殿下所言甚是。”
  “以如今的形势,如果我是李广将军,定然会把一处看上去很紧要,容易立功,实则危险,素来从未有过战绩的地方”苏碧曦一手支颐,一手把玩手中的玲珑玉佩,“这个时候,将军明知前面是个坑,也得把自己埋进去。不然就是对着李广老将军怒吼,你为什么要不择手段坑害我?都是汉室的将领,带着汉室的兵,为何不能竭诚以待,偏偏要党同伐异?”
  卫青满脸震惊地看着苏碧曦声色并茂地演绎,几乎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殿下真会说笑。”
  他若是真得这么说了,不说李广老将军会不会当场觉得他得了失心疯,其他人恐怕也觉得他是傻了。
  卫青代表的是刘彻的颜面,是刘彻一手从马奴扶持上来车骑将军的位子。卫青的一举一动,成败得失,就是代表着刘彻的眼光跟识人之能。
  他如果真得说了这么荒唐的话,只怕也不要想着能够服众再取胜了,立时就会让刘彻失望。
  “那不然呢?将军且待如何?”苏碧曦端着茶,轻轻用茶盖拂了拂茶杯。
  卫青眸光缩紧,双拳紧握,而后又放松了身子,“如今尚在长安,一切尚未可知。一切都要到了上谷之后,再行谋划。”
  “将军并不信任于我,这是情理之中的事。”苏碧曦不紧不慢地道。
  作为统兵大将,轻易就将心中的方略告知于相当于敌人的苏碧曦,卫青不是傻了就是发疯了。他对苏碧曦有防备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若是将军遇见的,正是我所预测的境况,还请将军参详一番几个主意”苏碧曦别有深意地道,“对于将军打算奇袭之地,参照南宫长公主之信件,以及汉室在匈奴之密探所得,或可以换一个地方。”
 
 
第289章 
  雪越下越大,北地的风雪不像长安,还可以给小郎君女郎们看雪煮茶。当雪比膝盖还要深,风可以把人吹走,眼睛都睁不开的时候,就不会有人再欣赏雪的美了。
  卫青先带着张次公一行上山准备了半晌,方从山上下来,回到了临时用石头搭起来的瞭望所。
  瞭望所里面,尽管已经尽力用布料堵住了缝隙,风雪还是从各个角落透进来,吹得人骨头里都是冷的。张次公脸早已经冻得麻木,进去瞭望所仍然不自然地打了一个寒噤,“这鬼天气。弟兄们赶紧回去烤火去,过会儿让人来换我们。”
  卫青跟他身为官职最高的两个将官,必然要做到身先士卒,付出比普通士兵更多的东西才是。否则,他们两个人,一个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可以震慑众人的战功,一个根本是从未打过仗,即便身居高位,底下人如何能够服气?
  再是军法如山,人总是有心有脑子,勉强的敷衍,跟打从心底的跟随,差之千里。
  瞭望所里的几人早就冻得狠了,见车骑将军跟张校尉都来替换他们,连忙停住到处走动取暖的脚步,“将军,校尉。今日你们都来了三四趟了,还要来看着这儿啊。”
  早就听说这两人都是外戚出身,却一点也没有那些皇亲贵族把眼睛放在头顶上的脾气,反倒处处身先士卒,连在这么冷的地界儿放哨都不会推脱,还比他们劳累得多。
  跟在这样的将官手下,起码不用担心死到临头,被这些将官推出去顶命,平日里还千般好,想想心里就暖洋洋的啊。
  “好了好了,山洞里煮了牛肉汤,是用带过来的干牛肉熬了两个时辰,还不赶紧回去。再晚一点,连跟骨头都不给你们剩下了。”张次公推了还在旁边抖腿的儿郎一把,挥挥手让他们赶紧走。
  “这里有我们看着,你们回去,时刻注意警戒。”卫青也吩咐道。
  “喏。”
  待这般岗哨的士兵走后,张次公在原地跺了跺脚,呔了一声,“这么冷,那群蛮子究竟哪天才来!”
  都已经等了三天了,在这种滴水成冰的日子挨上三天,不能逗乐发出太大的动静,没有保暖舒适的屋子,没有热水热汤,在冰块似的山洞里挨了三天,普通人的承受能力已经快到极限了。
  本来他们不必来到连个屋子都没有的地界,而是按照当初跟李广,程不识一行商定的小城,是卫青坚持来到这座山上驻守。
  而且为了避免补给留下痕迹,他们这几日都是持带来的干粮。清汤寡水的,一个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如何能受得了?
  卫青率领的一路被安排出了有城墙守护的城池,也没有容易防守地形,本来就够让普通的兵士糟心了,又来到了这种鸡不拉屎还冻得要死的地方伏击,人心不定几乎是必然的。
  万一匈奴不从这里经过,或者匈奴人不打算冬日里出兵,再隔上一段时间呢?
  这些万一,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底层的将士可不是高层将领,没有跟卫青亲自探讨过具体的可能性,各种备选方案,他们只会按照他们的脑子来想事儿。
  卫青跟张次公都没有名声威望,还是二十出头的小儿,这在时下不过是初出茅庐的黄毛小子,比他们资历深威望高的裨将比比皆是。
  卫青心中虽然有底,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担心着急是不可能的。他是这一路的主帅,绝不能在部下面前露了怯意,只是沉吟道,“天气这么冷,匈奴没有屋舍,也没有棉衣,只怕更难捱。
  瞧着这日子,恐怕就是这一两天了。”
  匈奴人对汉室烧杀抢掠惯了,早就把汉室当成了可以肆意欺压的物件儿。虽然诸如李广程不识将军等人也让匈奴不敢轻易滋扰,但上古并不是两人的防地,且这么天寒地冻的,匈奴人怕冷,汉朝人更怕冷啊。
  在匈奴的眼里,汉朝的将士跟羊羔差不离多少,怎么敢在靠近匈奴的地界儿伏击他们?
  汉室天子的亲姐姐南宫长公主,嫁给了匈奴的单于,又嫁了单于的儿子,不也就是那么回事了。
  卫青知晓匈奴对于汉室的轻视,以及匈奴严寒日子的确不好过,这些年又抢夺惯了,今年冬季格外冷,再加上探子的消息,有七成的把握,匈奴将会在这几天通过这里。
  若是今日再没有遇见匈奴,他只能让跟着的这一批人回去换防,换另外的人来。
  军心不定,其仗必败。
  卫青站在简陋的瞭望所里,看着远方的皑皑白雪,心中忧虑不已。
  倏地,一旁拿着瞭望筒的兵士大叫起来,“将军,将军,有人来了,匈奴人真得往这里来了!”
  匈奴人来了!
  卫青亲自拿着文锦翁主弄出来的瞭望筒瞧了,眼睛里忽然有了极亮的光芒,立时便吩咐起来,“马上拉动联络用的绳子,所有人都预备起来,按计行事。”
  瞭望所里的人盼了这么些天,终于盼到了这一刻,立时手脚麻利地动了起来。
  卫青他们为了方便伏击,用粗长的麻绳把各点都串了起来,只要麻绳被拉动过长,另一头的石头便会落下,也就意味着匈奴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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